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一旁的張團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這些冰塊都是我冬天的時候,讓下人們去河裡刨的,留著夏天避暑用的……正好冰窖裡還有一點兒,就讓孫把總去拿了,這麼個大熱天,那羊舌頭剛割下來,過上幾個時辰也會變臭了,所以我就想著要先用冰塊冰鎮住。」
薛鬼醫大為讚賞的看張團練一眼,說道:「好,做的非常好,這新鮮的羊舌頭用冰塊鎮住,那是最好不過了,一會兒接上舌頭會更好一些。」
說罷,薛鬼醫又轉頭看向了孫把總,正色道:「孫把總……你找來的這兩條羊舌頭可問清楚了?當真是兩年半的羊?千萬顆不能出了差錯,這舌頭就只能接一回,萬一弄錯了,以後再接就不管用了。」
孫把總一聽薛鬼醫這般問,便瞪起了眼睛,拍著胸脯說道:「薛鬼醫,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姓孫的找的這兩頭羊絕對是兩年半,我當時問的非常清楚,是在開化城附近一個叫赤水溝的村子裡找到的一個放羊的老漢,當時他趕著一群羊在吃草,我帶著幾十個官兵就過去了,上來就問他有沒有兩年半的羊,還嚇唬他說要是敢說一句假話,就抓他去縣衙裡蹲大牢,那老漢嚇的差點兒尿了褲子,最後跟我道出了事情,說他確實有四頭兩歲半左右的羊,有兩頭羊是一窩生的母羊,正好是兩歲半零七天,另外兩頭是分別是差三天兩歲半和差五天兩歲半的。」
1037.萬事俱備
「孫大哥,你可真夠狠的,人家老漢喂幾隻羊也不容易,你這樣嚇唬人家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難不成那兩頭羊是你搶的那老漢的不成?」周明笑著說道。
孫把總一擺手,大笑道:「哪能啊?我姓孫的還幹不出這樣缺德的事情來,這也是急的沒有辦法了,救人命要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子直接給了那老漢十兩銀子,買下了那兩隻兩歲半零七個月的羊,咱這事兒做的可是敞亮,十兩銀子,老子一個月的俸祿,別說買他兩隻羊,就是他趕的那一群羊買下來也不成問題,那老漢樂的嘴都合不攏嘴了,老子買了他的羊之後,並沒有急於宰殺,而是直接讓手下的人的趕到了城裡,請了城裡最好的一個宰羊的師父動手,將那兩頭的羊的舌頭連根都扯了出來,緊接著就讓張團練拿來了冰塊,冰鎮住了,這才急急忙忙的送到了此處。」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對孫把總做的這件事情是讚不絕口。
薛鬼醫笑吟吟的走到了桌子旁,低頭一看那兩條血糊糊的羊舌頭,頓時眼前一亮,喜道:「不錯不錯……孫把總真是替貧道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這兩條羊舌頭肯定是兩年半的羊,一點兒錯都沒有,這下那兩個娃娃有救了,他們以後開口說話就沒有問題了。」
「薛鬼醫,你真是神了!只看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兩年半羊的舌頭?」老劉頭好奇道。
「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兩年半的羊舌頭比較寬大,肉厚,和七八歲小孩的舌頭差不多大小,所以老夫才讓孫把總他們一定要找兩年半的羊,要不然根本接不上。」薛鬼醫淡淡的說道。
如此一說,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薛鬼醫一定要找那兩歲半的羊,原來竟是這般緣由。
「現在孫把總將羊舌頭弄來了,萬事俱備,就只欠薛鬼醫的東風了,您還是趕緊動手給那兩個娃娃接舌頭吧,再等一會兒,那兩條舌頭壞了可就麻煩了。」清風道長提醒道。
「不急不急……」薛鬼醫轉過身,看了那兩個小孩一眼,這才說道:「老夫給那兩個娃娃吃的藥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再等上一會兒吧……老夫給那兩個娃娃接舌頭的時候,麻藥的勁兒若是上不來,光疼也能疼死他們。」
