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嫂已經出去瞭,在水房外哼一聲,說:臟成那樣瞭還案板呢,我還當是廁所蓋呢。
文麗也冒火瞭,厲聲喊:你給我撿起來!
莊嫂站在水房外不走瞭,她正找一個吵架的機會,這會兒如意瞭,叉著腰犯橫,喊:憑什麼給你撿,你擋我道我還沒罵你呢!
文麗壓瞭壓怒氣,說:我再說一遍,你給我撿起來!
莊嫂尖聲喊道:你擋我道倒成我的不是瞭?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有文化就可以欺負人啊,真沒見過你這號的!多管閑事多放屁!
文麗氣憤地說:你怎麼罵人啊!一點教養也沒有!
佟志聞聲趕來,趕緊把文麗拉走瞭。可是莊嫂卻開始哭喊:合起夥欺負人是不是?是不是?
文麗和莊嫂的這場戰爭直接影響瞭文麗的心情。文麗被佟志拉進房,一進門就哭瞭,委屈道:這過日子怎麼這麼難啊,洗次碗都受氣;這是什麼鄰居啊,一點教養也沒有。佟志我們吃食堂吧,多省事兒啊,也不用看討厭的人瞭。我也不用做飯瞭,人傢不會做嘛。
佟志安慰著說:好好好。我做我做。姑奶奶你就躺床上,看愛情小說吧。
文麗不哭瞭,說:瞧你這德性,心不甘情不願的,那保證書整個一白寫。你是騙子。
佟志忍住氣往外走,說:得瞭,我不跟你說瞭,晚上還加班呢。
文麗一聽急瞭,問:什麼?又加班,這一個月你加幾回班瞭?
佟志說:現在廠裡趕英超美,就需要天天加班加點,還要向右派份子作鬥爭。怎麼?你們在學校不讀書不看報啊?
文麗說:什麼和什麼啊?我晚上一人在傢我害怕。
佟志說:你不是小孩兒害什麼怕啊!
文麗說:我從小到大就沒一人睡過,要不,我跟你一塊兒去。
佟志皺著眉說:你有毛病啊,我在那兒工作,你去幹嗎?
文麗呆呆地看著佟志,問:你煩我瞭吧?我們結婚才半年,你就煩我瞭?
佟志說:不煩不煩,想去就去吧。那些工人可盼著漂亮姑娘媳婦去瞭,一見女的嗷嗷叫。
文麗被嚇住瞭,委屈地獨守空房。
佟志在車間技術室畫著圖紙,困得不行,偷偷打開抽屜,摸出一支煙,放到嘴邊,想想,放下。又開始犯困,最終還是打開抽屜,拿出煙,點燃瞭,狠狠吸一口,美得長長地吐出煙霧來。
門在這時悄然被推開瞭,大莊悄然進來,突然嘎嘎冷笑:哈!原形畢露瞭吧!就知道你小子有這一天。
佟志拿根煙砸向大莊。
大莊說:還抽個屁,下班瞭。
下夜班的工人三三兩兩往外走。佟志腳步匆匆,跑到自行車棚,騎上車就跑。
大莊在後面喊:嘿,你等我一下。
佟志說:快點兒!
大莊邊找車邊說:你急什麼,又不是剛結婚那會兒戀床。
佟志停瞭下來說:廢什麼話!我老婆肯定不睡覺等我呢。
大莊說:合著你老婆真成你身上的寄生蟲瞭,一步也離不開你啊。難怪你師傅要批評你傢庭觀念嚴重,喪失瞭革命鬥志。
佟志不理大莊,騎車先走瞭。因為有工人叫住瞭大莊。
佟志說得沒錯,文麗抱著佟志的枕頭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趴在枕頭上看書,越看越睡不著。正要起床,門悄然推開。佟志進來,見狀故意假裝吃驚,問:你怎麼還不睡啊?
文麗氣呼呼地說:我一個人睡不著!
佟志嘆氣,說:唉,你可真難伺候。
佟志說著往床上爬。文麗問:你洗瞭嗎?
佟志說:洗什麼洗,我困死瞭。
文麗說:水我都給你燒好瞭,我給你倒水洗洗。
佟志煩瞭,說:我加瞭一晚上班,你那工序能不能省一道啊!
文麗聞聲立刻看著佟志問:你想幹嗎?
佟志問:什麼幹嗎?
文麗說:說話怎麼這種語氣啊!我知道瞭,你要跟我吵架嗎?
佟志趕緊:誰跟你吵架啊!我洗我洗!
等文麗倒瞭水時,佟志已經和衣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睡著瞭,呼嚕聲震天響。文麗一見之下立刻拉下瞭臉,咣當一下放下水盆,走到床前開始推,還喊:起來!起來,脫衣服洗洗再睡!
佟志紋絲不動。文麗開始用力,然後掐鼻?,搖腦袋。佟志就是不醒。文麗一急,手滑瞭一下,佟志的腦袋咣當一聲滑落,磕到床沿上瞭。他疼得驚醒瞭,猛地翻身坐起,眼睛血紅,沖著文麗喊:你幹什麼?
文麗不看佟志,一個勁拍床單,說:脫瞭衣服,洗洗去,回來就睡,臟死瞭!
佟志大喝一聲:你有完沒完啊!
文麗嚇一跳,看佟志正瞪著她,眼裡瞬間閃過一絲殺氣。文麗被嚇住瞭,說:你幹什麼這麼兇?
佟志說:我跟你說我天天加班,我累得要死,你還洗啊洗的,你有點人性行嗎?
文麗抓起枕頭砸向佟志,喊:我沒人性?讓你講衛生有什麼不對的?說你一句看你兇的,想吃人啊!結婚前還寫保證書,結婚才半年就原形畢露!我媽說得一點沒錯!
佟志也喊:你當我愛寫那保證書啊,那都讓你給逼的,我早就忍無可忍瞭。
文麗瞪著佟志,說:你什麼意思?你忍什麼你忍?我有什麼讓你忍的?你說呀!說呀說呀你!
佟志說:你嚷嚷什麼?你以為你身上毛病還少啊,我不愛說就是瞭。
文麗一下撲到佟志身上,喊:你毛病少啊,你呼嚕跟打雷一樣,吵得我天天晚上都失眠。腳那麼臭,臭襪子能熏死一頭大象,吃飯吧嗒嘴,也不好好穿鞋,老踩鞋幫子,說你多少回瞭你都不改。還有你說戒煙,信誓旦旦的,結果你老偷偷抽!還不愛刷牙,不洗腳,還騙我說愛看小說,你結婚以後看過一篇小說嗎?根本就是欺騙!和大莊一樣,大騙子!
佟志說:那你呢?臭講究臭美,碰你一下手你洗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