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猶豫的時候，一旦心裡產生瞭覺得做瞭也無所謂這種念頭之後，就意味著他已經做出瞭選擇。
特別是簡嶧城本就沒什麼耐心，察覺到梁有順有些動搖後，很快就說瞭一句：“你前面已經做瞭那麼多瞭，你已經不能在簡莫染身邊做下去瞭。”
簡嶧城輕易掌控瞭梁有順害怕和猶豫地點，直接說：“你還在猶豫什麼，還在意這麼多幹什麼？她以後越慘，才越沒有資本和時間去跟你計較不是嗎？”
“好，我給你，不過……”梁有順終於松口瞭，卻也是有條件的，“我要加錢。”
簡嶧城嘴角微微上揚瞭起來，冷冷地笑瞭一聲，答應得很幹脆：“可以，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梁有順用最快的時間到工廠，找到設計圖紙，咬咬牙給簡嶧城發瞭過去，然後註銷瞭自己的賬號。
剛剛做完這一切，他就聽見外面有高跟鞋趕緊的聲音。
工廠現在沒有工人，此刻會靠近這裡的……
梁有順驚得出瞭一身冷汗，動作迅速地打翻瞭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浸透瞭鍵盤，電腦屏幕一瞬間黯瞭下去。
同一時間，敲門聲響起。
梁有順一邊又忙腳亂地去扯紙巾，一邊開口說：“進來。”
簡莫染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梁有順慌亂地用紙巾擦鍵盤的動作。
她神色如常，慢慢走過去，狀似無意地問瞭一句：“電腦壞瞭？”
梁有順順著臺階往下爬，滿臉焦慮和愧疚地說：“哎喲，別提瞭，老板，真是我太不小心瞭！”
簡莫染就隔著一張桌子站在他面前，靜靜地望著他。
梁有順咽瞭咽口水，心裡有些緊張，勉強控制住瞭，飛快說：“你讓我回來看監控，我生怕耽誤瞭，這不抓緊就回來瞭，結果真是太著急瞭，反而壞瞭事。”
他一邊說，還一邊比劃瞭一下，就像是要給簡莫染從新呈現剛才發生的意外，愧疚道：“我剛剛點開監控想先看看，結果就打翻瞭水杯，鍵盤和主機都進水瞭，這下也不知道電腦還能不能修好。”
如果不是事先猜到瞭，簡莫染或許真就會相信瞭。
她冷著臉，眉眼下垂，表情非外冷峻，盯著梁有順的目光十分銳利，盯得他心裡發毛。
“老板，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梁有順心裡沒底，呼吸都漸漸有些沉瞭。
他底氣不足到說話都在抖：“我知道我壞瞭你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就找人來修電腦。”
他說這就要掏出手機打電話，還又補充瞭一句：“我一定爭取把它修好，要不然監控就隻連瞭這一臺電腦，這要是修不好，可就看不到瞭。”
看他特別擔心著急的樣子，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多害怕這件事做不好呢。
簡莫染越看越覺得這裡堵得慌，在梁有順電話就要撥通的時候，輕飄飄地問瞭一句：“他給瞭你多少錢。”
這句話說得挺突然對，梁有順是真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關鍵電話還撥通瞭，維修人員的聲音跟簡莫染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梁有順慌亂抬眸看瞭簡莫染一眼，手忙腳亂地掛斷電話，局促地望著簡莫染說：“老板，你這話什麼意思？誰給我錢？”
簡莫染沉瞭沉眸子，眼神銳利冷漠：“要跟我裝糊塗嗎？”
梁有順下意識往後退瞭一步，避開簡莫染的視線，低聲道：“我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簡莫染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點開瞭錄音設備。
手機上先是傳來她的聲音：“為什麼的大傢都吃瞭食堂的飯菜沒問題，你們幾個出瞭事，除瞭食堂的東西，你們還吃瞭什麼？”
是她問暈倒的幾個工人。
起初，他們還不太確定，聲音含糊地說：“不記得瞭，每天都是這麼吃的啊。”
接著又是簡莫染追問的聲音：“每都是這樣的嗎？確定今天餐桌上沒什麼反常的嗎？”
“沒有吧……哦，不對！”有個人的聲音有些激動瞭起來，“今天梁經理突然來跟我們一起吃飯，還請我們這桌的人都喝瞭飲料。”
對話到這裡戛然而止，簡莫染對面，梁有順的臉色已經白得不能看瞭。
他渾身都在抖，臉頰上的橫肉抖動得厲害，眼鏡片上都是霧，看不清對面的人瞭。
他拼命眨瞭一下眼睛，飛快在心裡想著解釋的措辭。
簡莫染收起手機，平靜地望著他，繼續剛剛到問題：“現在能回答我他到底給瞭你多少錢瞭嗎？”
尾款還沒拿到，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簡嶧城知道他已經暴露瞭。
梁有順幾乎沒怎麼猶豫，立刻就說：“沒有誰給我錢，是我自己……我靠那幾個人不順眼，想借著這次的事，讓他們離開工廠，僅此而已！”
簡莫染就靜靜地望著他，梁有順在她眼神下，越來越沒底氣瞭。
他深吸口氣，倉促地說：“簡總，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真的就是因為我的私人原因，沒有人指使，我也沒收錢，是你誤會瞭。”
