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薛鬼醫嘿嘿一笑,低頭附在了清風道長的耳邊,輕聲說道:「這活兒閒漢實在是犯人,擠得老夫好不難受,小小的懲戒一番,並無大礙。」
幾人正說笑間,就聽四周的人群忽然炸開來一般,暴雷也似的喧嘩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正不知為著什麼。幾人急忙循聲看去,原來是省城的劊子手馬六爺帶著兩個手下來了。那馬六爺從祖上幾代起,就全是公門裡吃紅飯的,傳下來的手藝非同小可,是刑部親點的劊子手,以前一直在省城聽差,這次要不是處決金霸天,眾人自然是難得一見的。
巨賊金霸天在黑風寨橫行多年,聚集匪眾五六百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朝廷一直拿他們沒有辦法,今日活捉了金霸天,乃是震動天下的大案,所以今天處決巨匪匪金霸天,官府特意請了省城的馬六爺出山。據說馬六爺得過真傳,手藝十分了得,不管是砍頭斬首,還是剜膽摘心,在他刀下動起刑來都好似行雲流水一般。
只有犯了滔天大罪或是身份不凡的刑徒,刑部才能請出他老人家掌刀執法,即便當年在省城裡,也是等閒難得一見,今日竟要在家鄉父老面前施展手段,圍觀之輩自然止不住喧嘩起來。那馬六爺在開化城百姓眼中,就像是位成了名的戲子一般,自他邁步登上刑台,每一舉手、每一投足,都要引得台下發出一片片喝彩聲來。
薛鬼醫、老劉頭、清風道長等人都知道這馬六爺的赫赫大名,連忙踮起腳尖,伸著脖子去看,但見馬六爺五十來歲的年紀,長的體型魁梧,豹頭環眼,一張大嘴,厚厚的嘴唇,頜下髯叢如蝟,有些鬍子都已經花白了,但是看上去精神十分矍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光彩熠熠,腦門錚亮,一襲短衣襟小打扮,身上連肩搭背,繫著白練也似的一條圍裙,目光中凜然有股殺氣,不怒自威,恰似那殺生的地獄魔鬼在世。
1142.加了一百刀
馬六爺這身打扮,不同尋常行刑的劊子手,一般的劊子手向來是光著膀子,或是穿了號坎甲馬,再繫條屠戶般的黑圍裙。可馬六爺手藝不凡,不管是斷首凌遲,還是剝皮摘心,身上刀上從來不見一個血點,刀是祖傳的寶刀,身上是皇上賞賜的白腰,如此裝扮,正是為了顯出自身藝業過人,使見者皆驚。
馬六爺身邊的那兩個隨從看來也不俗,一個個身材魁梧,膘肥體壯,一條油亮亮的大辮子盤在頭頂,穿的暗紅色的坎肩斜斜的敞開著,露出了巴掌大的一塊護心毛。這兩個隨從一般的人,應該就是這馬六爺的徒弟。
這爺們三個威風凜凜的站在法場上的木台之上,滿眼的殺氣,目光所到之處,誰看到都不禁打個寒顫,冷汗都能給嚇出來,底下的老百姓看著他們爺仨兒三人竊竊私語,不免暗自慶幸,幸虧今天受刑的不是自己,不然看到他們三人,嚇也給嚇個半死。
馬六爺帶著兩個徒弟在法場之上站了一會兒,先對著樓上監斬的官員抱拳行禮,隨後對父老鄉親們施了一躬。他也是有心要賣弄些個手段,讓徒弟們當著眾人的面,取出攜帶的幾個大皮囊,打開整頓起來。裡面無非是砍腰的鬼頭刀、斬首的剁魂斧、剝皮的利刃、掏心的剜腸劍,還有各種帶鉤、帶刺、麻花擰轉兒的刑刀法刃,都是尋常百姓叫不出名目的器械,琳琅滿目,足足有不下百餘件之多,在日光下一陣陣泛著寒光。
這時已有刑吏驗明罪犯正身,然後宣讀罪狀,按律斷了金霸天一個」剮」字。此等塗炭百姓的匪類,若不處以千零萬碎之極刑,委實難平民憤,故此要請刑部劊子手馬六爺割滿一千三百刀。待到午時三刻,聽得三聲號炮為令,就要動法刀行刑。
剛剛宣讀了罪狀,底下的老百姓頓時一片嘩然,金霸天罪大惡極,都恨極了他,又聽說要活剮這金霸天一千三百刀,與以往大為不同,以前都是一千二百刀,這金霸天由於犯的罪太大,殺的人太多,上面又給他加了一百刀,且不要小看了這一百刀,當真是難上加難,這受刑的人必須要等到一千三百刀全部剮完才能斷氣,若是馬六爺剮到一半那金霸天就斷了氣,那馬六爺便是與那金霸天同罪,剩下多少刀沒剮完,那就要讓馬六爺自己挨刀子,剩下多少刀,他自己就挨多少刀,可見這官府的紅活兒也不是好幹的,必須要有真本事才行。
老劉頭在一旁看的興起,不住的點頭稱讚道:「看來這馬六爺還真有些本事,你只看他帶的那些刑具,有許多老夫這輩子都沒見過,咱們這回算是開了眼了,尋常對犯人凌遲處死,一般也就剮個幾百刀,這一千三百刀可是難上加難的活計,當今世上,估計也就只有馬六爺能夠湊這個數,若是換做旁人,便沒有膽量去接下這個苦差事。」
1143.少見多怪
