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面的哈特王子

[瑞典]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國王,他有三個女兒,個個都非常漂亮,無論遠近都找不到像她們那樣美麗的姑娘。但是最年輕的公主在她們中間最漂亮,不僅最漂亮,心地也比兩個大公主善良。因此她深受大家的愛戴,國王自己愛她也勝過自己另外兩個女兒。

有一年秋天的一天,在離王宮不太遠的一個城裡是一個集日,國王自己想帶著手下的侍從趕集去。他要走的時候問自己的幾個女兒,她們最想讓他帶點什麼禮物回來。大公主和二公主立刻掐指頭算起各種珠寶。一個想要這,一個想要那。但是小鮑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國王驚奇地問道,她是否也想要點兒什麼首飾或其它什麼好東西,她回答說,她的金銀首飾和各種寶物已經夠多的了。但是最後她回答國王的熱情懇求時說:「不過,我特別想要我所知道的一樣東西,如果我敢請求的話!」

「那是什麼東西呢?」

國王問。「說出來吧,只要是在我的權力之下,你就可以得到它!」

「好吧,」

公主說,「我聽人說過會唱歌的三片葉子,我想要這三片葉子勝過世界上其它一切東西。」

國王聽一微微笑了,因為他認為這是個微不足道的請求,因此說:「這可不能說你要求太多。因此我更希望你請求我買個大一些的禮物。但是你想要什麼,你就可以得到什麼,即使涉及到我的一半江山也在所不惜。」

然後他告別了三個女兒,騎上馬就和他的隨從一起出發了。

當他來到城裡市場上的時候,那裡從四面八方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還有很多外國商人在大街和廣場上銷售他們的貨物。因此,那裡既不缺金銀首飾,也不缺其它珠寶,不論人們多想要的東西都有,國王就在那裡給自己女兒買的禮物。但是,雖然他從一個商店走到另一個商店,問遍了東西方國家的零售商,卻沒有任何人知道哪裡有他最小的女兒要的會唱歌的三片葉子。

為此他很生氣,因為他非常想看到她也和別人一樣高興。但是現在看來沒有別的辦法,夜幕也已經降臨,他只好讓備上馬鞍,召集侍從,垂頭喪氣地返回家去。

正當他在路上邊走邊陷入沉恩之中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像豎琴和琴弦演奏一樣悅耳動聽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真是妙不可言,他還從未聽到過這種聲音。他對此非常好奇,就讓馬停下,索性坐在馬背上聽起來,他聽得時間越長,就越覺得那首歌美妙動聽。

因為晚上很黑,他看不見聲音是從那裡來的。但是他沒有猶豫多久,就騎進了茫茫的綠色草地,聲音聽起來是從那裡來的,他越是向前走,迎面飄來的歌聲越發清晰和動聽。

這樣騎了一會兒,他來到一個榛木叢,樹叢的最頂端有三片金色的葉子一動一動的,它們一動葉子就發出了誰也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美妙的歌聲。

現在國王非常高興,因為他明白,這就是他女兒說的那三片會唱歌的葉子。因此他想把葉子摘下來,但是他的手一觸到葉子,它們就捲了起來,樹叢下面還發出一個強有力的聲音:

「別動我的葉子!」

國王先是大吃一驚,但他很炔恢復了理智,並且問道,是誰在說話,還問他是否能用金子買下這幾片葉子或者能無償得到它們。

「我是地下的哈特王子,」

那個聲音回答說,「你用好壞東西都得不到我的葉子——除了一個條件,這就是,當你回家走到你院子裡的時候,要把你碰到的第一個人許配給我。」

國王認為這是個很奇怪的要求,但是一想到他對女兒的許諾,就同意了王子的要求。

現在葉子不再捲起來,他把它們摘下來然後高高興興地返回家去。他騎在馬上的整個路上,葉子繼續唱著,由於高興馬跳起舞來,國王在回家的路上就像打了勝仗凱旋而歸,而不是從集市上回來一樣。

國王不在家的時候,三個公主一整天就坐在繡花撐子旁邊,手裡做著針線活兒,嘴裡不停他講著她們的父親將要從集市上給她們帶回的貴重禮物。

將近傍晚的時候最年輕的公主問,她們的父親快回來了,她們是否到路上去看看。

「不去,」

兩個姐姐回答,「我們幹嗎要去呢?天早已很晚了,晚上的露水會把我們的絲襪子弄濕的。」

但是年輕的公主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的絲襪子,她說,她們就別去了,因為她自己可以去接父親。她穿上外套就自己走了。還沒有走多遠,她就聽到馬蹄聲和人和武器混在一起的嘈雜聲,但是在嘈雜聲中卻能聽到一首最動聽的歌。