“你本來還有機會的。”簡莫染語氣冷瞭下來，轉身背對著梁有順，“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說，看來是想去跟警察解釋，行，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那種人。”
她要報警？
那肯定不行的！
梁有順立刻反應過來瞭，飛快沖到簡莫染面前，伸手攔住她，祈求道：“不要！”
簡莫染抱著手臂，冷冷地望著他。
梁有順急促地喘瞭一口氣，慌亂地說：“老板，你不要報警，隻要不報警，這件事怎麼都好商量。”
他是真有些失瞭分寸瞭，他是愛錢，可絕不想因為愛錢犯到警察局去啊。
梁有順低眉順目地站在簡莫染面前，哀求道：“我……我願意承擔他們的醫療費，願意給他們道歉，願意告訴工人這件事是我的錯，跟工廠和你沒有關系，你別報警！”
簡莫染掀起眼皮，語氣冷淡：“我剛剛給過你機會瞭，是你不願意說的，你應該知道，我沒什麼耐心的。”
“我說！”梁有順從來不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此刻也顧不上瞭。
他幾句話就把簡嶧城從頭到尾賣瞭個幹凈，末瞭還訴苦起來：“我一開始真的是不願意的，都是他逼我的！威逼利誘，我……也是個普通人，我……就是沒抗住特誘惑，可是簡總，我真的就做過這麼一次，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
他真的是把演技發揮到瞭極致，每個表情都透露著被逼無奈。
簡莫染從頭到尾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聽瞭這話隻覺得諷刺，譏瞭一句：“你是被逼的，為瞭錢可以給別人下藥完瞭還想完全把自己摘出來，世界上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梁有順心有不甘，望著簡莫染的目光多瞭幾分深意：“你……你是鐵瞭心要報警嗎？”
簡莫染沉瞭沉眸子，卻是沒再堅持：“你應該慶幸我現在沒空，不然我一定親自收拾你。”
梁有順愣愣地反應瞭兩秒。
簡莫染繼續說：“告訴簡嶧城，要對付我，盡管沖著我來，沒必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他做瞭這麼多虧心事，也不怕遭報應。”
接下來的話，就是說給梁有順聽的：“對瞭，記住你剛剛說的話，醫院裡面的那些人，你來負責，確保他們從醫院離開後沒有任何後遺癥。”
梁有順一聽這話就覺得還有希望，當下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飛快點頭應允：“好，我肯定負責！”
私下解決，肯定是比去見警察來的好，現在，他也顧不上要花多少錢瞭。
簡莫染卻沒說完，又追加瞭一句：“還有，工人之間的恐慌，你來安撫，我並不希望停工太久，做好這兩件事，你就可以滾瞭。”
梁有順剛剛松口氣，聽到這話卻是瞬間又緊張瞭起來，脫口而出：“不停工？”
簡莫染本就對他有所戒備，看他這個反應一下就覺得有些奇怪，望著他的眼神多瞭幾分深意，緩緩問：“很奇怪嗎？”
“不……不奇怪。”梁有順知道自己應激反應表情控制得太差瞭，隻能在臉上堆滿笑容，訕訕道，“我就是覺得現在這個形勢對我們這麼不利。”
他這會兒倒是盡心盡力為簡莫染考慮瞭起來，臉色凝重地分析說：“繼續生產下去，市場也不會接受我們的產品，這不是浪費嗎？”
簡莫染看瞭他一眼：“原材料肯定是不能繼續用這些的，換瞭材料就行瞭，這些用不著你來操心。”
她也不管梁有順是不是真心為自己考慮，反正她已經不信任這個人瞭，就說：“你把工人安排好就行瞭，在你滾之前，工廠的員工對工作的熱情必須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梁有順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良久，他才開口說：“我會做好的，老板放心。”
簡莫染應瞭一聲，轉身離開瞭工廠。
等她離開後，梁有順才給簡嶧城打電話。
簡嶧城在那邊說：“尾款已經給你結瞭，設計團的錢也給你瞭，所以，你應該不要繼續聯系我才對。”
錢既然拿到瞭，梁有順也就沒什麼顧慮瞭，直接說：“我暴露瞭。”
簡嶧城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問：“簡莫染知道瞭？”
“你怎麼這麼平靜？”梁有順聽瞭都覺得奇怪，“簡莫染現在已經知道瞭，並且讓我告訴你，讓你好自為之，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會遭報應的，她已經捏住你的把柄瞭，你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
簡嶧城到底想做什麼，梁有順發現自己真的不懂這個人。
正常人，做瞭這些事曝光瞭之後，不是應該很害怕嗎？
為什麼他卻可以一點兒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