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chapte18改變
    承影心不在焉地回到家,很快就去洗了個澡。她原本總喜歡在淋浴頭下多沖一會兒,可是今天只覺得沒心情。她連頭髮都懶得洗,裹著浴袍出來的時候,便聽見門鈴在響。
    她警告地先是透過貓眼看了看,整個人卻不覺愣了一下,然後才打開門。
    沈池就這樣閒適地站在門外,語氣淺淡:「這麼久,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她不由得驚訝:「你等了很久嗎?」
    「大約十幾分鐘。」他的神態有些慵懶,又或許是真的因為疲倦,就連聲音都帶著微啞:「能不能請我進去坐一會兒?」
    她還處在震驚中,根本沒想到他會上樓來,而且居然就這樣站在門口等著她開門。萬一,她真的睡著了呢?
    她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能側過身將他讓進屋裡,同時忍不住提意見:「下次能不能別再這樣出人意表?」
    沈池似乎笑了聲,卻是不以為意:「你不肯再邀請,我只好自己上來了。」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冰水,謝謝。」
    「你還真自覺!當我是服務員嗎?」她冷哼一聲,但到底還是把礦泉水和冰塊兌在一起,遞給他。
    他接過杯子的時候,依舊用的是左手。
    她一時沒忍住:「你的右手到底怎麼了?」
    「手沒事,中是後背受了點傷,牽動起來不太方便。」他說得輕描淡寫,抬起眼睛打量她:「你準備睡覺了?」
    她還裹著浴袍,裡面則是睡裙,確實是一副隨時要上床睡覺的樣子。
    「沒有。」她下意識便否認,頓了頓又說,「你先坐著,我去換件衣服就來。」
    其實不過短短幾分鐘的工夫,可是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就發現沈池已經睡著了。
    他就那樣歪在沙發上,大概是為了避免壓到受傷的後背,所以姿勢有些彆扭,看起來睡得不太舒服。但他的確是睡著了,儘管眉心微蹙,可呼吸過均勻綿長。
    承影站在沙發前面,有好幾次都想伸手將他推醒,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在這樣光線明亮的環境裡,她才發現自己之前看到的前不是錯覺,二十多天沒見,他是真的清瘦了些,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倦意。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轉身回臥室裡抱了床新被子出來,小心翼翼地給他蓋上,然後又去並了燈。
    這一晚,承影睡得並不安穩,甚至有輕微失眠的跡象。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後來好不容易迷糊了一會兒,又突然清醒過來。
    凌晨時分,她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出去。她刻意放輕了腳步,明明在自己家裡,卻搞得好像做賊似的。
    藉著客廳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能看見睡在沙發上的那人的輪廓。不知道他中途什麼時候醒過,因為他的風衣就那樣隨意地扔在地板上,而他整個人也換了個相對舒適的睡姿,側臥在沙發上。
    承影靠在臥室的門框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後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出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倒杯水喝。
    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快步穿過客廳走到廚房。拿水杯的時候。她不小心弄出了一些輕微的響動,但是發現沈池並沒有被吵醒。
    她心裡隱約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原因,或許是在潛意識中認為沈池本應該是個十分警醒的人。
    她原本已經一邊喝水一邊走進臥室了,結果卻又鬼使神差般地折返回來。她停在沙發前,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果然熱得發燙。
    她很快就將他弄醒,說:「你發燒了。」她把這一切歸於自己的本能,否則這樣大半夜的,屋子裡又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察覺他有任何異樣的。
    沈池的神智似乎不算太清醒,只是極低地「嗯」了聲,便又重新閉上眼睛。
    她起身,果斷地打開頂燈的開關。
    燈光將她的臉映襯得有些虛弱蒼白,而他彷彿有些不耐煩,微微皺了皺眉:「關掉。」
    她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在發燒。」
    「沒關係。」他的嗓聲低啞,可語氣卻似乎真的不怎麼在乎。
    她忽然覺得可氣又可笑,但是沒辦法和一個病人計較,只能下意識地軟下聲音:「去醫院好不好?」