這時她特別高興,因為她知道這是她父親回來了,他搞到了她想要的三片會唱歌的葉子。她衝著他跑過去,跳起來擁抱他,向他表示歡迎。

但是國王看到她的時候,顯得異常恐懼不安,因為他想到了他向哈特王子許下的諾言,現在他等於把自己的孩子許配了出去。好長一會兒他連話都說不出來,更別說回答問題,盡避公主向他苦苦哀求,請讓她知道他悲傷的原因。

最後他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把在自己院裡碰到的第一個人許配給了別人。父女二人頓時抱頭痛哭,國王最為傷心,但結果他還是回到了草地,把自己的女兒留在了棒樹叢附近,此時此刻他認為,他所遭受的這一損失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公主獨自一人坐在樹叢附近難過地哭起來。但是她在那裡沒有坐多久,地突然自己開了,她來到了地下面的一個大廳,這個大廳比她見過的任何大廳都漂亮,裡面完全是用金銀裝飾起來的。但是看不到人。

當公主看到這一切是如此豪華的時候,她幾乎忘記了自己的悲傷,最後覺得累的時候,就躺在一張床上休息,被子和床幔比雪還要白。

但是還沒有躺多久,門開了,這時走進一個人來,他徑直朝床走去,熱情友好地向她表示歡迎。是他佔有這座大廳,因為他是哈特王子。他說是一個女巫讓他在這裡受罪的,他再也不能呈現在人的面前。因此,他只能在天黑以後,半夜裡才能來。但是如果她願意忠實於他,將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他待在那裡直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才走。第一天晚上很晚的時候才來。

就這樣過了很長時間。公主整天坐在漂亮的大廳裡,一不高興的時候,她只需聽聽葉子的歌聲就又變得高興起來。

一年沒有過去,她就生了個小兒子,現在她覺得,她還過得不錯呢。她一天到晚忙於瑣事,和自己的小兒子玩,想自己的丈夫。

有一天晚上他比平時來得晚。這時她不安地問,他到什麼地方去了這麼久。

「嗯,」

他說,「我是從你父親那裡來,現在有要事告訴你,因為國王又找了一個新的王后,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帶著我們的孩子去參加婚禮。」

這她很樂意,並從內心裡向他表示感謝。

「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

他說,「這就是你絕對不要被誘惑從而背棄了我。」

好的,她答應了他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公主就收拾好,為了去參加婚禮,她穿上嶄新的衣服,帶上漂亮的首飾。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她抱著小兒子坐上一輛金色的車。然後就翻山越嶺,她坐在車上還沒有來得及多想,突然一下子就到了。

當公主現在來到客人們都聚集在舉行婚禮的大廳時,你可以想像,自然是給婚禮增加了歡樂的氣氛。國王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高興地擁抱她。王后和兩個公主也過來擁抱了她,他們大家都衷心歡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當大家寒暄過後,國王和王后向公主又是問這又是問那,王后特別想知道哈特王於是誰,以及他對她怎麼樣。但是公主對此很少回答,不難看出,她不想談這方面的事情。愈是這樣,王后就愈是好奇。最後國王生氣地說:「我的天啊,我們和這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我的女兒滿意幸福就行了。」

這時王后不說話了,但是只要國王轉過身去,她就又開始問個不停。

婚禮舉行了許多天,公主又開始想家了。她告別了親人,帶著自己的兒子坐上車又翻山越嶺,直到來到綠色的叢林。在那裡她從車上走下來,來到地下屋裡。葉子演奏得很動聽,她覺得在地下比在國王的王宮裡好得多。晚上,哈特王子來到家裡,他歡迎她的歸來,並且說,他的思想白天晚上一刻兒也離不開她,聽了哈特王子的講話,她更是無比地高興。

從那以後過了一段時間公主又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她覺得,她比以前更幸福,她整天和自己的孩子們玩。一天,王子比平時回來得晚,這時公主不安地問,為什麼他耽擱了這麼長時間,他回答說:「噢,我是從你父親那兒來,現在我要告訴你,你的大姐要和一個外國王子結婚,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帶著我們的孩子去參加婚禮。」

