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十六章 本子

大牛瞪著眼就想發火,王思耄哼瞭一聲道:“死胡子就知道用槍,死人身上萬一有什麼東西豈不給你打爛瞭?”

一聽這話,長毛的眼睛立刻亮瞭,竄起身抓住樹幹就朝上爬,卻沒想到剛上瞭幾步就撲通一聲摔瞭下來,軍醫一下就笑噴瞭,長毛揉著屁股站起來罵:“媽的,這樹怎麼這麼直?猴子才上得去,老子沒本事拿大洋瞭!”

廖國仁的手電一直都照著屍體,並沒有對這幾個人的的談話有應,而趙半括通過幾道手電光,看到屍體的臉隻剩下瞭幾個黑洞,白骨森森的,應該是死瞭很長的時間。身上的軍服很讓他眼熟。

趙半括心道一聲可憐,這肯定又是一個迷路的遠征軍士兵。

隻不過這位怎麼會死得這麼高?

多久,廖國仁打斷瞭大牛和軍醫的拌嘴,指著樹頂上的死屍:“看來咱們要轉運瞭,這死人,也許在給咱們指路。”

廖國仁這話一說出來,隊員們都定住瞭。一個死屍怎麼給他們指?難道是上樹躲著?

到隊員們個個一臉的不相信,廖國仁哼瞭一聲,轉頭問道:“小刀子,腿還沒好嗎?”

小刀子正半躺在一棵大樹下休息,這一陣光看熱鬧瞭,猛然聽到國仁叫他,就想站起身回話,可他的腿還沒好利索,好不容易抬起瞭邊身體就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廖國仁擺瞭擺手:“罷瞭,誰還會爬樹?”

這話一出,隊員們都不言語瞭。野人山裡的那些古樹全都粗得要命,也不知道生長瞭多少年,都有二三十米高,從根部到頂端樹冠,中問的區域幾乎不長樹枝,根本沒有著手的地方,除瞭小刀子外,想徒手爬上去,難度很大。

廖國仁看大傢都不吭聲,回身問曹國舅:“你怎麼樣?有沒有可能爬上去?”

曹國舅搖頭:“這樹太粗瞭,又這麼直,我肯定沒那功夫。”

廖國仁又看瞭看,發現沒人應腔,指著頭頂的死屍罵道:“操,一個個不是都挺能耐嗎?這會兒全他娘的蔫瞭,連個死人都不如!”

“隊長,我能上!”王思耄突然說道。

“你?”廖國仁扭頭看著,“能行?”

王思耄不說話,除掉自己身上的裝備和槍,三兩步走到掛著屍體的大樹下,腰一彎,低身匍匐在樹幹上,拿出一條帶子,用手一甩繞到樹幹上,另一隻手接住,拽緊後兩隻腳一蹬地,噌的一下就貼到瞭樹幹上。接著他手腳用力,用一種類似毛毛蟲曲身的姿勢朝樹項蹬瞭上去,速度居然很快,沒一會兒就爬到瞭那兩根掛著屍體的樹幹上。

王思耄這一手一露,把隊員們都震住瞭,長毛站在樹下抬頭嘆道:“好你個四眼渾蛋,平時屁都不放一個,居然還有這手!”

王思耄也沒謙虛,默默在樹幹上看瞭一下說道:“隊長,這死人好像不是中國人。”

“怎麼回事?”廖國仁奇怪道,“你沒弄錯吧?”

“他的頭發,是金黃色的。”王思耄把屍體的頭盔摘掉,“我看像那些美國人。”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電照著讓底下的人看。果然,趙括看到屍體的頭發,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清清楚楚地透出一股金黃的亮光。

廖國仁叫道:“怪瞭,這金毛老外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你摸摸他的袋,看有什麼東西沒有?”

“有個本子。”王思耄掏瞭一陣,“其他口袋都是空的。”

廖國仁一聽有本子,立刻說道:“趕緊把屍體放下來。”想瞭想道,“再找個粗點的樹枝,拴上繩子,一會兒把大傢都弄上去,今上咱們就在樹頂上過夜瞭。”

隊員們一聽不再繼續行軍,都長出瞭口氣。也虧王思耄能爬到,那上面的隱蔽性和安全性絕對高,晚上在高處的話不用擔心那幫沒死絕的小日本來騷擾瞭。

屍體被放到瞭地上,幾支手電照瞭過去,死屍頭上的一蓬金發十分J眼,也讓隊員們相信這死鬼確實和他們不是一路的,但這位穿的那身遠征軍軍服,又很讓人奇怪。

大牛一見之下奇怪道:“沒聽說第五軍的部隊裡有美國兵啊,這是從哪兒來的?”

王思耄抬瞭抬眼鏡道:“誰說就一定是美國兵?”

大牛又瞪起瞭眼睛:“媽的,美國毛子的頭發不就這樣的嘛?”

軍醫也在一邊附和:“對啊,那些美國人都是這樣的頭發,金色的!”

王思耄嗤笑:“都他媽一幫土包子。什麼都不知道。”

廖國仁翻瞭翻死屍的衣服口袋,說道:“別吵瞭,把這屍體埋瞭吧,既然穿著咱們遠征軍的軍服,也算是有緣,死在樹上算是怎麼個事。”

屍體好弄,剛才的那個地洞就是現成的墳穴,幾個人把那具屍骨在地洞裡放好,上面蓋上土用腳踩實,直到外邊看不出痕跡算完。

屍體埋好瞭,廖國仁跟著就把那本從屍體身上搜出的本子拿出,招呼大傢聚到一起。

廖國仁翻開那個本子,看瞭看就問王思耄:“看出什麼沒有?”

王思耄推瞭推眼鏡,說道:“這本子上寫的好像是德文。”

“德文?你說這死人是德國人?”大牛很吃驚。

王思耄撇瞭撇嘴:“白癡,你才想到?”

