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州最近有一處湖島很有名,叫落霞聞鶯。
此島距離耳國不遠,自從都洲靈氣逐漸恢復後,原先凋敝的秘境又漸漸豐富起來。離耳國的這處秘境,便不如從前吃香。有眼光的商戶便將目光投向別的地方,前些日子,修仙界與魔界合力改造瞭一處湖島,名喚落霞聞鶯。
聽說此島風景極其優美,島上落霞格外動人,林木茂密中,更有大片大片盛開的粉蝶花。待到傍晚,滿地粉雪溫柔,花暖風喧,春意萬頃。
當月就力壓一眾景地成為都州道侶最愛遊玩名榜第一。
簪星得知此地後,便躍躍欲試。恰好黑石城近來也無甚大事發生,遂與顧白嬰商量著去此島遊玩幾日。
顧白嬰並非風花雪月之人,不過耐不住簪星軟磨硬泡,終是同意瞭。第二日,交代完小雙之後要處理的事宜後,簪星便與顧白嬰去瞭落霞聞鶯島。
怎麼說呢,隻能說風景是真的好,物價也是真的高。
大抵是因為此島為魔族與人族兩邊合力改造的島嶼,人族與魔族的審美免不瞭發生碰撞,有時候看起來便格外一言難盡。譬如島上供人歇腳的涼亭裡掛著素白飄逸的紗帳,原本是很仙氣的,但若加上兩盞青色的人臉燈籠,夜裡看起來就有些詭異。
小島處處種植的花草配色都極素雅,但要修剪成兇獸的模樣,可能就會讓人感到驚悚。
還有四處雕砌的水晶柱子.魔族很愛這些亮閃閃的東西,但修仙界最喜紗幔。
堅硬與柔軟,斑斕與素淡,出塵與個性.
怎麼不搭怎麼來。
不過這裡的粉蝶花倒是真的很多,傍晚時分晚霞漫來,天邊的雲都是柔粉色。來此地的道侶眾多,一撥又一撥,將入口擠得水泄不通。
簪星將被人擠掉的棍子撿起來,對顧白嬰悄聲道:“此地人實在太多瞭,我們先去找個客棧住下吧。”
顧白嬰也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聞言自然同意。
落霞聞鶯既是都州道侶最愛遊玩之地,自然是遊玩吃食沐浴住店一條龍服務。島上客棧各式各樣幾乎讓人挑花瞭眼,此刻夜色降臨,處處張燈結彩,紗幔飛舞。簪星找瞭一處看起來樓面最大最氣派的,同顧白嬰走瞭進去。
一進門,就有一女子笑盈盈地迎上前來,道:“兩位客人是要住店?”
前些日子,某個小宗門的掌門帶著自己的情人跑來此地遊玩,被掌門夫人得知後追到落霞聞鶯來捉奸在床,搞得都州修仙界人人都知道瞭這件醜事。自那以後,許多道侶前來遊玩,都率先捏一個覆面訣,教外人看不清他們的容貌。
簪星與顧白嬰也用瞭覆面訣,倒不是怕有人來捉奸之類的,隻是如今她身為魔尊,好歹也是都州名人,要是被人傳瞭出去,未免又要多些什麼名聲上的麻煩。雖然對於魔族來說,名聲並不重要,但還是算瞭。
老板娘是個面善的豐腴女子,生得十分和氣可親。穿著一身棗紅長衫,發梢間的明珠裡藏著淡淡魔氣,原是一位魔族。
簪星道:“還有空房嗎?”