對此公主十分樂意,她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謝。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他說,「這就是,你絕對不要被誘惑從而失去對我的信任。」

公主答應了他的這一要求。

第二天早上她就帶著孩子們乘車來到了王宮。當她來到客人們聚集在舉行婚禮的大廳時,大家都非常高興。他們都過去擁抱她,歡迎她回來,他們為又見到她特別高興。

王后又開始問公主她丈夫的情況以及她過得怎麼樣,但是對她的問題公主沒有怎麼回答,最後國王不得不求她讓公主安寧一會兒,他說這和別人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她自己很滿意很幸福。

婚禮舉行完畢,公主又開始想家。因此她帶上自己的孩子離開了王宮。

她又站在地下屋子裡的時候,她感到是這樣高興這樣幸福,當哈特王子晚上來到家裡,還說他的整個心都在伴隨著她的時候,她更加高興。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公主生了一個女孩兒,她是人們所見到的所有孩子當中最漂亮的。現在她覺得她太幸福了,幾乎什麼都不缺。一天晚上,王子比平時來得晚一些,當時他說,他怎樣到她父親那裡去了,她的第二個姐姐要和一個外國的國王的兒子結婚。

「你要願意,」

他說,「你就帶著孩子回去一趟。」

公主對她的丈夫總是想方設法使她高興表示感謝。王子當時回答:「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你不要背棄對我的信任,如果你那樣做了,將有巨大的災難降臨到我們倆頭上。」

公主答應了他的要求。

第二天她就帶著三個孩子來到了王宮,她來到王宮大廳的時候,客人已經聚集在那裡,婚禮舉行得正熱鬧。她進來的時候大家都特別高興,他們對她的回來都表示衷心地歡迎。

繼母又開始問起她丈夫的情況,但是她注意到公主對此十分警惕,因此她就試圖用計謀達到她的目的。為了這個緣故,她首先開始談起公主的小孩兒,他們正在大廳地板上玩,這些孩子多可愛呀,她有這樣的孩子是多麼地幸福啊,她又補充說,他們一定很像他們的父親,哈特王子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小伙子。

她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公主被她的虛偽的講話所迷惑,最後她承認,她不知道王子是漂亮還是難看,因為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

王后吃驚地搓弄著雙手,她大聲指責王子,指責他對自己的妻子一定隱瞞有什麼秘密。

「還有,」

她說,「請容我說,你很不同於其他女人,因為你對這方面一無所知。」

公主這時忘記了自己丈夫的警告,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講了出來,並問她的繼母有什麼辦法,她怎樣才能看見自己的丈夫。她繼母答應,在她們分手之前幫助她想個辦法。

當婚禮完畢,公主要回家的時候,繼母把她拉到一邊說:「這裡給你一個戒指,上面帶有可以打火的火石和一個燈。如果你想看看你的丈夫是什麼樣子,你半夜裡起來,用戒指打火,然後點上燈。但是一定注意不要把他喚醒。」

公主非常感謝繼母給她的禮物,並且答應照她教的那樣去做。然後就啟程了。她又回到家裡的時候,不管葉子怎樣演奏,不管一切有多麼美麗,她都感到心煩意亂。

晚上很晚的時候,王子的到來帶來了巨大的歡樂,他告訴她,他是多麼地想她。他們躺下,王子睡著了,公主悄悄起來,用戒指打火,為了看看她最親愛的人是什麼樣子,她悄悄地走到他的床前。當她看到他有多麼英俊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她看啊,看啊,竟然忘記了世界上所有其它的一切,而只是想著看他。

正當她彎腰瞧著他的時候,從燈上流下一滴油掉在了他的胸脯上,他立刻動了一下。這時公主驚慌起來,想馬上把亮吹滅——但是已經晚了,因為王子醒來,他恐懼地看見了她在幹些什麼。

就在這同時三片葉子停止了唱歌,美麗的大廳變成了蛇和青蛙的穴窩,王子、公主還有他們的孩子在漆黑的夜裡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哈特王子——他成了瞎子。

現在公主對她所做的事情後悔極了,她跪在地上哭著請他原諒。這時王子回答說:「我是那樣地全心全意愛你,你現在卻是以怨報德。我可以原諒你,現在你自己決定,你是想跟著你這個瞎子丈夫,還是回到你父親那裡。」

