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大會照常開始。
進會議室之前，秦昱看見簡東旭一臉焦急得跟助理在樓梯口說：“給你找到人嗎？”
助理的聲音刻意壓低瞭，很輕地接瞭一句：“沒有。”
簡東旭卻有些控制不住性子，也許是絕對這個地方不會有人過來，說話的語氣有些重：“繼續去找！”
秦昱勾瞭勾嘴角，伸手理瞭理西裝衣領，臉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進瞭會議室。
同一時間，簡莫染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的瞬間，還有些茫然，視線掃瞭一圈，腦袋昏昏沉沉的，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染染？”霍燼炎俯身望著她，眼底的驚恐和擔憂久久未散，“你還好嗎？”
昨天深夜在郊區找到滿臉是血暈倒過去的簡莫染時，霍燼炎差點兒沒控制住自己嚇得抱著簡莫染來醫院的一路上，渾身都在哆嗦。
跟他一起過去的人是跟瞭他很久的助手，從沒見過他那種表情，也被他嚇得不輕。
好在醫生檢查後說簡莫染沒有大礙，要不然霍燼炎恐怕真會連夜將那些人揪出來抽筋扒皮。
“我沒事……”簡莫染伸手護著腦袋，想從床上爬起來，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情況，隻關心一件事，“現在什麼時辰瞭？”
霍燼炎知道她在意什麼，一邊伸手扶著她的後背讓她坐起來，一邊說：“十點瞭。”
簡莫染眼神一凜，完全坐不住吧，動身就想下床：“股東大會已經召開瞭吧？我得回去！”
霍燼炎摁住她的肩膀：“染染，你先別激動，醫生說你輕微腦震蕩，你現在需要休息。”
“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安心休息嗎？”簡莫染急促地喘瞭一口氣，她的確覺得腦袋有些暈，卻不是很在意，隻說，“秦昱現在肯定正得意，以為自己馬上就能得逞瞭，我一定要回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簡莫染決定的事，從來沒有人能改變的。
霍燼炎也深刻地知道這一點。
所以猶豫片刻後，他該是開口說：“我陪你。”
從醫院出來上車後，霍燼炎才對簡莫染說：“你也不必太擔心，昨天找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告訴你二叔瞭，他應該會有辦法應對秦昱。”
簡莫染卻沒辦法放心，滿臉愁容地說：“我二叔對公司的事不是很瞭解，公司裡面那群老股東，個個都是老狐貍，我二叔頂多能拖延一點時間罷瞭。”
他猜得沒錯，簡東旭的確以簡莫染還沒出席為理由，拖延瞭一點時間，同時也放松瞭秦昱的警惕。
秦昱比誰都清楚，簡莫染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瞭。
所以他就放松瞭下來，沒等多久就不滿道：“雖然我們理解上一任董事長的辭世，對簡總打擊比較大，可股東大會這麼重要的場所，她都遲到，是不是對公司的事太不上心瞭一些？”
有他帶頭，底下一群人就跟著不滿瞭起來，紛紛附和。
簡東旭看瞭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秦昱身上，淡淡道：“我已經派人去催過瞭，而且股東大會原本也不是今天召開的，可能她被什麼事絆住腳瞭吧，再等等。”
“沒必要瞭吧。”秦昱這會兒倒是不會虛以委蛇地給簡東旭面子瞭，直接說，“既然她不來，那就視為她放棄好瞭，反正今天就算她來瞭，也改變不瞭什麼。”
秦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整個人都比平常還橫自信瞭許多。
他直接挑明瞭說：“林濤那傢的事，她至今都沒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公司因為她聲譽受損，損失慘重。”
秦昱嘴角帶笑，望著左右坐著的股東說：“今天就算她來瞭，也是聲討她的過錯，董事長的選舉，就跟她沒什麼關系瞭，所以現在她是否出席並不重要，大傢說對不對？”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瞭，一群人本來就對簡莫染這段時間的行為有所不滿，此刻自然會去贊同秦昱的說法。
秦昱更為得意，繼續說：“眾所周知，公司的董事長應當由有判斷能力、信譽良好、有經營業績、無劣跡的人擔任。”
他先把公司最開始選拔董事長的條件擺出來，再說明：“其中種種，不管是哪一點，簡莫染都沒達到標準，所以這場會議，跟她也沒什麼關系，你還覺得我們需要等她嗎？”
他把目光落在簡東旭身上，眼神裡面那種勢在必得的光芒，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簡東旭沒有回應。
