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沒等那老頭將話說話,郭大成、孫把總、張團練還有老劉頭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眼睛裡全都閃出了一抹奇異的光彩。
「天吶……真是遇到了貴人,難不成你就是傳聞中能夠起死回生賽華佗的薛貴薛鬼醫?!」老劉頭驚道。
那老頭擺了擺頭,客氣道:「這位老哥過譽了,在下只是一個走江湖的郎中,會給人瞧個病罷了,要說什麼起死回生的事情,老夫是萬萬做不到的,這都是外界的謠傳,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本事。」
一聽那老頭承認了自己的是薛鬼醫,眾人更是喜出望外,孫把總面色一紅,上前一步,一拱手說道:「薛鬼醫,實在是對不住了,剛才下官冒犯了您老人家,還望您老人家海涵,下官一介武夫,生性魯莽,真是……」
「好了好了……老夫也沒說什麼,這位把總爺就不要再多說了,再怎麼說你也官,老夫是一介草民,剛才出言不遜,還要望孫把總不要見怪才是……」薛鬼醫見孫把總對自己客氣,立馬就又變了一副臉色,十分客氣的回敬道,他就是這麼一個古怪的脾氣,吃軟不吃硬,別說孫把總,就像是金霸天這等大惡人,他一樣不給面子。
「薛鬼醫,您怎麼會在這黑風寨之上?是不是金霸天將您老人家給劫到這黑風寨來的?」郭大成客氣的問道。
聽郭大成如此一問,薛鬼醫無奈的擺了擺手,說道:「別提了,算是老夫倒霉,不知道這黑風寨的厲害,四處雲遊至此,路過這黑風寨,便被那些土匪帶上了山,說是給人看病,結果救了一個叫清虛道長的妖道,本想用毒**守衛偷偷下山跑了,不料又被那清虛妖道給發現了,用小孩子的性命威脅老夫,將老夫困在這黑風寨一年之久,可把老夫給憋壞了。」
「怪不得江湖上許久都聽不到薛鬼醫的大名了,原來是被困在了這黑風寨之中,不過薛鬼醫但且放心就是,那金霸天已經被我等擒獲,他們那個二當家的胡三也被宰殺了,以後薛鬼醫便是自由身了。」老劉頭笑道。
薛鬼醫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沉聲問道:「那……那個清虛妖道捉到了沒有?整個黑風寨都無所畏懼,關鍵是那個清虛妖道,他身上有兩條赤煉血蛇,天下至毒,身邊更是有一個小鬼嬰,殺人喝血,最是殘忍,放過誰都可以,就是不能饒了他的性命!」
「清虛妖道身上的那兩條赤煉血蛇被我捏死了,他的小鬼嬰也被我給降服了,只是還是讓那清虛妖道給跑了……」吳風抱著小鬼嬰,上前走了一步,不無惋惜的說道。

1001.簡直不是人
聽吳風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幾句話,薛鬼醫頓時變了臉色,他上下掃了一眼吳風,見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長的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長的倒還算英俊,也沒有其它什麼出奇的地方,那清虛妖道的赤煉血蛇和小鬼嬰如此的厲害,哪一個拿出來不是要人命的東西,他竟然說他自己捏死了那兩條赤煉血蛇,自己被世人稱為一代神醫,熟知天下各種奇毒,尚且對那條赤煉血蛇沒有辦法,因為那赤煉血蛇太毒,碰到一點兒就會死,自己根本來不及施救就已經死了,他竟然大言不慚的說捏死了那兩條赤煉血蛇,薛鬼醫自然是不信的,至於那個小鬼嬰,更是凶殘暴戾,殺人喝血的怪物,不過當薛鬼醫的眼神落到吳風懷裡的那個小鬼嬰身上的時候,卻不由得不信了,那個小鬼嬰竟然趴在了他的懷裡,一動不動,眼神呆滯,眼眸中的紅芒黯淡,顯然是受到了什麼道法之類的控制,而不是像自己那般用各種藥材讓小鬼嬰懼怕。
吃驚之餘,薛鬼醫大步走向了吳風,瞇著眼睛細看像了吳風,看的他渾身不自在,吳風有些緊張,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薛鬼醫……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我臉上又沒有開花……」
「你剛才說你小子是怎麼弄死的清虛妖道的那兩條赤煉血蛇?」薛鬼醫沉聲問道,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吳風,似乎要看透吳風腦子裡想的一切,只要吳風敢說一句假話,都能將他打入無間地獄。