公主聽了這些話更加傷心地哭起來,眼淚一直流到了地上。

「當你問我,我是否願意跟著你的時候,」

她說,「你心裡並沒有真正原諒我,因為只要我活在世上,我就想跟著你。」

這時她抓著他的手,離開了曾一度是他們家的那個地方。公主帶著她的三個孩子和失明的丈夫摸索著前進,她想在這茫茫的森林裡找出一條路來。

他們在那裡轉了很久,最後來到了一條穿過荒野的綠色小路上。這時王子問道:「我最親愛的,你看到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看見,」

公主回答說,「這裡只有森林和綠色的樹木。」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王子又問她是否看到了什麼東西。

「沒有看見,」

她像剛才一樣回答,「只有綠色森林。」

過了一會兒王子第三次問,她是否還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噢,」

她回答說,「我覺得我看見了一座大房子,房頂上閃閃發亮,好像房頂是銅的。」

「這麼說我們已經來到了我大姐姐的家,」

他說。「現在你進去代我向她問候,並且請求收下我們的大兒子,撫養他長大成人。但是我自己是不能去的,你也不能把她帶到我這裡來,因為那樣一來我們就得永遠分開。」

公主走進院子,講述了自己的事情,雖然兒子要離開自己使她心痛難忍。

然後她告別了王子的姐姐。盡避王子的姐姐非常想見自己的弟弟,但是公主不敢違背她丈夫的禁令,不得不予以謝絕。

王子和公主穿過森林和荒野繼續朝前走去,直到他們發現一條穿過荒野的綠色小路。王子像剛才一樣問,她是否看見了什麼東西,但是她兩次都回答說,除了森林和綠色的樹木她什麼也沒有看見。但是他第三次問的時候,她回答說:「我認為我看見了一座大房子,房頂上閃閃發亮,好像房頂是銀的。」

「那我們就到了我二姐的家了,」

他說。「你到那裡去代我問好,並且請她照看我們的第二個兒子,撫養他長大成人。但是我自己是不能到她家裡去的,你也不能把她領來見我,因為那樣一來我們就必須永遠分開。」

公主照他說的那樣做了,把孩子給他的姐姐,盡避她這樣做很傷心。王子的姐姐不管怎樣請求要去見她的弟弟,公主也不敢應允。

他們繼續朝前走去,直到他們來到又一條穿過森林的綠色小路。王子像剛才一樣問,她是否看到了什麼東西,但是當他問到第三次的時候她才回答說:「我覺得我看到了一座大房子,房頂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那我們就到了我妹妹的家了,」

王子說。「現在你進去代我問好,請她幫助照看我們的小女兒,並撫養她長大成人。但是我自己不能到她家裡去,她也不能到我這裡來,那樣一來我們就必須永遠分開。」

公主照他說的那樣去做,受到王子妹妹非常親切地接待。但是現在當她要把自己最後一個孩子也送出去的時候,她難過得心都快要碎了,她忘記了王子的禁令,除了絕望之外她什麼都忘了。王子的妹妹跟著她,而她也沒有記起她應加以阻攔。

她們來到王子身邊的時候,妹妹一下子撲到他懷裡痛哭起來。但是當王子注意到,公主再次違背了自己對他說過的話時,他立刻像一具殭屍一樣蒼白,他叫道:「天啊!你不能這樣做啊。」

就在這時有一片薄雲從天空中降下來,王子就像一隻鳥飛翔一樣消失在空中。

這時公主和王子的妹妹都絕望極了。公主搓弄著雙手,不想使自己得到安慰,因為現在她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她所熱愛的一切。王子妹妹一點兒也不比她好受。

她們很快開始商量,怎樣才能再找到他,為了找他,公主不怕走遍天涯海角。

「我不能給你出什麼主意,」

王子的妹妹說。「但是你是否願意到你所看見的森林那邊那個大山去一趟。那裡住著一個叫怕奼的老巫婆。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聰明,也許她那裡會有什麼消息。」

公主告別了王子的妹妹,開始獨自一人去尋找王子。

當天很晚的時候她再也走不動了,恰在這時她看見在高山上有一束亮光閃爍不定。她立刻忘掉了勞累,又開始在不毛之地上摸索著前進,直到她發現山上面的一個洞,洞的門是開著的。這時她能夠看到,那裡男男女女有很多妖怪聚集在火的周圍,最最前面坐著一個很老很老的老太婆,她正忙著什麼瑣事。她個子很小,又老朽不堪,看起來真叫人害怕。公主明白,這就是王子的妹妹說的老伯奼。

她不再猶疑,而是直接進洞裡去,謙虛地向她請安!

