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莊挺意外,看著老婆說:老婆,有志氣,有志氣,就這麼著瞭!說著大莊往床上一躺。又說,我說等咱這兒子生夠瞭,咱再生閨女吧。生閨女多可心,長大瞭,摟著她爸,那叫一個美!
莊嫂轉過身幫大莊脫鞋,說:倆女人伺候你一個男人,美得你!
大莊嘿嘿正樂著,聽瞭敲門聲,忙叫莊嫂去開瞭門,一看是佟志,就喊:佟子啊,才回來?邊喊邊翻身坐起,一隻腳還套著鞋。莊嫂過來,又給大莊脫另一隻鞋。大莊也習慣瞭,老婆伺候著他,他大模大樣地跟佟志說話:坐坐坐,想抽煙瞭吧?我這兒還有半包。
大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遞給佟志。
莊嫂雖然不高興,但不敢明說,隻說:抽煙啊!那我把窗戶開開吧!
大莊問:開窗戶幹什麼?凍著我兒子咋辦?
莊嫂說:兒子聞著煙味兒回頭該醒瞭。
大莊訓斥道:我兒子沒那麼嬌氣,從小聞點煙味兒怎麼啦?我們爺們兒不都這麼長大的,哪來這麼些臭毛病。你該幹嗎幹嗎去,老爺們兒這兒說話呢,沒點眼力見兒。
莊嫂低眉順眼,端起腳盆,拿幾件臟衣服,出瞭門。
佟志看著過意不去,說:你個龜兒子對老婆好點不成嗎?你這個樣子,讓我以後都不好意思來瞭。
大莊不在意地說:東北老娘兒們就這樣,打是親罵是愛。我要是像你對文麗那樣,還不把她嚇著瞭。
佟志抽瞭一口煙,說:你得瞭吧,女人都一樣,要人哄,要人疼。
大莊說:我老婆就不要。我告訴你,你問我為什麼不找梅梅那樣的文化人兒?我真伺候不起。我這人懶啊,也沒耐心也沒長性,我得有人伺候我,我找女人浪點瘋點沒事兒,找老婆就得找奴隸,我老婆別看長得磣,可那句老話說得好啊,醜妻近地傢中寶。我這老婆呀,就像那個扔在北大荒的小豬仔子,怎麼打怎麼罵都不急不惱,怎麼苦都能活下來,我圖的就是這個!
佟志聽著直翻白眼,說:胡說,你老婆比你精。你等著吧,哪天你老婆奴隸造反,有你受的。
大莊說:她再奴隸造反她還能翻天?還能比你老婆能造?
佟志感覺沒勁瞭,低頭抽完支煙說:你說這女人是不是有瞭孩子都煩男人瞭?
大莊說:是嗎?我可沒啥感覺。
佟志摸著頭,說:以前說就愛聞我這頭油味兒。現在變瞭,說一聞就惡心,你說這事兒整的,我成什麼瞭?我們傢二等公民瞭。
大莊說:看看,寵老婆的惡果出現瞭吧?我還不是嚇唬你,這才是開始。你看看我,我就是生十個兒子,我還是我們傢的天,我老婆吱歪一聲,瞧我怎麼收拾她。
佟志說:你快算瞭吧!別吹牛瞭。
佟志過足瞭煙癮,回瞭傢看文麗坐在床上正給孩子喂奶,佟志瞧瞭眼飯盒,見從食堂打回來的排骨沒動,就說:今天的排骨不好吃嗎?你怎麼不吃?
文麗抬頭瞪佟志,說:吃個六,氣都氣飽瞭!
佟志忙問:你又怎麼瞭?我沒氣你啊!
文麗說:你那麼大聲幹嗎?我生閨女怎麼啦,你不是說生女兒你挺高興的嗎,幹嗎撒謊說生瞭兒子?結果讓莊嫂看瞭一個大笑話!
佟志趕緊辯白說:這事我犯得著撒謊嗎!他們瞎說唄,你至於發這麼大火嘛!
文麗說:怎麼不至於,哼!莊嫂前幾年見瞭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現在可倒好,跟我平起平坐就差稱姐道妹瞭。她憑什麼?就憑生瞭個兒子?
佟志不高興瞭,說:從你懷孕到坐月子,莊嫂幫你多少忙?她是真心拿你當朋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瞭,連個農村婦女也要嫉妒!
文麗說:誰嫉妒她瞭,我嫉妒得著嘛!我就是……就是你討厭,你幹嗎到處說生瞭兒子!這還叫別人高興嗎?你還有別的高興的事嗎?
佟志嘆口氣,說:高興的事當然有啊!我媽要來瞭。
文麗一下愣住瞭,發瞭陣呆,才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