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王征一抬頭看到是我,明顯受到驚嚇,立刻直腰挺胸,離開丁蘭身際,誠惶誠恐地看著我,然後看清了我臉上的膏布,惶恐的眼神裡多了幾絲關切,他不擅言辭,加上被我撞見好事,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倒是丁蘭看到我嬉笑一聲,問我怎麼回事。我沒有理她,拍了拍王征的肩膀示意他倆繼續。就輕輕走了過去。
很快,護士站有人通知我,說科主任找我,滿病房都知道了,科主任自然不能不知道。
我進了主任辦公室,科主任正背手肅立在屋子裡凝視牆壁上的世界地圖。看到我已經來到他身後了,便轉身定定地直視著我,眼裡寒芒閃爍。
第159章 給屍體打電話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科主任平平說道:「你昨天不是生病了嗎?生病生到要到臉上動手術的地步?」
我咧嘴笑了笑,心想,科主任一定是以為我跟別人打架了,即便沒有打架,也一定很氣憤我請假時不說實話。
我沒有辦法了,如果還跟科主任偷奸耍滑,那更在他心目中沒有個好印象了。
我只好如實說了我是晚上穿越叢林被樹枝劃成了個大花臉,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科主任自然臉上疑惑叢生,他將我帶到了旁邊不遠的外科處置室,找出一個小手術套盤,使用他老外科醫生嫻熟的手法,將我臉上緊貼著皮肉的膏布打開,儘管他手法超一流,但我還是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生疼。
徹底打開以後,科主任也徹底愣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然後他顫聲道:「你爬的什麼山,是摔下來了嗎,你不就昨天請了一天假嗎,什麼時候又去爬山了,怎麼被劃成這樣?」
憑他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外科醫生的眼力,一看就知道是屬於樹枝劃痕。
我無法解釋,只能苦笑著搖頭。
科主任臉上閃過關切的神色,無奈搖了搖頭,我知道他心疼了,他埋頭開始檢查我的創口,準備給我清創,看了一會,他突然抬頭嚴肅說道:「你是不是哭了?」
我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啊,你怎麼知道的?」
說完,我想掩嘴都來不及了。
科主任冷冷地說:「很明顯地淚液在劃痕上刺激的炎症反應,這能逃脫過我的眼睛?」
臨床經驗到了這樣出神入化的地步,我算是服了,不過同時我也膽怯了,面對科主任啞口無言。
【文】科主任氣惱地說:「你還是個外科醫生呢,既然臉部皮膚有了傷痕,怎麼還可以哭呢?就算要哭,也要注意不要讓眼淚流到傷口上去啊?」
【人】我哭笑不得地說:「情緒上來了,哭了個稀哩嘩啦,誰還能去注意這些細節啊?」
【書】科主任眼睛一瞪道:「任何時候都要牢記你是個醫生,要把你的醫學信仰和醫學精神融化到你的一切生活中去,你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醫生,那麼多的被病痛摧殘的絕症病人需要我們去平靜面對,為了生活中的事情傷心到這樣的地步,你不覺得羞愧嗎?說吧,碰到什麼傷心事了,至於要用樹條來自殘?」
【屋】哎,看來是沒法逃脫科主任的火眼金睛了,我只好簡單地告訴他,我最近和一個女人交往,和她在一個山間別墅同居,前天晚上在別墅裡突然聽說她被派出所拘留了,想要去派出所看她,在別墅裡又找不到移動照明設備,一時情急,就冒著黑暗衝進了叢林,於是搞成現在這樣一副德性。
科主任聽完,怔怔看了我半天後,才搖頭歎道:「小李啊,我知道你老大不小也該找個媳婦了,我也知道你們現在工資不高買房成家壓力很大,但是不管怎樣,做人的基本原則還是要掌握的,尤其我們當醫生的更要遵從,不能因為貪圖富貴就去找個不正經的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正經找個媳婦,趕緊結婚後,將重心移到事業上來,你自己要想清楚了,你的位置在哪裡?我也老了,幹不了幾年主任了,病房像你這樣的中青年骨幹不少,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得找準自己的方向,如果再這麼不三不四、不聞不問、不溫不火地過下去,你的前途堪憂,你自己掂量著想想吧!好吧,你去吧!」