說著,薛鬼醫便提著那個瓦罐朝那兩個小孩走了過去,先是將那個瓦罐放在了那兩個小孩的身邊,隨後便打開了藥箱子,開始從裡面拾掇出了一大堆的東西,這次倒沒有拿出來什麼草藥,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工具,那些工具也不知道是找的什麼樣的鐵匠打出來的,相當的精緻,有的刀子只有一根手指那般大小,看上去卻是寒光閃閃,鋒利無比,有些工具全是彎彎繞繞的鉤子,讓人根本不知道是幹啥用的。
最後,薛鬼醫從要箱子裡拿出來的一個東西像是一個老鼠夾子,不要卻要小了很多號,剛剛能握在手心裡,他拿著那東西在手裡掂量了兩下,這才緩步朝那兩個娃娃走去。
1038.大號的針
那兩個娃娃此時被一層厚厚的棉被裹著,只露出了兩個頭來,薛鬼醫拿著那個老鼠夾子似的東西走到了他們身邊,仔細觀瞧了一會兒,感覺這兩個娃娃不久前服下的那麻藥已經起了作用,這才伸手將一個娃娃的嘴撐開,將那個老鼠夾子似的東西放進了他的嘴中,那個東西剛剛落入那個娃娃的口中,便聽得「卡嚓」一聲輕微的脆響,那個老鼠夾子似的東西便在他的嘴裡撐開了,讓那個娃娃的嘴張的很大,形成了一個個大大的「o」字型。
這樣一來,那個娃娃的斷舌清晰可見,一看到那娃娃的斷舌,薛鬼醫不禁搖了搖頭,心中頗為惱怒,當初那些刷戲法的人太多狠毒,幾乎將這兩個娃娃的舌頭連根切斷,就只留下了一小截斷舌在嘴裡,這一樣一來,想要給他們接上那兩條羊舌頭,恐怕要大費一番周折。
沉吟了片刻之後,薛鬼醫終於打開了那個瓦罐,從藥箱裡又拿出了一個器具,將其中一條羊舌頭夾了出來,另一隻手又拿出了另外一個器具,這個器具看起來有些古怪,上面粗底下尖,頗像是一個大號的針,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器具下面串著一根細細的線,透明的,好像是釣魚用的那種細線,這個大針下面還帶著一個細小的彎鉤,那根細細的線就穿在那彎鉤之上。
薛鬼醫一拿出這個東西,所用人便看出來薛鬼醫下一步要做什麼了,他肯定是要用這個東西將那兩個小孩的斷舌與羊舌頭縫合在一起。
果不其然,薛鬼醫拿著那個大針似的東西探進了一個娃娃的嘴裡,吳風怕薛鬼醫看不清楚,便拿了一盞油燈走了過去,幫著薛鬼醫照亮,薛鬼醫回頭微笑著看了吳風一眼,隨即便皺起了眉頭,小心翼翼的將那個大針刺入了那小孩的斷舌之上,等帶著血的線頭抽出來之後,又很快縫到了那條羊舌頭的上面,如此反覆了許多次,足足忙活了有小半個時辰,薛鬼醫才將那小娃娃的斷舌與那條羊舌頭縫合在了一起,最後一收線頭,那條羊舌頭竟進了那小娃娃的嘴裡。
薛鬼醫終於給一個小孩縫合完了舌頭,此時,頭上已經緊張的出了汗,不由得歎息了一聲,說道:「哎呀……這個接舌頭的活兒,老夫也是第一次做,在黑風寨之上,與那麼多官兵換內臟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麻煩。」
吳風見薛鬼醫滿頭汗水,手裡面都拿著東西,於是便將油燈放在了桌子上,去拿來了一快乾淨的布,替薛鬼醫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忙問道:「薛鬼醫……這個小孩什麼時候能開口說話?」
「這個老夫也不清楚,說話肯定是能說,只是他們太長時間沒有開口說過話了,還會不會說還是問題……」說到這裡,薛鬼醫又轉頭看向了兩一個小孩,又道:「吳風啊,端起油燈,咱們給這個娃娃接上舌頭,便是大功告成了。」
1039.大功告成
說話聲中,薛鬼醫便拿從那個接好了舌頭的娃娃嘴裡取出了那個老鼠夾子似的東西,放進了另外一個小孩的嘴裡,那個小孩的嘴巴瞬間便被撐開了,薛鬼醫拿出了另外一條羊舌頭,便忙活了起來,給這個小孩接舌頭。
眾人都圍在了薛鬼醫身邊,看著薛鬼醫忙活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影響了薛鬼醫的注意力。
這個小孩的舌頭比上一個要好一些,截去的部分稍微短一些,這樣有利於薛鬼醫動手,卻也忙活了兩柱香的時間,將那條羊舌頭給接了上去。