吳風被薛鬼醫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喃喃的說道:「我……我捏死的啊……」
這下薛鬼醫不再盯著吳風看了,直接將他的手一把拽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細打量著,一雙眼睛瞪的更大了,臉色變的一片慘白,而後又用兩根手指搭上了吳風的脈搏,這一搭上之後,薛鬼醫的嘴巴就合不上了,原本慘白的臉更加的看不出一絲的血色,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看到薛鬼醫這個樣子,一旁的老劉頭就忍不住了,急忙問道:「薛鬼醫……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吳風這小子身上受了不少傷,不會有什麼內傷吧?」
薛鬼醫打了一個激靈,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眼神隨即變得有些茫然,他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趕忙搖了搖頭,激動的聲音有些發顫,忙道:「這……這小子身體好的很,一點兒內傷都沒有……老夫只是震驚,太震驚了,這小子的身體究竟是用什麼東西打造的,他簡直不是人嘛……」
「啥?!」眾人聞言,紛紛遠離了吳風一步,一聽那薛鬼醫說吳風不是人,大家腦子裡很快就想到了殭屍,怪不得吳風能夠控制那些殭屍打仗,原來這小子也是個殭屍。
見眾人嚇成這樣,薛鬼醫又連忙擺手,解釋道:「大家不要害怕,我不是說這小子不是人,我的意思是這小子的身體太好了,他丹田之內的真氣充盈,內力渾厚,老夫感覺至少要有個四五十年的修為……」
1002.奇異的體質
薛鬼醫這麼一說,眾人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慮,紛紛看向了吳風,心中不免又多了幾分疑惑,這小子整個就是一個謎團,身上隱藏了太多的秘密,一個十**歲年紀的少年,身上竟然有著幾十年的修為,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眾人的目光火辣辣的看著吳風,看的吳風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兒,不停的用手摸著後腦勺,別人不清楚,自己心裡卻清楚的很,在斷魂崖半山腰的山洞裡面,自己遇到了茅山的祖師爺,他親自傳授了自己陰柔掌的絕學,而且每天都給自己吃一些補充內力的草藥和食物,這才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中,讓自己的修為突飛猛進,但是這事兒自己又不能說,因為祖師爺爺在自己出來那個山洞之前告誡過自己,不能跟外人說,自己自然要信守承諾,不會跟外人說出一個字的。
沒等眾人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那薛鬼醫又盯著吳風說道:「這小子不禁修為深厚,體內的血液更是奇特,能夠化解各種毒液,怪不得那天下至毒的赤煉血蛇能夠死在這小子的手中,若是換做了旁人,別說捏死那兩條赤煉血蛇,就是碰到一星半點兒,早就喪命了!」
薛鬼醫這一番話更是讓人咂舌不已,眾人看著吳風的眼神不禁都多了一抹奇異的光彩,好似在看著一個怪物一般。
「小子,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你這般奇異的體質,老夫好奇的很吶,你可以告訴老夫你到底是吃了什麼東西嗎?才會讓你的血液中含有克制百毒的奇異功能,老夫若是有幸得聞,尋得這個解百毒的法子,便可以造福天下百姓,讓很多人免受毒害之苦啊。」薛鬼醫一臉殷切的看著吳風,他說的這話也極為懇切,像薛鬼醫這樣的神醫,一輩子只想看病救人,對於醫術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