說話間,科主任已經將我臉上處理包紮完畢,搖頭歎息一下,蹣跚著走了,看得出來,科主任很痛心,身形也明顯顯得蒼老了。
要說,科主任對我的事業和仕途也是好幾次地敲響警鐘了,如果我能夠幡然悔悟,及時調整,或許我的人生不會是後來那個樣子。
但是,當時,我滿心滿肺全是商詩,根本就油鹽不進,科主任的話也就是讓我略微惆悵了一會,而且他在話裡說我的商詩是個不正經的女人,我心裡當時就怒了,如果不是念及他是科主任且並不知情,我衝動之下肯定一頓拳頭餵飽他了。
我離開科主任後,回到辦公室,又是被胡醫生和其他同事好一陣關切的問話。我悄悄把情況跟胡醫生說了,當然不會涉及我和商詩之間那深厚的離奇背景,胡醫生也不會去想那麼多,只是一個勁地表示理解,好一陣感動之後,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小李子,弟媳落難、兄弟難安,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就做你強大的後援,今後你就把心思主要放在營救弟媳上,你的病人我來替你主管了。」
我閃著淚花望著他,點了點頭。
下午下班後,王師傅卻是正點到達,看來,他知道出車麻煩,肯定是比以前提前出來了。
我默然上車,一路無語。
進了別墅後,感受著那孤寂蒼涼的氣息,我心裡空落落地很是難受。我在客廳裡盡量折騰出最大的動靜,我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到最大,我把所有房間的燈打開,我又找出新的佛香從廚房的灶上引燃插到了香筒裡,斷了將近兩天半煙癮的如來佛頭立刻又眉開眼笑起來,但願它不要怪我的商詩姐就好!
我在廚房裡又找到了一些肉和菜,然後給自己忙活了一頓晚餐,吃完以後。
就再也找不到事做了,而此時時間尚早。
沒有商詩在身邊,那個醫生電視連續劇我看著也是索然無味,因為都是自己的生活,就像冷欣月說的,天天都在經歷,還看它煩不煩!
於是,沒有了轉移注意力的東西,我的腦子難以控制地浮現了商詩的倩影,我親愛的詩,你現在吃飯了嗎?你晚上睡在那冷冰冰的牢房裡,你覺得害怕嗎?他們給你睡的床是鐵板床還是席夢絲?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者說你現在就像我一樣在想我在幹什麼了嗎?潘天高真地是你殺的嗎?如果是你殺的,那他該死,如果不是你殺的,那…那他也該死!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心念一動,對了,潘天高這個該千刀萬剮的自己死了還不甘心,還想拉個墊背的,我一直隱藏在潛意識裡的那個要給他打電話的想法冷不丁又冒了出來,我要給「屍體」打電話,我要質問質問他罪惡的靈魂。
突然冒出這麼個離奇的想法,我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涼意噌噌直往後背上躥。不過我又對這一大膽的想法非常好奇,所以我潛意識裡又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我慌裡慌張地掏出手機,將電話薄裡的「屍體」找了出來,看到那兩個字,我一陣觸目驚心,我手指發顫地摁在了撥號鍵上,牙齒將嘴唇咬出血印之後,我一發狠心,毅然決然摁了下去,迅速貼緊耳孔。
第160章 屍體的電話沒人接聽
讓我魂飛魄散的是,手機居然接通了,尤其讓我面如土色的是,而且還是手機鈴聲,唱的是哪個歌手的歌,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一向不太關心那些唱歌的演戲的,所以如果連我都知道名字的歌星影星那一定就著名得一塌糊塗了,反正總之就是,聽起來像鬼哭狼嚎一樣,加上我對「屍體」的恐懼,直讓我毛骨悚然,渾身震顫。我手指哆嗦著,手機差點就從指縫裡漏下去了。
我在這驚魂失魄了好一會,逐漸地我意識到了,那邊只是一直在嚎,卻並沒有人聲或者說沒有屍聲。我又驚又怕又好奇到了極點,所以我還是一直堅持著聽著,直到最後就是因為沒人接聽自動斷了的聲音。
我放下手機後,還沒從驚魂時刻中回過神來,撫著心臟坐了好一會,開始思考,這是否就是說明,潘天高的手機在受害過程中遺漏在某個地方,所以才沒人接聽?可是按理說不可能,因為隔了這麼久時間,早就沒電了,怎麼可能還能打通呢?那如果是在某個人手裡,他為什麼又不接聽呢?莫非此時不在?