「晚上好,親愛的老媽媽!」

這時所有的小妖怪都跑上來,因為看到一個基督教徒他們都很吃驚。但是老太婆很友好地抬頭瞧了瞧說:「晚上好!你是什麼人到這裡來,還這麼親熱地問候我?我在這裡坐了五百年,可是除你之外還沒有人給我這樣的榮譽叫我親愛的老媽媽。」

公主述說了自己的事情,並且問老太婆,她是否知道一個叫地下哈特王子的王子。

「不知道,」

老太婆回答,「這我可不知道。但是因為你給了我這麼大的榮譽,叫我親愛的老媽媽,我還是很願意幫助你的,因為你要知道,我有一個比我大一倍的姐姐,也許她知道點什麼。」

公主對她的友好情誼非常感謝,她就呆在山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出來公主就上路了,伯奼老媽媽的一個小人跟著為她當嚮導。她要和老太婆分手的時候老太婆說:「祝你旅途愉快。祝你一切順利。因為你給了我這麼大的榮譽,叫我親愛的老媽媽,我想請你接受這個紡車作為紀念。只要有了它,你就不會遭受苦難,因為這個紡車紡的線和其它九個紡車紡的一樣多。」

公主對她的禮物表示衷心感謝,紡車也的確值得一謝,因為它全是用金子做的。她告別了老太婆,又走了整整一天。

晚上很晚的時候,他們來到另外一座高山,高山上面有一束亮光就像一顆小星星一閃一閃的。

這時候小人說:「現在我來指給你路看,這是我答應你的,因為這裡住著奶奶的姐姐,現在我該回去了。」

然後他就一溜煙地跑了。

但是公主卻在荒地裡摸索著前進,直到她來到山上發現一個山侗,洞門是開著的,所以火光通過暗處時照得通紅。

她毫不猶豫地走進去,這時看見,那裡男男女女,很多妖怪聚集在火的周圍。但是在最前面坐著一個很老很老的老太婆,看起來是她統治著這裡的一切。她個子矮小,還非常醜陋,她已經老得坐在那裡腦袋不停地搖晃。

她直接向老太婆走去,她想,老太婆一定是伯奼老媽媽的姐姐,她很有禮貌地向她請安:「晚上好,親愛的老媽媽!」

妖怪都跑上來,驚恐不安地看著一個基督教徒,但是老太婆很友好地看了看她回答說:「晚上好,你是什麼人來到這裡,還這麼有禮貌地向我問候?我坐在這裡待了足有一千年,但是還沒有人像你這樣給我這麼大的榮譽,叫我親愛的老媽媽。」

公主向她述說了自己的事情,然而老太太並不能向她提供什麼情況。但是因為她叫她親愛的老媽媽,所以她願意幫助她,她讓她到比她自己大一倍的姐姐那裡去打聽打聽。

公主對她的友好情誼表示感謝,那天晚上就在山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公主要上路的時候,她預祝一路平安,作為對她叫她親愛的老媽媽的感謝,還送給她一個金子做的繞線筒作為禮物。

「還有,」

老太婆說,「只要你有了這個繞線筒你就什麼都不缺了,它能把你紡車上紡的線都繞上去。」

公主非常感謝她給予的這一珍貴禮物,然後又繼續趕路,老太婆的一個小人跟著為她指路。

晚上很晚的時候他們來到一座高山,高山頂上有一束亮光像一顆明亮的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這時小人說:「現在我該回去了,因為山上住著奶奶的姐姐,現在你自己就能找到路。」

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但是公主還是繼續朝山上走去,直到她上到山頂,發現山上有一間屋子。

因為屋子的門是開著的,她就直接走了進去,這時候她看到,有許多妖怪聚集在火的周圍,最前面坐著一個很老很老的老太婆,她的鼻子特別特別地長,幾乎和下巴連在一起,看起來讓人討厭,而且老得腦袋不停地搖晃。

「晚上好,親愛的老媽媽!」

公主很有禮貌地向她問候。

妖怪們都害怕地跑上來,但是老太婆友好地向她問候。

「晚上好!你是什麼人到這裡來,還這麼有禮貌地向我問候?我在這裡待了足有兩千年,但是還沒有誰給我這麼大的榮譽,叫我親愛的老媽媽!」

公主現在問,她是否知道一個被施了妖術的叫地下面的哈特王子的王子?

