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說是要改天再說,可是我和廖星再次見面也都隻是沉默,對那天晚上的對話隻字不提。我和蔣翼的冷戰一直到從春末,才略微被溫和的氣候緩解。

可仍舊不那麼愛說話,平時上課講題有事說事,在傢各吃各的,一張書桌頭對頭寫一下午卷子也能不發一句,但是說吵起來就是分分鐘的事,理由雞毛蒜皮,沒有絲毫預兆,火氣一點就著,誰也不肯讓步。

我爸媽也發現瞭不對,見我們吵兇瞭偶爾會制止兩句,但也不大管。

隻是有一次,我倆正鬧得不可開交,亦菲突然把電話打到我傢裡找蔣翼。這個人轉身就去接電話,我氣得發抖,火氣撒不出來重重摔瞭門跑出去,晚上回去又被我媽教訓瞭幾句沒有規矩。

我媽的原則是,吵架可以,摔門不行。

本來蔣翼若是存心氣人,就根本沒人能招架,又會賣乖,就難免更氣人。

何況我吵架無能,經常張口結舌,事後才能想明白怎麼回擊,卻已經錯過時機,於是更加懊惱。再加上他從來不摔門,所以很少挨罵,也是他更可恨的地方。

再加上蔣翼的物理競賽過瞭初試,復賽復習又是緊要關頭,所以即便陰晴不定,他們也難免偏心,我根本討不到便宜。

不過這個人回國沒多久,物理競賽初試的成績就出來瞭,明雨他們都得瞭名次,進瞭復賽,蔣翼更是直接進瞭國際組前三名,是全國整個高一年級唯一一個。

也就是因為這個,他們幾個又開始住校,復習得昏天暗地。我們分開瞭一點時間,總算彼此都喘過一口氣。

而四月初,天氣剛剛暖和,醞釀瞭近一年的籃球賽就這麼拉開帷幕。我們班的訓練還算順利,但是伍德從來沒有放棄遊說蔣翼和郭靖參賽。這兩個人對金剛芭比的眼淚無動於衷,可謂鐵石心腸。

我有一次實在看不過去,問冰晶:“他幹嗎非要蔣翼參賽呀?”

“伍德說過咱們班投籃命中率最高的就是蔣翼瞭,技術也好,少瞭他可能真沒勝算。六班真的很難打,他跟廖星是老對頭瞭,輸不起。”

六班到底有多難打,我們很快都知道瞭。

籃球賽制是全校高一十二個班,分為三組,兩兩角逐,得分較高的兩支隊伍進入淘汰賽,六隻隊伍按照凈得分高低再排列比賽,最後勝出的三支隊伍,凈得分第一的直接進入決賽,二三名爭奪決賽資格,最終決出冠軍。

開場對決的是六班和七班。

那場比賽太殘酷瞭!對七班來說,太殘酷瞭——

整場幾乎就是六班的表演賽,從上場開始,六班就碾壓式地占據瞭全場的勝利,開場十五分鐘,七班才進瞭一個球,上半場比分是32:6,比賽結束的時候變成瞭67:11.....關超隻打瞭上半場,廖星比賽結束前十分鐘也換瞭人——

我從宣傳部寫完稿子回程正看到廖星下場,關超和他擊掌,全場歡呼。

回到教室,伍德正兩眼呆滯坐在那一動不動,冰晶安慰他:“明天是咱們跟八班的比賽,先贏瞭這場再說。”

王晨說:“對,沒啥可怕的,沒準碰見他們之前咱們就淘汰瞭呢。”全班沉默。

陸恒說:“那不能,畢竟咱們是一個小組的,肯定要打一場——”全班再次沉默。

伍德狠狠看瞭他一眼,“你倆還有沒有點出息!五班必勝!”“——必、必勝!”

願望是好的,然而八班並不比七班那麼廢。第二天比賽,伍德他們奮戰到瞭最後加時賽,才憑借一個罰球勝出,但是凈得分隻有39。而且,贏瞭比賽可卻沒什麼可高興的,因為下一場直面的就是六班。相比對方兵強馬壯,主力完整,我們班在第一場比賽耗費瞭太多精神,果然過瞭上半場的焦灼期,下半場落後的態勢就基本上不可挽回瞭。最後比分停留在53:37。

雖然沒參加啦啦隊,我還是跑去看瞭比賽,結束的時候,伍德趴在球場上半天沒起來,很有一種英雄絕路的悲壯。

我不忍心看,提前回瞭教室,郭靖在睡覺,蔣翼不在,估計又是去瞭徐老師辦公室,明雨抬頭問:“比賽贏瞭麼?”