於是我站起來,又嘗試著打了一次,還是一樣的哀號,我突然想,潘天高的手機會不會落在這棟大別墅裡了,想到這裡,我又有點害怕了,於是邊打邊在屋裡轉圈,張著另一隻耳孔使勁傾聽,當然,還好,至少在我能聽得見的空間裡沒有聽到手機響的聲音。
等那邊電話鈴聲自然中斷之後,我收起電話,開始坐在沙發上冥思苦想,最後,我徹底想通了,一切的一切,全在於我對商詩的過往一無所知,所以才有這麼多迷團迷霧讓我苦不堪言。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一定要弄清楚商詩和潘天高之間的恩怨情仇,事件的來龍去脈就會逐漸抽絲剝繭般變得清晰。
心念及此,我毅然直起了腰,拿起手機,先找出商詩父親的號碼,決然撥了過去,拿起一聽,「你撥打的用戶已停機」,不甘心,又找出商詩母親的號碼,斷然撥了過去,一聽,「你撥打的用戶已停機」。
我不得不頹然低頭,也是,商詩和她父母的最後一次通話,久遠到了2002年,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這年頭對一個活生生的人都不能鍾情四五年,誰還能對一個手機號碼鍾情這麼多年,早換了!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只能是冷欣月了,這丫頭對我閃爍其辭了好多次了,她一定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於是我再不猶豫,毅然撥通了冷欣月的電話。
沒有多久,冷欣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聲音還是有點低沉:「喂,李大醫生啊,又有什麼指教啊!」
我不理她那一茬,冷冷說道:「我昨天去看商詩姐了!」
冷欣月驚呼道:「啊,看到了嗎?」
我淡然道:「當然看到了!」
冷欣月驚歎道:「啊,你怎麼那麼有本事,我這兩天試了好多次,都不讓見,商姐怎麼樣?快說!」
我故意語聲淒淒道:「還能怎麼樣?很不好,如果再不救她出來,精神都要崩潰了!」
冷欣月一聽大急,在那邊帶著哭聲喊道:「啊,不會吧!商姐一向都很堅強的,怎麼會這樣呢?嗚,怎麼辦?李醫生,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冷哼了一聲後緩緩說道:「辦法不是沒有,但是得有一個前提,就是我需要瞭解商詩姐和潘天高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然後我才能有的放矢,我知道你肯定瞭解他們的情況,所以你必須告訴我,為了咱們共同的商姐,請你必須告訴我!」
我心裡一激盪,譴詞造句都開始混亂了。
果然,冷欣月在那邊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她有什麼顧慮。
我靜靜地等著,好一會後,她終於說話了:「李醫生,我非常想讓商姐得到幸福,不過我可以肯定地說,我知道的這些情況,對你營救商姐不會有任何幫助!」
我聞言一怔,不過我不會就此放過機會,心思電轉之下,我平靜地說道:「欣月,你理解問題可能還沒到這個高度,你說的這些情況可能對直接營救商姐不會有幫助,但是對間接營救商姐將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冷欣月不明就裡,在那邊發愣。
我頓了頓接著說:「欣月,你經營公司很有一套,這點我自愧弗如,但是現在是到了劫刑場的時候了,那麼歷史的重任自然地就落到了我們男人的肩上,劫刑場啊,這是一般的任務嗎?需要這個男人頭腦精明、思維敏捷、渾身力量,可是怎麼才能讓這個男人頭腦清晰思維活泛精力充沛呢?那前提一定是他是整個事件中最清楚情況的人,你讓一個稀哩糊塗、一竅不通的男人去縱覽全局、運籌帷幄,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逼猴子下水嗎?所以你不要去管你掌握的東西是不是有針對性,最重要的是要讓他掌握全面的資料,越全面越好,萬事萬物都是融會貫通的,沒準哪個不起眼的信息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你的明白?」