這時老太婆變得非常嚴肅,她想了很久。最後她說:「我肯定聽說過他的事情,我能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但是你想再得到他,希望極其渺茫,因為他被施了妖術,他早已把你和其它一切都忘掉了。但是因為你給了我這麼大的榮譽,叫我親愛的老媽媽,所以我願意盡力幫助你。今晚你先在這兒過夜,有事明天再說。」

公主就在那裡過夜,第二天早上她要走的時候,老太婆說:「你從這裡順著太陽走的方向一直走,最後你就來到一個很大的王宮。到了那裡你可以進去照我說的去做,因為王子就住在裡面。」

她給她出了很多好主意,告訴她怎樣去做,祝她一路平安,還送給她一個漂亮的絲錢包作為紀念,整個錢包都是用最紅的金線織起來的。

「但是,」

她說,「這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錢包,因為裡面總是裝滿了錢,不論你從裡面取多少,錢包總是鼓鼓的。」

公主對她給予的禮物表示衷心感謝,她又穿過許多大森林摸索著前進,直到來到一個很大而且極為壯觀的王宮,她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王宮。因為她最親愛的人就近在咫尺,此時此刻她非常高興,她三步並作兩步趕忙往裡走。但是她剛打開城堡的門就看見一個很有氣派的女人向她走來,因為那個女人穿得很華麗,她心裡明白,一定是她統治著這座王宮。

「你是誰?你從哪兒來的?」

她問。

「我是從外國來的一個窮人,想來找點事做。」

公主回答。

「噢,」

女巫又說,「你一定以為誰來我都能給點事做。不行,趕快滾開!」

老太婆看起來是那樣地殘酷,公主很害怕。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溫柔地回答,「那我就沒什麼可說了。但我請求借住幾天,我走了這麼遠的路,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這倒可以,」

女妖說。「你可以躺在鵝屋子裡。像你這樣的人,這個住所是再合適不過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現在當公主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就遵照老太婆教的那樣去做。她先把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擦洗乾淨,那間屋子立刻煥然一新。

然後她拿出自己的紡車,紡出最好看的線,有金的和銀的,再把線繞起來,織成布,最後她用織好的金色的布和華美的織物把整個房子都裝飾起來。鵝屋子一會兒就變成了整個王宮裡面最漂亮的住所。

然後她拿出自己的絲錢包,出去買了許多食品,蜂蜜酒,葡萄酒以及其它東西,凡是能用錢買的東西她都買了,她又是煮又是煎,安排了一個我們誰都從未見過的極其盛大的宴席。

然後她走進王宮,請求見見王后。老太婆友好地接待了她,問她有什麼事情。

「啊,」

公主說,「我是想請你和你的女兒今晚到我那兒做客,請你們賞光。」

這使老太婆很高興,因為她一定聽說鵝屋子裡在準備這準備那,因此她答應晚上去。

晚上,王后和她的養女來到鵝屋子的時候,她們受到了非常慇勤的款待。

她們坐在桌邊吃喝得正高興的時候,公主拿出金色的紡車開始紡起線來。老太婆很驚奇,她認為,這比她見過的其它任何寶物都要好。因此她問道,她是否可以買下這個紡車。

「不行,」

公主說,「這個我可不賣錢,我也不會把它送給你。但是我要送給你有一個條件。」

「那麼是什麼條件呢?」

老太婆急不可耐地問。

「條件是,」

公主說,「半夜裡讓我見見我最親愛的人。」

老太婆想了很久,但是因為現在她不惜代價想要那個紡車,她又很虛偽,所以她想,這次就讓她一次吧。就這樣老太婆得到了紡車。

老太婆又回到了王宮,她一直在想怎樣做才能夠使王子和那個外國女人不能互相講話。為了這個緣故,她讓自己的養女悄悄藏在王子的臥室裡偷聽那個外國女人講些什麼。

然後她裝滿一杯蜂蜜酒,裡面摻上很濃的藥物後請王子喝,結果他一喝完就倒下去陷入了沉睡狀態,既聽不見別人講話也看不見東西。這時女妖的心裡發出了微笑,她把公主帶進了王子的臥室,她的意思是說,現在她愛和王子講多少話她就講多少。

