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加深印象

    劉艷紅道:「夠自負的啊!」
    「這叫自信!劉廳長,咱不能混淆概念。」
    劉艷紅笑道:「你一會兒姐姐,一會兒書記,一會兒廳長的,我最受不了這個。」
    張揚道:「這不賴我啊,你說找我是為了私事,可聊了沒兩句,說得全都是公事。就你能公私不分,不興我臨時變通啊。」
    劉艷紅道:「得,不談公事了,丁高山的葬禮你去不去?」
    張揚道:「去,這我得去,我妹結婚的時候人家專門過來呢,現在他雖然死了,我於情於理還是應該去看看。」
    劉艷紅道:「你既然過去,我有件事還是要你幫幫忙。」
    張揚道:「看看,兩句話沒說呢,又繞到公事上去了。」
    劉艷紅笑道:「完了完了,我這恐怕就是職業病了。」
    張揚道:「我看是,劉姐,真的,咱可不能一心撲在工作上,除了工作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值得我們去留意的事情,要懂得享受生活。」
    劉艷紅道:「我還好啊!」
    張揚道:「你不覺得自己缺少那麼點陽光嗎?」
    劉艷紅道:「什麼意思?」
    「女人是花,感情就是陽光,沒有陽光的花朵肯定會失去光彩。」
    「可陽光暴曬也受不了,好好的話被曬蔫了。」劉艷紅說完,瞪了張揚一眼道:「好好的又被你給帶岔道上去了,我跟你說件正事。」
    張揚道:「劉書記請吩咐。」
    劉艷紅道:「蔣洪剛一口咬定他當初找丁高山借錢,是寫下借條的,可是我們去調查的時候,丁家人卻一口否定,你和丁家的關係一直都不錯,也許你能夠幫忙問明這件事。」
    張揚道:「什麼意思?」
    劉艷紅道:「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錯誤的幹部,但是也不能冤枉他,那張借條存在與否,涉及到蔣洪剛錯誤性質的認定,絕不是小事。」
    張揚道:「這事兒我去問問。」張揚之所以答應幫劉艷紅這個忙,不僅僅是因為他和劉艷紅的交情,還因為張揚的確想幫幫蔣洪剛,如果真的存在那張所謂的借條,在某種意義上可以減輕蔣洪剛的罪責。接受上百萬的賄賂和找人借錢,性質完全不同。
    丁高山兄弟兩人的葬禮在低調中進行,隨著丁氏兄弟遇難,一個傳言悄悄散播開來,主要是關於丁氏兄弟巨額財產的,說丁家的財富都是來自於走私,而北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被雙規和丁氏兄弟之死聯繫在了一起,這讓過去一些和丁高山交好的官員放棄了前往弔唁的想法,即便是丁高山擁有濱海商會會長的身份,商會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也寥寥可數。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丁琳對此似乎早有了心理準備,她已經接受了在一天之內失去父親和叔叔的事實,同時還有一個圍繞她的流言產生,都說丁家丫頭的命太硬,先剋死了丈夫馮敬國,現在連叔叔和親生父親都剋死了。
    丁琳對種種的留言都有所耳聞,不過她的情緒卻變得越發冷靜起來,人生的重大變故,往往可以促使一個人迅速成熟起來,丁高山只有一個女兒,丁高昇有一對兒女,不過年齡尚幼,丁家大大小小的事務自然都要由丁琳操辦,在這樣的情況下,丁琳甚至沒有時間去悲傷。
    張揚的到來還是引起了來賓的一陣騷動,畢竟誰都沒有想到濱海市委書記會給丁高山這個面子。
    張揚去簽到之後,走向靈堂,丁琳帶著丁高昇的兒子丁少強迎了出來,姐弟兩人遠遠給張揚跪了下去,張揚趕緊快步上前,將他們扶了起來,充滿同情道:「節哀順變!」
    丁琳道:「謝謝張書記。」
