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我當時並沒有覺得害怕,因為我心裡只想趕緊找到鄭小玉,我直接去推廢宅的大門,大門緊鎖,防盜門厚重,根本無法推開,於是我又轉向一邊破舊的窗戶,我摸到窗戶上的積灰沒有想像的多,果然,鄭小玉來過?
我一個箭步跳上窗台,翻身進去。
就在我落地的片刻,猛然看見,我面前的黑暗中,一個人影,懸空掉在我前方的半空中,輕輕搖蕩。宏以大號。
第一百六十章強敵
我本能的退了一步,抽出符紙。
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聲慘笑聲,那聲音不大,但不可謂不淒厲,就好像有人被撕裂的慘呼似的。但是,卻又帶著笑意,總之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聲音,與此同時,只聽見一陣斷裂聲響,我上頭那個搖晃的人影,直接掉了下來,摔在我的面前,我趕緊縮腳,那人,在我面前。雙腳猛地抽搐了幾回,接著便不動了。
死人,真的是死人!
我怕了,我不敢想像這人是誰,我害怕她是我認識的人。
我看出來,這是一個女人。
於是,我裝著膽子用手機手電打光過去。
並不是鄭小玉。
但我卻看見了一張無比詭異的臉。
女人已經死了,只要是個人看見這樣的,就會知道她肯定是死了。
因為她的臉只剩下一半,或者說只剩下三分之一。
這是一個只有下巴的人,下巴上頭帶著下牙床,滿是鮮血的牙齒和一截舌頭,她的身體已經不動了,但是舌頭還在不停的動,像是一隻蟲子。那淒厲但輕微嘶啞的笑聲,就是從這只有下巴的腦袋裡發出來的。
這場景,在黑暗中詭異萬分。
屋子裡的血腥氣息,似乎都因為這女人的笑聲變得越來越重。
我本能的覺得,這是「第二種」殺人的方法。
第一種,是灌水泥。
因為那個殺人者有個特點,就是總能用一種複雜、變態,不可理解的方式來處決自己的獵物,無論是往人身體裡灌水泥,還是削掉別人的半截臉,之後又把人給掛起來,都是如此。
想到這裡。我不禁覺得,果然是這樣,鄭小玉肯定是查到了這裡和地鐵的案子有關,所以才會來,所以才會消失。我看了看手機,這裡沒有信號。我擔心地上那東西會站起來,趕緊燃了符紙扔在那詭異的屍體上,那東西立即焚燒起來。根據我爸筆記上所說的,屍體遇到燃燒的符紙也當即焚燒,那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剛剛死亡。而且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怨氣才會在被符紙靈氣影響之下迅速爆發,把屍體焚燬。據說,有很多圈內人,在鬥法殺人後,或者是在處理了殭屍、怨屍之類的東西之後,都愛用這種方法來焚燬屍體,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傢伙是新死。那兇手,還在這屋子裡,甚至,還在作案?
我更加小心。
隨著火焰的漸漸熄滅,那淒厲的笑聲也漸漸消失了。金屋藏嬌的廢樓不小,是一座複式別墅,這官員真可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目張膽,這麼大個宅子。做這種事,可是,居然沒有證據證明他這麼做了,也是奇了怪了。當然,我要關注的重點大概並不是這些,這裡的電路全都廢棄了,房間裡不可能有燈,我就打著手機電筒把整個一層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接著,我走過旋轉的扶梯,往二樓走去,既然那個叫秦先生的,那麼篤定的說,鄭小玉來過這裡,那必然會留下她來過的痕跡。
二樓相比一樓更加安靜,但是,這裡有很多陳舊的擺設,衣櫃、鞋架、書架,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容易藏著一些什麼東西,而那些東西正是最為棘手的。
我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本能的感到身邊有一絲不安,鄭小玉曾經告訴過我,在圈子裡混久了,人的第六感,也會變得無比靈敏起來,會很容易嗅出身旁的危險,也會很容易感受到週遭靈氣的變化。而這個時候,我就是本能的感覺,旁邊的那個大衣櫃裡有東西,那東西,彷彿在對我發出一種特殊的信號,讓我過去。我一個箭步衝到大衣櫃旁邊,猛地一拉櫃門,裡頭的一切讓我驚呆了。
鄭小玉就在衣櫃裡頭。
她閉著眼睛,渾身居然嚴嚴實實的被紅布包裹著。
我當然知道那紅布是什麼。
血綾羅!
她似乎暈過去了,微微低著頭,閉著眼,就像是一個大型的紅色蟬蛹,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顫聲呼喚她,她始終沒有答應,我趕緊伸手去把她抱出來,她卻渾身綿軟,順勢倒在了我的懷裡,與此同時,那包裹的血綾羅居然自己散開,她的身體,也毫無遮蔽的呈現在我的面前。
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我看見鄭小玉毫無遮蔽的身體,但是,卻是第一次抱住這橫陳的玉體……那種感覺,簡直讓我意亂情迷。就算是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我也不可能不心猿意馬。但很快我反應過來,現在絕對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於是我趕緊脫了外衣蓋在鄭小玉身上,我這衣服剛蓋上去,鄭小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又不是沒看過,裝什麼君子?
