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死而後生

    金承煥怒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人!」
    金敏兒道:「權力在你心中真的那麼重要?甚至比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還要重要?」
    金承煥道:「你還小,你根本不懂得何謂幸福!」
    金敏兒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懂!」
    金承煥道:「這世上沒有比家門的榮譽更加重要,想讓張揚活下去,你就只有一個選擇。」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金敏兒望著父親的背影,心中從未感到和他如此陌生,她回到梳妝台前,望著鏡中憔悴的自己,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在瞬間變得堅決起來。
    密室之中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時間,張大官人恢復了少許體力,可以自如走動的時候,他左側的牆壁露出一個小洞,裡面隱藏的升降裝置將食物送到了他的面前。
    張揚走過去看了看,食物很豐盛,居然還附送了一瓶紅酒,他的確有些餓了,端過飯菜大快朵頤,吃了個酒足飯飽,將空碗放回升降裝置上,升降裝置緩緩下降,然後洞口重新閉合。
    張大官人身體稍稍恢復,就開始琢磨如何離開,雖然並不瞭解金承煥的為人,不過如果他想拆散自己和金敏兒,利用金敏兒達到自身的政治目的,恐怕很有可能對自己下黑手,把自己關在這地牢中一生一世也有可能,又或者斷了自己的食物和水源,將自己活活餓死。
    張大官人心中暗歎,老子雖然是濱海市委書記,可是真要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國內只怕沒幾個人會在乎,一個處級幹部而已,失蹤就失蹤唄,搞不好還會有人給自己扣上潛逃的帽子。如果我要是被困在這裡,我的那些紅顏知己該如何是好?一張張誘人的俏臉在腦海中閃過,張大官人心知不妙,果然這心口疼痛又犯了起來,不過已經不像剛開始時那般難以忍受。這蠱毒的發作也是間歇性的,估計最痛苦的階段已經渡過。
    張大官人在房間內四處張望,終於在右前方的牆角看到一個小小的針孔攝像頭,想必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控之下。這間囚室四壁都是用合金打造而成,就算他的內力處於巔峰狀態,也難以衝破這銅牆鐵壁。
    硬來不行,只能智取,張大官人最擅長的就是裝死,很多時候裝死能夠收到奇效,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做置死地而後生嘛。既然對方在監控著自己,只要自己有了狀況,他們肯定會及時發現,如果他們敢進入這間囚室,那麼自己就有了脫困之機。
    張大官人說幹就幹,捂著肚子躺倒在地上,足足躺了十分鐘不見動靜,正在他等得焦躁之時,忽然從牆壁四周噴出白霧,張揚頓時意識到這可能是某種麻醉氣體,對方對自己的戒心還是很重的。
    張揚自從修煉大乘訣之後,呼吸吐納的方式和普通人已經有了很大不同,而且他現在是利用龜息大法造成假死的狀態,對方的麻醉氣體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
    又過了三分鐘之後,方才聽到合金大門滑動的聲音,四名頭戴防毒面具的人走了進來,有三人拿著武器,其中一人手中帶著一個急救箱,他來到張揚面前蹲下,初步檢查了一下,抬起頭向那三人搖了搖頭,顯然認定張揚已經死亡了。
    不多時又有人進來,帶來了裹屍袋,將張揚抬入了裹屍袋中,然後放上擔架,兩人抬著張揚的屍體從囚室中走了出去。
    張大官人躺在裹屍袋內,一面運氣調息,迅速恢復著自身的體能,一邊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這群人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之間應該有三道鐵門,進入升降梯之後,張揚被帶到了地面之上。
    他能夠感覺到外面正下著雨,密集的雨點落在裹屍袋上,走了五分鐘左右,擔架被放在地上,有人又拉開了裹屍袋,雨水落在張揚蒼白的面孔上,一雙冰冷的手摸了摸張揚的頸動脈,然後又掰開他的眼皮,利用手燈照射了一下張揚業已散大的瞳孔,顯然是要再次確認張揚的死亡,騙過這幫人對張大官人來說毫無難度可言。
    檢查者歎了一口氣,他收起手電筒,走到避雨的迴廊下,掏出手機向金承煥報告這件意外。