聞言,老板娘朝身後的墻面努瞭努嘴,一邊招呼別的客人一邊對簪星道:“房牌都在墻上掛著,客人先選就是。”
簪星一瞧,正對前櫃的墻上,果真掛著滿滿一墻木簡,整整齊齊,約有上百個。配著墻上火把裡幽幽的粉色火光照映,瞧著立刻就添瞭幾分風月曖昧。
再看木簡上的名字,就更是豐富瞭。
有比較直白的,譬如“幽藍迷情”“血紅雲雨”“秋色邂逅”“猩紅楓林”“黛紫溫泉”之類的,如此大膽的配色與創意,應當是出自魔族之手。
也有一些含蓄令人浮想聯翩的,譬如“魚水書齋”“如夢之寺”“赤野獵場”“冰火皇陵”,以地名為主,正經之中含瞭一絲淡淡的香艷,大概是出自宗門修士之手。
顧白嬰看著看著,就有些不自在起來,若不是簪星拉著他,隻怕立刻就要掉頭而去。
簪星倒是比他從容得多,隻是上百個木牌看得人眼花繚亂,一時難以挑選,幹脆問老板娘:“老板娘,你們客棧裡,最貴的房是哪一間?”
聞言,老板娘立刻笑開瞭花,隻道:“客人好眼光,咱們客棧裡最貴最好的那一間,自然是‘歸海福地’瞭。”
歸海福地?這名字倒是很正經,沒有曖昧之詞,像是什麼修煉秘境。
“聽起來很尋常。”簪星沉吟。
老板娘聞言,立刻叫起來:“不尋常不尋常!客人不知,這別的房間裡,一間屋隻有一種風景,歸海福地卻不同,房裡亦有多種選擇,客人們喜歡哪一種,自可選哪一種.哎呀,一時也說不清楚,”她推瞭一把簪星的胳膊,壓低瞭聲音,“客人進去瞭就知道瞭。”
她說得倒是很令人心動的模樣。
“那就選這間瞭?”簪星象征性地詢問瞭一下顧白嬰的意見。
“一間?”顧白嬰一怔。
“不然?”她道:“一晚好幾千靈石,你我各自開一間,未免也太奢侈瞭。”來道侶客棧卻開兩間房間,看在旁人眼裡怕不是傻子。
她可不想做傻子。
“我又不缺錢。”他小聲道。
“我缺。”簪星拽著顧白嬰的胳膊,對老板娘笑道:“我們就要這一間。”
“好好好。”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瞇成瞭一條縫,“奴傢這就帶你們上去。”她一扭身,又小聲對簪星道:“如今這樣出手闊綽的公子可不多瞭。姑娘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來此地的客人,嘴上說著是什麼宗門的掌門人,連大房間都舍不得給情人住。他那夫人過來捉奸的時候打碎瞭我們一疊杯子也沒賠,小氣得很。”
“我雖瞧不清楚姑娘的面目,卻能感覺到姑娘身上的魔氣,想來同奴傢一般都是魔族。既是同族,免不得多照應一番。”老板娘低聲道:“保管讓姑娘今夜滿意。”
簪星:“.多謝。”
這客棧很大。
並非是普通的酒樓式,看起來更像是一處庭院,占地極廣。老板娘帶著簪星二人走入院中,除瞭偶有被侍女領路進來的客人,並未看見別的人,私密性極好。
待七歪八扭不知道轉瞭幾個彎,老板娘在一處大門前停下腳步,笑道:“這裡,就是‘歸海福地’瞭。”
這裡外觀瞧著就是間單獨宅院,平常得有些過分普通瞭。簪星有些猶豫地看向老板娘:“就是這裡?”不會被坑錢瞭吧!
老板娘掩唇一笑,隻將二人輕輕往裡一推,道:“客人進去就知道瞭。”
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瞭,從裡頭撲面傳來一股奇異的芬芳。
這確實是一處庭院,看起來非常寬敞,寬敞到在正對屋子的院門前,甚至有餘地挖瞭一方雪白湯池。湯池水汩汩冒著熱氣,上面灑滿瞭各式各樣的花瓣,四角各有彩色燈籠點綴,水波泛著瑩瑩波光。可以說,相當有情調瞭。
顧白嬰握緊手中繡骨槍,提醒簪星道:“四面貼瞭隔音符,小心危險.”話沒說完,就見簪星歡呼一聲,奔向瞭庭院樹下的那架秋千床邊。
她摸著秋千床的邊緣,驚嘆地對顧白嬰道:“這裡居然還有這種床!也太細致瞭吧!”