    「不用。」這一次他拒絕得更加乾脆。
    能看得出來,他明明已經很難受,呼吸急促沉重,胸口起伏得厲害,而額角也冒著虛汗,可他就這樣側躺在沙發上堅決不肯動一動,就連眼睛都不肯睜開。
    最後承影沒有辦法,只能一言不發地去翻急救藥箱。
    醫用酒精、棉簽、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家裡的東西倒是很齊全,可她還不知道是什麼引起的發燒。
    這是她頭一次不懂得要如何對症下藥,說出去恐怕會被同事們笑死吧。
    她只好再度蹲下身來問:「先吃粒退燒藥好不好?」說完才發現自己太過溫柔,簡直比上班時對待最難纏的病人還要耐心。
    幸好這一次沈池十分配合,睜開眼睛,就著她手把溫水和藥片一起吞下去。
    其實她有點懷疑是他的傷口發炎了,但在這種情況下,又不好隨意移動他脫衣服察看。結果反倒是沈池自己說:「家裡有沒有消炎藥?」
    「有。」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她立刻又找了兩粒消炎藥餵他吃下去,然後趨勢提出來:「讓我看看你背後的傷。」
    他其實已經醒了,只是因為高燒精力不濟,臉色看上去差得一塌糊塗,但是那雙眼睛卻反倒又深又亮,目光從她臉上掠過,隱隱有著莫名的情緒在浮動。
    那種心跳忙亂的感覺再度侵襲而來,她不敢與他對視,只好下意為地錯開視線,說:「我先扶你起來。」
    最後他在她的攙扶下坐起身,其間大概是牽動了傷處,只聽見他極低地哼了一聲。她皺眉:「拖著這樣的身體,還到外亂跑做什麼?」
    他沒做聲,只是神色坦然地在她的協助下脫掉衣服。
    傷口露出來,卻令承影微微駭然。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處理過類似的傷患,但還是憑著本能問:「這是槍傷?」
    很顯然,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似乎前期的擴創和引流清理做理也不錯,只是如今縫合的地方明顯裂開了。
    沈池若有若無地低「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的手指有些發涼,胸腔裡彷彿也是冷的,一顆心不禁往下沉了沉……許多猜測和念頭如同得到證實一般正在蜂擁而出,堵得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了鎮定情緒,她藉著翻找藥箱的機會避到一邊,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才拿著工具回來。
    沈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落到了她的手上,居然還有心情說笑:「你這裡的配置還真是齊全,可以開個私家診所了。」
    「醫院配發的,職工福利。」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快繞到他身後,沾了酒精的棉球停在半空中,她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些猶豫,「我這裡什麼都有,唯獨沒有麻醉劑。」
    「好。」沈池點點頭。
    在酒精接觸到傷口的那一刻,承影明顯感覺到沈池的身體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那樣巨大的痛楚,竟然彷彿會被傳遞一般,害得她的手也跟著莫名的抖了抖。
    她的另一隻手原本正扶在他的右肩上,此時也條件反射般地微微扣緊,指甲微陷入赤裸的皮膚裡。
    他低喘了口氣,聲音中卻帶著輕忽的笑意:「怎麼,不忍心了?」
    彷彿心思被人看穿,她可不想承認,於是惱火地定了定神,不帶任何感情地回應:「我是在等你適應疼痛。」
    說完這句話,她再沒有任何遲疑,迅速拿起針線開始縫合。
    針尖穿過皮肉,新鮮的血液隨著她的動作再一次湧出來,而沈池竟然全程一聲不吭。他十指緊扣在沙發邊沿,身體僵硬著硬生生地承受痛楚,卻又似乎完全放心地將自己最虛弱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任由她擺佈。
    承影站在他背後,從頭到尾無法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見到那微垂的後頸上浮起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將黑色的短髮打得濡濕。
    最後終於收線,她才發現自己的掌心也是又濕又涼,銀針滑膩得幾乎拿捏不住。她忍不住重重喘了口氣,順勢跪坐在沙發上。
    沈池閉上眼睛略微緩了緩,才轉過身來打量她:「你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
    她仍舊氣息不穩,卻似乎沒有心思理會他的調侃,只是微微皺起眉看向他:「以前我是不是也為你做過類似的事情?」
    其實此刻沈池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血色,整個人也疲憊不堪,但聽她這樣講完,他下一刻便抬手握住她的肩,沉聲急問:「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了?」