    金承煥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震驚,畢竟張揚發病時候的情況他親眼看到,而且醫生對張揚的病情也束手無策,檢驗結果也沒有發現太多的異常,那醫生早已給張揚下了病危通知,金承煥想了想道:「找個地方把他給埋了,這件事一定要嚴守秘密。」
    金承煥掛上電話,看到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女兒宛如人間仙子般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他微笑著迎了上去,張開雙臂,試圖給女兒一個溫暖的擁抱,可是金敏兒的反應相當的冷淡,在距離父親一米處站定,冷冷望著他道:「你要信守自己的承諾。」
    金承煥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金敏兒咬了咬櫻唇道:「我可不可以再見張揚一面?」
    金承煥道:「可以,但不是現在,今晚的舞會上,總統會公開宣佈你和政宰訂婚,等這件事過後,我會安排你見他一面。」
    金敏兒有種要哭的衝動,眼前的父親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他竟然拿自己當成交換政治利益的籌碼,金敏兒仰起頭,因為她害怕自己的眼淚會忍不住流下來。她低聲道:「記住你對我的承諾,你要確保張揚平安無事。」
    金承煥道:「我正在這樣做,他的病不算嚴重,我派了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
    金敏兒望著父親,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金承煥伸出手想為她抹去淚水,卻被金敏兒躲過,她輕聲道:「我去補妝!」
    張大官人被人扔到了車上,這些士兵對於一具屍體顯然沒有了尊重,汽車駛向漢城市郊,張揚本以為這幫人會找一個地方將自己悄悄埋了。
    可到了地方之後,方才知道已經有一輛混凝土攪拌車在那裡等著自己,這幫人是要把自己澆築在某處工地的地基下。
    兩名南韓士兵抬著裹屍袋直接將張揚扔入了預先選好的坑洞內,然後混凝土攪拌車將混凝土灌入坑洞之中。張大官人並沒有馬上反抗,因為他擔心並不想馬上被別人發現自己假死的秘密,混凝土不會馬上凝固,只要這幫人在混凝土初凝時間前離開,自己就能輕鬆逃脫這座水泥墳墓。
    張大官人根據地面傳來的震動察覺到車輛逐一離開,又過了五分鐘左右,他方才潛運內力,震開覆蓋在身上的混凝土層,從深坑中爬了出來。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廢棄的工廠,裡面橫七豎八的擺放著一些廢舊機床,負責送他過來掩埋的士兵已經遠去,張揚推開窗口跳了出去,外面的雨很大,天色昏暗,應該是黃昏時分,張揚跳入門外的水池,將身上的污泥洗淨,離開水池。站在高處,在大雨中辯明燈火的方向,正北方應該是漢城。
    步行近半個小時,方才來到大路之上,張揚找到最近的公話亭,走入其中,張揚撥通了權正泰的號碼,在南韓他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聯繫權正泰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現在的權正泰雖然敵友難分,但是他的性命還被自己攥在手裡,當初為了換取自己的信任,權正泰曾經服下了七日斷命丸,算起來距離病發已經沒幾天了,如果自己死了,他也別想活在這個世界上。
    權正泰接到張揚的這個電話顯得非常的錯愕,同時他又感到驚喜,順利營救金承煥之後,他就準備找到張揚,向他索取解藥,可沒想到張揚會突發急病,權正泰身上的那條黑線已經蔓延到了左臂的肩胛處,算起來自己距離毒發也就剩下三天了,權正泰自然是心如火焚,這世上每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正琢磨著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下張揚的病情,可巧張揚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電話了。
    權正泰接到張揚的電話馬上就覺察出事情有點不對,根據將軍府那邊傳來的消息,張揚突發急病,可張揚卻好端端的打來了電話,權正泰不是尋常人物,多年的KBR生涯讓他擁有冷靜的頭腦和超人一等的分析能力,他意識到張揚和金家可能出了一些問題。
    張揚也沒和權正泰多說話,只是讓權正泰馬上過來接自己,並叮囑權正泰,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決不可讓外人知道他的下落。
    權正泰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是他也不敢多問,畢竟自己的這條性命就被張揚捏在掌心,如果他遇到了什麼事情,自己也保不住性命。