縫好了針,一收線頭,那條羊舌頭便滑落進了那個小孩的口中,薛鬼醫又拿出了剪刀,剪斷了線頭,將那個老鼠夾子一般的東西從他的嘴裡拿了出來,開始將那些器具一件一件的重新擺放進了他的大要箱子裡面,眾人見終於大功告成,不覺都長出了一口悶氣,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等收拾完了大藥箱子,薛鬼醫才洗了手,返回到了眾人身邊,沉聲說道:「這兩個娃娃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猴皮脫掉了,舌頭也接上了,兩年之後便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生活,老夫看這兩個娃娃都是男娃,郭捕頭又沒有兒子,不知道郭捕頭願不願意收留這兩個娃娃當做義子?你要不是不肯收的話,那老夫帶走也行。」
郭大成一聽,心裡一陣兒歡喜,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朝著吳風懷裡的小鬼嬰看了一眼,立馬收回了目光,忙道:「薛鬼醫,若是這兩個娃娃真能變成正常人,那我郭大成肯定收下他們,就怕他們以後好不了,或者成了兩個啞巴,那就不好了……」
「郭捕頭儘管放心就是了,這兩個娃娃一定能夠變成正常人,也肯定成不了啞巴,老夫現在也不著急走,在此處都逗留幾日,看到這兩個娃娃一切正常之後再走,郭捕頭,你意下如何?」薛鬼醫不急不緩的說道。
「那要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薛鬼醫在此處逗留幾日便是,家裡面寬敞,肯定住的下,這兩個娃娃我郭大成就收下了,一定拿他們當自己的親兒子對待。」
薛鬼醫轉頭看了那兩個昏睡中的娃娃一眼,默然的點了點頭,只是微笑不語。
這邊,薛鬼醫剛收拾完了一切,那邊郭大成的媳婦已經張羅好了一桌子飯菜,一一的端到了桌子上面,眾人提心吊膽的看著薛鬼醫忙活了大半天,肚子裡也早就餓了,趕忙招呼了薛鬼醫圍坐在圓桌旁,大吃大喝了一頓,郭大成一時高興,喝的有點兒多,迷迷糊糊的便趴在了桌子上睡去了。
這頓酒也不知道喝到了什麼時候,一桌子人全都醉倒在了桌子旁,一直到後半夜醒了酒,才各自回到屋裡呼呼大睡了起來。
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早晨,日山三竿,從清風道長師徒三人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將眾人都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1040.勢均力敵
吳風和清風道長幾乎同時都睜開了眼睛,猛的坐起了身子,剛才那聲慘叫太過淒厲刺耳,吳風和清風坐起來的同時,都驚出了一聲冷汗,朝著那聲驚叫發出的地方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兩人嚇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雙雙從床鋪之上跳了下來,連鞋子都沒有顧得上穿,清風道長已然捏住了幾枚銅錢暗器在手中,而吳風則一把抽出了七星龍淵劍,往前走了一步。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一直趴在吳風懷裡的小鬼嬰甦醒了過來,它竟然悄無聲息的溜到了周明的身邊,一口咬住了周明的胳膊,幸好周明睡覺一直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將胳膊枕在脖子處,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小鬼嬰的大嘴便直接咬在了周明的脖子上,現在哪還有命在。
周明被小鬼嬰咬了一口,這一口下去就連皮帶肉撕下來好大一塊,鮮血淋漓,周明疼的下意識的慘叫了一聲,猛的睜開了眼睛,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那小鬼嬰一雙赤紅如血的眼睛,還有它那張一直咧到耳後根的大嘴,那一顆顆尖利帶著鮮血的牙齒,讓周明嚇的頓時呆立當場,不敢挪動半分。
吳風和清風道長剛剛反應過來,兩人作勢就要朝那小鬼嬰撲去,這時候,那小鬼嬰突然再次挪動了身子,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吼,身子再次躍起,朝著周明的脖子就撲了過去。
吳風和清風道長心裡驀然一驚,好似瞬間掉進了冰窟窿裡,遍體生寒,心想這下是完了,那小鬼嬰的速度太快,他們倆離著周明都還有兩三步的距離,小鬼嬰就緊貼在周明的身邊,無論如何也來不及去救他了。
