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嫂突然給瞭大莊一個巴掌,說:有個屁光!你要不賤那小娘們兒能那麼死心踏地死守著你?不定私底下搞什麼瞭呢!
大莊賭咒發誓,說:你去問佟子,要不問佟子他媳婦,我是不是見天要他兩口子趕緊把梅梅嫁瞭去。人傢正跟個外交官談著呢,聽說那外交官傢裡可闊氣瞭,三個廁所呢。
莊嫂瞪著眼睛問:你怎麼知道的?你陪著見去瞭?
大莊已經退到墻根兒瞭,說:你說什麼瘋話呢,我幹什麼陪她去,我又不是她娘傢爹。
莊嫂問:特嫉妒吧,特心疼吧?
大莊揚起臉,說:不。一點不!
莊嫂走近,一把掐住大莊那根活兒。大莊身子一下子繃緊瞭,渾身直哆嗦,說:你幹什麼你,有話說話你!
莊嫂問:還見她不?
大莊疼得直搖頭說:不不不!不見瞭!
這時,就聽見有人敲門。莊嫂松瞭手,瞪住大莊說:晚上我再收拾你!大莊疼得直不起腰,也沒勁罵人瞭。
莊嫂回身走到門口,拽開門,一臉笑容地說:喲,老街坊可來瞭。我今晚正燉牛下水呢,一起吃吧。
鄰居女人說:又給大莊補身子哪,別補大過勁啦!
莊嫂嘿嘿笑著說:那王八犢子,怎麼補都沒事兒,無底洞!
三個女人嘻嘻哈哈著,大莊在屋內齜牙咧嘴,那活兒被莊嫂握疼瞭……
文麗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就拉開門,隻見莊嫂送兩個從前筒子樓的女鄰居出門。文麗一見莊嫂可氣暈瞭,莊嫂穿瞭一身仿文麗式的女式軍裝,也沒個腰,直桶式的。那兩個女人一見文麗也有點兒尷尬。
一個女人說:啊,文老師在傢啊!
另一個女人說:我們來找淑貞就是要這個衣服的樣子,就你穿的這個。
莊嫂得意洋洋打量著文麗那身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文麗氣得臉都白瞭,瞪著莊嫂說不出話瞭。兩個女人趕緊下樓。莊嫂滿面春風地說:慢點走啊,沒事兒常來玩。又扭瞭下肥腰關瞭門。
佟志這邊探頭看一眼,趕緊拉著文麗往門裡拽。文麗的一腔怒火全撒在佟志身上瞭,猛地拍掉佟志的手,喊:你幹嗎?
佟志不解地說:氣成那樣,至於嘛!
文麗說:怎麼不至於啊,還要怎麼氣我才至於啊,你甭廢話,趕緊搬傢。
佟志質問說:工廠是你傢的,想搬傢就搬傢!幼稚!
文麗說:那你說怎麼辦吧?
佟志也火瞭,說:要我說這事兒就你不對。
文麗瞪起眼睛,問:什麼?
佟志說:你說你住這半年瞭,人傢怎麼著你瞭,打你瞭,罵你瞭,偷你東西瞭?不就學你穿件衣服嗎,那是看得起你呀,她怎麼不學我穿衣呢!
文麗說:你跟我結婚這麼多年,我心裡想什麼你不明白嗎?我最煩的就是學我的人,我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梳什麼頭她學什麼頭,我穿什麼衣服,她第二天就學瞭去,我簡直就像照鏡子,還是哈哈鏡。我晚上一夜一夜睡不著,一睡著就是噩夢,老夢見妖怪變瞭我的樣,要吃我們傢孩子。
佟志氣笑瞭,說:我說你幼稚不幼稚,這話簡直就像燕妮說的,連燕妮都不如。你這種態度就不對,你憑什麼看不起莊嫂?人傢勞動婦女樸實能幹,誰不誇她好,就你跟她處不來!
文麗說:好好,這兩口子是你心肝寶貝,你是寧可不要傢不要老婆也舍不得這兩口子,對不對?好好。我惹不起我躲得起!讓開!
佟志說:你要幹嗎?
文麗說:我又不是外地人,我有傢,我回傢。
佟志說:就這點事兒就回傢?
文麗說:怎麼著,你不搬傢,我就走。
佟志說:得得得,你走,你走個我看看!
佟志成心瞭,坐下開始看報。文麗一看更生氣瞭,拎包就走。佟志放下報,想想,還是生氣,接著看報。兩個小腦袋從房間探出來,燕妮怯生生地問:媽媽去哪兒啊?
佟志成心激文麗,說:燕妮,給媽媽開門,讓媽媽走。
燕妮聽話地走到門前,拉開門,看著文麗,說:門外黑洞洞的!
文麗拽著門把手,在猶豫。
佟志說:是挺黑的,看著點兒道,要不要我送你。
文麗忽地關上大門,沖著孩子喊:回屋睡覺去!
燕妮和多多趕緊回屋,關上門。佟志仍然坐著看報。文麗過去推佟志,說:盼我走是不是?
佟志被推得直踉蹌,一臉無辜地說:沒有啊?
文麗則是一連串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佟志一下抱起文麗,進屋瞭……
佟志和文麗小打小鬧的日子習慣性地往下過著,他們也都快麻木瞭。平日裡不吵一下反而覺得不正常瞭。而且,文麗又一直為梅梅的事鬧著心,總想找機會幫梅梅解決瞭。可是梅梅呢?卻主動上門瞭。
文麗下班後回到傢,剛剛做好飯,就聽有人敲門。她正擺桌子,還沒來得及抬頭,燕妮和多多已經一陣風跑過去,拉開門,倆孩子歡呼起來:小姨!
文麗見梅梅笑成一朵花,從兜裡掏糖給倆外甥女。燕妮和多多一人抓一手,樂顛顛的。文麗說:一人就許吃一塊啊,回頭牙全壞掉瞭。
梅梅說:不礙事兒,正換牙就沒事。
文麗問:下班看不到你,怎麼突然跑來瞭,也不打聲招呼。
梅梅說:你搬傢這麼長時間都不讓我登門,我突然襲擊,就想看看你們傢到底亂成什麼樣兒?回去好向我姨匯報一下。
文麗正色說:你當我是傻子啊!我可警告你,你不能再往錯誤的道路上下滑瞭!
梅梅不理會,四下裡轉著,說:看看你們傢啊,真夠亂的,這要讓我住這傢裡,我非憋屈死不可。
文麗說:外面人損我還不夠,你還惡心我,趕緊走,誰傢寬敞你去誰傢!怎麼不跟那外交官啊,傢裡光廁所就仨!
梅梅說:你就刺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