    張揚雖然說不清自己所在的方位,可是權正泰根據他的電話號碼不難查出他所在的地點,二十分鐘後已經出現在公話亭附近。
    為了穩妥起見,張揚藏身在道路旁的樹林中,看到權正泰單獨前來,這才迅速離開樹林,來到了他的身邊。
    權正泰是個心明眼亮的人物,看到張揚現身,也不說話,馬上進入車內,張揚拉開後面的車門在權正泰的身後坐下。
    權正泰啟動汽車之後,方才問道:「遇到麻煩了?」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你們這幫高麗棒子真不夠意思!」
    權正泰道:「你放心,我會盡量幫你。」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他媽敢不幫我嗎?要是老子出了意外,你也得跟著我陪葬。」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會點破。
    權正泰帶著張揚來到漢江以北的一片高級住宅區,這是一套聯排別墅,KBR的負責人崔志景生前就住在這裡,崔志景的妻子和女兒都在美國,目前還沒有將崔志景殉職的消息告訴她們,權正泰打開房門。
    張揚跟著他走了進去,打開客廳的吊燈,張揚首先看到壁爐上擺放的崔志景的全家福,他拿起照片看了看,崔志景的妻子看起來溫柔婉約,女兒活潑可愛,可是這個家庭卻從此破裂了,崔志景用生命挽救了金承煥,張揚也為金承煥出力不小,到最後卻險些死在他的手中。
    張揚向權正泰道:「幫我準備一身替換的衣服,我去洗個澡。」
    權正泰點了點頭,張揚離開之後,他的目光也望著那張全家福,不覺有些濕潤了,來到鋼琴前坐下,打開鋼琴,權正泰彈起了一曲憂傷的樂曲。
    張揚沖了個澡,他的傷口已經結疤,換上了權正泰為他準備的衣服,張揚的身材和崔志景相仿,在這裡找到合適的衣服並不算難。
    洗澡換衣之後,張大官人一掃之前的頹勢,望著鏡中的自己,又回復到過去那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的張揚,他朝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然後來到客廳,權正泰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將鋼琴蓋上。
    張揚道:「彈得不錯,看不出你還是個鋼琴家。」
    權正泰道:「志景兄才算得上是鋼琴家,可惜這琴他再也用不著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我本想親手將解藥交給他的。」這句話中有遺憾的成份,也有提醒的成份,他在提醒權正泰,你別忘了,你的性命老子做主。
    權正泰道:「張先生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張揚道:「其實知道的越少對你就越安全,我發生了什麼,你不需要知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我找到金敏兒,我要帶她離開。」
    權正泰被他的要求驚得目瞪口呆,毫無疑問,張揚和金承煥之間肯定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而這一矛盾應該是因為金敏兒產生的。權正泰道:「張先生,你恐怕不知道,金小姐和總統的兒子洪政宰今晚就要訂婚了,今晚在總統府內正在舉行他們的訂婚舞會。」
    張揚道:「去他媽的訂婚舞會,金敏兒是我的女人,誰敢跟我搶,我就弄死他!」這廝臉色一沉凶相畢露。
    權正泰聽他這麼說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照他的話豈不是要把總統的兒子給弄死,權正泰勸道:「張先生,你還是冷靜一下,金小姐和洪政宰的結合是一樁美滿的姻緣,不但他們郎才女貌,而且通過這樣的婚姻關係,可以讓我國的政局回歸穩定。」
    張大官人怒道:「你們國家的政局穩不穩定干我屁事?早知道金承煥是這麼一個人物,老子說什麼也不會救他,犧牲女兒的幸福,用敏兒當籌碼換取和總統的聯盟,我呸!」
    權正泰也不是傻子,過去他就看出張揚和金敏兒兩情相悅,可在他看來兒女情長畢竟是小事,遠不如政治上的利益聯盟更加重要,但是權正泰還是對張揚和金敏兒的遭遇深表同情的,他歎了口氣道:「張先生,金將軍既然已經決定將女兒許配給洪政宰,這件事誰也不能改變,我看你還是接受現實吧!」
    張大官人豁然轉過頭去,目光宛如一雙尖刀般射向權正泰,看得權正泰不由得忐忑起來。
    權正泰心中暗道,這件事幹我屁事?要不是我被你下了毒,我用得著受你這份閒氣?心中再是不滿,臉上還得賠著笑:「張先生,咱們也認識了很久,我一直都將你當成最相信的朋友,我會盡力幫助你返回中國。」
