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曾子漩就來到趙玫的辦公室，這女孩的氣色比趙玫想象中要好，白色襯衫外裹著一條亞麻色的鉛筆裙，纖腰盈盈一握，長相是甜美那一系的。
年輕真好，趙玫想，臉上卻是冷的，“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求你離職吧？”
“知道，我不應該擅自離開工作崗位，也不應該喝酒。”曾子漩說。
“嗯，那你還想跟我聊什麼？”
如果想撒潑，那你可找錯瞭對象，她趙玫和底層促銷員打瞭那麼多年交道，什麼奇葩沒見過？
曾子漩說：“我想問您，我可不可以將功折罪？”
這下趙玫是真的驚訝瞭，“怎麼將功折罪？”
“我能拿到我們店的銷售數據，”曾子漩見趙玫一下挑眉，連忙道：“我是有天上班之前，在旁邊吃飯，剛好隔壁桌是兩個我們公司的人，他們不認識我，在說店裡亂報銷量頭疼，我能拿到。”
“為什麼？”
“我們店長的女朋友跟我合租的，我們關系很好。”
“為什麼會拿不到準確的銷售數據？”趙玫問。
“因為店裡想拿返利啊，賣的多，返利就多。”
她沒說錯，gst對下遊客戶有獎勵機制，比如賣到一百瓶，會有三個點的返利，但店傢假如隻賣瞭90瓶，返利就隻有一個點，為瞭多拿兩個點，他們就會謊報自己賣瞭一百。
“那為什麼公司要頭疼？他們虛報銷售量，庫存算他們的，我們為什麼要頭疼？”
曾子漩意識到，趙玫這是在考自己瞭，有點緊張，想瞭想才道：“我覺得，如果公司拿不到確切的銷售數據，就沒法知道哪個酒好賣，哪個酒不好賣瞭？”
趙玫點點頭，剛好手機上李東明發微信問她可不可以開會，她就長話短說，“將功折罪這個要求，我現在不能保證你，但隻要你真的能拿到on的銷售數據，我會想辦法。”
“好！”曾子漩高興的眼裡都在放光，“您等我，兩天就行。”
趙玫目送她出去，拿起手機通知李東明，五分鐘後線上見。
為瞭和李東明通話，趙玫特意訂瞭兩間會議室，一間是線下的，確保無人打擾，同時向李東明強調自己對這件事的重視，別因為倆人是夫妻就扯點沒用的忽悠自己；另一間是線上的，在會議app上建個房間，保證語音溝通的信號穩定。
這還是趙玫第一次從視頻會議屏幕上看自己的老公，這種感覺有點陌生，有點新鮮，她端詳著李東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古怪。
李東明被老婆看的有點發毛，忍不住問她：“我說趙總，您這樣看著我，讓我心裡不太踏實啊。”
趙玫指指李東明，“我在看你的衣服。”
“衣服？”李東明低頭看看自己，外面淺色西裝，裡面一件灰紫色的襯衣，“衣服怎麼瞭？不是你買的嗎？”
“是我買的，但你搭配的很好。”
李東明“哦”瞭一聲，幹脆站起來，展示出自己下身的那條沙灘短褲，“原來你喜歡這個搭配？”
李東明的樣子很好笑，但趙玫並沒有笑，隻是淡淡的道：“怎麼穿成這樣。”
“別提瞭，你一說要給我開會，嚇得我趕緊讓酒店給我熨西服，酒店說時間來不及，給我出主意，說反正是線上會議，要不先把上衣給熨瞭，隻給你看上半身。還說新聞聯播主持人也這樣，直播的時候上半身西裝革履，下半身一水兒的沙灘褲人字拖。”
趙玫喝瞭口咖啡，“我一會兒還有會，咱們要不先說正事？”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李東明很敏感。
趙玫說：“早上我眼睛剛睜開，你媽就站在我床頭瞭，看見就我一人躺床上，估計心裡不高興瞭。”
李東明頓時明白趙玫為啥這態度瞭，“你別理她，她要是看見我一人躺床上，會更不高興。——那咱們就開始說正事？”
趙玫點點頭。
“ok，我先提供你一個消息，貴司董事長夫人上周參加瞭too運動，還宣佈向聯合國婦女兒童基金會捐贈瞭一百萬歐元。”
趙玫頓時明白瞭，“難怪開會的時候，杜彼得說是總部的意思。看來許雲天這次的行徑是撞在槍口上瞭。”
“對，許雲天是註定沒戲瞭，唐李德也沒戲，這個人各方面都不適合升總監，你現在最大的對手，是董越，董越最大的優勢是業績好，但大傢都認為他業績好是因為他有個好嶽父，所以這是優點也是弊端，而且他沒做過管理，但你的管理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你的缺點是沒真正做過銷售一線，在管理和專業能力兩件事上，你和董越打個平手。”
“你忘瞭我還有個缺點，我是個女的。”
“哈哈，不要有逆反心理，”李東明笑著說：“你們公司除瞭hr總監，連一個女性高管都沒有，這對於一傢國際化公司，不也挺落伍、挺沒面子、挺政治不正確的嗎？”
趙玫眼前一亮，“對啊，不僅如此，公司現在總想著開拓女性市場，但一個女高管都沒有，誰懂女性消費者心理？”
“就是這麼回事！”李東明說：“我明天上午跟查爾斯開會，我會探探他的口風，你等我消息。”
趙玫深吸瞭一口氣，“謝謝。”
“謝什麼。”
李東明湊近瞭關電腦，淺色西裝，灰紫色襯衣，這麼搭配非常顯年輕，然而不是李東明的范兒，李東明以前走的是老成持重路線，深色西裝、白色襯衣，看著讓人放心，那件灰紫色的襯衣自從買回來，他隻穿過一次便束之高閣，趙玫勸過他，他還不聽，說不喜歡紫色，怎麼現在忽然就穿上瞭。
趙玫出瞭會議室，連辦公室都沒回，就直接回傢瞭。
不出她所料，李東明爸媽早走瞭，哪有什麼來參觀的老同事，傢裡靜悄悄的，她查看瞭臟衣簍和衣櫃，沒有香水味，沒有長頭發，沒有唇膏印，但衣櫃裡少瞭兩件襯衫，一件就是那件灰紫色，一件是果綠色，都是顯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