    張揚在她的引領下來到靈堂,靈堂之上,丁高山和丁高昇兄弟兩人的遺像並排擺放著,望著兩兄弟有三分神似的笑容,張大官人內心中不禁感歎,無論一個人如何的神氣威風,到頭來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張揚向兩兄弟的遺像三鞠躬,丁琳跪下在一旁謝禮。
    張揚拜祭丁家兄弟之後來到靈堂外面,丁琳也送他出來,陽光下的丁琳一身素縞,臉色比孝服的顏色似乎更加蒼白一些,張揚歎了口氣道:「丁小姐,你要保重身體啊!」
    丁琳抿了抿嘴唇,她對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因為這兩天太過操勞,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張書記,我爸我叔是被人害死的,還請黨和政府給我們一個公道。」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丁先生是我們濱海商會會長,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濱海的現任領導,我都有責任去幫忙查清這件事,絕不會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丁琳道:「謝謝!」
    張揚本想問問蔣洪剛的事情,可是看到丁琳現在的狀態,實在不忍心在問,正準備開口告辭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哭聲。
    葬禮之上聽見哭聲並不奇怪,可是這哭聲實在是太過刺耳,而且充滿了虛情假意。
    張揚舉目望去,卻見外面一個瘸子在六名彪形大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人舉著花圈,因為上面蒙著白布,不知裡面包裹的是什麼,那男子他並不認識。
    那瘸子身材不高,梳著大背頭,帶著墨鏡,一身黑色西服,他右腿跛了,走起路來左搖右擺的幅度很大。他一邊走一邊拿著手帕擦著鼻子:「丁高昇啊丁高昇,你怎麼就死了,你他媽怎麼就不等我?」
    張大官人聽到這人說話如此粗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看到丁琳的臉色有些異樣,馬上意識到這個人可能不是存心來弔孝的。
    那瘸子來到門前,目光盯住丁琳道:「丁家人都死絕了嗎?看不到有人弔孝?嗯?看不到有人來了嗎?」
    丁琳咬了咬嘴唇走了過去,她望著那人道:「董先生,我們家裡在辦喪事,希望你放尊重一些。」原來這個瘸子正是當年百勝歌舞廳的老闆董正陽,據傳他的腳筋被挑就是丁高昇派人幹的。
    董正陽擦了擦鼻子,取下墨鏡,瞇起小眼睛看了看丁琳道:「丁家丫頭,真是越大越漂亮了!」這廝的嘴臉極其猥瑣,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討厭,恨不能一拳將他的鼻樑打扁。
    丁琳道:「董先生,我們家在辦喪事,我並未通知您前來。」
    董正陽道:「報喜奔喪,我知道你爸爸和叔叔都死了,我當然要來,不但來了,我還給他們帶來了花圈挽幛!」他揮了揮手,身後隨從扯下花圈,花圈用鮮花做成,正中卻用紅色玫瑰插出了一個大大的紅雙喜字,挽幛是黑色的,左邊是:死有餘辜,右邊是:普天同慶。
    丁琳氣得眼睛都紅了,董正陽果然是來者不善,他今天過來根本不是為了弔唁,他就是來報仇的。
    丁家那邊已經有人衝了上來,董正陽的那些隨從將他護住,董正陽道:「幹什麼?幹什麼?以為你們人多啊?以為你們是黑社會?我怕你啊?來打我啊?來打我啊?現在是法治社會,誰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就讓你們進監獄。」