冷欣月聽完以後,雖然身陷悲痛,但還是忍俊不禁,呵呵樂了好久,最後才肅聲道:「我服了,你太能拽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商姐不想讓我告訴你這些情況,你說我怎麼辦?」
我心裡不大不小地動了那麼一下,不過現在不是動感情的時候,所以我趁熱打鐵道:「到底是商詩姐的性命重要,還是你在商詩姐面前的面子重要,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應該能掂量得清楚!」
冷欣月略做停頓後可能是咬牙說道:「那好吧,不過我現在還得在公司辦公,這些天的帳目清查真快把我整垮了,如果你等得起,你就等著我,我下班後就過來!」
我差點歡呼出聲,不過我還是生生抑制住了,如果商詩都快精神崩潰了,我還在這裡精神鼓舞,那就不像話了。
結束通話後,看看時間也不過八點來鐘,我就安心坐在沙發上,眼睛機械地盯著電視屏幕,思維穿越了五千年回到了中華文明剛剛開始的時候,探尋著人類社會是否有潘天高、商詩和李智的影子。
神思恍惚中,終於等來了冷欣月的電話,我剛一接起來,那聲音就劈頭蓋臉而來:「快開門,冷死了!」
我微微笑了一笑,汲踏著拖鞋去給她開了門。
外邊確實夠冷的,天越來越冷了,不知道商詩那個監牢裡的溫度怎麼樣,想著想著,我冷不丁又是一陣氣滯。
冷欣月鑽了進來,抬頭看到我,發了一會愣,然後嘴裡就大喊大叫道:「你倒舒坦啊,穿著這麼溫順的睡袍,呆在這麼溫暖的房子裡,像個太上老爺一樣,端坐屋中央,懶洋洋地等著我,卻讓我在外邊受這風吹雨打寒刺骨!」
看得出來,冷欣月在強裝歡聲,但我不想將氣氛弄得太活潑,也不符合我們一會要談到的沉重的話題,所以我靜靜地說:「我不溫暖,這屋裡沒有商詩姐,我如同置身在冰庫!」
冷欣月淒然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
進去後兩人默然坐了一會,我想起來了,說:「你剛下班,是不是還沒吃飯?」
冷欣月搖搖頭說:「有工作餐的,不過也沒吃,沒胃口!」
我站起來說:「那怎麼能行,一會說話都沒力氣了!我晚上做了點,還有點剩的,你就將就著吃點吧!」
冷欣月沒再拒絕。
我小跑到廚房,將商詩做的以及我做的混一起熱了熱,反正擱冰箱裡,菜也不會壞的,至於混一起會不會串味,那我就不管了,反正也就是湊合著吃,在這非常時期,吃東西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命的繼續存在而已!
我把東西搬到茶几上,然後看著冷欣月吃,她看來確實是餓壞了,吃得很歡快。雖然沒有一掃而光,但也光了幾個盤子。然後她抬起頭來,毫無淑女風範地拿手背一抹嘴巴說:「你做的?很好吃!」
我淡然一笑,說:「我和商詩姐一起做的!」
冷欣月可憐巴巴地望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以為我又在拿話刺激她。確實,空氣太沉寂了,心情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吃飯的情景就好像發生在昨天,而今天,另一個人卻坐在了監牢,讓人想起來如何不心酸。
我輕歎道:「是真地,因為商詩姐被拘留前給我做了一頓飯,我沒吃完,今天我自己又做了點熱乎的,也剩了點,我一看量都不夠,就把它們混在一起給你吃,你說是不是我和商詩姐一起做的?」
冷欣月再也控制不住,眼淚順著粉嫩的桃腮就掛了下來,和那次她抱著我之後產生的眼淚有異曲同工之妙,再說話的時候就有點哽咽了,她哭笑著說:「商姐做的,好吃!你做的,也好吃!你們兩個混一起做,或者做的混一起,就更好吃了!你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生死冤家,永世不能分離!」
我聽得渾身顫抖,內心激盪,差點就驚跳起來了,我不知道冷欣月為什麼要這麼說,我雙目精光直射,巴巴地望著她,平淡的聲音中透著力量,我說:「說吧!」
冷欣月抹了一下眼淚,突然笑了一下,那楚楚動人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啊!
