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情中外

卷二十二 情中外

比玉居

《譚概》:有個姓王的排行老大的後生,長得很漂亮,很多人都愛他。沈伯玉到他家去,見屋上的匾,就題了「比玉居」三個字。沈伯玉解釋說:「這個匾額特別有意思:用『比』字置換出『居』裡的『古」字,那分明就是『屁古』兩個字。

『玉』字也是『王一』兩字組成。又分又合念起來就是『王一屁古』四個字。」姓王的青年聽了也不禁笑起來。

羽衣人

《晉書·郭璞傳》:暨陽地方有個叫任谷的人,耕田時在樹下休息。忽然有個穿道士服裝的人來姦污他,過一會兒就不見了。任谷於是懷了孕,到日期要生產,那個道士又來,用刀刺穿他的陰部,生出一條小蛇,就走了。任谷就成了一個太監。

後來他到皇帝那裡去上書言事,稱自己懂道術。皇帝就把他留在了宮裡。

表弟非表兄表子

《堅瓠乙集》:泰興縣令胡瑤愛上了一個衙役。一天坐堂審案時,看見一個小吏調戲那個衙役,同他說悄悄話。縣令大怒要處罰小吏。小吏撒謊說:「他是小人的表弟。我們在聊家常。」縣令於是出了一條對子:「『表弟非表兄表子』你如能對得上就可免於處罰。」小吏對道:「丈人是丈母丈夫。」縣令讚賞他對得好,笑著原諒了他。

南風五兩輕

《履園叢話》:本朝初年有個監察戀上一個戲子,在一起住了五、六夜,賞戲子五兩銀子。戲子不高興,有人聽說後說:「這在唐代王維詩裡已經說難辦了。」戲子問:「什麼詩?」

那人說:「惡說南(諧『易』音)風五兩輕。」

葉先生冥緣

《張氏卮言》:松陵縣的葉元禮先生,名叫舒崇,被迎接人縣學時,騎馬從一座綵樓下經過。樓上有個大家閨秀看見他,非常愛慕,想以他為夫,患單相思得了病,臨死時才告知父母。

她家就請葉先生到家來訣別,葉先生也禁不住哭起來。十六年之後,葉先生進京趕考,到山左地方,路上遇見一個漂亮小童,沒告知父母就隨葉先生到了京城,彼此相愛過於夫妻。後來小童病死在京城,葉先生幾乎哭昏過去,沒過半年,他也死在京都。那個姑娘因一時鐘情愛戀,女身轉生為男身,仍然這樣愛得如膠似漆。元禮先生本來是位名士,相貌出眾,善長傳統的學問。中進士時,考官得知他的名聲,對天拜了四拜說:「沒想到葉元禮在我手下中進士。」他不知道有種冤業一直隨著葉元禮,沒到五十歲就死了。葉元禮臨死時,人們都看見他喜歡的那個漂亮小童又出現在他床前,互相握著手死去。唉,葉元禮只活了一生,而這個姑娘已經過了兩輩子了,過去她為葉先生死去,這一生葉先生又為她死去,忽而女忽而男,到陰間仍持續著這段姻緣,都是因為不忍割捨這種癡情埃在這裡普勸世上的人們,要警惕呀。為此作了六首絕句說:未經弱冠已蜚聲,瀟灑丰姿冰玉清。

偶過翠樓珠箔下,美人含笑訂三生。

單思無奈病纏綿,拼得形骸赴九泉。

為告雙親兒不起,葉郎誤我已經年。

喚郎嗚咽訴前衷,一笑煙緣命已終。

今日迸形心內死,來生端的要相逢。

忽忽年華十六春,公車山左走黃塵。

馬前來得人如玉,宛似曩時夢裡身。

得捷南宮到處隨,同衾同案不相離。

宜教兩世姻續續,昔女今男事更奇。

玉兒病肺喘絲懸,兒沒郎隨只半年。

昔死為郎今為我,韓朋簫史語空傳。

八股何如兩股好

《丹午雜記》:明朝時某人年輕美貌,然而有一種不好說出的男性疾玻後來他當了浙江學政,對待考試的讀書人極為苛刻。這些讀書人在映壁牆上貼了一副對聯:八股何如兩股好,前場不比後場通。

男妾

《金壺遁墨》:有強盜劫掠十二三歲以上的兒童六千多人,把他們全部閹割,誤傷睪丸,有十分之六七的人死去。強盜秀清從中選擇長得清秀的,給他們塗粉纏腳,穿繡花衣服,稱作男妾。像侯裕寬、李壽春、鍾啟芳、王俊良等人,都極為美貌,很聰明,能擺出媚態討強賊喜歡。時間長了允許他們出房門,和秀清封的偽嬪妃通姦,交接的醜態難說出口,而那些叛賊卻看著取樂。

法外縱婬

《灤陽續錄》:郭石洲說,河南有個富人,做官退休後回家鄉,已經六十多歲了,可身休強壯得像年輕人。他經常養著三、四個年幼的小妾,到她們二十歲時,就為她們準備嫁妝把其嫁出去。這些女人仍然是完好的處女,娶她們的人都暗暗感激富人的恩德。這樣,有人也願意把姑娘賣給他作妾。然而他在日常生活中,和妻妾在床上親近,和普通人都一樣。有人以為他只是取女孩的經血配藥;有人以為他只是觀賞這些女孩,實際上已老得失去性能力,誰也不知道真實的情形。後來他家的女僕私下洩露了秘密,他是把女人當男人雞姦。他的老朋友暗中同他核對,他毫不隱諱說:「我血氣還盛壯,不能沒有性慾,和女人交接仍可使其生孩子,但擔心死後留下累贅;想搞男色,又擔心他和我的妻妾發生關係,給子孫帶來恥辱,因此才選擇了這種折中的辦法。」這件事出奇,從古以來沒聽說過。

說起閨房之內,什麼情形沒有?床席上的男女關係就不去深說了吧。這個富人年年換妾,使良家婦女得以再嫁,名聲上似乎對人有損害,然而不耽誤人家的婚期,不損害其貞操,又似乎對人有恩德。這種公案,誰也無法斷定其是非。戈芥舟老前輩說:「這不難判斷,不過憑著他有錢,在常規之外縱慾就是了。

過去大盜竇爾敦搶劫,一定要給被搶的人留下御寒的衣被和回家的路費,自以為講道德。這位老傢伙的恩德也不過類似罷了。

妄念辱身

《池上草堂筆記》:懷亦亭(字雲麾)談到他的同僚某人的親戚家有座花園,裡面有狐狸祝此人曾到親戚家喝酒。他的僕人也跟去,常到花園的角落裡默默禱告,希望狐仙讓他見一面。一天,終於見到一個美人翩翩而來。僕人高興得不得了,就想把美人留在亭子裡。美人不願意,說:「亭子靠近外邊的走廊,恐怕被人看見。這裡的後軒極僻靜,沒人去那裡,不去那裡,怕玩得不暢快。」僕人跟著美人走,拐了三個彎到一個小穿堂,擺著一張乾淨的大床。美人讓僕人先脫衣躺下。她外衣剛脫掉,就變成一個大個頭白首長眉的老人,按住僕人的臂部就刺進去,僕人掙扎不得脫身,喊痛聲和恨罵聲很淒慘,可外邊一點聽不見。等他翻過身坐下來,覺得屁股下邊毛茸茸的,像坐在棉花上。這時那個老頭不見了。僕人狼狽地走出花園,突然遇見院子裡的人,沒有瞞住這件事。從此肛頭周圍長了一圈白毛,曾讓旁人看,也不隱諱。這件事可讓那些有邪念的人從中吸取教訓。

