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最愛司徒 「司徒……你不要死！」韓揚雪感覺到他身子的顫抖，「只要你不死，我願意陪伴你一生一世！」 司徒野深邃的雙眼閃現亮光。 「直到現在，我終於知道，我最不捨的人，是你。從來不讓我傷心的人，也是你。」韓揚雪柔聲道。 司徒野那黑亮的瞳仁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小雪兒……你說出此話，就絕無反悔的機會了！」 「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會一直陪著你！」 「小雪兒……你知……我的性子！」司徒野閉上雙眼，用盡全身力量說著，「今日……你許了我，以後……即便你要反悔……」司徒野猛的睜眼，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我也要，將你從霍離殤身邊，搶過來！」 夜色中的皇宮，震天的廝殺聲。 宮門內的廣場中，身著黃色布衣的侍衛們與身著黑衣的軍隊殺成一團。這其中，一個頎長矯健的黑色身影尤其引人注目。他殺入黑色的軍隊中，一劍放倒一個士兵，殺出一條血路。 「廷尉大人，霍大將軍率青騎軍到了！」一個副官驚喜地喊道。 桑弘羊驚慌失措的看著不遠處的火把，成片的壓了過來。霍光援軍已到，這場叛亂勢必要被平息了！ 百密一疏！就是中軍的一名馬伕告密，讓霍光霍離殤劉旦這些保皇派提前調集大軍做好防禦，籌劃多時的這場兵變要功虧一簣了！ 黑色的軍隊已經亂成一團，黃色侍衛隊和青色騎軍將桑弘羊帶領的軍隊包圍住，竟已成剿滅之勢。 「桑弘羊，事已至此，你還不束手就擒？」霍光聲如洪鐘，宮門內外萬餘士兵聽得分明。 桑弘羊朗聲道：「大將軍，如果我等投降，能否饒去我等性命？」 霍光沉思，緩緩地道：「士兵可饒，你的命不可饒！」 「大將軍，我桑弘羊兩朝元老，一直對劉漢忠心耿耿，可是，如今皇上年幼無知，我這一回，是為了天下蒼生有一個明君啊！」桑弘羊不緊不慢的道，「大將軍，你說說我有何理由投降，如果說服我，我願率部眾投降！」 此時，士兵們已經停止了打鬥，都安靜了下來。 霍光回首，低聲對霍離殤道：「殤兒，這桑弘羊怕是在拖延時間。」 霍離殤剛要回答，卻聽一個洪亮的聲音道：「霍光，放了我們走，我就饒你的侄媳婦不死！」 眾人驚愕的回頭，卻見韓揚雪全身是血，而韓揚雪肩上，則伏著奄奄一息的司徒野。上官桀與幾名黑衣人站在一邊，手中的刀將兩人圍在中間。 桑弘羊面露喜色，霍光沉吟不語，霍離殤臉如灰土。 「揚雪！你沒事吧！」霍離殤上前一步，卻被霍光攔住身子，「上官桀，你若傷了揚雪，我發誓讓你死無全屍！」 上官桀似乎根本不被霍離殤威脅所動，冷笑道：「本來只是想抓了這婆娘，讓你撤離宮門，沒想到你們竟然能調集兵馬。算是我的疏漏。但是，我們今日勢必要全身而退！」 韓揚雪倒吸一口涼氣，扶住司徒野的雙手更緊，上官桀竟然拿她來做籌碼，換取這幫范賊的性命？ 別說是霍離殤是否會同意，單是忠心耿耿的霍光，就不會放他們離開。 果然，霍光大笑一聲道：「上官桀，你以為單憑一個女人，我就會放走你們一幫反賊？可笑！可笑！」 霍離殤俊美的臉繃得死緊，在迷離的火光中竟讓人心生寒意。 「大將軍，那你也要問問你侄兒是否願意犧牲他的女人？」上官桀心中也有些忐忑。 一語既出，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霍離殤。 完了！ 韓揚雪在心中暗叫不妙。身邊本來昏迷的司徒野卻突然醒轉了，反手握住韓揚雪的手臂，低聲道：「雪兒，我會……護住你的。」 韓揚雪心頭一暖，哽咽道：「司徒……傻子……」 他以為，她還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嗎？ 所有人等著霍離殤發話。霍光一雙銳利的眸子盯著自己的侄兒，彷彿在施加無形的壓力。 「上官老賊！」 霍離殤冷冷的開口了： 「你以為我會為了一個女人放過你？你們蓄謀造反，欺君罔上，死罪難逃！」 「是嗎？」 上官桀面色泛青，陰沉的笑道： 「那我就殺了你的女人！」 話音剛落，霍離殤腳尖點地，如離弦的劍般身子撲向韓揚雪。 霍光的臉驟然變色。 上官桀冷笑著出掌拍向韓揚雪的後背。 桑弘羊等人的刀猛的刺向撲過來的霍離殤！ 侍衛中發出一陣驚呼。 一團黑影從空中墜落。 那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上官桀。 韓揚雪暮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再也，不會讓司徒受到傷害…… 轉身，回抱，扭轉！ 決絕的心！ 突然襲來的黑影牽制住了上官桀出掌的速度，而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韓揚雪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把本來用身體護住她的司徒野，推到了自己身後。 