    丁琳道:「董正陽,你可以走了!」
    董正陽呵呵笑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火葬場,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今天特別高興,丁高昇啊丁高昇,當年你讓人挑斷我的腳筋,把我趕出濱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老天不是不收你,是時候未到!」
    現場有人已經看不過去了,一位中年人走過來道:「老董,今天是人家的葬禮,你太過分了吧。」
    董正陽道:「我過分?我承認我過分啊,他們死了,我高興啊,是不是覺得我是壞人?可我那麼壞,老天為什麼不收我?為什麼要先把他們兩人給叫走了?看來有人比我還壞!哈哈……哈哈……哈哈哈……」
    常言道,樂極生悲,這句話絕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董正陽只顧著高興,冷不防一團東西飛了過來,正砸在他嘴巴上,周圍人都聽到嘎崩一聲,董正陽嘴唇劇痛,兩顆門牙被硬生生崩斷了,他捂著喉嚨,伸出手指去嘴巴裡掏,好半天方才從嘴巴裡掏出了一個染血骨頭,誰知道是誰啃剩下的,董正陽捂著鮮血直流的嘴巴,他環視周圍,尋找究竟是誰砸自己的?周圍人的表情都非常錯愕,只有一個年輕人笑瞇瞇望著他。
    董正陽怒吼道:「你他媽笑什麼?」門牙沒了,說話多少有點跑風,但是他這張嘴說起髒話還是不含糊。
    周圍人都愣了,因為誰都認得被董正陽罵的這位,人家是濱海市委書記張揚。
    可董正陽並不認識他,要說也活該他倒霉,自從前年腳筋被挑之後,這廝就背井離鄉,再也沒來過濱海,他對濱海的情況不熟悉,如果不是丁家兄弟死了,他這輩子只怕都不敢回來,他根本沒把眼前這個幸災樂禍的年輕人和濱海市委書記對上號。
    董正陽惱羞成怒,他接下來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指著張揚的鼻子罵道:「小兔崽子,敢笑話老子,信不信我把你弄到爐子裡給燒了!」
    張大官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到底是時代不一樣了,難道說十二生肖多了一屬相,屬螃蟹的越來越多,隨便走出來一個人就敢跟自己耍橫,這孫子來濱海之前難道不打聽打聽,現在濱海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董正陽沒這麼想過,過去在濱海他只怕過丁家兄弟,如今總算揚眉吐氣,回來好好羞辱羞辱丁家人,出一口心中的惡氣,可沒想到非但沒把這口氣給出了,嘴巴還讓人給砸了,更惱火的是,他根本就沒看清砸自己的人是誰,之所以衝著張揚發火,是因為看到張揚笑自己,所以遷怒於他。
    周圍突然就靜了下去,董正陽感到有些奇怪,他左看看右看看,還以為自己剛才表現出的王八之氣將周圍人給震住了,捂著流血的嘴唇,這會兒意識到自己的兩顆門牙都沒了,董正陽道:「誰暗算我的?他媽給我站出來!」
    仍然沒有人說話,但是他看到剛才那個被自己破口大罵的年輕人緩步朝他走了過來。
    董正陽怒道:「果然是你!修理他!出了事我扛著!」
    董正陽的六名跟班同時衝了上去,今天這幫人過來就是鬧事的,所以早就做好了大打出手的準備,可以說董正陽做好了充分準備,跟他過來的八個人全都是格鬥高手,要不然他也不會有這樣的底氣前來丁氏兄弟葬禮上鬧事,他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一下丁高昇兄弟,無論他們死了還是活著。