    「沒有。」她閉了閉眼睛,「只是剛才有很模糊的印象……」隨即就發現他在情急之下用了右手在握她,不禁拉下他的手,又急忙站起來去察看傷口:「……你別亂動,要是傷口再裂開,我可沒本事再替你縫一次。」
    他卻恍若未聞,只是牢牢盯著她:「大約在十幾年前,你幫我處理過一次刀傷。」
    「十幾年前?」她愣住,是因為著實沒想到,「我和你……我人認識了這麼久嗎?」
    「是很久。」他若有若無地笑笑,彷彿終於扛不住這巨大的疲憊感,靠在扶手邊半合上眼睛,聲音沉啞。
    折騰了大半夜,承影也感到有點脫力。剛才替他縫合完,其實她的手腳都在發軟。作為一名外科醫生,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這樣艱難地完成縫針這種小事吧。
    她這會兒好不容易緩過來了,才起身拿了條乾淨的毛巾替沈池擦掉身上的汗水,然後說:「如果改天你有空,我想聽聽以前的事。」
    倘若她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和他認識,那麼有些事情倒也不難解釋了。
    比如,為什麼在上海初見時就有熟悉的感覺。
    又比如,為只有他才會喚醒自己零星而又模糊的記憶。
    沈池穿上衣服,重新躺了下來,應了聲:「好。」
    在返回臥室之前,她又停下來問:「明天你想吃什麼?」
    「隨便。」他抬眼看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
    她愣了愣,其實就連自己也沒弄明白,居然就這樣稀里糊塗地將他留了下來,而且還主動自覺地包了他明天的伙食。
    「照顧病人是醫生和天職。」她盡量掩飾住複雜的心情,不以為意地說,「不過如果你明天退燒了,我就可以不用管你了。所以,祝你盡快痊癒。」
    她說完轉身走出兩步,才聽見身後傳來聲音:「前段時間,每當我以為我們之間終於可以前進一點的時候,你就用自己的身體語言告訴我,其實你仍然在手在排斥。幸好,今晚不會再這樣了。真希望這不是曇花一現。」
    他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是認真的抑或是開玩笑,而她只是停在原地沒有回頭,半晌後才沉默地走進臥室。
    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沈池的體力和復原能力實在一流。等到第二天早上承影起床,就發現他早已神清氣爽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好像那個半夜發高燒又縫針的人根本不是他。
    「早。」他抬眼看了看她,很快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晨報新聞上。
    承影覺得自己一定是睡眠不足,所以腦子才會這樣不好使:「這報紙是從哪兒來的?」她記得自己從來沒有訂閱報紙的習慣。
    「對門鄰居送的。」
    「對門?」她還是反應不過來。
    「我早上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對面鄰居在取報紙,然後那個阿姨就送了一份給我看。」他把手上的報紙抖了抖,又翻過一頁,終於肯分出一點目光給她,「你今天不用上班?」
    「輪休。」
    承影一邊用手梳理頭髮,一邊走到茶几旁,把昨晚自己隨手扔在那裡的大門鑰匙收起來,順便瞪了他一眼。
    既然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而且,看樣子他十分「自覺」,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她的鑰匙,不然哪裡還能進得來?
    早餐是清粥配小菜,承影從冰箱裡取了一袋速凍饅頭,放進蒸鍋裡去熱。其實她不瞭解沈池的飲食習慣,剛從上海回來的那段時間,雖然住在一起,但平時就連碰面的機會都很少,更別提共進早餐這麼溫馨的事了。
    所以把碗筷擺上桌的時候,她說:「如果不合你胃口,我也沒辦法。」
    沈池臉色平靜地看她:「不過才幾個小時的工夫,你身上的刺長得倒快。」
    「我只是提前打個預防針,免得一會兒聽你報怨。」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難道你不挑剔?」
    「哦?」沈池似笑非笑地揚眉,「除了挑剔,在你心目中我還有哪些特點?」
    應該是缺點吧!她在心裡默默跟了句,見他難得這樣好興致,心想自己也總得給面子配合一下,於是想也不想便列舉了一長串:「野蠻、自私、霸道、不講理。還要聽嗎?」
    沈池嘴角彷彿帶著一絲輕笑,低頭喝了口白粥,才慢悠悠道:「我發現你失憶之後口才卻變好了。」
    「或許我以前只是敢怒不敢言。」她若有所思。
    「現在你就不怕了?」
    「沒什麼可怕的。」她搖頭,「所以我也想不通,自己從前真的沒有當面指出過你的這些特點嗎?」說到最後,她故意把特點兩個字加重了讀音,以示諷刺。
    沈池卻彷彿沒聽出來,只是拿起一個饅頭,掰開一半遞給她,直到她接了之後,才說:「還記得那天在網球場裡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吧?」
    那天他帶她去打球,在球場邊她忍不住質疑:為什麼我能一直容忍著你,居然沒和你分手?