「彭！」 一聲悶響。 噬骨的劇痛從背部傳來，迅速蔓延了整個身體。胃裡有些翻滾，喉頭有些腥甜。 「哇——」韓揚雪吐出大口鮮血，身子慢慢倒下。 「徒兒！」 「揚雪！」 「不！」 三聲驚呼倏然響起。 身旁同樣虛弱的司徒野，卻使出全身的力量，緊緊抱住了她。 降落的黑影——趕來救援的項霄元，憤怒的與上官桀鬥成一團，掌法凌厲，招招致命。 而霍離殤，怔怔的立在原地，彷彿想要向她伸手，卻沒有勇氣。 「嗤——」 又是一聲輕響，是桑弘羊的劍刺入霍離殤身體的聲音。 「殤兒！」 「廷尉大人！」 身後響起驚呼聲。 可是霍離殤聽不到，他下意識的提起劍，一劍刺死了桑弘羊，眼睛，卻死死盯住司徒野懷中的韓揚雪。 「司徒……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死……我也死……」 韓揚雪微瞇的雙眼猛然睜開，盯住一臉蒼白的微笑的司徒野。 上官桀終不敵項霄元，被他反剪雙手，扔在地上，霍光連忙命令士兵綁了他。 「上官桀，你們還不投降嗎？」霍光朗聲道。 上官桀的臉驟然變色，項霄元天下武功第一，他一來，自己便是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歎道：「天意！沒想到天下第一的項霄元竟然也來助你們！」 幾千軍隊拋下武器投降，而上官桀等人也乖乖的被縛住了手腳。 侍衛隊和青騎軍中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將軍，念在昔日情份，只求能讓我留個全屍。」上官桀哭道。 霍光冷笑不語。 「師父……」 「傻徒兒，硬生生去接上官桀的鐵掌，你再練個十年，也接不了啊！」項霄元聲音有些哽咽，「要不是為師的趕來，誰能救得了你們倆！」 師父的聲音在耳邊漸漸遠去。 眼前只有司徒野溫柔得快要融化的目光，身子，被他抱得很緊。 「司徒……」反手握住他的手，心中無比的安定。 心中，從未有過如此的堅決。 堅決的愛。 意識，慢慢迷失。 只是，只是為什麼？ 不遠處，似乎有人目光悲傷的看著自己。 那是飽含傷痛和絕望的目光， 那是一切希望終成泡影的傷痛； 那是今生永不能相守的絕望。 別了，霍離殤。 也許是從他斷手之後的告白，讓她原本只有霍離殤的心，被震撼； 也許是從他在紫玉山頂的救贖，讓落入地獄的她，抓住了新的希望； 也許是共同征戰瑯邪郡，他無語的凝視，讓她心動； 所以在回到霍離殤身邊後，面對霍離殤的深情，她會條件反射的想起他； 所以在見到他突然現身皇宮時，心中竟湧起從未有過的喜悅——即使霍離殤告訴她將帶她逃離，也未如此喜悅過； 所以在他被上官桀打得吐血時，她會心亂如麻，她會陷入從未有過的恐慌——那是怕失去最心愛之人的恐慌，那是怕此生再無法相見的恐慌！ 「司徒……」 喚出他的姓氏，就像在宣洩心中的不捨和愛戀。 慢慢的，慢慢的睜開眼。 眼前，臉色蒼白的那人，有著俊美的容顏和不變的自信的微笑。 半年後。 紫玉山頂。 「寨主！寨主！」 一個身材豐滿的美婦人急急忙忙的邊喊邊跑，進了大廳。 「公孫歌！」韓揚雪身旁一個高大的男子氣沖沖的攔住美婦人，大聲喝斥，「有了身孕還跑這麼快！」 美婦人——公孫歌露出調皮的笑容，正色對韓揚雪道：「燕王劉旦派人送來了賀禮。」 坐在主位的韓揚雪露出甜美的笑意，道：「太好了，我這乾哥哥出手一定不輕，逍遙寨又能剩下三個月的開支了。對了，司徒野人呢？」 公孫歌和丈夫淳於雁撲哧一笑，道：「寨主，不要叫司徒『司徒野人』好不好？」 「哼！」韓揚雪裝作生氣的道，「是他非要我跟他成親的，今天就是新婚，他卻不見蹤影！」 「你忘了嗎？今日你倆是不可以見面的，直到晚上。」 「寨主！」一個少年興沖沖的走了進來，「飛鷹寨的轎子來接新娘了！」 「司徒野人來了？」 「沒有，寨主，就副寨主帶人過來了。」 「哼，叫司徒野人來接，不然我不去。」 「小雪兒，早料到你不會安分的上轎子！」伴隨著一陣得意的笑，司徒野走了進來，「還得我親自來帶你走。」 韓揚雪還沒來得及反抗，司徒野就一把將她抱起，向淳於雁公孫歌點頭示意，便揚長而去。 「司徒野人！放我下來！」韓揚雪看著周圍兄弟們戲謔的笑意，臉漲得通紅。 「嫁給我，親愛的韓寨主！」 司徒野輕柔的聲音摩擦著她的髮梢，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 頓時，渾身的力氣都喪失了，軟在司徒野懷裡。 飛鷹寨的大堂，被裝飾得富麗堂皇，兩支明晃晃的紅燭，昭示了大喜之事。 飛鷹寨、逍遙寨的高級首領都笑瞇瞇的坐在大堂裡。 「一拜天地！」 淳於雁笑著大聲道。 司徒野捏著韓揚雪的手，慢慢躬身下去。 「慢著！」 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 韓揚雪駭然拉下自己的紅頭巾，猛地轉身。 司徒野條件反射的將她護在身後，眼中有殺人的衝動。 一個俊美高大的少年走了進來。 「我來要回我的娘子。」 少年慢慢的說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