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花蓮台

花開見佛性,這花指的便是蓮花。蓮花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呈體通色的小花,一浸一染間便折射出人世間富貴祥和之光。

宋徽宗年間,有一夥山匪流寇頻頻作亂民間,駐紮在城外裝扮成貧民,每隔三五日便要騷擾民眾,事後又如無形之影般消匿無蹤。

宋徽宗勃然大怒,派出自己的得力心腹司馬端大將軍前去剿匪。怎奈何剿了三五次。就是無法一舉將草寇拿下。宋徽宗頭疼不已,特將朝中事物交於宰相處理,自己決定微服私訪民間,

經過幾日跋山涉水,宋徽宗來到清風山上的一戶村落,見此處黎民祥和,大有天子腳下的祥瑞之兆。宋徽宗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子腳下莫非王法,這王法是用來規勸和整治不規之徒,看來也有一些地方無需王法制裁也能生活的平淡安詳。

天漸漸暗了下來,他決定先找一戶人家投宿,可是敲了好幾家門都沒人回應,宋徽宗心下疑惑,這家家戶戶明明都在,為何卻沒有人開門。

這時他來到一家看起來頗為豪華的暗紅色雕紋木質大門前,叩響了門環,待敲了幾下之後,裡面才傳來幾聲不緩不慢的聲音。“你是何人”?

“我乃是外地來此行商的商人,眼見天色已晚,特來此借住一宿,望主人家行個方便”。只聽見院內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半天也沒人來開門。宋徽宗剛要發問,院內傳來了一聲嘶啞的聲音,“這院裡沒人”徽宗心下覺得好笑,既沒人,那是何人在答話?說話間傳來一老者的聲音,“您就別問了,這深更半夜的給你開門也不方便,你不如去別家搭宿”。

徽宗憋了一肚子氣,卻無可奈何,轉身向著高粱地裡走去。今晚的夜色格外皎潔,迎著月光,徽宗又來到一處比較低矮的人家門前。這家石階雖沒有前一家高大,卻也是個富貴人家。,無奈也是敲了半天門沒人開。

這時候宋徽宗心下著急了,這夜色漸晚,總得找個人家投宿啊,可是接連敲了好幾家,都無人回應。無奈之下他找到一處荒涼破舊的茅草屋。

說是茅草屋其實已經很是破舊了。幾根破爛如泥的樑柱上搭了幾絲勉強能遮風擋雨的茅草。雖然破爛。也勉強能住個人吧。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迎著月色,徽宗進了門,才發現在外面看這個茅草屋很破舊,其實裡面卻稍稍有些寬敞。起碼不是一覽無餘。裡面還有一間比較窄小的房間,像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在角落裡好像縮著一個人。這個人頭髮垂到耳際,偏又雙手抱著膝,所以散散落落的頭髮遮住了他整個身份。難以分清男女。

徽宗慢慢向他走去,這個人卻猛地抬起頭,露出滿嘴的獠牙,猩紅的一雙眸子,惡狠狠的瞪著徽宗。徽宗被嚇了一大跳。只見這個人猛地向徽宗撲過來。張開一嘴的獠牙……

徽宗出手反制住他,無奈此人力氣太過巨大,張嘴便咬,徽宗閃到一邊,拿出從小父皇送給他的袖珍弩箭,射中了他的胳膊,後來那個人漸漸平靜下來,雙眼也開始慢慢恢復了正常。

後來他竟自顧自的躲在牆角哭了起來,徽宗問什麼他都不說。

第二天一大早,徽宗制著他準備送進衙門,卻被早起的村民看見了,村民像發現了什麼一樣大喊大叫的跑了…還沒等徽宗反應過來,一群村民圍了上來,手裡都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打死他,打死他!”村民群情激昂。徽宗揮手示意他們停下。

你們為何如此?