種種魔障皆起於心

《灤陽消夏錄》:有個書生愛著一個好看的男童,相愛如同夫妻。男童得病要死時,痛苦留戀得不得了,嚥了氣,還握著書生的手,掰開後才放手。後來書生常夢見他,開始是在燈前月下看見,後來白天也能看見,相距經常有七八尺,問他話不回答,招呼他也不上前來,走近他就向後退,因此書生迷迷糊糊地得了心病,請道士畫符驅鬼也無效驗。他父親讓書生暫時到廟裡住下,想鬼物不敢進入佛地,結果到廟裡依然能見到男童的鬼魂。一位老和尚對書生說:「種種魔障,都由心裡生出來。如果真是男童的鬼魂,那是你的心招來的;如果不是男童的鬼魂,那也是由你心裡幻化出來的。如果你能使心裡空無所有,那一切鬼怪都會消滅了。」另一位老和尚說:「您對下等根性的人講上等佛法沒作用,他沒有定心的法力,心裡怎能夠空?正像只說病因不開藥方。」於是又轉頭對書生說:「邪念糾結在心裡,像草一樣紮下根,就如東西塞進洞裡,要用楔子才能把它頂出來。楔子把洞擠滿,東西就擠出來了。你應當想像:這個男童死後,其身體逐漸僵硬變涼,漸漸膨脹起來,漸漸發臭,漸漸腐爛,漸漸有蛆蟲爬出來,漸漸臟腑破裂,血肉模糊,映出各種顏色,其面目漸漸變形,漸漸變色,漸漸變相,變得像惡鬼,這樣就生出恐怖的念頭。你再想像:這個男童如果活著,一天比一天長大,漸漸高大,再也沒了媚態。漸漸生出滿臉鬍鬚,漸漸長成粗硬的長鬍子,漸漸臉色變黑,漸漸頭髮斑白,漸漸兩鬢如雪,漸漸頭禿齒落,漸漸駝背氣喘,滿臉鼻涕眼淚,髒得無法接近,那就有厭棄的念頭生出採了。

你還可再想像:這個男童先死了,所以我想念他;如果我先死了,他相貌長得好看,一定有人勾引他,利誘威脅,他未必像貞節的寡婦一樣守貞。一旦被別人勾引去睡覺,在我生前對我說的種種婬語,對我作出的種種婬態,這時都轉給另外的人,讓他盡情痛快。從前的種種恩愛,都如浮雲消散,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這樣就有一種憤恨的念頭生出來了。你還可以想像:這個男童如果還在,也許憑借寵愛飛揚跋扈,讓我受不了。稍不如意,就翻臉相罵;或者我錢不多,滿足不了他的要求,立刻變心,臉色難看。或者他看別人富貴,拋棄我投入別人懷抱,再和我見面如同遇見陌路人。這樣,怨恨的念頭就生出來了。

這幾種念頭互相交替,在心中生滅,那心裡就沒有空地了。心無空地,那一切愛心和慾念都無地可容,一切魔障不用驅趕就自己退走了。」書生按老僧的教導辦,那男童的形象幾天間時見時不見,又過幾天最後消滅了。等書生病癒再去拜訪兩位和尚,發現廟裡並沒有這兩個和尚。有人說這是古佛現身說法,也有人說是四處雲遊的和尚,往來如浮雲,和書生只是萍水相逢,這時已雲遊別處去了。

南山二老

《灤陽續錄》:新疆吉木薩地方駐軍的張鳴鳳,被調去把守哨所,靠近一個菜園。種菜的老頭已六十多歲,每逢颳風下雨,就到哨所來借宿。一天晚上張鳴鳳用酒把老頭灌醉雞姦了他。老頭醒過來後大為惱怒,到軍官處控告了張鳴鳳,經檢驗傷口還未癒合。經上級批准,開除了張鳴鳳的軍籍。當時張鳴鳳年方二十,大家都認為不會有這種事。還有人懷疑老頭曾雞姦張鳴風,張鳴風是報復他,然而重新審問兩方,都不承認。

人們都說是怪事。這時有個官奴叫玉保的說:「肯定有這事,不算奇怪。過去我曾在南山放馬,馬被狩獵野雞的人驚嚇跑散。

我怕因此受處罰,就進人深山找馬,倉促之間迷了路,越轉越找不到路,過了一天一夜也沒出來。遠遠看見樹林裡露出房角,又怕是匪巢要被殺害,不敢去投宿,就藏在草叢裡觀察情況。

過好久,見兩個老頭拉著手互相說笑,走到磐石上坐下,互相擁抱親近,態度很下流。忽見左邊的老頭拉右邊的老頭趴在石塊上,盡情婬樂。我正以為偷看人家陰私,怕他們殺我滅口,心驚膽戰地縮著不敢動。這時他們看見了我,絲毫也不覺羞愧,共同招呼我出來,問我從哪裡來,還拿出兩塊餅給我吃,給我指示歸路說:「從那裡走,見到什麼樹轉到某處,見到深澗後順著走,一天之內就可回到家。」又向我指示一座最高的山峰說:「這是正南,迷了路就看這座山峰辨方向。」還說:「這裡空山無草,你的馬已經餓了,自己回去了。這個地方熊和狼特別多,別再來了。」等我到家,馬果然已先回來。現在張鳴鳳愛六十歲的老頭,不就同我見到的老頭類似嗎?」根據他的說法,天底下真有出乎常理以外的怪事。只是這兩個老頭不知是什麼人,藏在深山中,似乎也是修道之士,可是為什麼幹這種事情?《樹屋書影》記載仙人馬繡頭的故事,說他可和頑童相比,體內有真陰可采,並說這是道家容成發明的道術,不僅可利用女人,也可利用男人。然而到老翁身上去採,有什麼用處?即使修煉真有這種方法,也不過是邪魔外道而已,真正的法術一定不會有此法。

鴨嬖

《新齊諧》:江西高安縣少年楊貴,十九歲,長相姣好,性格柔和,有和他胡來的,都不拒絕。夏季的一天,他到池塘洗澡,忽然一隻公鴨飛起來啄他的屁股,並用尾巴扑打他,作出交尾姿勢,打它也不走。過一會兒鴨子就死了,尾巴後面拖出一根肉莖,不斷滴出臊水。在場的人都大笑起來,呼楊貴為鴨子的情人。

癡和尚誤鑽庫穴

《敝帚齋余談》:己丑年六月,三吳地方大旱,吳江縣令趙瑞明(字),名叫夢麟,派縣裡主簿下鄉去視察災情。主簿到鄉下後,進東溪寺借宿。這座寺廟素來以富有聞名,於是住在這裡。和尚中有個少年,法名叫傳衣,見縣裡一名衙役就喜歡上了,勾引他雞姦取樂,約定在深夜。衙役討厭他空手來調戲自己,就騙他說:「我的床擺在房內南窗下,你半夜來找我就行。」傳衣不知道這個衙役事先就已對主簿說,後窗雖靠裡邊但是潮濕,我挪到裡邊睡。您是老人可睡在南窗下邊,享受涼爽。主簿很高興地接受了。到夜裡喝過酒,胡亂倒在枕上就睡了。更深後,名叫傳衣的小和尚乘醉進來,到床前摸屁股,趁陽物勃起就插進去。主簿是陝西人,是個老吏,睡夢中被傷害大聲叫起來,喊聲傳到全寺,小和尚倉惶逃走。廟裡和尚都被驚起。主簿大怒,說:「是什麼鐵錐子插進我腸中!」把和尚們全都綁起來,要到縣令前告狀,毀掉寺廟治和尚們的罪。和尚們嚇壞了。趕緊求情,把廟裡所有的積蓄全獻出來,還不夠數就用糧食補上。主簿滿載財物回到縣裡。趙縣令事先已知道了情況,迎接出來笑著說:「三號長官晚年用後庭(屁股)掙來這麼多錢財,值得祝賀!」主簿不禁羞慚,只是叩頭。吳江地方人作了一副對聯:老主簿巧獻屯田荒歲供糧加倍入,癡和尚誤鑽庫穴祖傳衣缽盡情拋。

這是用「屯」字諧「臀」字,用「庫」字諧「褲」字取笑。

小唱即小娼

《言鯖》:《尚書》裡有和「頑童」為伍的說法。《周書》裡有「美男破老」的說法。《左傳》有公子鮑修美而艷麗的記載。孔子稱讚過宋地的美色。還有彌子瑕、龍陽君以男色事君的事,都記載在書傳之中。古代流傳下來謠諺說:「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說的是男色。還有稱讚美男的周小史、孌童、繁華等詩。男人的美色,從過去就有愛好的人。《漢書》裡就有籍孺、閎孺、韓嫣、董賢之輩,塗脂抹粉,以媚態邀寵。史呂評論說:柔美可愛不僅是女人的特點,同時還有男色。前秦時,慕容沖姐弟二人同時進入苻堅的宮廷,導致前秦滅亡。洛陽在最興盛時,有些少年靠男色穿衣吃飯。