    張大官人原本是沒打算出手的,其實只要他打個電話,董正陽這幫人一個也走不掉,這是哪兒?濱海!現在張大官人跺跺腳,濱海就得抖三下。
    剛才那顆石子兒就是張揚彈出去的,如果不是董正陽的最太壞,張大官人也不至於對一個殘疾人用上彈指神通,砸掉了他的兩顆門牙,這算是一個教訓,如果董正陽吃虧之後學乖點,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張揚肯定不去追究,但是這廝對張揚指名道姓的罵,是可忍孰不可忍!張大官人正在猶豫是不是出手呢,董正陽的六名跟班已經率先發動了對他的攻擊,這更是忍無可忍。
    要說現場多數人都認得張揚,可這麼多人眼睜睜看著張書記被罵,被攻擊,卻沒有一個人主動揭示張揚的身份,為什麼?因為多數人都看董正陽不順眼,無論當年定高山兄弟倆是不是做過挑斷他腳筋的事情,現在丁家兄弟都已經死了,什麼仇都沒了,董正陽跑過來欺負人家孤兒寡母,這算什麼本事?你要是想報仇,有種的話,在丁家兄弟活著的時候回來?人心往往都是同情弱者的,看到董正陽有眼無珠把市委書記張揚給惹到了,多數人內心中這個樂啊,這狗日的倒霉了!大家都等著看戲,這場戲雖然還沒上演,但是結局已經被他們猜到了。
    一名黑衣壯漢照著張揚的面門就是一拳,這一拳虎虎有風,霸氣十足,張大官人微笑道:「不錯,洪拳!」他說話的時候也是一拳迎了上去,蓬!地一聲,雙拳碰撞在一起,張大官人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那黑衣壯漢卻是蹬蹬蹬連退了數步,右手抖個不停,彷彿骨骼都被張揚的一拳給震碎了,痛得他面部的肌肉扭曲起來。
    張大官人卻用了不到三成力,如果他全力以赴,這漢子的整條手臂就會被他給廢掉。
    身後風聲颯然,另外一人悄然逼近張揚的後方,抬腳向他的襠下踢去,張大官人化拳為爪,右手形如虎爪,一把將偷襲者的足踝扣住,伴隨著他的一聲怒喝,偷襲者被他老鷹捉小雞一樣扔了出去,張大官人左腳為軸,一個側踢,將隨後衝向自己的黑衣漢子踢得倒飛了出去。
    張大官人一拳一抓一腳就放倒了三個,這幫人根本沒有是他對手的。
    董正陽高薪聘請的這幫保鏢一個個都呆在那裡,高手啊!早知道跟這位作對,給多少錢也不能來啊!
    其實董正陽真不是來濱海找張揚作對,他是不幸遇上了,更不幸的是他惹上了。
    董正陽捂著嘴巴,兩隻眼睛因為震駭睜開老大,今兒不是倒霉催的嗎?他腦子裡還在那盤算呢,張大官人已經衝到他面前了,雖然被張揚放倒了三個,可他應該還有五名保鏢呢,可這會兒一個個都兔子一樣閃到一邊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幫保鏢是過來賺錢的,不是來賣命的,再說了,面對一個這樣的絕頂高手,多少條命也是白送啊。
    董正陽看到一個大巴掌瞬間在面前放大,眼前一黑,啪!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抽他臉上了,董正陽的臉被抽得甩到了一邊,嘴巴裡兩個白生生亮晶晶的東西飛了出去,牙!一顆半,那半顆是剛才被砸掉一半的門牙。
    董正陽本來就有殘疾,張大官人又惱火這廝人品低劣,所以這一巴掌也稍微重了點,打得董正陽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董正陽捂著腦袋,生怕對方的重擊接踵而至,好在張揚沒有繼續揍他的意思,冷冷道:「這巴掌是提醒你,以後嘴巴多積點德。」
    外面響起警笛聲,周山虎帶著一幫派出所的警察衝了進來,還有一群火葬場保衛科的工作人員跟著,聽說有人跑到火葬場攻擊市委張書記,根本不用動員,所有人都一個個摩拳擦掌的趕了過來,這效率絕對是剛剛的。