“先生有所不知,你身處的這座房子從三年前就開始鬧鬼,死了村裡很多人,從此以後再沒人敢進這座房,就是身處鬧市的大白天也得離它遠遠的。家家戶戶夜夜緊閉門戶生怕自己糟了無妄之災,就是你手裡縛的這個東西,他就是傳說中的鬼啊”!他害死了我們那麼多親人,我們絕不輕饒他

徽宗聞言吃了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被村民強制帶走,等他追過去的時候便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哀嚎聲響徹雲霄。

原來是剛才那個人,被活生生的釘在了火架上,村民正準備火刑祭天。那個人仍披頭散髮無助的嗚咽著。

“住手,天子腳下自有王法處置,你們怎可如此?”徽宗又驚又怒,這時出來個為首的人,卻是族長。

“他害死了我們那麼多的親人。我們就是王法,我們今個準備活燒死他祭天,你切勿阻攔我們。說完示意手下把徽宗拉出去”

徽宗伸手打翻了兩個前來拉扯他的人,幾步輕功躍上火堆,救下了那個人。騎著村裡的兩匹快馬,來到一家客棧前。請來了大夫。

幾貼藥下去那個人已經醒來,只是手腳尚需費些時才能好全。

那個人感激的看了宋徽宗一眼,“你我素昧平生。你為何要對一個惡鬼這麼好”

“此乃天子國土,我絕不容許他們濫殺無辜,即使你是個惡鬼,也該由國法制裁”一段話說的不怒自威,愣是讓那個人愣了許久。,慢慢流出了一行清淚。

這日徽宗來到寨子門口,觀看地形。遠處傳來了一陣人馬踏蹄的聲音,不知誰呼喊了一聲寨主回來了,只見原本熱鬧的街市,瞬間化為一空。從遠處來了一群山匪。為首的人粗眉狂目,身高八尺由余,想必就是那山匪頭目了。只見山匪頭目一搖手,從寨子裡面走出兩個清秀絕麗的美人,左擁右抱,好不快哉。

這時徽宗注意到山匪頭目的脖間好像掛著什麼東西,好像是一尊菩薩坐蓮台,要是單說那質地也是極好,是極好的玉石鬼斧神工巧奪天工製成。在陽光下居然散發出幾分柔和的光芒,徽宗猜測那定是些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後來徽宗摸清了寨子的地形,回到朝中,下令再次剿匪,這次可謂是胸有成竹了。

怎奈幾個月後,司馬將軍狼狽回朝,剿匪又失敗了。徽宗大怒,罷了司馬端的職位。一氣之下再次出宮。這次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極易攻下的一座山,為何久久僵持不下。

這次一到鬧市口,徽宗就被人抓了起來,一棒子打暈了套在麻袋裡。

等徽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暗室燈火通亮,大概有百餘人舉著火把看著他。為首的正是那個山匪頭目,原來是山匪頭目接到朝裡密人通知。特將徽宗抓到此,準備刺殺於他。

徽宗大怒,卻又渾身被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劊子手慢慢向著自己走過來,刀劍的鋒芒已接近脖頸。眼看就要得手。這時山寨外面響起一陣怒吼的聲音。一個披頭散髮的人衝了過來。刀尖所向之處倒下了一大片人。把徽宗帶了出去。

等到了亮一點的地方,徽宗慢慢睜眼適應了眼前的強光。這才看清此人正是上次自己救下的那個人。他見徽宗醒來,便默默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村民有人見到了徽宗便把他帶回了家,後來經問過才知,朝廷每年派人來剿匪。但每次都久攻不下。時間長了必輸,原因就是那個山匪頭目脖間有一座蓮花佛台。傳聞那是他出生之時便從天而降的護身符。保佑他一生平安富貴。喜樂無憂。

說起這個護身符真是神了。村子裡的村民都是親眼見過那個蓮花佛台的奇妙之處。前幾年村子裡有個人去刺殺山匪頭目。明明眼看就要得手。卻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震飛出去。不是內力。也不是外力。從那以後村民就深信。山匪頭目之所以能年年無恙。就是那個護身符的妙用。

徽宗決心一探究竟,這時跌跌撞撞的從村外跑來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臉的灰頭土臉。

“二叔,不好了,強子家…強子家遭災了,一家四口人都死了”。還沒等少年說完。徽宗便一起隨著衝了出去。

村西頭的強子家門口圍了一群人,紛紛掩手捂鼻,卻沒一人敢進去。

強子家一家五口人,皆死相猙獰。怒目圓睜,早已死透。徽宗前去查看,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裡緊緊攥著一塊黃布。應該就是強子了。其他三個人死相不約而同。只有強子手裡的一塊黃布極為耀眼。徽宗沒有什麼頭緒。暫時借住在了一戶村民家。以便破案

卻見第二天天剛濛濛亮,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村莊。又有一戶人家死了。四口人。一個不剩。皆被外力震殺。死相恐怖殘忍之極。這次有個人手中也緊緊攥著一塊黃布。