    張揚笑道:「看來你並不瞭解我,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當初來南韓也不是為了介入你們的政治紛爭,也沒想過要去救誰,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證金敏兒平平安安,讓我這麼回去,做夢!我不怕醜話說在前頭,如果誰敢欺負金敏兒,我必然找他討還公道。」
    「可是你只有一個人,勢單力孤,張先生為何不面對現實?」
    張揚搖了搖頭道:「就算我死在這裡,也必然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和我陪葬。」
    權正泰心頭一凜。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只要救出金敏兒,並不想傷及無辜,如果你想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幫我進入總統府。」
    權正泰滿面難色,他如果幫助張揚就違反了KBR的原則,可是如果不幫助張揚,自己只有死路一條,猶豫許久,方才道:「你答應我,不可以傷害總統和將軍。」
    張揚道:「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殺人,如果我想害他們,當初又何必勞心勞力的幫忙救出金承煥?你只要幫我進入總統府,其他事情一概和你無關。」
    權正泰終於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道:「我幫你這一次。」
    張揚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將解藥送到你的手上。」這句話才是權正泰最為關心的。
    晚上八點,雨停了,權正泰驅車將張揚送到總統府內,崔志景死後,他已經被臨時任命為KBR的臨時執行官,有了這樣的身份,出入總統府自然暢通無阻。
    權正泰在總統府前的停車場將車停下,看了看四周,向張揚道:「我只能將你送到這裡了,下面怎麼做要靠你自己。」
    身穿黑色西裝,黏上黑色八字鬍,帶著金絲邊眼鏡,風度翩翩的張大官人微微一笑,到了這樣的環境中他仍然表現出超人一等的氣定神閒,權正泰不禁暗暗佩服。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權正泰落下車窗向他道:「雖然進了總統府,但是想進入舞會現場必須要有請柬,而且需要通過一道安檢。路線圖,你是否已經記熟了?」應張揚的要求,權正泰專門找到了總統府內部的建築結構圖給他。
    張揚關上車門,向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自己來搞定!」
    「解藥呢?」
    「放心,我會寄給你!」
    權正泰可沒有那樣樂觀,看到張揚閒庭信步般走向舞會入口。心中暗自感歎,但願這廝能夠平安無事,不然自己也得跟著他陪葬。
    張大官人遠遠就看到門前負責安檢的士兵,正在逐一檢查著來賓手中的請柬,張揚並沒有急於向前,他的目光在停車場四處巡弋,看到一輛黑色的法拉利跑車內下來了一個年輕的女郎,她顯然是孤身前來的,她的表情卻帶著落寞,並不像其他賓客那般臉上洋溢著笑容。
    張揚走了過去,這廝不懂韓語,不過經歷了幾年的學習,英文日常對話已經可以應付,出席這種場合的賓客應該都是南韓的上流社會,多數都擁有著良好的教養,接受過高等教育,在南韓這個受美國人影響頗深的國度裡,英語已經是僅次於他們母語的第二語言,張大官人用英文問候了一句:「你好!」
    那女郎顯然被他的冒昧弄得一愣,有些錯愕地看了看張揚道:「我認識你嗎?」
    張大官人笑得陽光燦爛:「你真的不認識我了?你仔細看看我的眼睛,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那女郎不知其中有詐,望著張揚的雙目,忽然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有某種魔力,自己看完之後竟然無法自拔。
    張揚道:「你叫什麼?」
    「尹素願……」女郎的目光變得迷惘而呆滯。
    如果不是非常時刻,張大官人是不會利用迷魂大法對付一個無辜女子的,不過他不利用這樣的方法是無法進入舞會現場的,他微笑道:「你說要邀請我來舞會跳舞是不是?」
    「是!」尹素願答道。
    張揚道:「請柬呢?」
    尹素願打開手包,從中拿出了請柬,張揚笑了笑,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挽著我,我們像情侶一樣走進去。」
    尹素願點了點頭,迷惘的目光虛無縹緲,她挽著張揚的臂膀,偎依在張揚的身邊向舞會的入口處走去。
    權正泰並沒有馬上離去,看到張揚僅僅說了幾句話,就令尹素願挽住了他的手臂,兩人就像熱戀的情侶一般走向舞會入口,權正泰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這廝會魔法?還是他和尹素願早就認識?