    董正陽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派出所的給摁倒在地,反手銬了起來,董正陽大叫道:「我又沒犯法,憑什麼抓我,是他打人,我門牙都被他打掉了,他還抽我耳光……」話沒說完,臉上又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是派出所的民警,那警察正義凜然地瞪著他:「攻擊我們市委書記,你還有理了?我告訴你,你倒霉了,你這就是現行反革命!」
    董正陽這會兒鬧明白了,敢情剛才抽他耳刮子這位是濱海市市委書記,怎麼就這麼年輕呢?董正陽害怕了:「我……我……」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我冤枉啊!」
    董正陽帶來的八名保鏢也不敢動,別看他們會點功夫,可跟人民警察捉對,他們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趕來的警察和火葬場治安科的工作人員合作,把八個人都給銬了,先帶到派出所去問話。
    周山虎來到張揚面前,剛才出事的時候,他在外面停車場等著呢,聽說出事,他知道張揚不可能吃虧,所以先去派出所把警察給叫來了,目的是幫著收拾殘局。周山虎道:「張書記,您沒事吧?」
    張揚道:「沒事,你給程焱東打個電話,好好審審那個姓董的。」
    周山虎點了點頭,轉身去辦了。
    張揚走向丁琳,丁琳充滿感激道:「謝謝張書記。」剛才幸虧有張揚在場替她解圍,不然董正陽鬧起來還真不好收拾。
    張揚道:「不用謝,這種人實在無恥。」
    丁琳道:「張書記,等葬禮過後,我會向您解釋。」
    張揚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劉艷紅囑托自己的事情,低聲道:「丁小姐,我想問你一件事。」
    「張書記請說。」
    「蔣洪剛副書記最近被省紀委雙規了,有人舉報他收受賄賂,行賄人就是你的父親,說蔣洪剛的女兒留學法國的費用全都是你父親代付的。」
    丁琳道:「張書記,這件事我不清楚,我爸爸生前和蔣書記的關係很好,他們是老同學,就算是有些什麼經濟上的來往,也不會向我說明。」
    張揚道:「丁小姐,其實我本不該提起這件事,但是我想你知道,蔣洪剛堅稱那筆錢是向你父親借得,而且他寫過借條,如果能夠找到借條,蔣洪剛的麻煩會小一點,你父親也不必蒙受行賄的污點。」
    丁琳搖了搖頭道:「張書記,我真的不清楚這件事,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查一下,最近我父親的遺物都在整理之中,如果發現了那張借條,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張揚點了點頭道:「拜託了!」
    丁琳目送張揚遠走,目光卻變得極其複雜和矛盾。
    夜深人靜,丁琳一身黑衣靜靜坐在父親的書房內,沒有開燈,手中握著那張家族的合影,心中悲不自勝,一家人齊聚一堂的情景再也不可能出現,父親甚至沒有來得及向她交代一句,就這樣突然離開。
    丁琳閉上雙目,讓淚水在自己的臉上肆意奔流,照片從她的手裡滑落下去,黑暗中她無聲的哽咽。
    房門被從外面打開,丁琳慌忙擦乾了淚水:「誰?」她不想在別人的面前流淚。
    沒有人回應她,丁琳頓時變得警覺,她的手摸向桌下,剛剛觸及那冰冷的金屬,就感覺手腕被人準確地握住,丁琳揮手打去,手腕又被握住,她正想高呼,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入懷中,她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包容了自己,一個讓她熱淚盈眶的聲音道:「小琳,別怕,是我,我回來了!」
    據說今天是光棍節,祝所有光棍快樂!一併祝我所有的讀者快樂!