吳風不停的撓著後腦勺,一張臉憋的通紅,被人逼我至此,吳風心裡格外矛盾,一直糾結著到底該不該說,祖師爺爺好像當初只是讓自己不要跟別人說遇到了他,又沒不讓說自己吃了什麼東西,自己之所以百毒不侵,修為大增,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吃了那兩條千年蚰蜒的肉,沉吟了半刻,吳風這才緩緩的說道:「薛鬼醫……一年之前,我在雙橋村被金霸天逼到了斷魂崖,又被逼著跳到了斷魂崖底下,僥倖被一棵大樹接住,並沒有摔死,在那下面生活了一年多,那斷魂崖底下猛獸毒物甚多,我也吃了不少,最奇怪的便是吃了兩條白色的大蚰蜒,足有一丈多長,應該活了不少年頭,我想應該是吃了那兩條蚰蜒之後,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吳風只好撒了一個謊,將遇到祖師爺爺的事情避過不說,而是說直接掉到了斷魂崖底下,至於那斷魂崖半山腰處有一個山洞的事情,自己不說,也絕對沒有人知道。
1003.感激不盡
「蚰蜒……白色的大蚰蜒……一丈多長……」薛鬼醫捻著鬍鬚,自言自語的說著,腳底下挪著步子,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薛鬼醫才一拍腦門,眼眸中光彩大盛,喜道:「老夫想起來了,曾經在一本醫術上好像看到過對這種東西的記,老夫沒記錯的話,你小子吃的那東西肯定叫做千年蚰蜒,蚰蜒這種東西全身份十五節,每節有組長的足一對,最後一對足特長。氣門在背中央,足易脫落,觸角長,毒顎很大,行動敏捷。多生活在房屋內外的陰暗潮濕處,捕食蚊蛾等小動物,是一種益蟲,千年蚰蜒這種動物十分罕見,一般生活在極深的洞穴之中,老夫窮其一生,還不曾見到過,只知道這東西的血和肉都是解毒的佳品,一旦喝了那東西的血,吃了它的肉,一輩子受益,百毒不侵,你小子看到那只白色的大蚰蜒有幾節?觸角有多長?毒顎大不大?」
吳風被薛鬼醫一連串的問題給問懵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搖著頭說道:「當時那隻大蚰蜒我也沒看清楚,只知道它是白色的,而且很長,他還咬了我養的一隻小猴子,我才將那千年蚰蜒給殺了,小猴子還喝了它的血,我便吃了它的肉。」
說著,吳風將背後的黃毛猴子給抱了過來,那黃毛猴子受傷頗重,尚在昏迷之中,後背上的一塊猴皮都揭了下來,露出了暗紅色的皮肉,看著相當的觸目驚心。
「薛鬼醫,我的這隻小猴子被小鬼嬰打傷了,外傷很多,內傷我也看不出來,反正現在是昏死了過去,您快幫幫忙,救它一命吧,吳風對您老人家感激不盡。」吳風說著,便將黃毛猴子遞到了薛鬼醫的面前,滿臉的殷切。
薛鬼醫皺起了眉頭,看向了吳風手中的那只黃毛猴子,不由得又吃了一驚,尤其是那黃毛猴子眼睛上面那兩撇白色眉毛,引起了薛鬼醫極大的興趣。
「這……這是黃毛猴子你又是從哪裡得來的,老夫怎麼看著這隻猴子像是一隻靈猴,這種猴子極為罕見,又相當聰慧,不會又是你小子在斷魂崖底下碰到的吧?」薛鬼醫連忙問道。
吳風搖了搖頭,說道:「這黃毛猴子是我和師父第一次趕屍的時候,在雙橋村東邊的大樹林裡遇到的,我當時從食猴鷹的嘴裡救了它一命,它便一直跟著我,我掉入斷魂崖底下之後,這只黃毛猴子又找到了我……」
說到此處,吳風又道:「薛鬼醫,我知道您是一代神醫,您就救救這只黃毛猴子吧……它也曾救過我的命……」
薛鬼醫看著吳風如此懇切哀憐的眼神,心裡大為觸動,便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對待一直猴子尚且如此重義,對人那更是無話可說,這樣憨厚老實的人,世間已不多見,自然要出手相助,再者,這黃毛猴子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靈猴,也不能就讓他這樣死了。
1004.起死回生之能
這想法只在一瞬之間,薛鬼醫很快從吳風的手中接過了黃毛猴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最後蹲下了身來,將黃毛猴子平放在了地上,一隻手摁在了黃毛猴子的胸脯,許久之後,才默然的點了點頭。
吳風見薛鬼醫一臉的凝重,越發擔心黃毛猴子的安危,急忙問道:「薛鬼醫,小黃它沒事兒吧?」
「生命暫時無礙,大多都是些皮肉之傷,這黃毛猴子喝了千年蚰蜒血的緣故,它的血比你小子的血還能解毒,小鬼嬰咬了它幾口,屍毒沁體,不過都被它體內的血液化解了,內臟受到了一點兒震盪,失血有點多,老夫給它用點藥,很快就能醒來。」