她回望著我,嘴唇啟動了幾次。
我正對著她的眼睛,但是看不到她的視線,我知道她的視線已經穿透了我,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她要說話了,因為她的眼睛中了有了神采,似乎經歷了一百年的等待,我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  。
第161章 商詩和潘天高的恩怨情仇
「哎,事情還是得從1995年秋天的時候說起,你別嫌煩,先還得說說我自己的情況,那時候,我可以真正稱得上姑娘,而且風華正茂、姿容絕世,不是跟你吹牛,我從大街上一走,滿街男人的目光能夠跟隨我一百米,可是當然很不幸,我像所有貪慕富貴、貪慕虛榮的小姑娘那樣沒有逃脫既定的命運,我外表光鮮,內裡卻像一座大山一樣承壓著一個名詞——情婦,對,你想得沒錯,我那時就是潘天高的一名小情婦,我是1995年初進入潘天高的公司的,後來在公司大廈的樓道裡被他偶然撞見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沒過幾天,我就被調到他身邊當秘書,我那時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哪裡經得起那種紙醉金迷的誘惑,於是又是沒過幾天,我就和他上了床,後來自然就一直和他保持著那種關係。雖然跟著他穿金戴銀過著揮霍無度的生活,但我心裡一直不甘心只做他的情婦,我由於長得漂亮從小就被身邊所有的人當公主一樣慣著寵著,長大以後又被無數的男人追求,我的心態高貴得不允許我沉溺於僅僅做一名情婦,聽到這個詞語我都全身發顫,而且我還見過潘天高那時的妻子方露,姿色平庸不說脾氣還驕橫,我當時更是心理不平衡了,雖然我那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潘天高,但說實話,男人能有錢到那樣的地步,無論他怎麼牛頭馬面禽獸不如,看起來還是很有魅力的,所以我希望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不過我一個除了美貌其他一無所有的小女人也真是沒有任何辦法改變什麼,所以只能繼續用潘天高的金錢麻醉著自己。這樣的日子也就是過到那年的秋天,有一天和他在床上雲雨過後,潘天高突然哭喪著臉說他要和方露離婚。我心念一動,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方露沒有生育能力,他潘家不能因此絕後,他那麼巨大的產業不能後繼無人。我當時大喜過望,說那等你離婚後,我們結婚吧,保證給你生個大胖小子,我一個心態那麼高傲的女人能如此說可以說是徹底放棄了自尊和矜持,可是讓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是,潘天高還在我本已落地的尊嚴上又狠狠踐踏了一腳,他竟然打著哈哈說,哈,小美人,你天生也就是一塊做情婦的料,別的就不要多想了。我又聽到了那個刺耳的名詞,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景下聽到的,我當時氣得血都快吐出來了,因為我感覺到口腔裡有鹹鹹的東西,我生生將它嚥了下去。有了這次認識之後,我本來應該迷途知返,而且我當時也確實是那麼想的,但是潘天高那時還很迷戀我的身體,我故意的冷落根本沒有影響他半點興致,還是繼續拿金錢瘋狂的砸我,哎,我想,全中國最高級別的情婦估計也就享受到那種待遇了。我每次都是半推半就乖乖投降。慢慢地,我就開始想,他說我天生就是一塊做情婦的料,意思是不是嫌我不夠浪漫不夠溫柔光有一副美人架子?我那時一個小女孩,哪裡懂得思考,想到做到,我就想以後要學著電影小說裡頭那樣製造一些浪漫溫馨的場景去感化他,然後他就會慢慢意識到我的許多其他優點,答應娶我做他的妻子。這樣想通以後,我就又開始主動迎合他了。