顧白嬰:“.”
與其說是秋千床,不如說是一方吊床,床褥鋪得很柔軟,紗幔是淺粉色,若是忽略上頭印著的淡淡血掌印,以天地為席,亦有湯池相伴,四周有隔音符也不怕旁人聽到.想來熱愛刺激些的道侶會非常喜歡。
顧白嬰頓瞭頓:“不然還是算瞭。”
下一刻,簪星已經拉著他的手往裡進去:“錢都付瞭,怎麼能算瞭?進去瞧瞧。”
她巴不得將都州所有新鮮的地方都走個遍,如今找到這麼個好玩的地方,豈能不進去瞧瞧。
一進屋,那股甜蜜的芬芳氣味就更濃烈瞭些。
門口不遠處擺著一隻漆黑的巨大籠子。籠子裡有粗大鐵鎖,顧白嬰一見之下立刻將簪星拽到身後:“小心!此地古怪。”
簪星打斷他的話,目光亮晶晶的:“這一定是魔族的手筆。”
隻有魔族,才會創意如此大膽。
顧白嬰匪夷所思地看著她:“楊簪星,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屋裡擺這麼大一隻籠子,裡頭還有鎖鏈,說不定曾有人在此地被囚禁過。”
簪星“嗯嗯”瞭兩聲,渾不在意地開口:“你要是喜歡,你今晚也能被囚禁。”
顧白嬰蹙眉:“什麼意思?”
簪星嘆瞭口氣,道:“你還是別說話瞭。”
再往裡走,發現這屋子裡東西還很多,四面都有掛起來的水鏡,隨時都能瞧見自己的身影映在鏡子裡。桌上擺著一大摞花花綠綠的冊子,顧白嬰看瞭一眼就扔掉瞭,臉色陡然間紅到耳根。
簪星尚在疑惑:“不過,這裡怎麼沒有床?”
這屋子裡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少,但就是缺一張床。
難不成院子裡那架秋千就是唯一的床瞭?
簪星正想著,目光被屏風上的東西吸引。
這屏風很長,每一扇上頭畫著的圖案各不相同,每一扇上亦搭著兩件衣裳。有道袍與清涼的裙子,下面的圖案便畫著觀主與妖女。有繡著鳳凰的鳳袍與將軍的甲胄,下頭的屏風上畫的便是皇後與武將。還有戲子與王爺、寵妃與文臣、寡婦與浪子筆調有多仙氣,畫面就有多大膽。
顧白嬰過來瞧,一瞧之下頓時臉色微變,繡骨槍一挑,屏風上的一件衣裳便被他挑在槍尖,牢牢實實地覆住整面屏風。
簪星:“.你幹什麼?”
他躲閃著簪星的目光,鎮定道:“此地古怪,我看還是換一間客棧住算瞭。”
簪星頭疼,瞧見他覆在屏風上的那一件衣裳,忽而一怔:“這是件喜服?”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一變,不過頃刻之間,這古裡古怪的屋子裡便張燈結彩,處處貼著大紅的“喜”字。最中央擺著一張極大極寬的軟床,被褥也是喜慶的紅色。小幾前堆著八寶桂圓,還有一壺合歡酒。
而顧白嬰就在她眼前,身上穿著大紅的喜炮,正意外地盯著她:“你”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衣裳,竟也變成瞭一件鮮紅的嫁衣。上頭刺繡精致,圖案華麗,襯得她如同待嫁新娘般光彩奪目。
“我知道瞭!”簪星恍然,“這屏風上的衣裳,選瞭哪一種,屋裡就會變成對應的哪一種風景。”
難怪那老板娘會說“這別的房間裡,一間屋隻有一種風景,歸海福地卻不同,房裡亦有多種選擇,客人們喜歡哪一種,自可選哪一種.”。
原來這是自選主題!
仿佛為瞭印證她的話一般,那扇長長的屏風忽而消失,變成瞭一副彩畫,畫中人正端坐新房榻前,上書四個字“洞房花燭”。
這一道主題,是洞房花燭主題!