我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我,還不是怕你冷……
鄭小玉說到:我還不瞭解你麼?在我面前,裝什麼?
我沒話可說。
鄭小玉又說道:放心,那個傢伙走了,我沒事,只是利用血綾羅恢復靈氣而已。
「你靈氣受損了……」我感覺到鄭小玉的氣息有些紊亂。
鄭小玉說道:鬥法激烈,難免……
說著,她慢慢從我身上起來,說道:可惜我的衣服都沒了。
「衣服……衣服怎麼沒的……」我結結巴巴的問道。
「對方是火體,道行比我想的要高,但我正好克制他。」鄭小玉說。
「你克制他你還……」我不由得說道。
「我克制他,我的衣服又不克制他。」鄭小玉沒好氣的說。
我不由得說:你的意思是,你的衣服被他一把火給燒了……不是,是衣服褲子都給燒了,燒了個一乾二淨……
「火體的鬼物,無論是怨屍還是怨鬼,所釋放的火焰會燒穿一切能燒穿的東西,我的衣服能頂什麼用?」鄭小玉說到,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當時,以鬼霧護體,環境黑暗,他可沒看見我的身體……」
不知道為啥,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居然長長輸了口氣,心裡舒服了許多,鄭小玉看著我,居然噗嗤笑出聲來,我說你幹嘛,鄭小玉搖了搖頭,說:沒什麼,那東西雖然走了,但這個地方終究是不宜久留,所以讓我趕緊帶她走人。還好,我當時是披著大衣來的,雖然鄭小玉裡面真空,但是大衣足以罩住她的全身,加上她作為肉身鬼役,五行屬水,並不怕冷,所以就這麼走出去也沒事。
但是看見她這樣,我還是一陣陣的心猿意馬,不知道在想些啥。
我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帶著鄭小玉回到了住處。
鄭小玉一進屋子,就直接拉上窗簾,把大衣往沙發上一扔,居然就那麼赤條條的坐在床邊,毫無顧忌的看著我。我當時就覺得身體不大對勁了,不由得說道:你幹嘛,再怎麼著,男女有別,你也應該矜持點吧?
鄭小玉笑了笑,說:怎麼?你擔心別人看我,現在回來了,就你一個人看的見,你也擔心不成?
我咬了咬牙,轉身盡量不去看她,怕自己會做出什麼臭不要臉的事情來,說:我不是那意思,你……你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吧,而且,你身材也太……太……好了……你叫我怎麼辦?
鄭小玉好像發出了一聲冷笑,說:看來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根本沒聽進去啊……
沉默了一會兒,她說道:我說了,你要和我共同修煉,作為一個煉魂者,你必須心志堅定,我對於你來說,就像是你養了一隻貓一隻小狗,你看著小貓小狗不穿衣服會這樣嘛?
我無話可說。
她又說道:你這樣,要多久才能成為真正強大的煉魂者?
我咬了咬牙,說:你總要給我時間吧……你今天說這個幹什麼?
她忽然閃身到了我面前,我眼睛避都避不開她精緻的軀體,她的神色卻無比嚴肅,說道:只是,今晚的鬥法讓我感覺到,我們的敵人,越來越強大,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了特別恐怖的敵人和我們對抗一樣,如果你再不強大起來,我真的,很擔憂……
我心頭不禁也憂慮起來。宏以助號。
她又說:你以為所謂的雙修就是你腦子裡那些猥瑣的事情嗎?你錯了,雖然行為上差不多,但你腦子裡一旦心猿意馬,我們什麼都辦不成!