薛鬼醫頭也沒抬的說著,不停的檢查著黃毛猴子身上的傷口,最後從他身旁的那個大木頭匣子裡摸出了一根細細的銀針,串上了線,開始給黃毛猴子縫合背後的皮肉,一會兒的功夫,便將他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完全縫合了,其它的傷口也簡單縫合了幾針。
等將身上的傷口縫合完了,薛鬼醫又打開了木頭匣子,吳風朝裡面瞥了一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見那薛鬼醫的木頭匣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刀具,都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最小的只有指甲蓋大小,最大的比自己手中的七星龍淵劍小上一截,不過那些刀具都奇形怪狀的,看上去甚是新奇。
那木頭匣子裡分為好幾層,每一層放的東西都不一樣,第二層則放滿了一些瓶瓶罐罐,裡面裝的肯定都是些藥丸之類的東西,薛鬼醫就從第二層裡面挑出了一個黑色的小藥瓶,倒出了幾顆藥丸,一股腦兒全塞進了黃毛猴子的嘴裡。
黃毛猴子雖然在昏迷之中,嗓子眼也動了幾下,將那幾顆藥丸全都吞進了肚子。
薛鬼醫這才拍了拍手,如釋重負的說道:「好了……這黃毛猴子沒事兒了,過一會兒就會醒來……」
正說著話,薛鬼醫便收拾起了自己的大要箱子,剛剛收拾了一半兒,只聽那黃毛猴子突然虛弱的「吱吱」叫了兩聲,吳風心裡一喜,低頭看時,卻見那黃毛猴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眼眸裡似乎帶著一絲笑意,不過當那黃毛猴子的視線落在了吳風懷裡的那個小鬼嬰的身上時,一雙眼睛立刻裝滿了驚恐的神色,身子竟微微的發起抖來,掙扎著往後挪動了起來。
「小黃……不要害怕……它已經被我收服了……不會再咬你了……」吳風滿是愛憐的摸著黃毛猴子的頭,不停的安慰著它,那黃毛猴子眼眸中的恐懼之色才漸漸消散開來,卻還是不敢再靠近吳風。
眾人見薛鬼醫這麼快就治好了那黃毛猴子的傷,紛紛驚奇不已,都覺得這薛鬼醫真不愧為一代神醫,果然有起死回生之能,孫把總上前一步,一拱手,客氣道:「薛鬼醫,您老人家真是手段高明,在下還希望薛鬼醫幫在下一個大忙,在下手下有不少士卒,攻打黑風寨的時候受了重傷,求您趕快給醫治一下吧,要不然他們就活不成了……」
1005.治病的法子
薛鬼醫漫不經心的抬頭看了孫把總一眼,淡淡的說道:「救死扶傷本就是我們行醫之人的分內之事,那就請孫把總將那些受傷的人都抬過來吧,再怎麼說,也是你們救了老夫一命,你們若是不來攻打黑風寨,老夫不知道還要被困在這黑風寨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就權當是報恩了吧。」
孫把總見薛鬼醫答應了此事,連忙吩咐人將那些受傷最重的官兵給抬了過來,少說也有幾十個人,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還有的人胸口腹部插著刀劍,一片痛苦的哀嚎之聲,更有些人看著馬上就要就要斷氣了。
薛鬼醫一看抬上來了這麼多人,當下就傻了眼,沒想到有這麼多的病人,禁不住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不過薛鬼醫很快就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些傷兵,分出了這些傷病哪個傷的最重,哪個傷的比較輕,這才提著要箱子朝那些傷兵大步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再次打開了藥箱子,拿出了所有的藥瓶和刀具,開始給那些傷兵治傷。
要說起來,這薛鬼醫給人治病的法子也是讓人觸目驚心,咂舌不已,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傷兵,他竟然能將他們缺掉的四肢再重新給接上,只要能將他們掉落的胳膊腿找回來的話,找不回來,那就另說了。那些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眼看著就要死掉的人,薛鬼醫一樣有辦法將他們救活,他這個法子更是讓人覺得震撼,他直接找到那些已經死掉的官兵的屍體,仔細挑選出了幾個,然後用刀子劃開了他們的動脈,然後又找來了一根細細的蘆葦桿,將死人的血輸入到那些奄奄一息的傷兵體內,更讓人不能接受的是,那些傷了內臟的傷兵,薛鬼醫會給他們吃了麻藥之後,再給他們開膛破肚,內臟還能用的,便修復治療一下,不能用的,直接將那些死去的官兵的心肝肺摘下來換上,那血淋淋的場景,看的郭大成孫把總等人都反胃,張團練嚇的連看都不敢看,剛剛給第一個人開了膛,拿出內臟的時候,張團練就已經狂吐不止了。