“沒——”

“哎。”明雨嘆口氣。

“明天對七班,贏瞭還是能進淘汰賽的。”

“伍德平時也不至於這麼輸不起,他想贏的是廖星,不過這次是沒希望瞭。”胡冰晶回來瞭坐在我旁邊的位置,嘆氣:“蔣翼要是上場,倒是也不一定會輸。”

我看著後邊空蕩蕩的座位,心想:蔣翼這次也輸不起。

我問郭靖:“你上場試試呢?”

郭靖起身喝口水:“算瞭,連我都去比賽,蔣翼就更坐不住瞭。”也是——

“你幹嗎去?”我拉住他。

“念慈讓我去宣傳部幫她送物料。”“哦好——”

我松瞭手,心想還好有郭靖,總是在你需要的時候陪在身邊,靠譜又夠朋友。

可有人如郭靖這樣夠意思,有人就雙商欠費還欠揍。關超帶著人從球場回來,興高采烈敲我們班門:“黃瀛子,晚上我們去吃肯德基,你一起來!”

我瞪他,還沒說話,廖星探出頭來,“黃瀛子,比賽怎麼沒看見你?”“噢噢噢噢!”他身後的男生突然又笑又叫。

這種起哄聲音這一年太熟悉瞭,我今天心煩意亂,氣沖沖站起來,“噢什麼噢?再叫撕你們的嘴!”關超大笑,指著廖星,“哈哈哈跟你說多少次瞭她厲害著呢!”

廖星笑,“我早就知道呀。”

好啊,關超原來早就知道為什麼有人起哄!

我氣急瞭,跑出去左右各自給瞭他倆一拳。關超被打的經驗豐富,早有準備,笑嘻嘻及時跳開,廖星倒是結結實實挨瞭一拳,誰知竟然也低頭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這個生氣啊。

廖星笑:“要一會兒去肯德基吃麼?給你買一個香草一個巧克力味的行不行?”“誰要跟你吃?!”

“我想請你吃。”

我看他那一臉笑就更生氣,上前又一頓暴擊,“笑什麼笑,煩死瞭。”

廖星被懟得沒辦法,抓住我行兇作惡的手,認真說:“哎別打瞭,你討厭他們起哄,我一會兒教訓他們行不行?”

“你松開我!”

“哦。”廖星聽話松手。

我跳起來敲他頭,“誰讓你抓我的?”

“哎怎麼還打。”廖星邊躲邊笑,卻突然用力,一下子把我拉到他身邊,低頭:“黃瀛子。”“幹、幹嗎?”

男孩子笑問:“去看我下一場球賽,行不行?”

“誰、誰要看你比賽?你給我松手!”我突然感覺哪裡不對,想急速後退卻不能,慌忙轉臉叫不遠處一臉看好戲的關超,“關超你把他給我弄走!”

“她叫你松手。”

關超沒來得及跑過來,已經有人在我身後出聲。

蔣翼一手拎著卷子,一手插在牛仔褲兜裡,短短的頭發,高挑的個子,看瞭看廖星握著我的手,渾身冰冷,“松手,聽見沒?”

場面一時間是讓人心驚膽戰的冰冷。我低頭沒說話。

廖星一瞬間頓瞭頓,我順勢從他手裡逃瞭出來。

蔣翼看瞭我一眼,抬手指瞭指教室,對我說瞭一句:“去拿我的書包,回傢。”我抬頭,想說要你管,可開口卻問瞭一句:“你今天不去集訓瞭?”

“不去瞭,回傢。”

“哦。”我走瞭兩步,又有點不放心,“那你——”別打架。

“快點。”

廖星沒再說話,蔣翼面無表情和他擦身而過。

關超跑過來解勸:“蔣翼你別生氣,廖星不是那個意思,他——”蔣翼腳步沒停,也不回頭:“關超。”

關超立正:“到!”

“再有下回,你們倆我一起收拾。”

《十七歲你喜歡誰(要久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