    張大官人一直都在尋找出手的時機,他突然將金敏兒向前方一推,自己如同閃電般啟動,等周圍人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擊倒了洪政宰身邊的侍衛,搶過手槍,槍口抵在洪政宰的太陽穴上。
    誰都沒有想到這廝的身手會如此出色,金承煥不擔心張揚傷害女兒,可是他卻不得不忌憚洪政宰的姓命,張揚對洪政宰絕不會手下留情。
    張大官人此時已經有了和他討價還價的資本,金敏兒來到他的身邊,厲聲道:「讓開!全都給我讓開!」
    洪政宰現在總算明白了,金敏兒和這個劫匪居然是一夥的。他的臉色極其難堪,不僅僅是因為恐懼,更因為在訂婚當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和別的男人一起聯手對付自己,這下自己肯定要成為國內的一個大笑話了。
    金承煥投鼠忌器,如果洪政宰今天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和洪總統之間的合作關係肯定要從此作罷。他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讓開一條道路,眼睜睜看著張揚和金敏兒押著洪政宰退了出去。
    原本前來參加舞會的各路嘉賓已經被提前勸離,張揚和金敏兒他們回到大廳的時候,廳內到處都是趕來的安防人員,裡三層外三層將他們圍了個遍。
    洪政宰道:「你們逃不掉的!現在放了我,我可以勸父親對你們網開一面。」
    金敏兒道:「如果你想活命還是老老實實閉上你的嘴巴。」她向緊跟著出來的父親道:「十分鐘內,準備一架加滿油的直升機。」
    洪總統也在現場,看到眼前的情況他也是緊張非常。
    金承煥怒道:「敏兒,不要再胡鬧了!」
    洪總統道:「敏兒,有什麼話,放開政宰再說!」
    金敏兒道:「對不起,我不可以放開他,雖然我沒想過要傷害他,可是你們不要逼我!」
    洪總統點了點頭,他向金承煥使了個眼色,和他來到一旁,進行了短暫的商議。
    事已至此,洪總統已經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低聲道:「金將軍,年輕人感情的事情不能當成兒戲。」
    金承煥滿面尷尬道:「總統先生,你聽我解釋……」
    洪總統道:「我不需要聽什麼解釋,我只要政宰平安,你必須向我保證這一點!」
    十分鐘後,直升飛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出現在總統府的上方,張揚和金敏兒押著洪政宰退了出去,現場雖然調來了不少的狙擊手,可是沒有人敢冒險射擊,如果誤傷了總統的兒子,沒有人可以承擔這樣的責任。
    張揚他們終於成功進入了直升飛機中,金敏兒讓飛行員離開,她坐在了駕駛席上,張揚點了洪政宰的穴道,將他扔在機場內。
    金承煥和洪總統追到門外,親眼看著直升飛機盤旋升空。洪總統臉色鐵青,怒視金承煥,金承煥暗自歎了一口氣,心中明白,自己苦心經營的這一切無疑已經付諸東流。
    張揚深知想要憑借這架直升機逃離南韓的機會微乎其微,從他們起飛那一刻就已經被軍方的防空系統緊盯。他雖然劫持了洪政宰,可是並沒有想殺他,大官人這次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殺人。
    洪政宰感覺身體一鬆,卻是張揚解開了他的穴道,張揚指了指傘包。用英文向他道:「在我後悔之前趕緊跳下去!」
    洪政宰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張揚輕易就放過了自己,他迅速醒悟了過來,起身拿起降落傘,背好在身上,張揚拉開艙門,強勁的夜風吹入艙內。洪政宰轉身向金敏兒看了一眼,金敏兒向他笑了笑大聲道:「替我向總統先生說聲抱歉。」
    洪政宰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他騰空躍出機艙。
    張揚回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下,金敏兒駕駛直升機飛出一段距離之後,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她前往的地方是位於濟州島的藍星研發中心。
    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後,她帶著張揚經由電梯迅速進入地下負三層。金尚元生前對這個侄女兒極為疼愛,很多秘密即便是金承煥也不知道。
    金敏兒打開密碼門,從這道門開始,只有大伯和她才能進入,將密碼門鎖止之後,金敏兒向張揚道:「大伯生怕有朝一曰會發生戰爭,這座地下工事是按照最嚴格的安全標準修建,我們將它稱為末曰避難所。」
    經過第二道門,進入電梯,他們將深入三十米的地底,金敏兒道:「這兒不但可以抵禦空襲,還可以躲過毀滅姓的地震和核打擊。」
    電梯到達之後,金敏兒牽著張揚的手走出,張揚道:「你爸爸知不知道這裡?」