情急之間,清風道長還是扔出去了四五枚銅錢,朝那小鬼嬰的身上打去,只是小鬼嬰的速度太快,那幾枚銅錢擦著小鬼嬰的屁股飛了過去,「砰砰……」連著幾聲,全打在了牆壁之上,深深的鑲嵌了進去。
周明傻了眼,但是看著小鬼嬰朝自己跳過來,卻還是本能的一閃身子,朝一旁滾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那小鬼嬰便落在了周明的身邊,一閃身子再次跳起,朝著周明的脖子咬去。
「吱吱」
恰逢此時,那只黃毛猴子突然從周明的身後跳了出來,但見一道黃色影子閃過,便與那小鬼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那黃毛猴子在打鬥之中,身子突然又變的十分強壯,整個身子在瞬間就變大了一倍有餘,四肢變的十分粗壯,齜著獠牙,與那小鬼嬰互相撕咬在了一起,真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個是百年不遇的白眉山魁的後代四眼獒猴,一個是天地不容的大凶之物鬼嬰,這兩個打起來一時勢均力敵,難捨難分,一會兒的功夫便互相撕咬住了對方的皮肉,雙方都流出了殷紅的血液,卻依舊是難捨難分。
它們兩個打在了一起,清風道長手裡捏著幾枚銅錢也無法出手,萬一失手打死了那只黃毛猴子,那這罪過可就大了,吳風拿著那黃毛猴子的命比自己的命都金貴。
1041.發狂
這下急的清風道長不由得怒火中燒,瞪向了一旁的吳風,沒好氣的罵道:「你這個臭小子!為師早就跟你小子說要殺了這個小鬼嬰,留著它必然要惹出亂子來,這次是你大師兄命大,要不然早就被這小鬼嬰給咬死了,你還傻愣在這裡幹啥,還不快去將那小鬼嬰給殺了!」
吳風急的也是團團轉,忙道:「師父……都是徒兒不好,昨兒個夜裡,酒喝的有些多,竟忘了這小鬼嬰的事情,它身上的陰煞之氣一個晝夜之間便可恢復,而且這小鬼嬰也餓的狠了,它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喝人血了,必然是要發狂的,徒兒這就想辦法克制住它!」說著,吳風一個箭步便衝出了門外,看到那具蔭屍正站在院牆下面,於是幾步奔了過去,一把從那具蔭屍的嘴裡抽出了伏屍法尺,又快速的虛空畫出了一道符咒,點在了那具蔭屍的眉心處,那具蔭屍便直直的朝著柴房的方向跳了過去,躲在了柴房的陰暗之處。
隨即,吳風便拿著伏屍法尺轉過了身,大步朝那小鬼嬰的方向跑了過去,剛跑出去沒幾步,便聽到身後有人喊他。
「吳風兄弟……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聽著剛才有一聲慘叫,是誰叫喚的?」郭大成不知道什麼時候奔出來額屋子,只是簡單的批了一件衣服,連鞋子也沒有來得及穿,他的身後緊隨著薛鬼醫,一臉詢問的神色看向了吳風。
吳風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急道:「那小鬼嬰咬了我大師兄,它現在正在發狂,可能是餓的狠了,沒時間跟你們說了……」
聽聞此言,郭大成和薛鬼醫都是大吃了一驚,呆立在了當場。
沒等他們兩個反應過來,吳風便大步朝屋裡走去,見地上已經出現了一灘血跡,清風道長此刻正扶著周明,已經用一塊乾淨的布幫著周明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防止流血過多。
吳風四處掃了一眼,但見那小鬼嬰此時正與那黃毛猴子打的正酣,不過,那黃毛猴子此時隱隱的已經露出了敗相,身上的猴皮又被那小鬼嬰撕扯出了幾道血口子,卻還是大叫著與那小鬼嬰拚命。
見此情形,吳風連忙在速的劃出了一道虛空符咒,嘴裡唸唸有詞,猛的一掌將那虛空符咒推了出去,一股無形的浩然之氣呼嘯而至,直將那小鬼嬰和黃毛猴子直直的推的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牆壁之上,吳風趕忙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抬起手中的伏屍法尺便朝著那鬼嬰的頭砸了下去,不料那小鬼嬰的速度太快,吳風的伏屍法尺並沒有擊中它,那小鬼嬰落地之後,身子一滾,再次爬將起來,朝著吳風的脖子又撲了過去。