北宋政和年間,開始有禁止男色和告發逮捕的法律:違犯者打一百大板,告發者賞錢五十貫。明代法律有雞姦罪的條款,然而同時又有蓮子胡同這樣供應男妓的地方,如今這種風氣越采越盛,甚至有開門營業的。京城稱之為「小唱」,也就是「小娼」。吳地稱之為「小手」。普天下都有此事,不是法律禁止得了的。

泣前魚

《戰國策》:魏王和龍陽君坐在一條船上釣魚。龍陽君突然哭了。魏王問:「怎麼哭了?」龍陽君說:「為我釣到的這條魚哭。」魏王問:「為什麼哭它?」龍陽君答:「我釣到這條魚很高興,後來又釣到一條更大的,我就想把那條小魚扔掉了。現在以我這樣醜陋的面貌,而能為大王您拂枕鋪席,實在榮幸。如今四海之內,美貌的人多了,聽說我被大王寵愛,必定爭先恐後地來奉承您,那我就成了先釣到的那條小魚了,一定會被扔掉。這樣我怎能不哭呢。」魏王於是向全國發佈命令:「有敢向我提起美人的殺他全家!」

夢鱣胯下

《耳談》:南京有個王祭酒,曾和一個監生有同性戀關係。

這個監生夢見一條鱣魚從胯下鑽出,就說給別人。有人戲謔他說:「某人一夢最蹺蹊,黃鱣鑽臀事可疑。想是監中王學士,夜深來訪舊相知。」

余桃啖君

《說苑》:禰子名叫瑕,是衛國以男色得寵的大夫,在衛國有地位。按衛國的法律:私自動用國君的車馬要處以砍腳的刑罰。禰子的母親病了,有人夜裡告訴禰子,禰子私自駕著國君的車出宮回家。衛靈公聽說後誇獎說:「真是孝子啊,為了母親甘願犯砍腳的罪。」另一天禰子和衛靈公逛果園,吃一枚桃子覺得很甜,把剩下的給靈公吃。靈公說:「禰子真愛我呀,忘了自己咬過就送給寡人吃。」等到禰子年長色衰靈公不再愛他,並得罪了靈公。靈公說:「他就是那個私自動用我的專車,又把吃剩的桃子給我吃的那個人!」

一雌一雄

《晉書·載記》:當初前秦王苻堅滅燕國時,慕容沖的姐姐是清河公主,十四歲,極為美貌,苻堅佔有了她,在後宮中是最被寵愛的妃子。當時慕容沖十二歲,也是一個漂亮的男色,苻堅又佔有了他。他們姐弟得到苻堅寵愛,其他宮妃都到不了苻堅跟前。當時長安謠諺唱道:「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

」大家都怕他們搞叛亂。大臣王猛極力向苻堅進諫,苻堅才把慕容沖放出長安。又有謠諺說:「鳳凰鳳凰止阿房。」苻堅認為鳳凰非梧桐樹不棲,非竹實不吃,就在阿房城種植十萬株梧桐和竹子等鳳凰飛來。慕容沖後來叛變當了強盜,兵馬就駐在阿房城。苻堅派使者去向慕容沖贈送一件錦袍,並下詔說:「古代交兵,有使者往來其間。你從遠地來一切都剛開始,不是太辛勞嗎?現送上一件錦袍,來表明我的心意。我過去對你恩分怎樣?怎麼忽然間就叛變了我?」慕容沖讓手下人回答說:「皇太后有令給我。我現在的用心在於得到天下,怎能把一件袍子這樣的小恩惠放在眼裡!你如果知道命運已不能挽回,那你們君臣就趕緊束手投降,快把皇帝的玉璽給我送來,我將原諒你們苻家的人,用以報答你過去的好處。總不能只承認你過去的好處,我不報答你啊。」苻堅聽了大怒說:「我後悔沒聽王景略、湯平公的話,使這個奴才猖獗到如此地步。」

秦宮

《後漢書·梁統傳》:梁冀愛上了守倉庫的奴僕秦宮,讓秦宮當上了太倉令,可以出入梁冀妻子孫壽的住所。孫壽每次見到秦宮,就把左右的人斥退,說是要商量事情,實際是兩人通姦。秦宮被梁冀夫妻同時寵愛,權勢極大,刺史和二千石的官吏都來拜見他。梁冀大興土木建公館,同時孫壽也在街對面建家宅,工程宏大,互相比賽。

牧童

《如是我聞》:劉青畹說,滄州近海的地方有個牧童,年紀十四五歲,雖是農家孩子可長得很白淨。一天在山坡上午睡醒來,覺得背上趴個東西,然而看又看不見,摸又摸不著,問又沒有回答,嚇得趕緊回家,告訴了父母,可是也沒辦法。幾天之後,那個東西漸漸像是擁抱,漸漸像是撫摸,接著像進入夢境,於是被姦污。從此後經常有婬穢行為,仍然是看不見,摸不著,無聲音。有時能得到些錢物和水果之類,也不太多。

鄰居一位私塾先生說:「大概是個狐狸,應該藏一隻獵犬,等聽到婬聲時,就開門嗾狗咬它。孩子的父親照辦,果然狐狸破窗逃走,在屋頂亂跳,罵孩子忘恩負義。私塾先生對狐狸說:「你已有道行能變化成人,一定懂得人世的事情。男女互愛,那是因被感情所動。然而早晨還起誓發願說死後也要埋在一起,晚上就跟別人走的還不知有多少。至於孌童本來就不是女身,不過拿姿色作買賣罷了。當他擦粉薰香,面上言嬌眼送秋波,掙得大量財物,千金一笑,這時他可同姑娘一樣投入人家懷抱。等有錢人把錢耗光,有權者失去權勢,他便掉頭告別,或者反咬一口,翻雲覆雨,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如蕭韶對待庾信,慕容沖對待苻堅的事,都記在史書中,這是最說明問題的。

他們付出的那樣多,而得到的回報尚切如此。這樣說來,和這類人結交,如同抓起沙子做飯。況且你所贈送的東西,不及那些豪門富貴之家的萬分之一,而想讓這個孩子像金石一樣堅定,不是搞顛倒了嗎!」說完後好長時間無動靜。忽然聽到狐狸跺腳說:「先生別說了,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個傻瓜。」長歎數聲就走了。

安陵君

《戰國策》:江乙對楚王的男寵安陵君說:「你沒為國家建立半點功勞,不是國君的骨肉之親,可是有很高地位,享受很多俸祿,全國的人見到你無不拱手而拜,規規矩矩服從,為什麼呢?是因為你用美色滿足了君主,不然你不會有現在的地位。」江乙繼續說:「用錢財結交人,錢沒了交情就斷絕;以美色結交人,色衰之後愛情就變化。所以對美色的愛不等蓆子用破就結束,對臣子的寵幸不等於車子坐壞就完蛋。現在你在楚國有很大勢力,而沒有資本和國王結更牢固的關係,我真替你耽心啊。」安陵君說:「那你說該怎麼辦?」江乙說:「希望你要求和國王一齊死,用生命為國王殉葬,這樣就可以長久保持你在楚國的勢力。」安陵君說:「我就照你說的辦。」三年後楚王到雲楚澤遊玩,坐著十輛大車,旌旗遮天,燒起的獵火像雲霞一樣,兕犀的吼聲像打雷一樣。有一頭狂兕飛跑到楚王車邊,楚王親自拉弓發射,一箭就把它射死。楚王拔起一面旗幟放在兕頭上,仰天大笑說:「今天玩得真痛快!等寡人死後,誰能陪我這樣享樂呢?」安陵君立刻哭了,上前說:「臣進房內就和您坐在一張席上,出門則陪著您坐在一輛車上,大王百年之後,我願陪您到黃泉之下去,給您當草蓆阻擋螻蟻。

可那也不如像現在這樣享樂。」楚王聽了大為高興,就把疆地封給安陵君。

契兄弟

《敝帚齋余談》:福建人最喜歡男色,無論貴賤美醜,都各尋其類相結交,年長的稱為乾哥哥,年少的稱乾弟弟。乾哥到乾弟家,乾弟的父母象喜歡女婿那樣喜歡。乾弟以後的生活以及娶老婆的費用,都要由乾哥負責。關係好的,過了三十歲,仍像夫妻一樣睡在一起。至於和別人發生關係被告發,稱為「晏奸」,「晏」在字書裡當時查不到,說是福建人自己創造的。