有一天,他帶我去一個高檔旋轉餐廳吃完飯回來,車路過公司前邊那個大廣場上的時候,上邊那個噴泉突然往上噴起高大水柱,再悠揚落下,很美,周圍有好多人在圍著歡呼,我不太會形容,反正覺得那情景很浪漫很有生活氣息,於是我突然喊停,挽著他的脖子說要去那噴泉旁邊感受一下,我的想法是,在噴泉旁邊那麼多手牽手的夫妻、情侶,我如果和他手牽手加入那些人群,而我又那麼美麗動人,和那些女人相比,就如同金孔雀站在麻雀堆裡,他一定會通過移情感覺到一種夫妻情侶般的溫馨而且又會覺得無比的驕傲,那他看我的眼光說不定就會變化。他那時還很依從我,當然就停車跟著我下來了,我牽著他的手快速走入了那些人群,我正打算拉著他圍著噴泉顯擺一圈呢,我突然發現我拉著他的手的方向傳來了阻力,我很是好奇,便扭頭去看,然後我才發現他的身形凝固住了,目光也凝固住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自己頓時也驚呆了,對,你想得沒錯,我那時看到的就是商姐,十一年前,她雖然不是小姑娘,但也是青春好年華,而且那種夾雜著成熟風韻的美麗簡直是人間絕色,不瞞你說,我一瞬間都產生自卑的感覺,更別說潘天高被吸引住了。不過,那時商姐可不是一個人,她也正和一個男人手牽著手無限甜蜜的樣子,應該是她的戀人,不過她那個戀人看起來可真不怎麼樣,一副土不拉嘰的寒酸相,反正在那時候,那樣的男人我是瞧都不會瞧一眼的,很是讓人想不明白他怎麼就能泡到商姐那樣的大美人?這或許也是讓我驚訝的原因之一吧!當時她們兩人正沉浸在愛河當中,根本就視旁人如無物,所以也沒注意到潘天高的注意。我本以為潘天高也就看看而已,雖然自己心裡很是懊喪,覺得自己很失敗,但也沒怎麼過於在意。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潘天高突然甩掉我的手,走到一個角落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又笑咪咪地走了回來,不到五分鐘,廣場那邊就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穿風衣的大漢,我知道那是潘天高桊養的保鏢,我還沒搞明白他叫保鏢來是什麼意思呢,只見他向商姐的戀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保鏢就圍了上去,拽住商姐戀人的胳膊一把將他扯開,商姐和她的戀人一起驚呼「幹什麼?」,其中一個保鏢冷哼一聲,從風衣裡掏出一張金光閃閃的卡,拽過那個可憐男人的手一把塞在他掌心裡說「我們潘總看上你女朋友了,這張卡裡有一百萬,密碼是6個8,以後你就別再找她了,放心,我們潘總人很好,會好好照顧她的!」,然後拽住商姐胳膊就想讓商姐跟著他們走,商姐奮力掙脫開來,那個可憐男人愣了一愣後,也是氣得渾身哆嗦,怒視了保鏢一眼,把金卡往地上一甩,衝上去拉住商姐的手就跑,待兩人跑出一段距離後,潘天高嘴角一聲冷笑,朝幾個保鏢一使眼色,那幾個保鏢就悄悄跟蹤了上去。待那對可憐的戀人跑到廣場上相對人少的地方的時候,那幾個保鏢已經包抄了上去,有兩個保鏢一人架住商姐的一個胳膊往公司方向走,而另幾個保鏢拽住商姐的戀人反方向去了,可憐一對戀人呼天搶地的被活活拆散,那邊看到這一情景的行人哆哆嗦嗦沒有一個向前阻止的。目睹了這荒唐殘忍的一幕,我當時已經驚得像個傻子一樣完全失去了意識,我根本不相信在電影裡經常看到的這樣一幕竟然在我眼前活生生發生了,而且還是由我心目中的丈夫主導的。潘天高則仍是笑瞇瞇地對我說,回去吧,小美人,看到了沒,這樣的女人就可以做我的妻子,你就安心做我的情婦吧。然後車也不管了,就邁開步子追那兩個架住商姐的保安而去。再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經歷了這一幕,我對潘天高徹底傷心失望,主動向他提出辭去秘書職務,下到基層的子公司做了一個文員。潘天高那時可能正在絞盡腦汁討商姐的芳心,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去向,立刻痛快答應了。