秦昱輕嗤瞭一下，撕破臉皮那般質問簡東旭：“還是說，你是覺得簡氏集團的董事長必須由你們簡傢的人出任？”
簡東旭微微蹙眉，下意識覺得秦昱可能早就準備好瞭一副說辭來堵他的嘴。
秦昱也不給他開口說話都機會，飛快接瞭一句：“簡東旭，你別忘瞭，當初雖然成立公司的是你們簡傢，可沒有我們這些股東，你們也開不成這傢公司。”
這一點，簡東旭當然忘不瞭，股份公司，從來也不是說屬於一個人的……
秦昱看準他說不出反駁的話，繼續道：“而且當初說好的，董事長公開選舉，有能力者居之。”
整個會議室裡誰也沒有插嘴，就聽秦昱一個人說：“老董事長還在的時候，我們這些人自認工作能力不及，從沒有過多餘的想法，可如今嘛……”
他眼神裡面的嘲諷和輕蔑，幾乎沒有任何掩飾，明晃晃地嘲諷說：“若是公司在你們手上能蒸蒸日上也就算瞭，我們每年拿我們該拿的，誰也不會多說什麼。”
簡東旭沉著臉，桌子底下的手已經攥成瞭拳頭。
秦昱還真是以為沒有人能妨礙他瞭，說話做事都一改往常的風格，眼神犀利得讓人可以的反感。
偏偏秦昱自己還不覺得，樂在其中，繼續戳人傷疤那般質問：“可是你自己想想，自從簡莫染來到公司，她做瞭多少損害公司利益的事？”
這些話，完全就是說到這群股東心裡去瞭。
他們早就對簡莫染這個千金小姐有所不滿瞭，行為太過乖張，從不聽人意見。
這樣的人，給她一個項目，讓她去外面自己闖闖也就算瞭，真成瞭公司董事長，他們如何忍受得瞭？
秦昱滿足於這群人的表情，卻還沒說完，又緩緩補充瞭一句：“難道她還真以為公司是你們簡傢的瞭？這種不為股東利益和債權人利益考慮，一心隻為瞭自己，做事隨心所欲的人如何堪當大任？”
簡傢的人，既然簡莫染沒有資格，那就私底下簡東旭瞭。
秦昱望著他的目光，這下不僅是充滿瞭輕蔑瞭，還有幾分嘲諷和同情：“至於你……東旭，容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對公司的事瞭解得有底下的員工多嗎？”
簡東旭羞愧地低下頭，他抿瞭一下嘴角，許久才說：“我的確不夠瞭解公司的事，這些年，也沒為公司做過什麼貢獻。”
他自己是對這個董事長會議沒什麼想法的，可是他也不想讓秦昱坐上這個位置。
簡東旭深吸口氣，慢慢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神已經一派清明，語氣冷冽：“選拔董事長本來就是能者居之，這一點我們否認不瞭，可是染染還有一票選舉權，就算她不能參加選拔，人也得到場吧？”
像是停瞭什麼特別滑稽的笑話那般，秦昱毫不客氣地回瞭一句：“她不到場那是她自己的事，為什麼要我們浪費時間去將就她？”
簡東旭看瞭簡嶧城一眼，這個從頭到尾就被忽略的簡傢人，此刻也是一言不發。
秦昱又轉頭去問在場的人：“大傢覺得我們應該浪費時間去等這個不守規矩的人嗎？既然簡莫染不來，那難道不是應該視為她自動放棄瞭嗎？”
有個股東抬頭看瞭簡東旭一眼，這才說：“沒什麼等的必要瞭，她自己都不在意。”
秦昱滿意地勾瞭勾嘴角，得意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公司樓下，簡莫染剛下車，一直等下一邊的季潔就沖瞭上來：“老板，你總算來瞭，我還以為你今天趕不及瞭。”
簡莫染來不及跟季潔多說，隻問：“情況怎麼樣？”
季潔飛快跟上簡莫染去公司的腳步，一邊走一邊說：“會議已經開始快要一個時辰瞭，也不知道裡面什麼情況，先不說這個，老板，我是有樣東西要給你。”
她有些緊張，走路太快還有咩岔氣，說話的聲音都別喘。
簡莫染扭頭看瞭一眼，看見瞭季潔將自己的手機遞瞭過來。
季潔飛快解釋說：“上面有個視頻，拍到瞭秦昱從你傢老宅出來上車的畫面。”
簡莫染腳步一下頓住，就連霍燼炎都詫異地望瞭過去。
簡莫染太過激動，嗓音一下都有些破音，伸手將季潔的手機拿瞭過來，皺著眉問：“視頻你從哪裡得來的？”
“是……”季潔猶豫瞭一下，卻還是如實說，“簡總給我的，他說如果你今天早上能趕得及來公司，你來不及，就讓我交給警察，跟這個視頻同時給我的，還有一份指紋檢測報告。”
簡嶧城？
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簡莫染跟霍燼炎交換瞭一個眼神，明明得到瞭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可此刻，簡莫染卻隱隱有些不安瞭起來。
簡嶧城真的會這麼好心地幫她嗎？還是他想從中得到什麼好處，達到什麼目的？
一時半會，簡莫染根本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季潔一直在觀察簡莫染的臉色，也想不明白她在想什麼，隻能適時提醒一句：“老板，還不去會議室的話，恐怕要來不及瞭。”
簡莫染深吸口氣，深呼吸後才語氣悠悠地來瞭一句：“算瞭，不管瞭，先解決秦昱的事要緊。”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秦昱處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