兩次人家手裡都攥著一塊黃布,難道這黃布有何奇特之處?徽宗皺眉。卻大半天都沒想出個人眉頭。直到深夜

有個人影在徽宗的窗外躲躲閃閃。莫非是有賊不成?他追了出去。卻見窗外空無一人。無功而返。又是一夜無眠。

第三天一大早。意料之中,又有一戶人家被殺了。一戶人家一人不剩。村裡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哀嚎聲,像是在為死者哀悼。又像是在為自己擔憂。

這次被殺的人家中有三口人。不同的是,夫婦倆都三十歲左右,一個大約十三四歲左右的女兒。容貌絕美。手裡也拿著一塊黃布。

兇手殺人之後為何還在手裡塞一塊黃布,難道這塊黃布上藏了什麼秘密?

第三天夜裡,徽宗苦思冥想之際,突然耳畔一動,一陣破風的聲音呼嘯而來,一把匕首擦過他的耳際,插在了他身後的柱子上,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最後一戶人家,村頭李家,子時遇害,救他們。字跡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刻意隱藏,

此時離自時也就只有一點點聲音了。徽宗急忙衝了出去。等到了之後,卻發現自己來晚了一步。那戶人家已經遇害。

徽宗痛苦的閉上眼。還是沒有阻止住事情的發生。

清晨十分,門外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幾個人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好像是個瘋子,嘴裡一直念著有鬼…有鬼。說著發瘋似得掙開村民的手向著宋徽宗衝了過來。卻在還有三步之遠的時候,突然吐了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怒目圓睜。這人死了。

徽宗心煩意亂,卻沒有半絲頭緒。這時從村外走來了一個小伙子聲稱自己能破案。徽宗連忙命人把他請了進來。小伙子命人帶上來一個人。是住在村子墳頭附近的一個地痞無賴。二狗子。此時已被打的半死。小伙子略帶憐憫的看了一眼那個無賴。轉身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二狗子看上了村頭的美麗夫婦家的女兒憐香,反覆求愛不成,遂起了殺意,一同遭殃的還有兩個平日裡跟憐香感情比較好的少年。這時小伙子用力攥住了二狗子的下巴,狠狠捏了一下。二狗子昏迷中痛呼了一聲。便被村民拉了下去。

小伙子命村民取來紙筆準備寫好訴狀把二狗子送進官府。徽宗沉思了一會

到了夜裡,烏雲遮月,天色暗淡無光。亦不見星辰,一個夜行人輕手輕腳的來到宋徽宗住的那戶人家掏出隨身帶的匕首,狠狠向著床榻之上刺了過去,卻一下發覺不對。猛地掀開被子。發現被內空無一物。這時室內猛然燈火通明,從門外湧進來一大群人。聯手把黑衣人制住,撕開黑紗,面紗之下儼然就是之前幾次與宋徽宗結緣的“惡鬼”的臉。

竟然是你,宋徽宗吃驚的大叫起來。黑衣人惡狠狠的盯著宋徽宗一雙眼彷彿要刺穿他的身體。雙目猙獰欲裂。這雙眼神,宋徽宗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我與你無冤無仇還從火刑把你救了下來,你為何要如此對我,還接連殺了好幾口人”

那人冷笑一聲,想不到你居然看出是我做的。

徽宗負手而立,三戶人家皆是同一種死法。少年死者手裡握著黃布。起初我以為那塊黃布才是案情的關鍵。後來細細思量才發覺不對。黃布都是握在少年死者的手裡。而他們的死相又紛紛呈一種詭異的姿態。後來我才意識到。案情的關鍵並不是那塊黃布,而是那幾個正值韶華的少年。

後來就在我苦無頭緒百思不解之際,從村外來了一個人,估計是你派來的吧?

“不錯。那個人正是我派來的,這個村戶裡年年都有人死。村民都以為是厲鬼作祟,從無人敢調查,我見你居然調查了起來,擔心被你查出什麼。所以派來那個人想混淆你的視線,讓他把罪名傢伙在村子裡的二流子二狗子身上。說是為女色殺人。只是我不知你是如何看出他是我派來的人”

