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春典?”田青問。
“幹哪一行有哪一行的隱語。幹我們這沒本生意的,當然也有自己人聽得懂的行話。”
“就是黑話吧?”田青明白瞭。
“你這麼說也成。在江湖上流行著一句老話,寧贈一錠金,不教一句春。你我關系不同,為瞭讓你在山寨裡很快地站得住腳,我得把春典教給你。聽著,男人叫孫氏,媳婦叫果氏,老太太叫蒼果,大姑娘叫將抖,小姑娘呢叫抖花子,爹是老戧兒,娘是磨頭。哥哥呢,叫上排琴;兄弟叫下排琴。良傢婦女叫子孫窯。”
田青笑瞭,“這個好記,子孫窯兒嘛,就是生兒育女的嘛。”
李義笑瞭,“嗯,你這麼說也許對。反正這是一輩輩傳下來的。我們出去幹活的時候,來瞭大兵,叫海冷。要是探子來瞭,叫鷹爪。”
“要是來個大官呢?”田青問。
“當大官的叫海翅子。”
“大就是海,翅子不對。那是宋朝明朝的官兒,帽子上帶翅子,大清的官應該叫頂子。現在的官是大蓋帽子瞭,應該改一改。”
李義也笑瞭,“這是祖宗傳下來的,可不能隨便改。”他接著說:“鄉下人叫科郎碼,傻子叫念攢子。”
“財主,是火點兒;窮人是水碼子。天是頂,地是躺;刮風是擺丟子,下雨是擺金。”李義又說瞭一大串。
“那下雪是擺銀瞭?”
“聰明。下雪是擺銀。酒是火山,肉是錯齒子……”
“錯齒子?那一定是肉燉得不熟,得使勁嚼。”田青樂瞭。
兩個人大笑起來。
梁滿囤見田青和李義打得火熱,有點吃味兒。見田青回來就問:“三當傢的是不是叫你吃小灶去瞭?”
“不是,他也是祁縣人,跟我打聽打聽傢鄉的情況。”
“我也是祁縣人,他怎麼不找我打聽呢?”田青一時語塞。
這時一個叫小不點兒的土匪驚魂未定地跑來,手指著外邊半天才說出一句:“那個姑娘,那個姑娘……”田青一驚,“那個姑娘怎麼瞭?”“大當傢的要她當壓寨夫人!”
田青霍地站起來,“你聽誰說的?”
“我方才看見的。二當傢的還說今天晚上有喜酒喝瞭。”小土匪說。
“田青,你別去惹事兒!”滿囤和王南瓜拉著他。田青一甩手,兩個人往後閃瞭個趔趄。王南瓜欲追,梁滿囤說:“算瞭吧,你攔不住他。”
田青先找瞭李義,“三當傢的,江湖上管搶男霸女怎麼說?”
李義看看田青說,“心術不好叫攢子不正。你什麼意思?”
“劉一刀要把搶來的那個黃花閨女當壓寨夫人,這是不是搶男霸女,是不是攢子不正!”
李義不信。“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田青生氣瞭,“你自己不也長著眼睛嗎?”
“我看看去!”李義跑瞭過去。
田青要跟上去,被王南瓜上前拉住瞭,“別去!讓三當傢的去管,你看看再說嘛!”梁滿囤也跟上來,“就是,我們自己還有今兒沒明兒呢!還穆桂英似的,陣陣少不下。”
田青咬著牙,踢起一塊土塊。
李義破門而入沖進瞭聚義廳,臉色鐵青地瞪著劉一刀。
“老三?你這是怎麼瞭?”劉一刀奇怪地看著李義。
“大當傢的不是讓我負責看管肉票嗎?我是來幫大哥審問這個肉票的。”他指瞭指墻角的姑娘說。
劉一刀不在意地說道:“啊,她不是肉票,是我帶回來的壓寨夫人。”
李義責問道,“是嗎?人傢姑娘願意嗎?”
姑娘一聽忙哭著說:“我有婆傢瞭,我不願意!”
劉一刀臉一沉道:“這就由不得你瞭!”
李義上前一步,“大當傢的,就是你要成親,也得有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也得過個庚帖、下個彩禮吧?你這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