在一旁觀戰的清風道長見那小鬼嬰終於與黃毛猴子分開了,當下手中的那幾枚銅錢便朝著小鬼嬰拋了過去,只聽得「嗖嗖」幾聲呼嘯之聲,那幾枚銅錢便朝著小鬼嬰的腦袋飛了過去……
1042.留它一條命
那小鬼的速度何其之快,一雙血紅的眼睛捕捉到了那幾枚飛來的銅錢,身子在半路上微微一閃,躲過去了那幾枚打向它腦袋的銅錢,再次落在地上,正打算再次一躍而起的時候,吳風卻不再給它機會了,那把伏屍法尺「呼」的一聲朝小鬼嬰掃了過去,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那小鬼嬰的腦門,隨即便聽到了一聲慘嚎,那小鬼嬰的身上瞬間騰起了一股子白色的煙霧,全身顫粟了起來,吳風趕忙棲身上前,一把捏住了小鬼嬰的下巴,將那把伏屍法尺探進了小鬼嬰的嘴巴裡。
小鬼嬰的身子顫粟的更加厲害了,雙眼之中的那抹血紅逐漸消散,那張咧到耳後根的大嘴也逐漸收攏了起來,原本猙獰兇惡的面容也平靜了下來,雙眼又恢復了以往的呆滯模樣,全身的陰煞之氣再次被伏屍法尺吸了個一乾二淨。
再看吳風手中的那把伏屍法尺,再次由黑色轉變成青灰之色,那尺子下端的紅點兒閃爍不定,最終也黯淡了下來。
吳風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將伏屍法尺從那小鬼嬰的嘴巴裡抽了出來,還沒待有片刻的喘息,便覺得身後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壓朝著自己這邊撲來,吳風一轉身,便看到了清風道長陰沉著一張臉,他一直手稍稍環動,不知何時早就暗續一股強大的真氣於手掌之間,但見清風道長猛的抬起了手,便朝著小鬼嬰的天靈蓋輕輕的落下,看似輕,其實乃是陰柔,掌下暗含著千斤之力,這一掌若是拍下,小鬼嬰的腦袋立刻便會震成一團豆腐腦。
「清風道長……留它一條命在啊……」郭大成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門外,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向了清風道長,此時,再要撲過去解救那小鬼嬰肯定是晚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吳風突然伸出了手掌,放在了小鬼嬰的天靈蓋之上,清風道長那一掌便拍在了吳風的手掌上,剎那間一股無形的真氣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迴盪開來,清風道長和吳風身上的衣服被這團真氣都吹的鼓蕩了起來,就連站在門口處的郭大成,也感覺到了一團火辣辣的氣息迎面撲來,割的自己的臉生疼。
這股真氣來回衝撞了幾回,便逐漸消散了開來,清風道長心裡不由得是大吃一驚,一直以來,清風道長便覺得吳風這小子功夫進步神速,只是沒想到竟然厲害到這種地步,自己剛才那一掌,蘊含了自己**成的力道,為了就是一掌擊斃那個小鬼嬰,不留下任何後患,而吳風那一掌僅僅是防守,並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吳風這小子竟然一動未動,硬接下了自己的這一掌,而且吳風這小子看起來十分輕鬆,好像還沒有用上全力,若是換成了一般的修道高手,硬結下自己這一掌,必然真氣逆流,衝撞丹田,非要吐出一口血來不可,這小子竟然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剛才自己還後悔怕傷到了自己的這個小徒弟,現在看來完全是多餘的念頭。
1043.救命恩人
「臭小子!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躲開,為師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個孽障!」清風道長冷冷的看著吳風說道。
「道長……這個娃娃不能殺……」沒等吳風回話,郭大成一個箭步便衝了過來,擋在了那個小鬼嬰的面前,用一種滿是渴求的語氣說道:「道長……這個小娃娃殺不得,它與我郭大成有恩,曾經救過我兩次性命,一次在黑風嶺,是它咬死了那隻老虎,讓我從虎口逃生,另一次是金霸天帶人來滅郭家村的時候,它也救了我一命,你千萬不能殺了它啊,要殺你就連我一塊殺了吧。」