第一百六十一章為你好
我乾咳了一聲,說我當然知道修煉沒那麼簡單,我也懂鄭小玉的壓力。
本來還想多寬慰她幾句的,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在鄭小玉面前各種木訥語塞。
鄭小玉瞇了瞇眼。隨手從床上扯了被子,說:我累了,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可怎麼都睡不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總之心裡很亂,也不想起來做別的事情。
但無論我睡不睡得著,第二天都要幹活,都要繼續調查。
第二天早上我上網的時候,發現,關於昨天的調查資料。鄭小玉雖然當著我的面沒說,但是卻都已經整理好了在電腦上,鄭小玉則還在休息。
從資料裡可以看出。鄭小玉基本確定了,那個和她交手的人,或者厲鬼。就是這次地鐵事件的罪魁禍首,殺人很可能還是最普遍的目的,吸收陰邪怨力來修煉。
那個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看不清臉,但是鄭小玉判斷,如果是人,年紀不大,如果是死人,那死的時候應該是個少年。修煉的術法五行屬火,應該已經到了聞道後期。
按理來說,聞道後期也並不是特別強大,但是,由於長期呆在地下,這個人已經能自如的操縱地下那些陰邪之力。所以,當這個東西把邪力帶上地面的時候,有比本生梗強大的破壞力。
其他的資料,也沒什麼有用的。
鄭小玉之所以會查那個房子,是因為她和我調查的角度不同,她在得知了凶宅的事情之後,把凶宅和地鐵沿線的位置做了對比,最後發現,凶宅、廢棄工地、死亡事件發生的地鐵,實際上,都是處在以那座老宅為中心的放射狀發散圖形上。
要知道帝都的地鐵四通八達,這麼個形狀就代表了,那個該死的惡鬼,應該是以自己的老宅為根據地,通過地鐵來作案和營造那座地下城的。
而且。不僅僅是作案殺人,他還要利用靈氣把乘坐末班車的倒霉旅人們拉入地下。
當時,乘坐13號線的我們,就莫名其妙的進入了地宮之中,按說我們應該全程都在地上才對。
所以,那東西必然要跳出地面使用幻術,幻術就類似於很早之前在大槐樹村我遇到的那種鬼公交,把縮地之術和普通幻術組合在一起,實際上,我們應該是從13號沿線某處下來之後,自己走入了地下,既然要施展這樣的術法,那這個傢伙就必定不可能沒有別的根據地,否則,到達地上的他,以聞道後期的實力,絕對不可能長期使用術法。
那麼,就只有周邊的凶宅了。
而且是知道的人越少的凶宅,越有可能被他用上。
有此,鄭小玉想到了去找那個專門經營凶宅的秦先生。
我不知道在那凶宅裡的那一場大戰打到了什麼程度,但我清楚,這麼一場大戰,鄭小玉一定消耗巨大,甚至可能是元氣大傷。她一向來起床很早,但今天到十點多她都沒有起來,我走進房間裡的時候,她氣息平緩,但是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這麼久了,我都快忘記了她的身份了,但看見她這樣我才想起來,她是鬼役,鬼役不會呼吸,只是靠靈氣來支撐靈體,越是狀態不好臉色越是蒼白,她現在這蒼白的臉色,已經是說明了一切了。
我走上去,心裡有些愧疚,低聲說:你查到了怎麼不告訴我,一個人跑去幹嘛?
她顯然是睡著了,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我鬼使神差的就伸手過去,放在她臉上。
我很少接觸她手以外的皮膚,除了昨天抱著她的身體,這個時候,我感覺一陣驚訝,她的臉上居然有溫度,溫溫熱熱的,並不像是厲鬼或者怨屍,那種溫度,讓我感到心裡一陣悸動。好像,她在呼吸。我不由得把臉也湊上去,頓時,我確定,雖然很平緩,斷斷續續的,但我確定,她的確是在呼吸。鬼役怎麼可能在呼吸?想到這裡,我趕緊翻了老爸的記事本。
很快我就翻到了相關的資料。
原來,鬼役在修出肉身之後,和煉魂者長期磨合修煉,是可以利用靈氣重塑完善人類軀體的,雖然筆記裡只是寥寥數語,但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簡直就可以算是一種獨闢蹊徑的逆天邪法,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那麼憎恨煉魂者了,煉魂者的修煉之法,本生除了有些殘忍惡毒的部分之外,還能夠倒錯生死輪迴。想到之類,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死而復生,不是每一個死去的人都夢寐以求的麼?每個人都有遺憾,不可能有誰完全的死而無憾,若能多活一段時間,誰會選擇死?那是不是說明,幾乎每個厲鬼,都在尋找一個自己的煉魂者,把自己寄托到他身上來完成修煉重新為人?
那,這個在地底流竄活動,一直殺人吸收靈氣來維持自己靈氣的傢伙,他是不是也在尋找一個這樣的人,如果他找到了,他是不是會帶著那地下城的一眾惡鬼全都衝到地面上來作亂?
我忽然想到了三個字。
苦修道。
這件事其實從一開始,劉會長就鎖定了苦修道,說他們必然參與此事,但是我們卻忽略了這重要的信息,總是把目光放在了案件本生,一直在追查那活動在地底的惡鬼。那苦修道呢,他們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為什麼苦修道的人會死得那麼慘,卻還是要派一些教派裡的下級信徒去地底?
我越想越覺得,有那麼一種解釋,可以說清楚一切,但是我腦子很亂,就是想不通該怎麼解釋。
當時我有些呆然,一直伏在鄭小玉的臉上,居然忘記了我離她已經太近了。
鄭小玉居然被我吵醒了。
看見我的片刻本能的一動,我們倆的嘴唇居然碰在一起。
我嚇了一跳,那種觸電般的感覺流過全身,我趕緊直起身子來。宏醫匠弟。
鄭小玉也慢慢坐起來,還是沒穿衣服,卻毫無顧忌的看著我,說:你在幹嘛?想對我幹嘛?
我說:沒有……我就是感覺,你在呼吸,所以……
「什麼?!」
沒想到,當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猛然間居然完全變了,我很少看見她這麼激動,她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幹什麼了?
「呼吸啊……」我呆愣愣的說道。
《詭咒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