當公主一個人和王子在一起的時候,她跑過去抱著王子的脖子,說她終於找到了他是多麼地高興。但是王子沒有醒。她當時很生氣,就講了許多關於為了找到他而走遍全世界的充滿激情的話。但他還是仍然睡著,這時候她認為他一定是不再愛她了。因此她雙膝跪在地上,一邊傷心地哭著,一邊求他原諒她所做的背棄了他的事情。但是藥物的安眠作用太厲害了,王子還是沒有醒來。相反,老太婆的養女卻聽見了她說的每一句話,她很同情這個外國女人,她不再忍心為了自己的壞繼母而出賣她。

為了聽聽事情辦得怎麼樣,第二天一早老太婆就來到王於的臥室。公主不得不又回到鵝屋子裡,她坐在那裡用兩手支撐著腦袋一直哭泣。

可是老太婆注意到她的計謀已經得逞的時候,她非常高興,一整天就坐在那裡,在金色的紡車上紡線。

傍晚的時候,公主擦乾了淚水,開始準備比上一次還要豐盛的宴席。然後她就到王宮裡去請老太婆和她的女兒。

晚上當她們坐在那裡正在吃喝的時候,公主拿出她的繞線筒開始繞起線來。老太婆這時很驚奇,她覺得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貴重的東西。因此她問,她是否可以買下這個繞線筒?但是公主回答說,她既不想把它賣掉也不想送人——但是除了一個條件,這就是,今晚她想再看看王子。老太婆馬上答應了這個條件,因為她想,她一定能找出不讓王子和這個外國女人講話的辦法來。

老太婆又回來,請她的養女像頭一天晚上一樣悄悄地藏在王子臥室裡,好好聽著那個外國女人講些什麼。然後她又裝滿一杯蜂蜜酒,裡面摻上藥物,請王子喝。王子還沒有喝完,他就倒下去陷入沉睡之中,他既聽不見別人講話也看不見東西。這時老太婆虛偽的心裡很高興,就這樣再次把公主帶進了王子的房間。

老太婆走了之後,公主跑過去抱著王子的脖子,告訴他所發生的一切,以及她怎樣為尋找他而跑遍了遼闊的世界。但是她不管怎樣請求和哭泣,他什麼也聽不見——而只是睡著。老太婆的女兒聽到了她的講話和看到她無限的痛苦,她很同情她和王子,她開始想用什麼辦法才能把他們從她繼母的擺佈當中拯救出來。

第二天早上公主不得不再回到鵝屋子裡,她坐在那裡哭了整整一天。但是老巫婆因為一切進行得如此順利而高興,第二天她一整天都在往金色的繞線筒上繞線。

將近傍晚時分,公主揩乾了眼淚,又開始準備比前兩次都更加豐盛的宴席,然後就去請老巫婆和她的女兒。

正當她們吃喝的時候,公主拿出了絲錢包給她們看,不論從裡面拿出多少錢,錢包仍然是滿的。老太婆特別吃驚,她覺得這個錢包是她所見到的東西當中最為珍貴的,她問,她是否可以把它買下。但是公主回答說,她既不想把它賣掉也不想把它送人——只有一個條件除外,就是她今晚再次可以和王子講話。

老巫婆答應了這個要求,並命令她的養女像從前兩次一樣悄悄藏在王子的臥室裡,仔細聽著她所講的每一句話。

然後她裝滿一杯蜂蜜酒請王子喝。但是當他拿起杯子的時候,他看見老太婆的養女向他擺手,示意他要當心。這時他想起來了,自從喝了她的飲料之後,他睡得是多麼奇怪呀。因此他拿起杯子假裝要喝的樣子,但是老太婆轉過身去的時候,他悄悄地把它倒掉了。然後又躺下,好像睡得很深沉的樣子。

老太婆得意地笑了一下,現在她把公主帶到了王子的房間,她想,她現在樂意和王子講話就講吧,反正她說什麼他還是聽不見。

當公主一個人和王子在一起的時候,她抱著他的脖子,說她又一次見到了他,她心裡面是多麼地高興。但是王子中魔很深,他對公主進的話是如此地迷惑不解,所以只好裝著好像睡著的樣子。公主現在絕望極了,她搓弄著雙手,哭著請求他原諒她所做過的錯事。她一邊哭一邊講著他們之間曾有過的愛情,以及她在這茫茫的世界上為了尋找他所經受的種種苦難。