聽郭大成如此一說,清風道長慢慢收回了手掌,語氣溫和了許多,眼神卻依然冷若冰霜,他道:「郭捕頭,今天你也看到了,這小鬼嬰凶殘成性,骨子裡嗜血的本性是該不了的,它今天傷了我的大徒弟周明,改日也會去傷害其它的人,留著它就是個禍端,今日貧道若不將他斬殺,以後必將是個大患!」
「清風道長……您就高抬貴手,放了它這一次吧,既然吳風兄弟能夠控制住它,以後就多讓他注意一些就是了,這小鬼嬰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將它在我眼前殺掉,我郭大成於心不忍啊。」郭大成繼續哀求道。
「師父……這小鬼嬰的身世也極為可憐,若不是那個清虛妖道對他施了邪法,它也不至於這般凶殘,徒兒以後一定對它嚴加看管,不再讓它傷人就是了,若是還有下一次,徒兒絕對不再阻攔您老人家對它動手,您看如何?」吳風也連忙懇求道。
清風道長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柔和了一起,他看了那小鬼嬰一眼,冷哼了一聲,轉身朝周明走了過去,開始查看他身上的傷勢。
吳風見師父終於打消了誅殺小鬼嬰的年頭,這才放下心來,大步朝周明走了過去,但見他臂膀之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流了不少,將地面都浸濕了一塊,愧疚道:「大師兄……都是小師弟不好,沒有看好這小鬼嬰,差點兒要了你的性命,你的傷重不重?我這就請薛鬼醫過來幫您瞧瞧。」
周明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是抬頭看了吳風一眼,笑道:「小師弟,沒事兒,只是一點兒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你也不用太過自責,不過那小鬼嬰你還是看緊一點兒好,再這樣下去,恐怕不是長久之計。」
正說著話,薛鬼醫此時已經返回了屋裡,將自己的大藥箱子提了過來,開始給周明查看傷勢,解開了周明胳膊上纏的那一塊布之後,但見那一處被小鬼嬰咬的地方,有一大塊皮肉掉了下來,索性那小鬼嬰只喝血,不吃肉,薛鬼醫從那個小鬼嬰的身邊將那塊從周明胳膊上扯下來的肉撿了起來,又重新放在了周明的胳膊上,放了一些麻藥之後,便開始給周明縫合傷口,足足忙活了一陣兒香的時間,才忙活完。
1044.累贅
等給周明處理完了傷勢,薛鬼醫才抬頭看了吳風一眼,那眼神兒有些古怪,看的吳風頗不自在,過了一會兒,薛鬼醫才道:「吳風啊,實在不行,就聽你師父的話,將這個小鬼醫殺了吧,它在你身邊始終是一個累贅,你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它,這樣過的太累了,老夫知道你心性本善,不願意動手殺了它,你要是不忍心它受罪的話,老夫可以代勞,讓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一點兒痛苦都沒有,你看如何?」
吳風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反正就不想讓這小鬼嬰就怎麼死掉,沉吟了片刻之後,吳風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薛鬼醫,它還是交給我吧,我把它天天帶在身上就是了。」
「那也隨你,反正這小鬼嬰是你小子從那清虛妖道的手裡搶來的,是死是活都由你處置,不過老夫還是提醒你小子一句,哪天實在是扛不住了,就將它殺了吧,你小子已經盡力了。」
吳風默然的點了點頭,心裡五味雜陳,為了保住這個小鬼嬰的性命,差點兒惹出了大亂子,以後還不知道它還能惹出什麼事端出來,吳風不由得歎息了一聲,這才想起那只黃毛猴子來,轉頭看去,但見那黃毛猴子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蹲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著,它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是剛剛那小鬼嬰的利齒劃開的,背部的一塊猴皮險些又被那小鬼嬰撕裂。
吳風走到了黃毛猴子身邊,一把將它抱在了懷中,滿是愛憐的說道:「小黃,這次又讓你受苦了……」