    董正陽被帶到派出所後不久又被轉移到了濱海市公安局,在那裡他有幸認識了現任公安局長程焱東。
    董正陽這會兒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一臉的笑,這廝長得本來就猥瑣,現在門牙又沒了,笑起來顯得更賤,初到葬禮現場的那種囂張氣焰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程焱東讓人把手銬給他解開,上下打量了一眼董正陽:「你就是董正陽?」
    董正陽站起來連連點頭,一旁警察呵斥道:「坐下!誰讓你站起來了?」
    董正陽嚇得一屁股又在椅子上坐下,賠著笑道:「報告長官,我就是董正陽,北港人,過去的百勝歌舞廳就是我開得。」
    程焱東道:「跑到別人葬禮上去鬧事,覺得自己很威風嗎?很煞氣嗎?你做人怎麼這麼無下限?」
    董正陽道:「長官,說來話長啊,您要是知道當初他兄弟倆對我做過的事情就不會這樣說我了,我跟他們有仇,血海深仇啊!」
    程焱東道:「你少來這套,帶著八個凶神惡煞的大漢,跑到人家葬禮上送喜字,還說什麼死有餘辜,普天同慶?你太過分了吧?」
    董正陽指了指自己的腿道:「當年就是他們兄弟讓人把我的腳筋挑斷,搶走了我的百盛歌舞廳,害得我背井離鄉,我跟他們不共戴天啊!」
    程焱東道:「你有證據嗎?有證據為什麼不來公安機關報案,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
    董正陽道:「他們當然不會自己出手,那兩個挑我腳筋的人是他們派來的,他們不敢把丁高山兄弟倆供出來,替他們背了黑鍋。」
    程焱東道:「你可真行,沒證據的事情也敢亂說,董正陽,你知道今天行為的後果嗎?你聚眾鬧事,影響社會治安,對別人造成了侮辱,還有,你居然敢攻擊市領導。」
    董正陽叫苦不迭道:「長官,我都兩年沒回來了,這邊發生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哪知道那位年輕人就是咱們市委書記。」
    「什麼意思?不是張書記你就能打了?」
    董正陽苦笑道:「長官,您看看,是我挨打,張書記一點事情都沒有,我兩顆大門牙都沒了。」
    程焱東看著這廝的樣子不禁有些想笑,不過現在可不是笑得時候,他面孔一板,冷冷道:「董正陽,你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告訴你,單憑你今天的行為,判你幾年已經足夠了。「董正陽道:「長官,我知道錯了,我也沒有造成什麼惡果,您就高抬貴手把我放了吧。」
    程焱東道:「現在知道錯了?我問你,你今天這麼幹,是不是有人指使啊?」
    董正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我就是過來出這口惡氣,跟任何人都無關。」
    程焱東審完董正陽之後馬上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張揚聽他匯報完審訊的結果,想了想道:「這個董正陽的腳筋當真是丁家兄弟給挑斷的?」
    程焱東道:「這件案子當時發生在北港,屬於北港公安局管理的範疇,前兩天,丁高昇被公安機關叫去協助調查,就是因為這件案子,想知道具體的情況得去問袁局。」
    張揚道:「我又不是公安局的,我對案情過問太多反而不好。」
    程焱東笑道:「這件事我來處理吧。」他徵求張揚的意見道:「張書記,董正陽那個人你看怎麼處理?」
    張揚道:「給他點教訓,跑到別人葬禮上鬧事,這個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順便查查他的底子,過去犯過什麼事情,現在從事什麼職業。」
    程焱東道:「好!」
    張揚掛上電話,搖了搖頭,閉上了雙目,最近的北港真是不太平,行行色色的人物全都粉墨登場,傅長征敲門走了進來,輕聲道:「張書記,您哥哥來了!」
    張揚微微一怔,他睜開雙目,看到文浩南從門口走了進來,難怪傅長征會這麼匯報。
    文浩南一臉笑容,張揚雖然對他上次在東江攪亂喜宴的做法不爽,可是時過境遷,也不能老把那件事記在心上,他笑著伸出手去:「浩南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文浩南和他握了握手道:「來了兩天了,省裡派我過來瞭解丁高山兄弟倆的案子,我順便過來看看你。」
    張揚邀請文浩南坐下,傅長征為他們泡了兩杯茶。
    文浩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這邊環境不錯嘛,辦公室比宋書記那裡還要氣派一些。」
    張揚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可沒有那麼腐敗,這都是之前那幫領導佈置的。」