顧白嬰怔怔看著她。
簪星總愛穿綠色衣裙,如她本人性情一般,溫和又堅韌,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穿如此艷麗的紅色。她生得本就明媚光艷,素日裡懶得刻意打扮。但大紅的嫁衣將她襯得格外動人。
結心鈴的聲音便清脆地響瞭起來。
簪星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顧白嬰的相貌自不必說,不管是人族還是魔族中,都是排得上名號的俊俏。如今年紀長瞭些,性情不如從前輕狂,然而這樣鮮艷的顏色將他骨子裡那點飛揚全都激出來,一如多年前簪星初見的那個唇紅齒白的明朗少年。
羅帳飛鸞,紅燭高照。
簪星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聲激烈,她向前一步,低聲叫顧白嬰的名字:“顧白嬰。”
顧白嬰喉結滾瞭一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說起來,簪星與顧白嬰在一起,也有些日子瞭。不過同行的日子以來,顧白嬰對她倒是恪守禮儀,也不是沒有過情不自禁的時候,不過每當氣氛危險時,這人就會立刻清醒拉開距離,活像將男德時時刻在心中。
以至於簪星時常被不薑嘲笑長這麼大都沒與人雙修過。
此次來落霞聞鶯,簪星也沒多想什麼。她過去也不是沒和顧白嬰住過一間屋子,到最後,不過是各睡各的。這人實在太君子瞭,君子到簪星有時候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嫣紅燭淚一滴滴落到桌上,燃燒的火苗裡,漸漸散發出一股濃重香氣。這香氣往本就旖旎的氣氛裡更添瞭一分柴火,屋子裡的空氣也變得灼熱。
顧白嬰漂亮的眼眸凝著她,像是極力壓抑著某種危險情緒,他的聲音也有些發啞,隻道:“這屋子裡有些奇怪,我們還是出.”
話未說完,簪星就貼瞭上來。
她道:“出去做什麼?整座島上都是道侶客棧,換一間客棧亦是如此。今夜總要尋個地方休息,我堂堂一個魔尊,總不能幕天席地吧?”
顧白嬰移開眼:“那也不能睡在這裡。”
簪星再上前一步,逼著年輕人正視自己,聲音循循帶著誘惑:“這裡也沒什麼不好。”
“不好。”顧白嬰低頭,擰眉看著她,“這香有問題。再這麼待下去.”
他抿唇,沒有說下去。
簪星覺得自己仿佛是個誘拐良傢少男的女魔頭,她道:“待下去會怎麼樣?”
顧白嬰看瞭她一眼,下顎線繃得很緊:“楊簪星,你我都還未成婚,自然不能.不能”
簪星簡直都要被氣笑瞭,她道:“我是魔族!你見過哪個魔族非要按人族的規則,成親才洞房?”
許是她離得太近,顧白嬰下意識後退,不小心絆倒床沿,一時不察,向後倒瞭下去。簪星順勢趴在瞭他身上。
顧白嬰全身都僵住瞭。
簪星撐起雙臂,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有些莫名:“顧白嬰,你這麼怕,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空氣一下子寂靜下來。
他緩慢抬頭,從隱疾這個字眼神情頓變,方才的羞澀頓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的聲音:“你說什麼?”
“我在想,你每次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莫非是自己有什麼問題。”簪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在我們傢鄉,成親前也要先試一試的,倘若你不行,我自然不能眼睜睜地跳進火坑。”
“我不行?”他緩緩反問,眸色一瞬間深沉。
簪星點瞭點頭。
下一刻,頭上傳來一陣天旋地轉,上下已然顛瞭個位置。這人英俊的臉近在咫尺,不知是花香的刺激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目光沒有瞭往日的明亮,仿佛蒙上瞭一層淡淡漣漪,偏說的話還是惡狠狠的:“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不試都不行瞭!”
想瞭想,他又強調瞭一遍:“你也知道.”