看了一會兒,眾人都不敢再看,薛鬼醫給人看病的場景簡直就如在屠宰場一般,感覺到處都在瀰漫著血腥氣,這薛鬼醫在給人看病的時候,恍若這世間就只有他和病人,其它人都置若罔聞,誰跟他說話他都不會搭理。
趁著薛鬼醫給傷兵治療的這陣兒功夫,孫把總和郭大成命人收拾殘局,將黑風寨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裝上了馬車,從黑風寨後山救下來的人,直接放他們走了,不知不覺間,東方已經泛出了一絲魚肚白,用不了多久天便會亮了。
吳風抬頭看了看天色,臉上泛出了一絲憂色,老劉頭似乎看出了吳風的心思,幾步走了過去,小聲的說道:「吳風啊,天快亮了,你弄的那幾十具殭屍該如何處置,不如就放一把火燒了吧,這些殭屍是不能見光的,先不說它們會腐爛發臭,還有可能發生異變,到時候再惹出什麼亂子來,咱們都不好收拾。」
1006.殭屍不能燒
「劉老伯,這些殭屍不能燒。」吳風轉過了頭,看向了老劉頭,一臉正色的說道:「它們在幾個時辰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命,郭大哥答應照顧他們的家小,而今,他們為了攻打黑風寨,都獻出了自己的性命,我們決不能將他們的屍身留在這個黑風寨之上,一定要將他們送回開化城,風風光光的下葬,我們趕屍的人,更有責任將他們的屍身送回家中,不能讓他們做孤魂野鬼。」
老劉頭點了點頭,無奈道:「那好吧,既然你想將它們趕回去那就趕吧,只是你要想個法子才行,大白天的趕屍,老夫還是這輩子頭一遭碰到,應該行不通吧?」
吳風也沉吟了一會兒,思索了片刻之後,腦子裡終於有了個主意,他朝著黑風寨聚義堂的所在看了一眼,突然說道:「劉老伯,我可以先將這些殭屍放在黑風寨的聚義堂之內,等天黑了之後,我再回來將他們趕回去,到時候,讓孫把總將城門打開放我進去就是了。」
「嗯,這個法子不錯,」老劉頭點頭道,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又看向了吳風懷中的那個小鬼嬰,以及不遠處的那具美艷女屍,這才問道:「吳風啊,這個小鬼嬰你又當如何處置,還有那具蔭屍,這兩個才是真正的大麻煩,萬萬不能將他們留下來,你師父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吳風忽的變了臉上,歎息了一聲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具蔭屍肯定是要交給我師父處置的,它是師父趕的趙員外的閨女,那女子名字叫做趙憐心,身世相當可憐,死的也很冤屈,要不然也不會變成一具子母凶屍,那趙員外我是見過的,最是刁鑽陰狠,常常欺負窮人,我師父這次來黑風嶺,肯定是被那趙員外逼著來的,這具蔭屍肯定要送回趙員外家安葬的。」
說到這裡,吳風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懷中個小鬼嬰,又道:「至於這個小鬼嬰,我現在也很糾結,若是將它給殺了,我於心不忍,郭大哥肯定也會跟我反目,留著它又怕它惹出什麼亂子來,不過我身上有一件法寶能夠克制住它身上的陰煞之氣,我想先留著它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將它身上的陰煞之氣完全祛除的辦法,讓這小東西變成一個正常的小孩。」
聽吳風如此一說,老劉頭震驚的眼珠子差點兒飛出來,憤憤道:「胡鬧!簡直就是瞎胡鬧,這小鬼嬰怎麼說都是天地不容的邪物,它雖然不屬於一十八種屍變中的任何一種,但是也比屍體強不了多少,怎麼可能變成一個正常的小孩?你小子也太異想天開了吧?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小子連想都不用想。」
