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被換上瞭紅牢服,豆花坐在他的對面抽泣著。獄警提著斷頭酒走來:“姑娘,你該出去瞭,小夥子上路的時辰就要到瞭。”
豆花抹瞭把淚對獄警說:“叔叔,您能讓我陪我男人一起喝這頓斷頭酒嗎?”
“照理說可沒有這個規矩,可我看你這女子也忒癡心瞭!好!我答應你。多喝點,暈暈乎乎地上法場,就不怎麼害怕瞭。”
豆花給田青倒上瞭酒,“田青哥,我敬你一杯壯行酒!”
田青眼圈紅瞭,一口喝幹瞭杯中酒。“想不到我田青懷著一腔熱血來走西口,卻懷著一腔悲憤命喪包頭瞭!隻是苦瞭我娘和秀秀瞭!她們還在盼著我呢!秀秀年輕,可以嫁人,我娘可怎麼辦呀!”田青沖著祁縣方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娘啊!兒子從今以後不能在您老人傢面前盡孝瞭!您老人傢要保重啊!”田青砰砰砰地磕瞭三個響頭。完瞭摘下脖子上戴著的那枚秀秀送給他的玉觀音,遞給瞭豆花。
“豆花,你把這枚玉觀音交給梁滿囤,讓他以後有機會回祁縣替我還給秀秀,讓秀秀找個好人傢嫁瞭。”
豆花接過玉觀音,眼淚刷一下就流瞭下來。豆花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觀世音菩薩啊!都說您救苦救難,我田青哥是被人冤枉的,您顯顯靈,救救我田青哥吧!”
田青被押上瞭囚車,囚車在人頭攢動的大街上走著。
有人喊:“唱一段!”
“對,二十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唱一個吧!”“來段山西梆子吧!”人群裡有人喊著。
“謝謝父老鄉親,我就唱上一段‘單雄信上法場’吧!”田青此時什麼也不想瞭。他大聲唱瞭起來。眾人一片喝彩之聲。
莜面館後院的地上放著兩口棺材,著一身新娘子衣裳的豆花撫摸著一口棺材的蓋子,滿眼是淚。
梁滿囤和王南瓜進來。
“豆花!快走吧!我們該去給田青收屍瞭!”
“不,我不去瞭。我想瞭想,還是不願意看田青哥挨那一刀,我還是在這兒等著他。他的頭你們雇人給縫上吧。隻要三聲炮響,他的人頭落地,我就把砒霜吃瞭。我跟田青就團圓瞭。”
梁滿囤哽咽瞭,“你這是何苦呢!”
豆花掏出那枚玉觀音交給梁滿囤。“滿囤,田青讓你以後有機會回祁縣,把這枚玉觀音替他還給秀秀,說讓她找個好人傢嫁瞭。他把他娘也托付給你和他姐姐瞭。”
梁滿囤接過玉觀音,眼圈紅瞭。“瞧我們這趟西口走的,田青把小命都丟瞭。”梁滿囤抹瞭一把眼淚跟王南瓜走瞭。
豆花走到另一口棺材旁,她跨步進去,躺在瞭裡邊。從懷裡掏出一包藥放在胸脯上。她的眼淚流瞭出來,臉上卻笑著。
十字街頭搭著監斬棚。吳玉昆高坐上面。警察們手執長槍和鞭子維持秩序,驅趕著往前擁擠的看客。一個二層的茶樓上靠窗處坐著田耀祖。這時,他看見人群閃開一個豁口,拉田青的囚車走瞭過來。田耀祖一下子站瞭起來。
人群中有人在議論:“喲,這麼年輕!”“年輕輕的就不學好,罪有應得!”
“唉,真給咱們山西人丟臉。”“哎,我聽說他可是冤枉的。”
警察把田青推到吳玉昆面前,把他按跪在地上。
吳玉昆例行公事,“你是匪首田青?”
“我是田青,不是匪首!”
王南瓜等三人喝彩:“好!”
“不許喧嘩!死到臨頭瞭你抵賴也毫無用處。說吧,還有什麼話要留下來嗎?”
“吳玉昆,你怕我。”
“我怕你,我會怕你一個就要掉腦袋的蟊賊?”
“那我請問,即使我犯的是殺頭之罪,反綁雙手也就是瞭。你怎麼用木棒捆住我的手臂,腳上還鎖著石頭?這是按著哪傢的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