有互相熱戀不被允許的,甚至互相抱著投水自殺的情況也常常遇到。上面說的是年紀和相貌相等的情形。近來還有稱「兒」的。壯年人好色,就花好多錢聚集一些年輕漂亮的後生,和他們亂搞性關係,自己以「父」自居。把一些年輕後生弄到家裡當「兒子」,是最為悖理無恥的事情。聽說這種風氣起源於海盜,說大海裡禁止婦女混在士兵中,如有婦女海神就會把船掀翻,所以海盜們就用男寵代替婦女,而賊頭被稱為乾爹。由此想到晉朝孫恩當海盜,就帶著妓妾隨著軍隊,也沒翻船,難道海神的規矩也隨歷史變遷而改變了嗎?說起乾爹的稱號也有其起源。明朝嘉靖年間,廣西上凍州的知州叫趙元恩,幼年喪父,其母親還年輕,和太平地方的陸監生私通,時間長就不走了。趙元恩就稱陸監生為乾爹,對他像親父親一樣。這種稱呼和福建海盜的稱呼一樣,只是稱呼的原因卻大不相同了。

斷袖寵

《漢書·佞幸傳》:董賢,漢哀帝時人,字聖卿,生於雲陽。父親名董恭丁恭,為漢御史大夫。董賢被任命為太子舍人,即做太子的陪侍官。哀帝即位,董賢因為太子舍人之故而官進侍郎。哀帝執政二年有餘,招董賢在大殿裡守候漏時。董賢外表長得十分美麗出眾,哀帝偶然發現,便一見鍾情,認出了他,問道:「你是當年的陪侍官董賢嗎?」二人相認,皇帝招董賢坐到上面,與之促膝而談,進而拜董賢為黃門郎。從此哀帝沉溺於寵幸董賢美色之中。一次,皇上問起董賢的父親,馬上提拔董恭為霸陵令,隨後又陞遷為光祿大夫。而董賢被皇帝寵愛得更加厲害,董賢便前後左右侍奉,十天半月董賢得到的賞賜累計起來已成巨萬,他的地位之尊震動整個朝廷。有一次午睡,董賢側身而臥,壓住了皇帝的衣袖,皇帝想起床,董賢一直沒醒,皇帝不願打斷董賢好夢,竟剪斷袖子而起身。董賢性情溫柔,善於逢迎諂媚,善於以嬌媚之態來加強自己的寵幸地位。

每次被恩准同池沐浴,總不肯過速出浴,常留在池水之中供奉仙藥丹術,以陽補陽。皇帝捨不得董賢離開一時,連董賢回家都感到不愉快,於是下一道詔令,招董賢的妻子也進宮人殿,為董賢在宮中另建一屋而居,就像其他封了官位的妻兒一樣,居住在官家的庭院裡。隨後,皇帝又下令招董賢的妹妹進宮為妃,尊位僅次於正殿皇后,封為昭儀,而且把她住的房子稱為「椒風」,以此和「椒房」相提並論。昭儀和董賢以及董賢妻三人,白天晚上,上下左右一起侍奉皇帝,皇帝高興之餘經常賞賜昭儀和董賢妻子,兩人所得各有千萬數之多。同時,皇帝還提拔董賢父親為將作大匠,職掌宮室、宗廟、陵寢及其他皇家土木營建的大權;提拔董賢的弟弟為執金吾,職掌督察三輔治安的大權。皇帝為了表示對董賢的恩愛,下令將作大匠為董賢營造一座大莊園。莊園地處北門,五重大殿,六洞紅門。營造這座莊園的用工用料極其講究,房屋構造宏壯精巧,殿室樑柱都是華美的錦緞搗爛成漿,圍塗成彩。董賢一家、下至僕人僮子,都得到過皇帝的賞賜。至於兵器庫房中的名重兵器,皇宮密室中的珍玩寶貝,都流到董賢家裡去了。那些車馬之類更是成套成套地賞給董賢。甚至連東宮御園中的秘寶珍器,珠衫玉柙,皇帝統統都想送給董賢。董賢家裡無不備具。皇帝還嫌不夠,又命令將作大匠為董賢營造墳墓,地點竟設在皇帝陵寢的旁邊。依傍皇陵,建起偏房,用最好的柏木做成棺槨,槨蓋是用木頭堆積而成的「題湊」形式,陵丘外圍修了一條繳道,周長數里。而陵殿的門闕,高大巍峨,盛狀不可一世。

皇帝一直想加封董賢為侯,但苦於沒有理由。後來,正趕上孫寵、息夫躬兩位待詔,上書奏告東平王在漢家祖祠祭祀時咒詛皇帝。東平王被正法。皇帝覺得有機可乘,便讓孫寵和息夫躬倆假說東平王的事情是董賢告發,並以此為功下聖旨封董賢為高安侯,封息夫躬為宜陵侯,封孫寵為方陽侯,分封他們的領地各有千戶。不久,又單獨給董賢加封了二千戶。丞相王嘉內心懷疑東平王之事為冤案,況且本來就厭惡息夫躬之流,幾次苦諫皇帝,認為董賢敗壞了國家的制度法令,卻因忠言而被下獄致死。

哀帝初即位時,祖母傅太后、母親丁皇后都還健在,傅、丁兩家由此而迅速成為貴富之家。傅太后的弟弟喜,曾任大司馬輔政,也因多次進諫,因此失去了太后的歡心,被免去官職。

哀帝的舅舅丁明代而為大司馬,也很負責,對董賢的寵幸也看不慣。孫相王嘉之死,丁明很覺得可憐。哀帝內心極想重用董賢,很想把最高權力委於他,因此暗恨丁明對董賢的厭惡態度,於是找個機會把丁明免掉,用董賢代替。在免任的公文裡,哀帝命人寫道:「我承繼上天之序,只能按照先祖定下的規則任用董賢為公,輔佐漢家天下大事。希望董賢用心仔細,統管軍事大任,抵禦敵人,安撫邊遠,君臣百姓大小事情,都要悉心管理起來。如今天下的百姓都由我來統轄。我亦當以手下大將為生命,以國家軍隊為權威,所以董賢今後不可不慎使權力!

」這個時候,董賢才二十二歲,雖然已是三公大臣,卻仍然常常要在宮內服侍皇帝於枕席之間,並總領尚書之職,百官奏事都要通過董賢。此時,董賢的父親董恭已不適宜再呆在卿的官位上,於是轉升為光祿大夫,俸祿二千石。又任命董賢的弟弟寬信代替董賢為駙馬都尉。至此,董賢的親屬們都被安插到朝中各個部門供職。董氏一家的寵幸已遠遠超過傅太后一家。

董賢位居三公的第二年,匈奴單于來朝拜漢室,十分驚奇董賢這位年輕的重臣,便詢問翻譯。皇帝讓翻譯告訴單于:「這是大司馬董賢。雖然大司馬年紀輕輕,但卻是因為有大賢能而位居此官。」單于立刻起身而拜,祝賀漢朝又得了一位年輕有為的賢臣。

起初,丞相孔光是御史大夫,董賢之父董恭還是一個御史,為孔光部下。如今董賢為大司馬,與孔光並列為三公,而且皇帝有意讓董賢壓過孔光。孔光性情淡雅恭讓,行事很謹慎,知道皇帝很尊寵董賢,所以每當聽到董賢該來的時候,孔光便十分認真地整理衣冠出門相迎,望見董賢的車馬走過來,便退到門裡;等董賢走至中門的時候,孔光再退入書房。最後,董賢一下車,孔光便從書房裡迎出來敬拜。孔光送迎董賢的禮數特別恭謹,從不敢以賓客平等的禮節來對待董賢。董賢從孔光處歸來,皇帝聽說孔光如此恭敬,很感欣慰,於是提升孔光的兩個哥哥為大夫常待。從此,董賢的權力已經與萬人之上的皇帝相比肩了。這個時候,漢成帝的外室王氏一家已有些衰敗了,只有平阿侯的兒子去病,曾做過太子手下的侍從官,所以得到一些恩寵。等到哀帝由太子即位為皇帝,便提拔去病為侍中騎都尉。哀帝因為王氏家族已無人有爵位,為報舊恩遂而親近去病,並且把去病的弟弟王閎招為中常侍。王閎的岳父叫蕭鹹,是前將軍蕭望的兒子,長時間做郡守之官,因病而免,又轉拜為中郎將。去病和王閎兩兄弟並肩而立,英俊灑脫,董賢的父親董恭愛慕這倆兄弟,很想和他們結為婚姻之好,便讓王閎為董賢的弟弟駙馬都尉董寬信求聘蕭鹹之小女為妻,蕭鹹惶恐萬狀,不敢接受這份聯姻,私下裡同王閎說:「現在董賢為大司馬,冊封文書中竟寫了『允執其中』的字樣,這乃是堯讓位給舜的言詞,那裡是任命三公的傳統禮數,老人們見到這等話,那一個不心寒膽懼。這哪是咱們這種普通人家所能攀附的啊!