徽宗沉思一會道:不錯,你的案件的確天衣無縫,起初我也差點被你蒙騙過去。只是後來那個小伙子寫了一紙書,把二流子送進官府。這時我注意到那個青年人的筆跡似乎很熟悉。只是忘記在哪見過了。後來我細細思量猛地想起。那正是憐香一家被殺當夜。向我通風報信之人的筆跡。雖然那張紙是刻意用左手寫的。但是卻不難看出是出自一人之手。既然那年輕人從未來過這個村落。又何以會跟那個人筆跡一般無二,所以我斷定此時有詐。料定你今夜定會來此取我性命。我特地布好此局等你來上鉤。

只是…大家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徽宗命人抬來每家的青年人屍體。擺放在地上,居然詭異的拼起了一幅圖。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那是一幅菩薩坐蓮圖。

有一個少年充作蓮身繾綣在一處。少女則是構成了菩薩的樣子合十手掌、而另一個少年……竟是做了衣服。

那個黑衣人猛地大笑了起來。事到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快殺了我吧。宋徽宗搖搖頭。示意村民把那個人帶下去。

“且慢!”時從門外走進來了一個人,竟然與黑衣人的面目一般無二,這時候村民們都愣住了。黑衣人目呲欲裂,狠狠的盯著那個人,“你居然沒死”徽宗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二人是一對孿生兄弟,怪不得會……

這時那個人走到徽宗面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之前我被當做惡鬼,在那件草房裡。後來又被村民釘在火架上險些被燒死,幸得先生搭救。請受我一拜”。徽宗急忙攙扶他。

這時他帶了一絲愧疚的目光看向那個黑衣人。“他本是我的同胞兄弟,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黑風寨土匪頭目。尤光”

此言一出,驚了在場所有人,什麼?他是尤光?,我們平日裡見到的他可不是這副模樣啊。

世間物體形態變換萬千,你們平日裡所見到的他,都是帶了人皮面具裝扮而成,其實今日才是他真實的容顏。

這時他緩緩掏出了尤光脖子上的那塊蓮花坐台佛像,在夜色的朦朧之中仍擋不住佛像的異光。這下村民真的有幾分信了。有些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時尤光憤怒的咆哮起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連爹的死活都不顧了。你不配出現在這裡,你滾!

徽宗心下疑惑,尤清慢慢道出了事情的始末,原來他們本來是一堆感情極好的兄弟,幾年前他們的爹也就是黑風寨的老寨主病重,要把寨子交給尤清管理。

事實如此,旦夕禍福,本是天意難違,誰知尤光竟想執意留下老爺子性命。他命人從很遠的塞外之地買來了這尊蓮花台掛飾。日日佩戴於脖頸之間。尤清見弟弟執迷不悟。已然有成魔之向,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黑風寨。誰知尤光竟惱怒他不同他一起救爹,所以把他囚困在那一方小茅屋中,編造出了許多駭人聽聞的故事。讓他披上了惡鬼的罵名。後來又不知道聽了誰的蠱惑,要連殺好幾口人的姓名拼成一副蓮花圖救自己的爹。

就在徽宗救了他那一天他隱約覺得此人一定是個貴人。來此一定另有目的。後來他慢慢從徽宗嘴裡得知他是來此剿匪。

一邊是正義一邊是自己兄弟他掙扎了很久,後來又發生了那些事,現在說什麼似乎都晚了。

這時他猛地看見弟弟脖間的佛像眉間似皺,凜然的雙目之中落下了兩滴清絕的眼淚。當下大驚,不好,金佛滴淚,似有惡魔橫空出世。

弟弟猛地獰笑了起來。一下震飛了在場很多人,手拿屠刀見人就殺。待到尤清面前。楞了一楞。卻不曾殺他,只是將他擊昏了過去。

村民紛紛躲閃,那些躲閃不及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悟嗎?”徽宗洪亮的聲音傳來:你看看你的哥哥,你們本是一母同胞,你可知以他的武功完全有本事逃出這裡,可他卻在那一方不見天日的茅草屋裡被你囚了數年之久,你可知他在幹什麼?他是在為你贖罪啊!

一番言語,猛地震醒了即將成魔的尤光,他愣了許久,慢慢的抱起了自己的哥哥。走出了這深沉的夜色之中。

有村民剛要去追,卻被徽宗制止,你們奈何不了他,由他去吧。

從那以後,著名的黑風寨再也沒有作亂民間。而在大明朝不遠處的邊境之地,多了一對雙生大俠。專門守衛大宋的邊境之地不被蠻夷之地侵略。

後來民間也有傳言說數年之前。徽宗曾親自出宮,掃平了黑風寨那一群土匪,每當世人問及此事,徽宗但笑不語。

《農村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