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俺實在是供不起埃 陳先生道: 我剛才不是說瞭嗎?學校裡同意免費
。 大福苦著臉道: 可傢裡的活怎麼辦?您也不是不知道,這成天不是捐就是稅。今天一早一開門,又派瞭三塊大洋的什麼捐。什麼捐來著? 陳先生笑說: 討赤特捐。 對,就是這名字。這張督辦,什麼怪名字都能想出來。交
軍票還不行,非要大洋不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他發的軍票,他都不要,非要俺交大洋。我正和他娘商量著,傢裡養的驢看這樣也得賣瞭。傢裡五張嘴,個個都得吃飯啊,傢裡的活,誰幹? 陳先生嘆口氣: 你說的也是實情。
我們的薪水,也有兩個月沒發瞭。這樣吧,這姑娘能幫傢裡幹活瞭,那就讓她先別上,那個男孩子,就讓他去上吧。 大福看看洪喜娘,洪喜娘低著頭,用力揉著面,看樣子一肚子的氣已經快忍不住瞭。大福趕快陪瞭笑: 陳先生,讓
俺商量商量行不? 陳先生: 行。寄萍,我和第一小學的譚校長說好瞭,你弟弟若能上,你去找他就行瞭。 寄萍低著頭答應一聲,陳先生告辭,大福殷勤地把他送出去。
陳先生剛一出門,洪喜娘就抓起一塊面,啪的一聲摔在瞭案板上,嚷道: 憋死我瞭!快憋死我瞭! 大福回來,趕快去勸她: 你幹什麼?人傢陳先生還沒走遠呢。 洪喜娘說道: 我不怕。我怕什麼?我做瞭什麼虧心事還
要怕這個怕那個?寄萍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姐弟倆怎麼有的今天?你們怎麼從江淮書寓裡出來的?你們吃的誰的喝的誰的?俺沒指望你報答,可你也不能出去敗壞俺們埃你有什麼事不能和傢裡商量偷偷跑出去找陳先生呢?你不是丟
俺的人嗎? 大福趕快把她往院裡推: 好瞭好瞭,少說幾句吧,不怕客人進來笑話? 我不怕。我的臉早叫她丟完瞭。這會兒街坊們還不知道咋說我哩。 轉頭沖寄萍嚷道 寄萍你要是覺得在俺傢受瞭委屈你就走,你別在這裡和個
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寄萍好像早就準備好被洪喜娘罵,無論她怎麼罵,寄萍隻低著頭狠命地拉風箱不接茬。大福把她推到瞭堂屋裡,好不容易安撫瞭洪喜娘,關上瞭門,走瞭回來,坐在門檻上不說話,寄萍也不說話,隻有風箱聲。過
瞭好一陣隻聽大福說道: 別拉瞭,水快幹瞭。 寄萍停下,低著頭。兩人都沉默著。突然寄萍對大福說: 對不起。 大福嘆瞭口氣說道: 別說瞭。你嬸子,就是愛面子。 寄萍咬瞭咬嘴唇問道: 能上子建上學嗎? 大福懇求地
: 你讓你嬸子緩緩這口氣,行麼? 寄萍聽瞭這話低下瞭頭不再言語。
到瞭晚上,西間裡子建照常伏在那裡寫字,而寄萍呆呆地坐在一旁,聽著從東間裡傳出來的洪喜娘的吵鬧聲。洪喜娘罵大福心總是護著寄萍,自己委屈得不行,有什麼地方對不起那個小妮子瞭。大福任由洪喜娘罵著,時常飄出
輕言慢語地勸說聲。子建寫著字聽著東間的動靜問姐姐發生瞭什麼事,寄萍讓子建隻管好好寫字,其他不要管。子建不放心地說道: 可是娘連晚飯都沒吃 寄萍說道: 不管。 想瞭想,又低頭問子建: 子建,要是姐姐走,你敢不
敢跟著姐姐再走? 子建害怕地道: 啊?又要上哪去呀? 寄萍說道: 不知道。找個能讓你上學的地方去。
洪喜娘坐在床上繼續氣憤地嚷,這時洪喜回來瞭,今天他又痛快地把別人摔瞭一跤,進門就跟爹娘炫耀。大福等著洪喜責問他是去學手藝還是去學摔跤,洪喜正要辯駁,看到娘臉色不對問道咋瞭,洪喜娘咬著牙把寄萍罵瞭一通
,洪喜還是沒弄明白咋回事,大福便把寄萍去找陳先生要送子建上學的事說瞭一遍。洪喜聽後覺得這根本就不算個事,能讓子建免費上學是好事,自己沒上根本是因為自己不是上學的材料,再轉眼看洪喜娘火冒三丈的樣子,隻覺得莫名
其妙,順口說道: 娘,你就是成天沒事兒找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