」王閎也是個聰明人,聽到岳父蕭鹹的這番議論,為大醒悟,於是回報董恭,婉言謝絕了這段婚姻,一再深深替蕭咸表達對董氏的謙遜之意。董恭自感其中的真意,長歎不已,說:「我們董家做了哪些對不起世人的事情,以至於讓人們如此畏懼!

」言語之中,很不高興。後來,皇帝在麒麟殿置設酒宴,董家父子親屬等同宴而飲,王閎兄弟兩人作為侍中和中常侍也一同出席。皇帝已醉,趁酒興得意地看著董賢,笑著說:「我很想傚法堯讓位給舜,你看如何?」王閎向皇上進言道:「天下是漢高祖劉邦打下的,並不是陛下您一人具有的。陛下承繼劉家宗廟的大業,應當傳給劉氏子孫,乃至無窮。皇帝統治國家的大業,甚為重要,天子不應有戲言!」皇帝聽了,默默不語,臉上滿是不悅之色,左右的臣僕全嚇壞了。於是把王閎趕出麒麟殿。以後再也不讓王閎服侍酒宴了。

董賢家院剛剛落成,本來這座宅院修得十分堅固,但是,宅院最外面的大門無緣無故地塌了,董賢感到很不吉利。果然,數月以後,哀帝駕崩。太皇太后召見大司馬董賢,在東廂殿接見了他,問董賢哀帝的喪事如何料理調度。董賢內心悲傷憂亂,無法回答太皇太后的問題,只能脫帽連連謝罪。太皇太后說:「新都侯王莽,以前做大司馬時曾辦理過先帝的喪事,很明白其中的各種禮儀。讓王莽來幫助你吧。」董賢不斷叩頭,表示感謝。太后派使者把王莽召人京城。王莽一到京城,便奉太后的旨意鼓動尚書彈劾董賢,罪名是:在哀帝病時沒有很好地給予治療。下令禁止董賢進入司馬府中。董賢不知這是為什麼,站在大門前,脫官帽,赤雙腳,向內謝罪。王莽派人帶著太后聖旨,在大門前宣讀判理董賢的文書,大意為:「一段時期以來,陰陽風雨不調,天災人禍,百姓蒙苦。三公之任,是輔佐朝綱的三支鼎足,缺一不可。然而身為三公之一的高安侯董賢卻不理朝政,不懂治國。作為大司馬,卻駕馭不了眾將之心,本身又毫無抵禦外敵、安撫邊遠的才能。因此收回董賢的大司馬印綬,罷官貶他回家。」這道聖旨,一夜之間使董氏一家貶為平民。董賢和他的妻子當天便自殺而死。家人慌忙連夜把他們掩埋起來。王莽懷疑其中有詐,讓法律部門奏請打開董賢的棺材,拖到獄中診斷查視。王莽接著又說服大司徒光奏報新皇:「董賢性情奸巧邪佞,得以封侯,父子專權,兄弟並寵,接受了許多賞賜,治建了大片宅第,營造墳塋,傚法最高規格,同皇帝沒有二致,花費錢財無數,國庫由此而空虛。董氏父子,驕橫不可一世,以至於根本不講做臣子的禮數,受到恩賜也不致謝。二人的罪惡全都昭示於眾人面前。董賢自殺伏法,他的父親董恭等仍不感其過失,仍然用沙金畫棺材,塗上了四時之色,左蒼龍,右白虎,上面還鑲上了金銀打製的日月之像,穿的是玉片做的衣服,四周是珍珠滿綴的棺壁,葬事之尊崇無以復加。董恭等人倖免於誅,已是寬大了,不能讓他們呆在中土。

臣下我請求批准沒收董氏財產。那些因董賢而當了官的都應革職。」於是董賢的父親董恭,弟弟寬信,以及家屬等一起被流放到合浦,而把董賢的母親送還老家。縣官拍賣了董氏財產,共有四十三萬。董賢既已被從棺材裡掀出來,屍首被人糟蹋一頓便草草埋在獄中。

董賢生前厚待過的沛縣人朱詡,自請罷職離開大司馬府,買了棺材衣物,找到董賢的屍體,體面地安葬了他。王莽聽說後大怒,找個借口殺了朱詡。朱詡的兒子朱浮,在後漢光武帝建武年間又發達起來,官升到大司馬、司空,被封為侯。

萬生

龍子猶《萬生傳》:萬生是楚黃的一位秀才,與鄭生特別要好。鄭生小名叫孟哥。萬生在一次看戲時初遇鄭生。開始時未答言。後來萬生送雪梨給鄭生吃,鄭生沒有推卻。萬生非常高興,便約鄭生明天還到這裡相會,想作進一步的深談。而鄭生並未赴約。萬生尋訪鄭生下落,得知他已奉父親之命到中州求學去了。萬生不禁惘然若失,許久也不能平靜下來。過了一年多,萬生在路上碰到了鄭生,見他滿面風霜,憔悴不堪,全然不是往日的樣子。萬生心裡對他非常憐惜,多方照顧,締結密好。鄉里中的一些小伙子們認為鄭生不是鬼子,就是狹童,打算找鄭生的麻煩,以此來恥笑萬生。萬生不顧這些,把鄭生藏了起來,給他好吃好喝。不久,鄭生又恢復了往日的容顏。

後來,鄭生漸漸到街市上遊玩,那幫鄉里年輕人爭相誇讚鄭生,說他長得很美,並朝他動手動腳,調戲他。鄭生亦全然不顧。

萬生與鄭生在一塊像是比目夫妻一般,已有數年時光了。鄭生長大成人了。萬生乃一介貧士,而鄭生更窮。萬生為鄭生擇婚,並且分割三分之一的房子給他住,還接來鄭生的父母供養。萬生出外去,鄭生必定跟從著,如同愛弟一般。萬生出遠門,鄭生則在家管理家務,像一個能幹的僕婦。萬生若是生病,鄭生則侍奉湯藥如同孝子一般。書齋中另外擺一榻,鄭生在十天內也有五天與萬生住在一起。萬、鄭兩家之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並不感到驚訝。叩其門,登其堂,出出進進的,都忘記有什麼兩家人的分別。

龍子猶評論說:天下沉溺於情海之人,有像萬、鄭二生那樣的嗎?有人說鄭生是個庸庸碌碌之人,並非有安陵龍陽那樣的姿容,來承受繡被金丸的寵愛。萬生誤人歧途了!雖然如此說,但是,有了安陵龍陽之姿而後寵愛,那只是看重色相啊!

哪有什麼情意可言呢?容顏如桃李,又怎能保持長久而不枯萎呢?後來,萬生被相面先生的話所迷惑,以為自己會客死他鄉,於是他預先囑托其內戚田皮公子和好友楊生:「萬一我真的像相面先生所說的那樣死去,請你們二位為我操辦葬儀,必須讓我與鄭生同穴而葬!」唉!癡情到了這種地步,雖有百倍的美貌,我也預知那萬生是決不改易所愛之人的。鄭生恂恂寡言,絕不同於那些浮薄子弟。鄭生身材瘦小,有人設法用秤稱他,才有六十斤重。這也算得上是個奇異之人!