既然他不再愛她,她想以死了之。

但是當她講最後的話的時候,王子的記憶被喚醒了,他一下子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想起了那個壞巫婆是怎樣把他們分開的。他覺得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費解的夢,現在剛剛醒來,開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是最後他一下子跑過去,緊緊擁抱她,吻她,並說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愛著的人。現在他們欣喜若狂,竟忘記了以前他們所遭受的種種磨難和悲傷。

正當他們互相擁抱,因為他們最終又得以相見而高興得忘掉了一切的時候,老太婆的女兒突然從她隱藏的地方鑽了出來。

這時公主害怕極了,因為她當時想,老太婆的女兒又要出賣他們,他們又完了。但是她友好地對他們說:「別害怕!我不會出賣你們。相反我還想盡力幫助你們。」

然後她說,她自己是個信基督教的人,因為她的父親是個王子,王后在他身上施了妖術。她的父親由於傷心過度很久以前就死去了,他們肯定都會這樣傷心地死去,要是她的壞繼母也死去了該有多好啊,因為只要她活著,他們之中誰也別想得到幸福。

王子和公主聽了她的這番講話以後,他們非常高興,非常感謝她的好心。

然後他們商量怎樣才能除掉老妖婆,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像人們知道的那樣,除了用開水能把妖怪燙死之外,用別的方法是不起作用的。

一切都商議好並做出決定之後,養女又鑽到她原來隱藏的地方,王子也像原來那樣躺在床上裝著睡覺。過了一會兒老妖婆走進來要領公主出去,並想聽聽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這樣過了幾天,在這期間公主一直待在鵝屋子裡。但是王宮裡卻熱鬧非凡,因為王后要和哈特王子舉行婚禮,遠近的許多妖怪都被請來參加宴會。

為舉行婚禮王宮裡進行了充分的準備,老妖婆讓把她的大鍋也拿出來,那口鍋真大呀,一次竟能容下十八頭牛。現在火準備好了,牛也宰了,她就派了個人到鵝屋子裡去問那個外國女人怎樣做才能使肉真正又酥又脆。

「噢,」

公主回答說,「我們國家的習慣是火要特別大,水要煮得特別燙,直到鍋底變成藍色。」

女妖王后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因此她讓把火生得是原來的三倍那麼大,所以在高空中你還能看到從水裡面發出的汽泡。過了一會兒她派公主去看看鍋底是否藍了。公主走到那裡,把身子前傾在鍋邊上往水裡面看,但是仍然看不到藍色。

過了一會兒,王后又派哈特王子去看,但是他也看不見有什麼藍色。

這時老太婆很生氣他說,如果你們好好地仔細看看,鍋子一定藍了。因此她親自走過去看。但是當她把身子傾在鍋子上面的時候,一轉眼,早已做好了準備的王子抓起她的雙腳把她頭朝下投進了滾燙的水中。就這樣老妖婆完蛋了,她有什麼妖術也無濟於事。

這時王子和公主認為,他們一點兒也不能耽擱,免得客人一會兒到來,而是拿起了金色的紡車,金繞線筒,金錢包和其它許多貴重的東西,很快離開了那裡。當他們走了很長時間以後,他們來到一個漂亮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宮殿。在院子裡有個綠色的樹叢,他們向前再走近的時候,從那上面發出了悅耳的演奏聲,就像豎琴和鳥唱歌一樣。

此時此刻心情愉快的公主又聽出了演奏聲——這是從她父親那裡得到的那三片唱歌的葉子的聲音。但是當她來到宮殿裡看到她的孩子、王子的姐姐和妹妹以及許多其他人向他們走來,還歡呼哈特王子是他們的國王和公主是他們的王后的時候,她更是感到無比高興。

他們忠貞不渝的愛情終於結出了豐碩的果實,從那以後他們幸福地生活了許多許多年。王子用他的聰明才智和男人的膽略治理國家,比他更強有力的國工和比她更好的王后從來沒有見過。

那三片唱歌的葉子一停不停地演奏,白天晚上都發出悠揚的歌聲,誰也沒有聽過比這更好聽的歌,當誰一聽到這首歌,他就不會再悲傷,也不會不高興。

楊永范譯

《王子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