    金敏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裡的秘密只有我和伯父知道。」想起逝去的伯父,她不由得美眸濕潤了,難道伯父之前就有預見,有一天自己可能會到這裡避難。
    深入地下之後,又經過三道密碼門,方才進入地下避難所的核心,這裡儲備著足夠二十年使用的食物,還有全套的水淨化設備。
    來到這裡就算脫離了險境,金敏兒偎依在張揚的懷中,柔聲道:「我好擔心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他親吻著金敏兒柔順的秀髮,心中憐愛頓生。
    金敏兒道:「從今以後,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張大官人捧著她的俏臉,嘴唇最終印在她的櫻唇之上,金敏兒閉上美眸,沉浸在張揚帶給她暖暖的愛意之中。良久方才睜開雙目,俏臉已經變成了嬌艷的紅色:「我去弄點吃的,你去沖個澡。」
    雖然整座建築建設在地下三十米處,可是生活設施配備得卻相當完善,張大官人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浴袍,來到外面的時候,看到金敏兒已經準備好了夜宵。
    可供他們吃得東西多數都是罐頭,不過這裡有美酒佐餐。
    金敏兒的頭髮有些潮濕,顯然也是剛剛沐浴過。張大官人不禁笑道:「你倒是快啊!」
    金敏兒甜甜一笑,知道他是說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沐浴過,而且將夜宵準備好了。輕聲道:「原本就沒有什麼好準備的,都是現成的東西,打開蓋子就行。」
    張揚拿起紅酒打開,將他們面前的酒杯倒滿,端起酒杯道:「慶祝我們順利逃脫。」
    金敏兒和他碰了碰酒杯,抿了口紅酒道:「你身體恢復了沒有?前天晚上真是把我嚇死了,好端端的你就突然從樓上掉了下去。」
    張揚怕她擔心,並沒有將自己被人種下情蠱的事情告訴她,輕聲道:「已經全好了,當時是因為我練功出了岔子,所以在短時間內喪失了活動能力。」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張揚將自己裝死逃生的事情告訴了金敏兒,不過並沒有提及金承煥讓人把自己活埋的事情,雖然金承煥不仁,可他畢竟還是金敏兒的父親,張揚不想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太多的陰影。
    想起父親,金敏兒不禁愁上眉頭,她輕聲歎了口氣道:「我真是沒有想到,爸爸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大官人緩緩落下酒杯道:「這件事不難理解,經歷叛亂的事情之後,他急於穩定國內的形勢,穩固自己在南韓軍界的地位,而洪總統恰恰也有這方面的需要,所以兩人找到了合作的切入點,他們之間大概缺乏互信,所以想要通過聯姻這種方式穩固彼此之間的關係,古今中外,政治手法不外乎如此。」
    金敏兒眼圈發紅道:「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親生女兒也這樣做。」
    張大官人心中喟歎,這些政壇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心中最為重要的自然是政治利益,親情、友情、愛情這些人世間本應該最為寶貴的東西反而在他們心中變得淡漠了。
    金敏兒望著張揚,小聲道:「張揚,你也是一個官場中人,如果有一天,你會不會因為政治利益而放棄我?」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不會,絕不會!」
    雖然認識了張揚這麼久,可金敏兒每每看到他灼熱的目光,總是從心底感到羞澀,俏臉瞬間又蒙上一層紅暈,她垂下黑長的睫毛,聲如蚊蚋道:「從今天起,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張揚伸出手覆蓋在她的柔荑之上。
    金敏兒的手指和他糾纏在一起,又道:「在你心中,仍然把我當成春雪晴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你是敏兒,我的敏兒!」
    金敏兒聽到這句話,她勇敢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張揚的目光,美眸之中柔情萬種。
    在這樣的封閉環境下,沒有外人打擾,男女之間很容易產生火花,更何況本來就兩情相悅的他們,更何況歷經磨難,生死相許的他們。
    張大官人一陣心慌,不僅僅是愛意驅動,這廝還有點後怕,畢竟體內被人種下情蠱,在這樣的狀態下最容易發作,這廝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那啥……你說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