“本來我想等年底再說,可玉茗拿瞭我們的生辰八字請人去算,說今年就這個時候最好。”汪石卿搖頭嘆瞭口氣,“女人較起真兒來……”
“終身大事,較真兒也是應該的。”虞浩霆拍瞭他一下,“那你就別過去瞭。”
汪石卿笑道:“對瞭,玉茗還讓我請顧小姐,不知道這次……”
“我怕忙起來顧不上她,就不帶她過去瞭。”虞浩霆想著葉錚和駱穎珊要回燕平結婚,他這一走,婉凝難免寂寞,不如讓她陪著沈玉茗料理結婚的事。沈玉茗嫁給汪石卿是英雄救美兩情相悅,比駱穎珊被葉錚軟磨硬泡地哄到手好多瞭,說不定能讓她也動一動結婚的念頭,“女孩子最喜歡湊別人結婚的熱鬧,你們有什麼要幫忙的,就叫她好瞭。別的我不敢說,選東西她最拿手。”
汪石卿聞言笑道:“那還得請顧小姐手下留情。”
虞浩霆亦笑道:“終身大事,不能省的。”
衛朔督著顧婉凝學車,連syne都百無聊賴地臥倒在瞭後座上。
眼下這個狀況,除非她踩死瞭油門瞄準百米外的一棵紅豆杉沖過去,否則絕不會有任何“險情”,可衛朔仍是神情肅然地盯著她的動作,讓婉凝也下意識地小心翼翼起來。可對著一個活人一條活狗,總得聊聊天吧?
婉凝悶瞭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傢四少的生辰是什麼時候,你知道嗎?”
“公歷是八月六號,農歷是七月初三。”他答得這麼一絲不茍,顧婉凝忍不住掩唇一笑,衛朔立刻囑咐道,“小姐,開車要專心。”
婉凝趕忙把手放瞭回去,邊笑邊問:“那他過生日的時候,算哪個日子?”
“夫人的習慣是算公歷。不過——小姐要是想給四少過生日,就不用瞭。”
“怎麼瞭?”
“四少不過生日。”
婉凝一怔,停瞭車子,兩肘擱在瞭方向盤上:“為什麼?”
衛朔蹙著眉躊躇瞭一下,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必要讓顧婉凝知道:“大少爺是在四少生辰那天出的事,後來官邸就不給四少過生日瞭。”
帶著草木綠意的風緩緩吹過,四周一片寧靜,婉凝默然瞭一陣,輕聲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衛朔依舊答得沒有一絲情緒:“是四少七歲的時候。”
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那樣高,高到讓她隻能仰望,她想不出這樣一個人七歲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下意識地問瞭一句:“那他不鬧別扭嗎?”
衛朔眉頭一皺,搖瞭搖頭,這種事有什麼好鬧別扭的?又看瞭看若有所思的顧婉凝,終於忍不住腹誹:四少從來就不屑於跟人賭氣鬧別扭的,隻除瞭跟您啊!
顧婉凝總算趕在虞浩霆去鄴南之前,讓衛朔首肯瞭她開車的技術。
虞浩霆特意等著她吃早飯,誰知道小丫頭一點兒離愁別緒也沒有,匆匆忙忙吃瞭點東西,牽著syne就要出門:“我約瞭安琪去雲嶺騎馬,我去接她。”薄綢衫子上嫩黃的飄帶從他身邊拂過,依稀還帶著她身上的芬芳,虞浩霆起身把她拉瞭回來:“我這就走瞭,你沒什麼話要跟我說?”
婉凝絞著手裡的繩子,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想瞭一想,忽然嬌甜一笑:“你回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接你。”雀躍的瞳仁在春陽下格外明亮,他隻覺得她整個人仿佛都在閃光,金金亮亮照開瞭他心上的一川繁花,忍不住低下頭去尋她的唇,卻被她推開瞭,見她眼波流轉,方才省悟,連忙正瞭正臉色,擺手讓餐廳裡的人都退出去。然而等他剛一回頭,身前的人兒忽然仰起臉,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堪堪落在他唇角!
不等他恍過神來,婉凝已經牽著syne從他懷裡逃開瞭,小麻雀一樣“跳”到門口,才回過頭來看他,卻見虞浩霆正抬手去觸自己的唇角。她含羞一笑,讓他幾乎立時就改瞭主意:不如就把她帶到鄴南去!
可是看見她開開心心地讓syne跳上車子,他又覺得自己這念頭傻氣。她興致這麼好,第一次自己開車出門,還約瞭朋友,他要是這麼把她“拐”走瞭,小傢夥得怨念好幾天。她去接他?就開著她這輛小車?他要是被她這麼接回來,可真就成瞭江寧一景瞭。
安琪見顧婉凝自己開著車來接她,也興奮不已,前前後後看瞭一遍,贊道:“詩蘭的哥哥也有這麼一輛車,可就沒你這輛漂亮。”
婉凝推開車門讓她坐進來:“我這可是第一回自己開出來,要是技術不好,還請陳小姐多包涵。”說著,朝身後瞟瞭一眼,“喏,時速超過50公裡,他們就得截停我。”
陳安琪看著後面一輛黑色雪佛蘭,掩唇笑道:“還好還好,說明你也算差強人意。要不然,總長大人非封瞭路不可。”
兩個人到雲嶺騎瞭馬,又去翡冷翠吃午飯,陳安琪這段日子著迷這裡的提拉米蘇,顧婉凝也喜歡他們的朗姆酒巧克力,兩個人便時常約在這裡喝下午茶。
婉凝一邊叉著盤子裡的龍蝦細面,一邊問陳安琪:“詩蘭的哥哥是不是喜歡你啊?他上次可是殷勤得有點過瞭。”
安琪把五分熟的羊排切得血肉模糊:“你可千萬別提他瞭,我躲都躲不及這個人。”
婉凝莞爾一笑:“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好,你不會還惦記著……”
安琪聞言立刻擱瞭餐刀:“沒有沒有,你可千萬別誤會!婉凝,其實……”話到嘴邊,還是咽瞭回去。
“怎麼瞭?”
“其實我對他真沒什麼瞭。”安琪自嘲地一笑,“也不知道那時候怎麼想的,好像有人搶的東西就是好的。”
一時兩人吃過午飯叫侍應結賬,婉凝打開賬單時,目光微微一滯——賬單上壓瞭一張便箋,上面手寫兩行小字:“雪後燕瑤池,人間第一枝。”
她本能地抬頭看那侍者,卻見那人的面孔隱在暗金的larva面具裡——這是翡冷翠的噱頭,侍應無論男女都戴瞭威尼斯面具做裝飾。
婉凝不動聲色結瞭賬,和安琪打瞭過呼,就往盥洗室走,一轉過樓梯拐角,身後果然有人喚道:“小姐留步。”顧婉凝停瞭步子,一個罩瞭面具的侍應恭謹地繞到她身前,低聲道,“有位南來的客人,在這裡等候小姐數日瞭。”
婉凝跟著他上到二樓,那人有節律地敲開瞭右手的一個包間,卻沒有跟著她進去。
“許久不見,小姐可還記得世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