吳風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東邊泛起的那片魚肚白,竟一時間覺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他突然從懷中摸出了茅山帝鈴,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朝著黑風寨聚義堂的地方緩步走去,身後那些殭屍再次平伸起了雙手,蹦跳著跟隨在了吳風的身後。
1007.表示抗議
等吳風將那群殭屍趕到黑風寨聚義堂之後,又讓幾根官兵幫著將聚義堂的大門,窗戶都關嚴實了,能夠將光線透進去的地方,全都蒙上了一層黑布,等忙活完了一切,這才折返了回去,與郭大成等人彙集到一處。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黑風寨一切的事項都已經準備就緒,所有的官兵抬著東西,架著傷員陸陸續續的朝黑風寨的山下走去。
薛鬼醫那邊,大部分的重傷的官兵都已經救治好了,剩下的那些官兵的傷都沒有太過嚴重的,不是這裡砍了一刀,就是那裡挨了一火銃,為了盡快回到開化城,郭大成和孫把總還專門給薛鬼醫找來了一輛馬車,打算讓薛鬼醫坐在馬車上面,一邊往開化成進發,一邊給傷兵看傷,還是按照老規矩,誰的傷勢重誰就先醫治,等走到開化成的時候,那些傷員的傷應該也就看的差不多了。
吳風雖然將那些殭屍趕到了黑風寨的聚義堂,做了簡單的處理,卻還是將那具蔭屍給單獨留了下來,打算先將這具蔭屍趕回去,正好自己身上有那把伏屍法尺,只要將伏屍法尺放進那具蔭屍的嘴裡,則完全不用擔心它會發生任何異常,因為伏屍法尺吸納了太多的陰煞之氣,本身就具有一種凝固陰煞之氣的作用,它也可以保持這具蔭屍在陽光的照射之下保持它身上的陰煞之氣不擴散出去,但是也只能保持一具蔭屍。
至於那個小鬼嬰就更簡單了,他被那清虛妖道不知道施用了什麼邪法,完全可以暴露在太陽光之下,只是在陽光過於強烈的時候,才稍稍的表現出一些不適應,只需找來一塊黑布蒙在它身上即可。
那只黃毛猴子自從被薛鬼醫醫治過之後,沒多久便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模樣,也可能是薛鬼醫喂的那幾顆藥丸發揮了作用,它雖然恢復如初,卻對吳風懷中的那個小鬼嬰一直頗為忌憚,只是在吳風身後兩三步的地方跟著,不敢再粘在吳風身上了,那表情自然有些不大樂意,嘴裡一直「吱吱」的叫著,表示抗議。
吳風全當沒有聽見,抱著小鬼嬰大步往前走,晃動著手中的茅山帝鈴,趕著那具蔭屍朝大隊人馬中走了過去。
吳風的心裡一直惦記著師父和大師兄,他本來還想請薛鬼醫幫師父和大師兄看看他們的傷勢,不過見孫把總的傷被大師兄周明的血治好了之後,吳風便不再擔心了,那就證明大師兄的血絕對管用,能夠很好的醫治師父的傷勢。
朝人群中掃了幾便發現了師父和大師兄的所在,他們兩人分別躺在兩輛馬車之上,跟隨在大部隊中緩緩前行。
吳風緊跑了幾步,先是看了師父清風道長一眼,見他緊閉著雙眸,也不知道有沒有甦醒過來,正要抬頭去看周明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聲音喊道:「小師弟……你來了!」這聲音稍稍有些興奮,也是分外耳熟。
1008.猴子道長
吳風心中一喜,趕忙朝周明的方向看去,高興道:「大師兄,你什麼時候醒的?身體感覺好些了嗎?」
周明嘿嘿一笑,對著吳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吳風朝自己這邊來,吳風不明何意,只好朝著周明走了過去,一下跳到了馬車上,轉身將手中的茅山帝鈴仍到了身後的黃毛猴子手裡,那黃毛猴子聰明的很,早就想耍玩吳風的手中的這個茅山帝鈴了,只是吳風一直沒有給它,現在終於到了它的手中,樂的那黃毛猴子嘴都合不攏嘴了,興奮的「吱吱」大叫起來,學著吳風的模樣晃著手中的茅山帝鈴,這黃毛猴子學的倒是有模有樣,那具蔭屍嘴裡含著伏屍法尺,跟在它的身後,不急不緩的蹦跳而行,被眾官兵看在了眼中,倒是覺得十分稀奇滑稽,這猴子趕屍,還是平生未見,引得眾官兵不免都笑做了一團,紛紛指著黃毛猴子嘰嘰咕咕的議論著。
那黃毛猴子卻恍若未聞,只顧著玩耍著手中的茅山帝鈴,時不時的回頭看上一眼那具蔭屍,那小模樣,好似穿上一身道袍之後,便像是一個小道長了。
吳風一屁股坐在了馬車上,看向了周明,雖然昨天晚上就見到他了,現在一看到自己的大師兄就坐在自己的身邊,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總感覺有些不真實,像是在做夢一般,卻也只是激動的看著周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