然後時間一晃過去了,很快就推移到了1996年的秋天,在十月國慶節剛過完沒幾天吧,我隨一個遠房親戚去骨灰堂給一個先輩的靈位敬香和獻花,儀式結束之後我們從骨灰堂一側的山路下山,看到前方一對頭髮斑白的老人捧著個靈牌正在悲悲慼戚地走著,我一開始並沒有在意,骨灰堂碰到這種事情沒什麼奇怪的,只是在錯身而過的時候,我隨意掃了一眼靈牌上的那張遺照,一看之下,我頓時傻眼了,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追著去看了幾眼,毫無疑問,我相信了自己所看到的,靈牌上的遺照就是商姐的那個戀人,最起碼也長得很像,因為商姐戀人當時留給我的印象很深,我不會看錯,我為了驗證事實的真相,便讓我的那位遠親先回家了,我自己折返回去,在骨灰堂的門口苦苦等候,終於等到了那對哭天抹淚的老人出來,我走向前去向他們說明他們死去親人的相貌很像我一個朋友,心裡放心不下,所以希望他們理解,能夠告訴我事情的緣由,以便我進行確認,這對老人眼淚頓時象奔騰的河水,向我哭訴了事情的經過,然後我才徹底相信了這確實是商姐的戀人,他因為商姐拋棄了他,萬念俱灰之下留給老人一封遺書後服毒自殺。聽聞這個噩耗之後,你不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滋味,痛苦、仇恨、鄙視、義憤、自責,真是百感交集,什麼都有。因為完全可以說那位可憐男人的死亡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拉潘天高下車,又怎麼會釀成這曲人間悲劇?自責和悔恨象毒蛇一樣噬咬著我的心。同時,那時我也痛恨商姐,我認為正是因為她對愛情的不忠才導致那個可憐男人的死亡,不怕你咬牙切齒,我那時甚至在心裡暗暗罵她是婊子!那時我還不知道商姐和潘天高已經結婚。我痛苦義憤自責了一段時間後,隨著時間的流淌,情緒慢慢平復,這事件對我造成的影響也就過去了。然後時間一晃又是十年,我也變成了一個老姑娘,由於我放棄了潘天高這棵大樹,所以我再也沒起來過,一直在基層公司做著一個小文秘,這數十年間,受這一事件的影響,我也一直心灰意冷,沒找過男朋友沒結過婚。2006年8月,潘天高死亡的消息突然傳來,整個公司都沸騰了,然後直至此時,公司才意識到潘天高自從和方露在1996年夏天離婚後,他的情感和家庭生活竟然無人能知,大家在妄自猜測揣摩中過了一些時日,然後商姐就突然來到了公司,經過公司的法律顧問驗明正身後,確認了她是潘天高的妻子,於是通過董事會任命後,她成了新的董事長和總經理。我此前一直都不知情,就連潘天高死亡的消息我也是滯後一段時間才知道的。我是在後來有一次去總公司辦事,在樓道裡突然碰到了她,當時她是不認識我的,但是我卻對她有深刻的印象,因為她長得實在太美了,是那種讓所有人還不僅僅是男人過目難忘的美麗!我看到她那一瞬,眼睛了就冒出了熊熊烈焰,想起那個可憐的男人因為她的移情別戀而服毒身亡,我猛然之間義憤填膺,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衝上去揪住她的頭髮狠狠煽了她三個耳光,她捂著被打得鐵青的柔嫩臉皮,茫然地看著我不知所措。結果可想而知,我被聞訊而來的保安扭送到了派出所。然而讓我大感意外的是,是她跑到派出所主動向警察說因為她撞了我我才動手的,臉上的鐵青色也是她自己撞出來的,然後又為我好一番求情,既然當事人都不追究,警察也懶得攬這爛攤子,批評我一通後就放了我。出來後,我還不領她的情,是她苦苦求我,我才跟著她回了公司,在她的循循善誘下,我漸入佳境,最後終於和她進行了一番痛徹心扉的交談,自然,她就知道了我為什麼打她的原因,而我也就知道了潘天高將他們拆散後做了些什麼:一開始商姐自然是誓死不從,痛罵怒斥甚至吐唾沫,潘天高當時輕鬆以為一旦商姐知道了他的財富狀況之後一定會奮不顧身撲入他的懷抱,哪裡會想到商姐卻是如此剛烈的反應,在萬般無奈之下又生陰謀詭計,他放了商姐,卻派人偷偷跟蹤,結果就知道了商姐家的住址,然後用他慣有的伎倆,大量的金錢和財富的轟炸,徹底傾倒了商姐的父母,商姐的父母本來就因為嫌棄那個可憐男人出身貧寒堅決不同意商姐和她以前的戀人在一起,這下有了潘天高的金錢炸彈,哪裡還能有立場?