「吱吱」黃毛猴子叫了一聲,舔了舔身上的血跡,對著吳風做出了一個鬼臉,吳風拍了拍黃毛猴子的頭,將它遞到了薛鬼醫的身旁,忙道:「薛鬼醫,小黃剛才被小鬼嬰咬傷了,還要有勞你幫忙醫治一下。」
薛鬼醫掃了一眼黃毛猴子,淡淡的說道:「這黃毛猴子皮實的很,這點傷到沒有什麼,抹點藥就好了,也不用擔心它會中屍毒,它不是喝了那千年蚰蜒的血嗎?自然是百毒不侵的。」
說到這裡,薛鬼醫又轉頭看向了周明,說道:「倒是你的大師兄,他血液中的妖狐內丹已然蓄積到了丹田之中,再無解毒的作用,用普通的糯米拔除屍毒頗為麻煩,還不如喝你小子一點兒血管用,你小子不是也吃了那千年蚰蜒的肉嗎……」
薛鬼醫話還沒有說完,吳風便已經拔出了七星龍淵劍,在自己的手腕處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出,吳風抬著胳膊走到了周明的身旁,忙道:「大師兄,你快點兒喝吧,小鬼嬰的屍毒特別厲害,三個時辰之內就會發生屍變。」
周明抬頭看了吳風一眼,本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一個字沒有說出口,只好將嘴湊到了吳風的手腕子上,喝了幾口血,這幾口血一到了肚子裡,便感覺一陣兒暖烘烘的氣息在身體裡升騰了起來,特別的舒坦。
1045.不能開口說話
折騰了一早晨,小鬼嬰的事情終於處理妥當,索性周明傷的不重,只是一些皮肉傷,下地走路自然是不成問題,還好,那小鬼嬰身上的陰煞之氣並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要不然它的速度必然還會快上幾分,到時候使出它的看家本領綠嬰屍毛出來,一屋子人都會跟著遭殃,到那時,清風道長肯定不給任何人面子,一定非要殺了小鬼嬰不可。
薛鬼醫簡單的給黃毛猴子處理了一下傷口,那黃毛猴子傷的不重,只是簡單的縫了幾針,便趴在了吳風的肩膀上,一把抱住了吳風的脖子,吳風將小鬼嬰單獨留在了屋子裡,確認它的陰煞之氣徹底被伏屍法尺吸乾淨了,才放心走出了屋門,現在,吳風心裡有了底,這伏屍法尺吸乾淨了小鬼嬰的陰煞之氣之後,每隔一個晝夜之間,小鬼嬰的陰煞之氣便會滋生出來,以後,只需將伏屍法尺放進小鬼嬰的嘴裡一段時間便可。
那邊,郭大成媳婦已經做好了早飯,眾人坐在桌子前簡單了吃了一些,這頓飯吃的有點沉悶,眾人都有些悶悶不樂,沒想到這麼一大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差一點兒就鬧出了人命。
吃過飯之後,薛鬼醫說要去看看那兩個昨天剛剛脫去了猴皮的小孩,這才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便一同朝那兩個小孩住的地方走去,此時,那兩個小孩正被棉被包裹著,只露出了兩個頭來,等眾人過去的時候,發現那兩個小孩已經醒了,瞪著兩雙漆黑的眼睛,看向了眾人。
那兩個小孩一看到薛鬼醫,嘴角微微上揚,笑了一下,竟有要說話的衝動,薛鬼醫趕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沉聲道:「兩個娃娃……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這三天之內不能開口說話,也不要吃任何東西,這樣你們的舌頭才能長好,放心吧,老夫跟你們保證,很快你們就能長高,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還可以說話。」
那兩個小孩的眼睛裡同時蓄滿了淚水,感激的看向了薛鬼醫,重重的點了點頭。
薛鬼醫走到了那兩個小孩的身邊,柔聲道:「兩個娃娃,張開嘴讓老夫瞧瞧,看看你們的舌頭長好了沒有……」
那兩個小孩便打張開了嘴巴,露出了嘴裡接上不久的羊舌頭。薛鬼醫低頭朝他們嘴裡看了一眼,又道:「兩個娃娃,你們試著動一下舌頭,看看能不能轉頭一下。」
話聲剛落,那兩個娃娃便試著活動了一下舌頭,並且還伸出了嘴唇外面舔了一下嘴唇。
薛鬼醫見此情形,終於點頭微笑了起來,大聲說道:「不錯不錯!這兩個娃娃的舌頭能動了,就證明老夫的功夫沒有白費,三日之後,他們兩個必然能夠開口說話了。」
《趕屍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