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生辰(2)

顧白嬰愣瞭一下,隨即莫名其妙道:“廢話,難道你喜歡?”

“如果你遇到瞭魔煞,你會直接將其擒殺嗎?”簪星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

她臉上沒有尋常的調侃,收斂起笑意,顧白嬰這才意識到瞭她是很認真地在問自己。

於是他便也比任何時候都認真地回答:“當然。”

當然。

沒有說為什麼,也沒有猶豫,仿佛這是一件不容考慮的事。少年人的眼睛漂亮又清澈,目光坦坦蕩蕩,清亮無遮掩。

也是,他自己的父親顧采玉若不是為瞭制衡鬼雕棠,何須付出性命。青華仙子後來隕落,也和魔族有關,他因魔族變成孤兒,難道還指望他喜歡魔族?未免強人所難。

“楊簪星”顧白嬰有些狐疑。

簪星一下子笑起來,聲音又變得如尋常一般輕快:“那就好,如今魔族可能卷土重來,我還擔心你遇到魔族應付不來。不過現在看來你決心堅定,估計能把咱們宗門守得很好,這我就放心瞭。”

“喂,”顧白嬰不滿地掐瞭一把她的臉:“你還擔心我,不如先擔心擔心自己,就你那點修為,遇到魔煞別嚇得尿褲子。”

他這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回過神的時候手已經捏到簪星的臉頰瞭。女子的肌膚柔軟,入手溫熱,那道黑疤有一點點凸起,讓他的指尖忽而變得灼熱起來。

四目相對,少年忽而詞窮,全身僵住。

簪星看著他,像是一時也不知如何反應。

柿子樹上,有夏蟬吱吱叫幾聲,將山上的夜添瞭幾分動人。女孩子歡快的聲音傳來:“大小姐,大小姐,你看我新學會的雙面繡,給彌彌做個鬥篷正好——”

紅酥的聲音在看到顧白嬰時戛然而止:“顧姑爺?”

“姑爺?”簪星猛地回神,她怔瞭一下,問:“你為何叫他姑爺?”

紅酥猛地捂住嘴,先瞅瞭一下顧白嬰,才小心翼翼地道:“上次牛叔來這裡的時候就是這麼喊的。”

簪星輕咳一聲:“日後別這麼亂喊瞭,要是被外人聽見要出大事的。”天可憐見,她跟顧白嬰之間清清白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把顧白嬰怎麼瞭呢。

紅酥聞言不樂意瞭,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和牛叔一直都是這麼喊的,也沒見顧姑爺生氣呀,大小姐又何必在意。”

簪星看向顧白嬰,匪夷所思地問:“你不生氣嗎?”

少年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羞惱,而後氣道:“你自己的丫鬟難道要我來管教?我氣有什麼用。”

簪星忙道:“是是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讓紅酥到處亂說。”她瞪瞭紅酥一眼:“紅酥,趕緊回屋去。”

小姑娘嘴巴一扁,滿臉都是委屈:“大小姐別生紅酥的氣,先前這麼喊顧姑爺,顧姑爺沒說什麼,我還以為顧姑爺很樂意當咱們楊傢的姑爺呢。沒想到顧姑爺心裡不願意。哎,大小姐從小被傢裡寵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到瞭姑逢山卻沒人關心,沒人照顧,連生辰都忘瞭,好不容易找到瞭個可心的姑爺,姑爺還不樂意”紅酥越說越傷心:“咱們大小姐可不就要孤苦終生瞭嗎?”

簪星聽得心裡納悶,這怎麼瞭她就孤苦終生瞭,還有,這小姑娘的眼淚怎麼說來就來,讓人始料未及。

顧白嬰抬眼看向簪星:“你生辰?”

簪星:“啊?”

《九霄之顛》裡可沒有寫‘楊大小姐’一個小小配角的生辰,就算寫瞭,那麼多字,她能記住才怪。

紅酥貼心地給出提示:“大小姐的生辰,就是下月初一呀。”

“六月初一?”顧白嬰神情一動:“那也沒多久瞭。”

“原先在嶽城的時候,大小姐的生辰可熱鬧瞭,光是宴席都要擺八桌,各門親戚好友送的賀禮屋子裡堆不下。”紅酥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今年在宗門,也不知能否收到一件生辰禮。肯定沒戲,畢竟大小姐自個兒都將自個兒的生辰給忘瞭。”

簪星看得嘆為觀止,紅酥不去唱戲真是屈才瞭,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顧白嬰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郎,顯然招架不瞭紅酥這樣的暗示,頓瞭頓,便站起身,道:“罷瞭,天色已晚,楊簪星,你早些休息,我回去瞭。”

他匆匆離開逍遙殿的院子,紅酥將嘴湊近簪星的耳朵,悄聲開口:“大小姐,我敢保證,他準是給你準備生辰賀禮去瞭。”

簪星瞅著她:“你就差把‘快來給我送禮’幾個字寫在臉上瞭,他能不送嗎?”