趙半括看著那本德國人的筆記本,突然發現那上面的一些文字很有些眼熟,廖國仁看他一副出神的樣子,就問他:“你又看出什麼瞭?”

廖國仁這一問,趙半括立即想起來,這德文筆記上的文字,怎麼跟那張符號紙上的文字那麼像。當時就把這發現說瞭,廖國仁贊賞地點瞭點頭,拿出最早在美軍地圖盒子裡找到的那張符號紙,攤開瞭跟那本筆記放在一起。

這時大傢都看到,那張紙上,並列著幾排符號,明顯跟平時看到的文不一樣,但一對比旁邊的筆記本,就能很明顯地發現,那些東西跟本筆記上的文字完全一樣,甚至排列的順序都是重合的。

這說明什麼?

大傢都看著王思耄,他又抬瞭下眼鏡,用手摩挲著筆記本:“這很好解釋,美國人肯定是在抄這德國人本子上的字。”

“抄字,他們抄這些字幹嗎?”大牛問道。

“很好理解,他們在解密碼。”王思耄哼瞭一聲。

“解密碼?”大傢一聽,更感到疑惑。

王思耄拿過那本筆記本翻開一頁,指著上面兩種並列著的字體,還有旁邊那些一樣的字母符說道:“我剛才對比瞭一下這本子上的字,美國佬的字明顯比德國佬的字多,而且有些明顯是組合過的。這種手法我太他媽熟悉瞭,美國人肯定在以德國人的這個本子為密碼母本來破解某種密碼。不過我看美國佬本子上那些字的數量和排列,這密碼應該是沒解完。”

大牛啊瞭一聲:“你個四眼還懂這個?老子服你!可我就不明白瞭,那幫美國人既然懂得解密碼,為什麼沒把這東西解完?他們的本子麼會出現在那邊,而這個德國佬又死在這裡?這兩幫人他媽離得也太遠瞭。”

廖國仁讓大傢坐下,說道:“咱們討論一下。首先我們來分析,美國人從哪裡找到這個德文本子的?依我看,這死人十有八九是那德國飛機上的人員。”

大傢都點頭認同這個猜測,廖國仁繼續說道:“德國飛機墜毀在裡,他可能在飛機墜毀之前跳傘逃脫瞭,但最後也沒走出去,死在瞭裡。而美國人來這裡找飛機上的東西,結果最後隻找到瞭這個人,從他上看到瞭這個密碼本。然後美國佬就試圖在這本子上解開密碼。”

長毛道:“美國佬既然知道這個是密碼本,難道也不管這是解什麼密碼用的,拿到就瞎解?”

廖國仁說道:“咱們反著思考一下,這密碼本是做什麼用的?”

王思耄馬上道:“這是德國人的密碼母本,弄這個東西出來,我看一定是有某種東西設瞭密碼,需要這個來解。”

廖國仁一拍大腿:“說得好,咱們再想,什麼東西需要密碼來保護?”

長毛接口:“那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寶貝。”

沒錯。“廖國仁眉頭舒展開瞭,“這東西是什麼,我想大傢應該都能想到瞭。”

相視一眼,趙半括和軍醫一起道:“德國飛機上運的那個東西!”

廖國仁也點頭:“對,肯定是那個。並且美國人肯定知道那個是麼。而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隻拿瞭一個沒解完的本子出去,這就很不對,他們不達到目的,怎麼可能回去?”

軍醫叫道:“隊長,你這麼一說,我想到瞭,美國人難道已經拿到瞭飛機上的東西?”

廖國仁舉瞭舉手裡的密碼本,說道:“對,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先拿到瞭,然後發現那東西上設瞭密碼,;而他們完全沒辦法解開,這才會二回來找解碼的東西,然後找到瞭這個人。”

王思耄點頭道:“對,他們找到瞭他,知道瞭解碼的程序,但那個碼最後沒解完,那幫美國人卻死瞭。”

廖國仁站起身來:“好瞭,線理清楚瞭,看來咱們都弄錯瞭。人已經找到並且把飛機上的東西拿走瞭。害得咱們跟著土人的腳印跑瞭麼遠,看樣子,土人運出去的不是什麼寶貝,而是其他的東西,我看能是那個飛機頭。”

趙半括的心思也活動開瞭,他接話道:“隊長,那個東西,美國人如果已經拿瞭回去,他們為什麼不拿著過來解碼呢?”

廖國仁摸著頭想瞭想:“這事全都是機密。他們肯定怕出岔子,或者那東西不利於攜帶,這咱們就猜不出來瞭,又或者當時他們和咱們一樣,遇到瞭日本人?不過我敢肯定,那東西一定是被美國人放在瞭樹林裡的某個地方,還是個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然後等他們解開密碼瞭再回去開啟那個東西。”

長毛聽到這裡說道:“先人板板的,這幫美國佬真他媽的能折騰咱們。我對那個鳥東西更有興趣瞭。”

廖國仁極為難得地笑瞭笑:“事情還不算太壞,至少咱們知道瞭東西已經被人找到,咱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它會被美國人藏在哪兒。”

王思耄推瞭推眼鏡說道:“不管在哪兒,肯定還沒被人發現,要不然上頭也不會派咱們來瞭,日本人也不會追著咱們跟個兔子一樣。”

是啊,趙半括心說,就為瞭這破玩意兒,折騰瞭那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是否值得。

廖國仁點頭道:“好瞭,暫時談到這裡,現在大傢都上樹去休息,天咱們回去。有可能的話一定要找到那個東西。”

這些話一說,趙半括心裡猛地一松,終於要回去瞭,雖然還要找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可終歸是踏上瞭歸鄉的路,感覺真爽。

《怒江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