鴛鴦同心結就在床邊,他嘴上說著兇巴巴的話,動作到底是溫柔。錦帳將這人臉色映得微紅,紅燭搖曳間,燈影纏綿。
簪星哼瞭一聲,摟著他的脖子貼上去,道:“試試就試試。”
“.”
結心鈴響瞭整整一夜。
簪星第二日一早醒來時,桌上的紅燭已經燃盡瞭。
屋子裡一片凌亂,她扶著腰坐起身來,隻覺得渾身累得出奇。
怎麼說呢,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房中熏香的緣故總歸簪星覺得自己修煉時淬體突破都沒這麼累。
許多畫面簪星也記不大清瞭,不過尤記得自己想掐死顧白嬰的剎那。
意亂情迷之中想想都覺得離譜。
哎,真是荒唐。
衣裳已經被重新穿好,這應當是顧白嬰幹的,桌上放瞭熱茶和點心。簪星沒瞧見他的影子,挪到桌前喝瞭口茶潤潤嗓子,順便揉瞭揉酸疼的腿。
才走到門口,就見院子裡有人正坐在青石桌前,簪星叫瞭一聲“顧白嬰”,這人一愣,站起身往她身邊走,邊道:“你怎麼出來瞭?”
“我來瞧瞧你還在不在,”簪星道:“一早就消失,我還以為你要上演一出始亂終棄的戲碼。”
提到昨晚的事,顧白嬰臉色頓時變瞭,似乎有些懊惱,又有些羞愧,他輕咳一聲:“昨夜我”
“不必解釋。”簪星打斷瞭他的話,“你情我願,沒有昨夜也會有今夜、明夜。”她在黑石城呆久瞭,說話也隨意瞭些,頗有幾分不薑的風流。隻一眼瞥見桌上的紅紙,就問顧白嬰道:“你在寫什麼?”
那桌上的紅紙已經寫瞭一摞,字跡漂亮又遒勁,簪星看瞭一眼就怔住:“怎麼都是些名字。”
“是宴請賓客的名單。”顧白嬰道。
“宴請賓客?”
顧白嬰揚眉,哼笑道:“我們都雙修過瞭,親事自然要提上日程。此行回去後就可以商量,魔族與人族間賓客不少,我擬好名單以後,你再看一眼。”
簪星盯著他足足一刻,才開口:“顧白嬰,你是不是瘋瞭?”
他一怔,隨即眉心漸漸蹙起:“什麼意思?”
“我們隻是雙修一夜,不必立刻就成婚吧。”簪星匪夷所思,“你這迂腐思想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雖然她是不介意成親什麼的,但因為一夜雙修就成親這種事,聽起來也過於奇怪瞭!
顧白嬰亦是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楊簪星,你想抵賴?”
“別說得那麼難聽。”簪星提起桌上的棍子徑自就跑,“反正我現在沒有成親的打算。”
“楊簪星!”
院子裡的人聲漸漸遠去,掃灑的侍人走瞭進來,望見滿地狼藉也忍不住愣瞭一下。
跟著進來的老板娘“嘖嘖嘖”瞭幾聲,自語道:“看來這二人昨夜也沒閑著。”
她走進屋裡,見屋中一片紅帳羅裙,先是瞭然一笑:“竟選瞭‘洞房花燭’。”待目光落在桌上燒盡的紅燭時,又愣瞭一愣。
老板娘嗅瞭嗅燭淚的殘香,目光倏爾一變:“誰把留歡香送進來瞭?”
掃灑侍人懵懂開口:“留歡香?”
留歡香,那不是以留歡草做的熏香嗎?聽聞尋常人難以招架此香,一旦吸入此香.先前有位老仙長誤點此香,結果藥勁太大,死在榻上瞭,後來落霞聞鶯裡,所有客棧便不許人再用留歡香,省得出人命。
不過瞧著剛剛那二人出門時神采奕奕的模樣,尤其是那男子,應當是招架住瞭。而且不僅招架住瞭,還很滿意才是。
老板娘嘆瞭口氣,心疼地望著桌上的燭淚,又有些羨慕地開口:“果然,年輕的小夥子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