夢尻帶後穿

《前漢書·佞幸傳》:鄧通,是蜀郡南安人,因善駕駛舟船而在宮中為掌管遊船的黃頭郎。漢文帝曾夢見自己想上天,可是,怎麼也上不去。這時,一位黃頭郎幫他推上了天。文帝上天後回頭一看,見推他的黃頭郎衣帶從屁股後穿過。文帝夢醒之後,便登上漸台,以夢中所見暗中尋求推他上天的人。此時,湖面上撐船的黃頭郎不少,但只有一人衣帶後穿。文帝看他衣帶的穿法與自己夢中所見相同,便派人把他召到面前,詢問他的姓名。黃頭郎說:「我叫鄧通!」文帝聽說他叫鄧通很高興,認為「鄧」猶「登」也,是吉兆,便日甚一日地寵幸他。

鄧通也很謹慎,不好交遊,文帝曾想賜給他封地,他也不想出去。於是,文帝賞給他數十萬的銀兩,封他為上大夫。

文帝時常去鄧通家玩,而鄧通自知沒什麼本事,不能在文帝面前顯示,以求再陞遷,便小心謹慎地侍奉皇帝,來討他的歡心。文帝曾讓善相面的人給鄧通相面,相面的人說:「將來他肯定要貧窮飢餓而死。」文帝說:「能讓鄧通富貴的,是我!

」於是把蜀地嚴道銅山賜給鄧通,」允許他自己鑄造銅幣。鄧氏錢幣為此通行天下。

一次,文帝長了癰瘡,鄧通便用嘴為文帝吸吮癰內的膿血。

文帝心裡很不是滋味,從容地問道:「天下誰最愛我呢?」鄧通回答說:「我看天下人最愛你的莫過於太子。」不久,太子進屋問候皇父的病情,皇父讓他用嘴吮膿。太子沒拒絕,伏身為皇父吮吸,但臉色很難看,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

後來,太子聽說鄧通曾為皇父吮吸膿血,很慚愧,繼爾又由愧轉恨。文帝死後,太子登上了皇帝的寶座,是為景帝。他馬上罷了鄧通的官,讓他回家閒居。不久,有人告發鄧通在境外鑄錢,景帝派人查問,結果,情況屬實。於是,沒收了鄧通家的所有財產,搞得鄧通竟欠債數十萬。長公主得知後,賞賜給鄧通一些錢,可是,錢一到鄧家,就被官吏沒收,連一根簪子也不得著身。長公主無奈,只好派人給鄧通送些衣食之物。

從此,鄧通一文不名,寄人籬下而死。

官今曰形容大異

《南史·長沙宣武王傳》:王韶,字德茂,年輕漂亮,風度翩翩。起初,他承襲父蔭,封為都鄉侯,為太子舍人。後遷官為郢州刺史。王韶昔為幼童時,深得庾開府(庾信)的寵愛,和瘐有斷袖之歡。王韶的衣食資費,全都由庾開府供給。遇有客人來歡宴,王韶也站在庾信身旁陪酒。王韶任郢州刺史時,庾信西上江陵,途經江夏。王韶接待他甚為不周。王韶坐在青油幕下引庾信赴宴,讓庚信坐在旁邊的榻上。王韶頗有傲慢之態。庾信漸漸忍受不了,他趁著酒興,逕直上到王韶的床上,將上面的美味佳餚亂踩亂踏一氣,盯著王韶說:「今天你做官了,真是一改往日的樣子啊!」滿座的賓客一時詫異不已,王韶也感到慚恥不堪。

龍山真聖人

《敝帚齋余談》:周用齋,名汝礪,吳之昆山人。他很有文才,聞名於時,考中南京解元,但此後長期沒有考中進士。

於是他到湖南南潯董宗伯家坐館教書。汝礪生性樸茂,自幼起就不好色。在董家時間很久了,他想告辭回家去。董宗伯知其不堪寂寞,又不敢強留,順便說起龍陽、子都男色之事。汝勵立刻變色大怒道:「這是那些禽獸、強盜、乞丐干的醜事。我平生從不沾什麼男色!」董宗伯素來清楚他是個憨笨之人,便找來一名善婬的童子,乘汝勵大醉之機,與他雞姦。汝礪在醉夢中感到十分歡洽;驚醒後,那童子更加起勁,干個不休。汝礪感到舒暢痛快。他秘密地詢問童子是怎麼來的。當得知這是主人的意思時,汝礪大叫道:「龍山真是個聖人啊!」喊了數十聲還不停止。第二天,這件事很快傳佈開來,為遠近之人所恥笑。人們也對此感到奇怪。龍山是董宗伯的別號。從此,汝礪沉溺於男色,不問美醜老少,必定千方百計求與雞姦。後來,汝礪中了丁丑年的進士。晚年時,因好男色,竟羸弱疲憊而死。

韓嫣

《漢書·佞幸傳》:韓嫣,字王孫,是弓高侯頹當的孫子。

漢武帝先前做膠東王時,韓嫣與武帝伴讀學習,相愛甚篤。等到武帝做了太子,兩人愈益親密。韓嫣擅長騎馬射箭,人又長得聰慧。武帝做了皇帝後,想要討伐匈奴;而韓嫣為之先行練習兵馬,因此益發尊貴,官至上大夫之職,所受賞賜不亞於鄧通。韓嫣時常與武帝同床共枕。江都王入朝。韓嫣跟從武帝到上林苑。天子車駕還沒出發,武帝便命韓嫣乘坐副車、帶領一百多名騎兵,先行馳往苑中檢視野獸。江都王望見,以為是天子出巡,急忙讓路,爬在道旁拜見聖駕。韓嫣驅馬而過,視而不見。江都王很憤怒,到皇太后面前去哭訴冤屈,並請求撤掉封國,留在京城做宿衛,以便能與韓嫣比肩。皇太后由此對韓嫣懷恨在心。韓嫣時常出入永巷禁地,姦情事發,醜事傳到宮中。皇太后大怒,抓到把柄了,於是派特使去賜韓嫣一死。武帝為韓嫣講情,皇太后不答應。韓嫣終於被處死。其弟韓說接著又受到武帝的愛幸,因軍功被封為案道侯。後來,韓說做壞事時,被戾太子殺死。

兵子

《耳談》:有一個市井少年,愛慕兵子的男色,而一直沒機會與他親近。有一天晚上,兵子在通州倉值班。依例,凡是當班者,出入門時,必須登記在冊,管理很嚴格。少年趁機冒用未到班人的姓名,進入倉禁重地,與那兵子狎褻。這天夜裡的月光很亮,有位美少年也到此賞月。少年對兵子說:「我上前去調戲調戲那美雛兒!」兵子說:「可以。」少年走上前挑逗,那美少年氣得大怒。原來他是百夫長的公子。兩人吵了起來。少年一氣之下,竟將那公子打死了,並將其屍體扔到井裡。

兵子說:「你為了我而來這裡,義不可忘。我應當代替你去抵命,你可以冒我的姓名逃出去。只是我到了監獄中,希望你能常來看我。」少年逃走了,而兵子自誣為殺人者,甘願償命。

兵子被囚禁的兩年間,食物都是少年饋送的。後來忽然斷絕了饋送,兵子設法秘密地托人招少年前來監獄,少年還是不來。

兵子非常憤恨。不久,他將這樁命案重新向司刑官起訴,交代了真正的殺人兇手。司刑官釋放了兵子,把那少年抓進獄中。

第二年行刑時,兵子說:「那少年雖然忘恩負義,受刑而死;但這並非是我的初衷。我怎能讓他受刑而死,而我卻獨自活下去呢?」說完,兵子一頭撞死在少年屍首旁的柱子上。

作坑誘殺

《南史·王弘傳》:王僧達做吳郡太守時,族中有個叫王確的子弟,年少貌美,風姿翩翩。僧達和王確搞同性戀,甚是親暱。王確的叔父王休,官居永嘉太守,要將王確接到他那裡去。王僧達想讓王確留下,不忍分離。王確知其心意,避而不往僧達住處。僧達氣極,偷偷在王確行走的路上,挖了一個大坑,打算引誘王確從這裡走,然後將其活埋掉。僧達的堂弟王僧虔得知此事後,責罵並阻擋堂兄的犯罪行為。僧達這才作罷。