    文浩南笑道:「張揚,你現在很敏感嗎,我是警察,又不是紀委的,你害怕我說你腐敗啊!」文浩南這句話是在開玩笑,可是聽得張揚卻有些不舒服,張揚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對文浩南有些反感,或許是上次的事情留下的陰影。
    張揚道:「工作進展的順利嗎?」
    文浩南道:「還好吧,對了,我聽說有個叫董正陽的今天去丁家兄弟葬禮上鬧事,結果被你揍了一頓。」
    張揚忽然意識到文浩南並不是簡單的順道過來看看自己,他還是為了工作,來這裡的目的是要從自己的身上瞭解一些情況。張大官人的心中越發的不爽,無論他和文浩南合不合的來,就算衝著乾媽羅慧寧,文浩南也不用在自己的面前繞彎子。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他太過分了,所以我忍不住出手小小的懲罰了他一下。」
    文浩南笑道:「想不到你都當市委書記了,脾氣還是那麼火爆。」
    張揚微笑道:「人總會改變的,你覺得我沒變是因為你不瞭解我。」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以後咱們兄弟倆得加深瞭解。」
    張揚笑道:「開玩笑,你當真了啊!」
    文浩南道:「我做事一直都很認真啊!」他放下茶杯道:「張揚,我這次過來還有一件事,我想和董正陽見見面。」
    張揚道:「這事兒歸程焱東管,我這就給他打招呼。」
    文浩南道:「不急,張揚,其實上次東江的事情我一直都想跟說聲抱歉,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霍雲忠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張揚笑道:「浩南哥,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就不要再提了,那件事已經搞清楚了。」
    文浩南道:「那件事還沒搞清楚,祁山那個人肯定有問題,只不過他藏得太深。」
    張揚並不想在這些事情上探討下去,他低聲道:「浩南哥,前天乾媽打電話過來,說何長安那件事基本定下來了。」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對,定下來了,李東山翻供了,承認雲安行賄拿地的事情和何長安無關,但是也挖出了何長安的幾個問題,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判刑是免不了的,至於刑期的長短,要看法官的意思了。」
    張揚知道,何長安的事情能夠得到迅速解決,和文國權的過問有關,羅慧寧告訴他,何長安的事情不會太嚴重,但是會蒙受一部分經濟損失,由此看來,何長安預先將海外資產轉移給秦萌萌還是相當明智的。
    文浩南之所以過來給張揚打招呼,也是因為上次東江的不快,他來到濱海地盤上搞調查,還是先給張揚說一聲,這顯示了他對張揚的尊重。
    張揚因為這件事,特地叮囑程焱東,在可能的前提下盡量配合文浩南的工作,但是一定要全程關注,不可以給他太多的自由度。
    葬禮後的第二天,丁琳主動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一是為了昨天張揚仗義出手的事情表示感謝,二是告訴張揚,她在父親的保險櫃裡找到了那張蔣洪剛親手所寫的欠條,她準備這就給張揚送過去。
    張揚接到電話的時候人在北港,他這次過來是為了和星月集團的首席代表會面,因為時間尚早,張揚表示要親自前往丁琳那裡取回那張欠條。
    來到丁高山位於玉屏山高爾夫球場的別墅,張揚剛剛下車,就看到丁琳站在門前,張揚走了過去,發現丁琳今天的情緒好了一些,他向丁琳笑了笑道:「昨天的事情還順利嗎?」
    丁琳點了點頭,邀請張揚來到客廳坐下,張揚表示自己還有事情,馬上就要離開。
    丁琳打開桌上的文件夾,從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張揚,張揚打開信封,抽出其中的欠條,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今借丁高山兩百萬人民幣,借期二十年,落款人寫著蔣洪剛,簽名上摁了指模,下面還有印章。對於這張欠條的真假張揚無從分辨,不過看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他將欠條收好之後,笑了笑道:「謝謝丁小姐。」
    丁琳道:「不用謝,蔣叔叔本來就是我爸爸的好朋友,我也想幫他,再說了,正如張書記昨天所說的那樣,我不想我的父親承擔行賄的污點。」
    張揚點了點頭,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起身告辭。
    丁琳一直將他送到車前。
    張揚走後,丁琳緩步回到別墅內,從樓上走下了一位黑衣男子,男子身材高大,面目輪廓分明,嘴唇上的八字須修剪得一絲不苟。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