“那也是為瞭大小姐你著想啊。”紅酥語重心長地握住簪星的手:“今日我去柳姑娘那裡打探瞭,牧姑爺與柳姑娘先前已經說清楚,他的心上人是孟仙子。大小姐與孟仙子相比,您的贏面不大,既然牧姑爺那邊無法爭取,咱們退而求其次,先將顧姑爺抓在手中,騎驢找馬唄,日後有瞭好的再換。”

簪星莫名想到瞭顧白嬰的那句“這棍子勉強配得上你親傳弟子的身份,待日後有瞭更好的,再換也不遲”。

也不知顧白嬰知道自己成為瞭那個“次”,心中作何感想。

她從門檻上站起身,拍瞭拍紅酥的肩,邁步進瞭屋裡,喃喃自語道:“日後日後,那也得先有日後才行。”

騎驢找馬,別這馬還沒找到,她這騎驢的人先栽瞭。

顧白嬰剛回到逍遙殿,就聽見門冬在殿中正對著牧層霄大放厥詞:“很好,你這就做得很好,將這些小詩熟記於心,日後與孟師姐閑聊的時候,時不時說上一兩句,定會令她對你刮目相看。”

顧白嬰忍不住按瞭按額心。

月光道人平日裡忙著給弟子們講課,門冬天生仙靈竅,體質特殊,不必勤勉修煉,一天天無所事事,從早到晚都賴在逍遙殿。牧層霄找人,都不必去月光道人的法殿,直接來逍遙殿裡就是。

顧白嬰從殿外走瞭進來,將繡骨槍放下,抱胸倚在柱子上冷眼旁觀這兩位小輩的悉心討論。

牧層霄很是虛心:“但如今師姐待我,並無特別的地方”

“你也並沒有表現出對孟師姐特別的地方啊,你得讓她感受到在你心裡,她是與眾不同的,獨一無二的,是你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門冬揪著自己粉色的發帶,說得頭頭是道。

牧層霄臉一紅:“那要如何表現?”

“那可就多瞭。”門冬拿起茶喝瞭一口,潤瞭潤嗓子才接著開口:“下雨的時候給她送傘啦,來葵水的時候提醒她多喝熱水啦,看見一首好詞與她分享啦這就是女子要的細節。”

“可孟師姐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意這些的人。”牧層霄有些猶豫。

“錯,那是你以為。”門冬道:“聽我的,過幾日你去挑一件禮物送給她,不然你們這跟普通的同門有什麼區別?一起修煉一起進步,過著過著就成兄弟瞭。”

顧白嬰微微挑眉。

“那不知道孟師姐喜歡什麼?”牧層霄躊躇一刻:“我本想送她一把劍,可極品靈器難得,恐怕找來的也不如她自己的月魄。那些丹藥靈草,孟師姐見得多,我也拿不出手。”

“送靈器,你也真想得出來,就你這樣,還是趁早放棄孟師姐好瞭,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告訴你.”

顧白嬰耳朵悄悄豎瞭起來,下一刻,門冬發現柱子後的他,奇道:“師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

顧白嬰走瞭出來,神情冷淡道:“剛剛。”頓瞭頓,他又開口:“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在說牧師兄居然想送孟師姐靈器靈丹靈草,”門冬嘆瞭口氣:“我要是孟師姐,我都氣死瞭。”

顧白嬰神情微動:“那應該送什麼?”

“胭脂首飾小燈籠呀!”門冬毫不猶豫道:“咱們山上沒什麼好東西,可山下女子的玩意兒多得很。大到首飾金銀,小到胭脂水粉,還有什麼糖人燈籠、香囊花草,別說是師姐們,就連我看瞭都心動。師姐們在宗門,日日看到的都是與修煉有關的事物,你要送,好歹送些不一樣的嘛。”

“首飾金銀?”

“畫金樓裡就有。”門冬對這些顯然十分精通:“金掌櫃自己都那麼漂亮,她樓裡的首飾還是很不錯的。”

“可畫金樓裡的東西很貴吧?”牧層霄有些遲疑,他雖如今成瞭玄凌子的親傳弟子,在宗門中,藥品靈草可以用,但不可以下山賣掉。而太焱派比不上有礦的吟風宗,每月發給弟子的靈石也隻能算還好。孟盈從小什麼都不缺,真要買個品相一般的首飾,反倒不好。

“那你就買些胭脂水粉小玩意兒嘛。”門冬嘆瞭口氣:“你這麼笨,也不知道楊簪星和柳雲心究竟喜歡你什麼。是不是,師叔.師叔?”門冬想尋顧白嬰的意見,一轉頭,就見顧白嬰已經自顧自地往屋裡走去。

“師叔都聽不下去瞭。”他長嘆一聲,拍瞭拍牧層霄的肩:“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牧層霄懵懂點頭:“.哦。”

太焱派女弟子們都在搞事業,男弟子們都是戀愛腦=_=

《簪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