男色宅靡

秀水沈德符《敝帚齋余談》:天下的男色,也有出於不得已而為之的地方。比如:按院大人辭別閨閣妻妾,讓其獨宿空床;佛門戒律禁止姦通,僧人孤獨難處;私塾先生外出坐館教書,夜不能寐。這些人都是托物比興,見景生情,為情理所不免,於是有男色之好。又如罪犯長期被囚禁於獄中,朝夕相處間,必求一人作伴;也有事先講好,將某人送入牢房,與約定的那名罪犯睡在一塊,朝夕相伴,如果其他囚犯敢來沾光,必定鬥毆並告發,那些提牢官竟然也為其分剖曲直,如同斷案一般。我嘗聽西署郎吏,談起這樣的事例,甚為詳細。但不知別的監獄有沒有這種事情?此外,西北邊疆的戍卒,貧窮至極,沒有嫖妓的資費,每每於隊伍中,自找同伴交配;其間那些年老無伴的兵士,往往用兩足凹代替交配。孤獨貧苦,百無聊賴,竟想出這種辦法來!雖然可笑,但也很值得憐憫啊!至如習尚成俗,如京師唱小曲之人,福建所謂「契弟」,還有那些得志的士人,養孌童當作僕役;鍾情的少年,狎玩漂亮的童僕仿若兄弟好友。這種風氣盛行於江南而漸漸傳染到了中原大地。乃至金陵(南京)的歌樓妓館中稍有名氣的歌妓,也競相以此道來博取游婿愛寵的歡心;女伴中竟然也互相誇說笑謔,認為是件佳事,往往傳為佳話。唯獨北方妓女中,尚有不愛干男風之事的人。

妹弟並寵

《漢書·佞幸傳》:李延年,中山人,父母兄弟都是表演歌舞的人。李延年因犯法受了腐刑,被發配到宮廷狗監中幹活。

但他會唱歌,而且還經常唱新曲子。當時,皇帝大興祭祀天地之風,並詔令司馬相如等人作詩頌揚。李延年也承聖旨將這批詩歌譜成歌曲演唱。他的妹妹後來成了李夫人,受到皇帝的寵幸,生下昌邑王。李延年由此顯貴,做了協律都尉,佩帶二千石印綬。他與皇帝同床共枕,其受寵幸的程度不亞於韓嫣。不久以後,李延年的弟弟李季與宮女通姦事發,加上李夫人又去世了。李延年因而也漸漸失去皇帝的寵幸。皇帝竟誅滅李延年兄弟的宗族。此後,皇帝的寵臣大多出自外戚之家。衛青、霍去病都受到皇帝的寵幸,然而他們也還有軍功與才能,並由此而進身,官至高位。

狎童與橫陳女迥殊

《槐西雜誌》:某公眷戀一個孌童。這個孌童生性柔婉,無市井之俗態,也沒有恃寵驕縱的壞習氣。有一陣,這個奕童忽然哭了好幾天,眼睛都哭腫了。某公感到奇怪,問其原由。

孌童慨歎地說:「我天天和您睡在一塊,從沒感到有什麼難堪。

昨天我看到一位客人與一個孌童狎玩,於是我從門縫往裡窺探,其醜態真是難以形容,與橫陳床上的女人完全不同。因而我一時警醒過來,想我堂堂一個男人,而受到如此污辱,真是後悔不及,羞愧憤恨,只想一死了之。」某公百般勸解,安慰他。孌童終究還是怏怏不樂,後來竟逃走了。有人說,那孌童已經改名換姓,用心讀書,成了秀才。梅禹金撰寫有《青泥蓮花記》,這個孌童與那個青泥蓮十分相似。

東鄉太歲狎鄰童

《如是我聞》:裡中小吏宋某,號稱東鄉太歲。他見鄰居一個幼童長得秀麗,便起了愛戀之心,千方百計引誘那幼童與他親暱。此事被幼童的父親發覺,於是父親逼兒子自縊。這件事做得很隱密,無人知曉。有天晚上,宋某夢見自己被抓到冥府,判官自稱這次拘他到此,是因為那幼童起訴。宋某辨解道:「我和那幼童相好,本是出自我對他的愛憐,決無相害之意。

他的死是他父親造成的,實在死於不測。」這時,那幼童反駁說:「你如果不引誘我,我怎能受到婬污;我如果沒受到婬污,又怎能喪命呢?推究禍手,捨你其誰呢?」宋某又辨解道:「我雖然引誘了你,但你也是甘願順從我啊!回眸一笑,縱體相從,這又是誰幹的呢?我本來也沒有強迫你幹,按理難以歸罪於我。」冥官大怒,喝斥道:「他年幼無知,你卻用計陷他於絕境。你這是安釣餌釣魚吃,怎麼反倒怪罪那魚呢?」接著拍案大呼一聲,宋某嚇得慄然警醒過來。後來,宋某做官時因受賄而被查辦。宋某知道自己幹了不少壞事,難逃天譴,自知這也是業報,於是將夢中事告訴給眾親戚。等到案子定下來,僅判很輕的刑罰。宋某又洋洋得意起來,認為夢境不足憑信。待他服刑三年期滿回家時,得知那幼童的父親對兒子被污辱之事懷恨在心。乘宋某妻子獨居之機,用重金作誘餌使她失身。宋某回家見到那麼多的錢,心裡老大的不痛快。他害怕別人說三道四,竟羞慚得自縊而死。可知先前之倖免,正是留待後來的懲示。人們的所作所受,正如同影子跟隨形體啊!

男子生子

《池北偶談》:福建總兵官楊富,寵幸一個孌童。那孌童竟生有兩個兒子。楊富真的認作他的兒子,取名叫天捨和地捨。

魏維度(憲)親眼所見。楊富官至江西提督。近來樂陵有個叫範文仁的男人,也生下兒子。我的妻兄張賓公也說他親見此事。

金鳳

《漁磯漫鈔》:海鹽有個唱戲的男童,名叫金鳳,因年少色佳而受到嚴分宜(世蕃)的寵幸。嚴分宜號東樓。他白天如果沒有金鳳在身邊就不吃飯;晚上,如果沒金鳳作陪就不睡覺。

後來金鳳姿色衰老,窮居陋巷。等到嚴東樓敗露遭誅,王世貞寫出以揭露嚴家惡行為內容的《鳴鳳記)傳奇劇流行後。金觀重新粉墨登場,扮演嚴東樓,因為有生活體驗,所以表演起來,舉手投足,無不酷似嚴東樓。因此,金鳳又名噪一時。而從前嚴東樓對他的恩情,他全然忘在腦後了。

男娼補

《猥談》:《癸辛雜識》所載男娼之事未詳荊我空閒時讀史,略得數端,漫筆於此,聊供一閱。如:衛靈公之禰子瑕;楚襄王之龍陽建信鄢陵壽陵君;漢高帝之閎藉;漢文帝之鄧通;漢武帝之韓嫣;漢哀帝之董賢;漢代膠西王劉常之侯得;梁冀之秦宮;苻堅之慕容沖;謝惠運之杜德靈;石虎石宣之申扁;唐太子承乾之樂童;馬希萼之謝彥顒;閩王璘之歸守;明曦之李仁遇。這些都記載在正史上,明確著名其事。又有;魏汝南王悅與崔延夏,以左道旁門之術同游於房中,而更好男色。晉代自咸寧、太康年以後,男寵之風氣大興,有過於女色之好。

一時間,士大夫爭相崇尚,天下人也競相倣傚。甚至有的夫婦離異,怨夫曠婦,妒忌恣生。男女氣亂而妖形自生。這些也為正史所列載。又,旬息引《周書》說:美女破舌,美男破老。

《戰國策》說:少男破國,少女破家,還有「男愛不蔽軒,女愛不蔽席」等語句。這也說得十分明白。至若昌邑王賀之騶奴宰人;董卓之呂布;齊魏王芳之郭懷、袁信;南朝劉宋始興王濬之楊承先;隋湯帝之王蒙;唐明皇之黃(扁瓜)兒;漢隱帝之嬖寵。以及諸史籍所列《佞幸傳》及諸傳記中,凡被稱為嬖寵之臣的人,大多屬於此類,其事類別繁雜,難以列舉而詳述。

見於賦詠作品中的,如《玉台新詠》所載的劉孝綽之採菱兒;昭明太子之王暠孌童;失名氏之少年;直至岑嘉州(參)趙歌兒之輩。不能在此一一列舉了。

寧作子都妾

《隨園詩話》:春江公子;貌如美婦人,而與他的妻子並不和睦。這位公子最好與那些年少俊美的男子一同遊玩,或者同床共睡,相伴相隨,全然不知有雌雄之別。他曾賦詩說:人各有性情,樹各有枝葉。

與為無鹽夫,寧作子都妾。

其父中丞公見到兒子這首詩,不禁大怒。春江公子見父怒,又賦詩說:周公所制禮,立意何深妙。

但有烈女祠,而無貞童廟。

其父中丞公轉而笑道:「賤子強詞奪理竟到如此地步!」

乙丑年間,春江公子做了翰林。曾有一次在天祿廟看戲時,某參領官誤認他是伶人,調戲他。別人為此抱不平,他卻說:「他狎玩我,是愛我喲!你們沒見《晏子春秋》載有誅圉人之事嗎?可惜那個參領官不是我的意中人。我要是大發一頓脾氣,那就落俗了!」這位春江公子真可謂善於解嘲之人啊!