    她點頭:「對了,你不是說你知道原因嗎?說吧。」
    沈池笑笑,用那雙墨色深濃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那天的問題和今天的問題,或許可以用同一個答案秋解釋。那就是,因為你太愛我了。」
    承影正好咬了一口又白又軟的饅頭,結果差一點就被嗆到。她不得不停下來咳了一陣,而沈池十分好心地放下筷子,探手過來替她拍了拍後背。
    她有點惱怒,揮手格開他,自行緩了口氣才拿眼角瞥過去,語氣很不屑:「一大早說這種笑話,你的幽默感還真強。」
    沈池不以為意,淡淡地反問:「難道你覺得空上答案不可信?」
    她有點語塞。
    確實,不能說可信,但也不能完全否認了它的真實性。
    過去如何,畢竟她全然不記得了,根本沒什麼發言權。或許她曾經真的和他如膠似漆呢?但她只是目前並不想當面承認這一點。
    吃過早飯之後,沈池站在陽台打電話。她把碗筷收了,立在水池邊卻有點恍惚。
    今天本是個休息日,但是因為有他在家,反倒弄得她心神不寧,似乎所有計劃都被的亂了。而她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又或者會不會走。
    過了沒多久,身後便傳來聲音:「我有事要出去,午飯前應該會趕得回來。」
    她滿手是水,怔了怔才轉身:「回來幹嗎?」
    「難道昨天不是你邀請我今天留下來吃飯?」沈池站在廚房門邊,微微瞇起眼睛質疑。
    他的這個表情讓她有點心虛。她當然記得,昨天半夜裡是自己親口問他今天想吃些什麼。
    結果也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他已經走了。她伸手關掉水龍頭,及時阻止了差點漫出來的水勢,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彷彿尷尬,又彷彿是不安,但最終卻還是認命地換了衣服去買菜。
    沈池果然像他臨走時說的那樣,到了飯點準時現身,她正好妙完最後一盤菜,幾乎都要懷疑他是掐著時間出現的。
    「為什麼只有一套餐具?」沈池身上穿的不再是昨晚那套衣服,他把手裡拎著的外套扔到沙發上,閒適地走到餐桌邊視察。
    承影繃著臉:「因為我預計你不會準時回來。」
    「這麼難得的機會怎麼能錯過?」沈池自顧自走進廚房洗手,然後又拿了一套碗筷出來。
    她看著他的舉動,實在覺得無語。才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他似乎已經將這裡變成了他的第二個家。
    吃飯的時候,承影才像是突然想起來,問:「你是茶几把扔在那裡人云南回來的?」
    沈池不以為意地回答:「昨天傍晚吧。」
    傍晚?
    她微微一愣:「意思是,昨晚在樓下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剛剛回來?」
    「嗯,」他停下來看她一眼,「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她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你是故意的吧,身上帶著崩裂的槍傷,不去找醫生處理,也不回家休息,反而若無其事地領我出去吃了頓飯,然後又在我面前上演一場苦肉計。」
    他饒有興致地聽她講完,才不緊不慢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在利用你的同情心?」
    「難道不是嗎?」她低下頭吃飯,不再理他。
    因為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去解釋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倒似乎第一時間見上她一面然後共進晚餐比什麼都來得更加重要。這簡直太荒謬了,說出去誰都不相信的。
    而且,如果不是她昨夜同情心氾濫,又如果她能夠狠心一點,那麼此時此刻自己的地盤也不會這樣被他順理成章地入侵。
    如今同桌吃飯,再一次讓她心生惶惑,那種隱約意識到現狀即將改變的不安令地十分難受,只好用這樣的惡形惡狀來掩飾情緒。
    結果沈池卻不置可否,只是順著她的話說:「如果這招真這麼管用,那我以後會考慮多用用,以實現我的各種陰暗的目的。」
    她幾乎被這種不冷不熱的腔調噎住,過了一會兒才看擬認真地請教:「在我失憶之前,我們也是這種交談模式嗎?」
    「不是的。」沈池顯然已經吃飽了,放下筷子同樣認真地看向她,「我們曾經錯過了這一段。好的時候太好,而糟的時候又實在太糟,所以像現在這樣我反倒認為還不錯,很有新鮮感。」
    承影總算看出來了,他竟然十分享受目前兩人鬥氣或鬥嘴的狀態。所以她決定閉嘴,免得自己更鬱悶,而讓他更得意。
    但是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問題是需要徹底弄明白的。她不想再拖,於是趁著沈池準備午休的時候提出來:「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職業是什麼?」如果他不肯講,她就決定立刻將他趕出門去。
    結果沈池極難得的怔了怔,反問:「你以這個感興趣?」
    「當然。我總應該要知道,自己到底嫁了個什麼人,你說對吧?」
    「可是我不認為我們現在的樣子像一對夫妻。」他看擬漫不經心地笑笑,語氣卻很邪惡,「至少有些做妻子的義務,你失憶之後就不肯再履行了。」
    她當然聽得明白其中含意,不禁微微一窘,但很快反應過來,「別打岔。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她的態度堅決,沈池沉默下來,彷彿很專注地看了看她,墨色的眼底沒有什麼情緒,片刻後才說:「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從開始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