這場拉鋸戰進行了將近一年吧,最後商姐父母以死相逼取得了最終勝利,商姐含淚嫁給了潘天高,而那個可憐男人在商姐結婚僅一天後服毒自殺。商姐本想隨他而去,但終究還是放不下雖然糊塗但畢竟與其血肉相連的年邁雙親,於是便在痛悔和以淚洗面中繼續著和潘天高的夫妻生活。哎,這對可憐的紅塵男女,終究還是沒有逃脫世俗的魔掌!我們談了一夜,我也哭了一夜,我徹底理解了商姐的苦衷和悲慘命運,商姐也原諒了我95年和06年的這兩次無知,我們兩個都是被潘天高惡毒摧殘過的女人,這下不打不相識,兩個可憐的女人抱頭痛哭了一場後成了姐妹,於是我又重新被調任集團公司董事長的秘書,利用我在公司十幾年的經驗成了商姐的得力助手,直到現在,今天在這裡面對你!好了,李醫生,我所知道的情況就是這些了,不知道對你幫助商姐有沒有幫助,也請你原諒我一直不能跟你說的苦衷!」
第162章 商姐的戀人復活了
冷欣月終於說完了,在她訴說的過程中,我一點都沒有打斷她,因為我已經失去打斷她的能力,我只是機械地聽著,但是我還有意識,最起碼我還有殘存的意識,而且這點殘存的意識已經足夠讓我明白她在說什麼。甚至我還有著連續的下意識思考,我在想,哦,原來商詩以前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哦,原來商詩是在那樣的情境下認識的潘天高,哦,怪不得那次我拉著她去看噴泉她表現出來了那樣一副神情,哦,原來商詩在潘天高如此宏闊的滔天財勢的威逼利誘下竟然還能對她那個寒微的小戀人不離不棄,哦,原來商詩是被她父母逼迫嫁給潘天高的,哦,商詩2002年後再也不與她的父母電話來往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哦,商詩姐好可憐,她深愛著的戀人竟然服毒自殺了,服毒自殺誒!哎,她那個小戀人還挺癡情的哦!哦,原來冷欣月和商詩姐竟然是這麼認識的,既然共過生死患難,自然就情同姐妹了!哦…哦…在一連串的癡呆的思維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潤濕了我略微翻捲的衣領,臉上紗布覆蓋下的創口,又被淚液咬得冒出絲絲痛楚,不過我業已麻木的神經似乎也感知不到了。
冷欣月講完了之後,穿越了我身體的視線並沒有立刻撤回,所以她正對著我,沒有看到我的淚水。
我獨自淒涼地哀慟了一會,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直視著冷欣月悲切地說:「你別這樣,我已經聽完了,請你看著我,好吧!」
冷欣月這才眨了眨眼睛,收回視線,身子沒有動,但眼神已經落回了我的臉上,面頰上隱約浮上了一絲羞澀和難堪。哎,也難為她了,為了滿足我的要求,竟然連自己的隱私也不得不暴露出來。
我歎了口氣,靜靜地說:「難道商詩姐就因為她自己以前有過一段戀情,而不願意讓你告訴我有關她的一切?誰沒有過以前呢?我自己以前也有過戀愛,也是那麼的刻骨銘心!難道這就能影響我現在對她的愛戀嗎?我有點想不明白。欣月,說句不敬的話,你別責怪我,我在想,你是不是因為害怕暴露自己的隱私,才不願意說的?」
冷欣月臉上神色大動,無比幽怨地看我一眼,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我知道我又揭了她或許還沒有癒合的傷疤,心裡很是愧疚不安,連忙說:「對不起,欣月,請理解我的心情,我迫切想知道商詩姐對我的態度,所以我才問出這麼冷酷的話來,請你諒解我!」
冷欣月痛苦地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然後抬頭看著我淡淡地說:「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跟你沒關係!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如果想知道商姐對你的真實態度,那我就告訴你吧!」
我眼睛一亮,心裡發慌。
《太平間美麗女屍/女屍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