韻蘭

《兩般秋雨庵隨筆》:韻蘭是京城戲班子裡的一個有名的旦角,容貌和技藝為當時之冠,只是性格傲慢,很少看得上誰。

有個孝廉極愛戀他,兩人情投意和,很被他人嫉妒。他們對月盟誓:願同生同死榮辱與共,這就不僅是被底花前的臨時性夥伴了。韻蘭十九歲就病死了。那個孝廉哭得極悲哀,作了《惜蘭》詞二十首,向朋友們徵集悼詞,並請我替他寫序。序中說:桃花開千年,在人間也是短命之花;曇花開一瞬,在天上也是長青之樹。從來人生如朝露、苦於歲月無多;同時又像彩雲,尤其容易消散。清水蓮花幻化的泡影,達觀的人早就明白是空虛;可是泥水和柳絮沾在一起,對情種來說能無抑鬱之情嗎?

這個戲班中的蘭郎,像泥巢中的乳燕、花苑裡的靈貓,家住揚州玉鉤斜,騎鶴下凡現出翩翩倩影;善長歌唱金縷曲,像春天黃鶯鳴叫傳出清麗之聲。據其芳名知道他最愛蘭香,以其絕妙的歌喉都知道他善唱名曲。本來就名聲傳遍梨園,榮譽傳佈京城了。這時有位浙西的名士,久以文章聞名;到京城居住,又表現不凡,偶然來聽戲曲,對蘭郎頓生戀愛之心。於是在眾人中相互傳情,暗中相許。騎著黑白馬在城邊遊玩,公子彼此相逢;金錯刀在袖裡鏗鏘作響,佳人多情贈我。常見到蘭郎愛慕情人,彼此攜手;女傭鋪好繡被,真正銷魂。嫉妒者以為他們是失身鳳凰;羨慕者將他們比作比翼之鳥。然而長期歡樂無法預期,因緣短促得很。杏林深處,孝廉難采進士及第之花;芍葯開時,蘭郎原是將要荒蕪之草。這時幾聲杜鵑啼叫,一曲陽關唱過,儘管暫時分離,期望最後遇合。誰料楊花命薄,梧桐孤立,我心像蓮心一樣苦,郎面像菖蒲一樣白。這位像秋雨中臥病的司馬相如,那位像春風中遠行的詩人王粲。待到那位佩劍歸來,不惜揮金如土,用來賞賜;不料這位紫玉已化成輕煙,已經病體支離。因此淒愴落淚,仍幻想像過去一樣幽會,情景依然同去年一樣;可是如桃花早謝,恨海之波將平,愛河之水將枯了。然而空就是色,短即是長,假使蒼天果真有情,那就是死也沒有遺憾。如果讓蘭郎真的在戲台上活到老,在梨園中落魄,名籍長留,在藝人圈子裡浮沉,那就如春末的楊柳,失去好看的姿色;如秋後的蓮花,憔悴漂亮的面孔,到那時長了長鬍子的美男子未必讓人快樂。與其象禰子瑕那樣色衰愛弛,還不如像衛叔寶那樣在讚賞的眼光中死去。況且蘭郎開口唱曲,芳名已長留人間;美妙的舞姿不朽,曲調也隨著升天。比較那些到老年被遺棄,感情被冷落,晚景淒涼,不被賞識的遭遇;一是那樣,一是這樣;哪個是得,哪個是失?可是我的朋友孝廉某君憐香情重,感情受到挫傷,纏綿之情藕斷絲連,惆悵不已便提筆賦詩。有時終夜不眠,空生蕭索落寞之悲;搜集香艷詩歌,究竟有損編者名聲。既然感情已經中斷,何必心窄總也忘不掉。豈知留連愛情,並非就是好色;彼此關心,文人自然多情。況且書劍漂零,在音樂場上遇到知音。那有生前相愛,曾留春帳之情;死後失伴,不去憑弔秋墳中的魂魄的道理呢!因此孝廉排比詞藻,抒寫哀思之情,並請我寫篇前言,題在卷首。筆墨之下出現的是雲煙模糊的圖畫,看畫家作的春山圖就可懂得;迷離撲朔的所謂愛情並非真實,讀《莊子》裡的《秋水》篇即會明白。

絮鐵

《漁磯漫鈔》:林鐵崖(字嗣環)知州說話口吃。他有一名侍童名叫絮鐵,曾經共過患難,林鐵崖極愛憐他,不輕易讓他見人。一天,宋琬觀察在座,招呼絮鐵,但不出來。宋琬當即寫了一首《西江月》開玩笑:閱盡古今俠女,肝腸誰得如他!兒家郎罷太心多,金屋何須重鎖?羞說余桃往事,憐卿勇過龐娥。千呼萬喚出來麼,君曰期期不可。

胡麼四

《清代聲色志》:清朝乾隆末年,有個唱戲的青少年叫胡麼四,安徽人,十四五歲的時候就眉清目秀,技藝超群了。他自幼裹腳像女孩一樣,每逢束髮登場獻藝時都楚楚動人,嫵媚無比。有個貴州的翰林某某和他親暱相好。不久,某翰林出任州府道員。胡麼四也辭了戲班的事由跟隨前往,後來又認州府的守門人孫某為義父,相互勾結,內外為奸。不到兩年,某翰林適逢父母之喪,回家盡孝。這時胡麼四的私人腰包也已豐滿,就改姓姓何,冒充是順天府人,並以奉命捐獻鹽稅的名義,營私舞弊。當時鹽務是在東南兩淮獲利的主要來源。希望能為鹽務官吏的人數以百計,而始終難得委任。正當胡麼四冒充鹽務官進退無計的時候,某翰林服喪期滿,並被提拔為鹽運使司。

胡麼四乘機拜見某翰林。某翰林大驚,遂詢問他的行跡。胡麼四秉性狡黠,花言巧語,偽裝自己,等到兩年以後,鹽務方面的各種弊端,也就無所不知了。某翰林遂以胡麼四為心腹。胡麼四擔心他的義父孫某會洩露他的私情,表面上依舊相好,而暗中排擠他。孫某被驅逐之後,胡麼四越發肆無忌憚,兩淮鹽務一手把持,巧取豪奪,中飽私囊,同府官吏沒有不嫉恨他的。

一天,看守大門的人送來一封信。胡麼四看後大怒,下令把送信的人攆出去。不久,胡麼四的母親過壽辰。胡麼四廣集梨園戲班祝壽,開筵宴請客。某翰林以及城中的官員都前來祝壽。胡麼四身穿蟒服補褂,恭敬謹慎地陪伴客人宴飲,隨即點戲開常首先唱的是《長生殿·舞盤》一常扮演李龜年的人,忽然走下戲台,將手中的旗桿向胡麼四打去。一陣亂打之後,胡麼四頭破血流。在坐的客人大驚,大家呼喊著要捆綁這位唱戲的男子。但見他昂首挺立著大聲說:「我來教訓徒弟,與旁人無關。」於是將胡麼四改名換姓和當年的醜聞全都詳細地揭發了出來。又說:「我是他的師父,回家途中短了費用,不過是暫時向他借點銀兩作路費。一連等了數月卻不肯見我,反將我攆了出來。世上有這樣沒有良心的徒弟嗎?」胡麼四被說得啞口無言。還有因遭他污辱過的人斥責他說:「他是裹腳的男人,可以當場驗證。」和胡麼四同齡的一位少年,也因為受過他的凌侮,而走上前去扒下了胡麼四的靴子。胡麼四的腳上果然還纏著棉絮,於是又引起當場人的譏笑。某翰林催促手下人急忙起駕回府。各位客官也都紛紛離去,並想對胡麼四予以聯合處治。胡麼四竭盡資財行賄,某翰林也盡力為他調停,方被准予告病免其官。

《古今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