「小師弟……你先不要大聲說話,師父剛才醒過來了一次,跟我說了兩句話之後,又倒頭睡下了,我剛才不讓你說話,是怕你小子吵醒了他老人家,他最近以來都太累了,自從你掉到斷魂崖之後,咱師父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你看看咱師父,頭髮都花白了一大半,以前可沒有這般老。」周明壓低了聲音說道。
吳風點了點頭,回頭朝師父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去,卻只看到清風道長那一頭花白的頭髮和滿臉的皺紋,禁不住心頭一酸,掉下了幾顆豆大的淚珠,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小聲的說道:「大師兄……都是我不好,我讓你和師父擔心了……」
周明看著吳風哭的一塌糊塗,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兒,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揪了一下吳風的耳朵,揶揄道:「臭小子,都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你自己覺得羞不羞?大師兄我記得你小時候脾氣挺倔的啊,被師父打了屁股都不吭一聲。」
聽周明如此一說,吳風突然破涕為笑,他抹了一把腮邊的淚痕,說道:「大師兄,這事兒你還好意思提,小時候我挨打還不是都是因為你,你偷了師父的做法式用的法器去換酒喝,結果師父找不到了,你就賴在了我身上,害的我被師父一頓好打,我記得我屁股都被師父打腫了。」
周明嘿嘿一笑,頗為得意,拍了一下吳風的後腦勺,笑罵道:「臭小子,你就不惦記大師兄一點兒好,小時候你被人欺負,哪一次不是你大師兄我替你出頭,打的那些人屁滾尿流……」
1009.怎麼在你身上
這師兄弟兩人正說著話,這時候,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一旁的馬車上傳了過來:「你們師兄弟兩人聊什麼呢?聊的如此高興,讓我這個做師父也來聽聽……」
一聽到這個聲音,吳風和周明都是一驚,轉頭朝一旁的馬車上看去,異口同聲道:「師父,你什麼時候醒的?」
「為師也是剛剛醒來,好好的睡了一覺,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不曾睡過這麼香,這一覺醒來感覺身體特別舒坦……」清風道長躺在馬車上,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這兩個徒弟,溫暖的陽光照耀在他那皺紋叢生的臉上,暖洋洋的,心裡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長久壓抑在心頭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此時的清風道長,突然就覺得,他們師徒三人能夠再次團聚在一起,便是這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
「師父……是不是我和大師兄說話吵醒了您老人家?要不您在躺下睡一會兒吧,我和大師兄到一邊去說話。」吳風趕忙說道。
清風道長搖了搖頭,依舊微笑著說道:「不了……為師已經睡的夠多了……再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了……」
說著,清風道長支撐著坐起了身子,朝吳風看了一眼,一下子便看到了吳風懷中的那個小鬼嬰,那小鬼嬰雙眼赤紅,只是目光呆滯,像是受到了某種厲害法器的克制,被吸去了滿身的陰煞之氣。
這一眼看去,清風道長不禁呆立當場,沉聲問道:「風兒……這……這小鬼嬰怎麼在你身上?這小東西凶殘的很,快將他殺了!留著它,肯定是一個大禍害!」
吳風被師父如此震驚的表情嚇了一跳,趕忙站起身來說道:「師父,您不要驚慌,這個小鬼嬰已經被徒兒克制住了,它只要在我身邊,便不會隨意傷人,您老人家不要擔心。」
《趕屍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