此話一出,老劉頭和清風道長都回頭了看向了薛鬼醫,一臉的驚訝之情,不過細想之後也就不足為奇了,這薛鬼醫乃是一代名醫,給人換內臟,接胳膊接腿都不在話下,何況是這簡單的割肉之刑,不過老劉頭卻還是有些不大明白,於是問道:「薛老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你這口氣,好像還有些看不起這馬六爺?」
薛鬼醫冷笑了一聲,不屑道:「凌遲碎剮為本朝最酷之刑,平時難得一見,但現在正是平寇定亂之時,一旦捉到了發逆反賊,無不用此極刑處決,所以這幾年咱們見碎割活人也見得多了。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有,越是結實精壯的漢子,越是能夠經得住多刮幾刀,你們看這金霸天,身形魁梧,一身的精肉,別說刮他一千三百刀,就是兩千三百刀他也能經受的住,反而是那些滿身肥膘的人最是難以下手,一刀下去不免連皮帶膏地扯下一堆,刮個二三百刀已經實屬不易,所以老夫才說這馬六爺的手段不能顯現出來,若是換一個三四百斤的胖子,刮到二百多刀的時候,他身上便是血肉模糊,光是流血也給流死了。」
聽薛鬼醫這般詳細道來,清風道長和老劉頭才明白了一個大概,紛紛點頭稱是。
沉吟了一會兒,薛鬼醫又道:「這馬六爺的水平和京城裡那些劊子手還是有差別的,在前朝中,割滿三四千刀的大刑也是有的。北京城裡的刑部劊子手個個身懷絕技,都是世代傳授下來的神妙手段,外人絕難得知。老夫當年在京親眼見過刑部劊子們練刀,原來要先從最大的大牲口身上練起,割牛割馬割騾子,最後越練越小,刀數卻是不減,直練到雞犬鴨鵝老鼠兔子才能出師。」
這話說的不免又讓清風道長老劉頭一愣,老劉頭說道:「薛鬼醫,老夫我知道你醫術高超,但是話也不能亂說,這人的肉怎麼能跟那些畜生相提並論,還說在老鼠身上動刀,那老鼠才多大一點兒?怎能割傷幾千刀不死,他本是再大,恐怕也做不出來吧?況且那老鼠又不安分,活蹦亂跳的,你就是把它綁起來,剛一劃破皮肉,流出那麼一丁點兒血便死掉了,這又不是包餃子剁肉餡,一直老鼠剁成了幾千刀還能看出老鼠模樣來嗎?」
薛鬼醫微笑不語,頗覺得老劉頭是少見多怪,搖了搖頭說道:「劉老哥,要不怎麼說人家身懷絕技呢,這都是世代相傳的手藝,你要是知道了,豈不是也能像他們一般吃上皇糧了?」
這話憋的老劉頭面紅耳赤,一時間便也說不得什麼,突然間,聽到咚隆一聲號炮響起,這便是給金霸天報喪的聲響,眼看午時三刻就要到來,人群中再次熱鬧了起來,亂糟糟的弄成了一片,那邊馬六爺和他那兩個徒弟早已經將刑具一一擺放了出來,放在了金霸天的面前,金霸天心中自然害怕,卻還是硬裝出一副英雄模樣,仰天大喊了一聲:「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殺光你們這些鼠輩!」說罷,又是仰天狂笑,狀若瘋癲。
1144.必當化成厲鬼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因果報應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霸天一生作惡多端,殺人無數,乃是應了天命,他這樣的人不被凌遲碎剮,那還真是沒有天理了。
突然一聲炮響,眼看午時三刻降至,馬六爺讓他那兩個徒弟,將金霸天從囚車裡抬出,金霸天縱橫一世,無奈在死牢中早已經被挑斷了手筋腳筋,根本掙扎不得,像只死狗一樣被那師兄弟兩人綁到法場行刑的木台之上,那刑台當中有個」金」字形的木頭架子,糙木鐵環上邊烏黑的血跡斑駁,都是以前用刑時所留。
馬六爺的兩個徒弟面色森寒,一句話不說,雙雙走到了金霸天的身前,三下五除二將金霸天脫了一個精光,隨後捧著刑具法刀候在一旁聽命。這時第二聲號炮響過,法場四周圍觀之人,都知道在轉眼之間,便要把這惡賊千零萬碎,大多注目觀看,嘈雜喧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了許多。
周明和吳風離得金霸天很近,此刻他們倆的神情肅然,心裡小小的有些打鼓,他們兩個一直跟隨在清風道長的身邊,在湘西老家過活,何曾見過這樣凌遲碎剮的場面,一想到不久後血肉淋漓的場景,他們師兄弟兩人便覺得有些膽寒。
此時,金霸天剛被綁在了木頭架子之上,便看到了在刑場旁的周明和吳風兩人,一雙惡毒的眼睛看向了他們,饒是吳風膽大過人,手下也有了不少人命,一看到金霸天這等狠辣的眼神,好似要一口將他吞下肚子一般,還是禁不住小小的膽顫了一下,不過吳風很快又回過了神兒,心裡想著,這金霸天落得今天這般下場,本就是他該得的,若不是自己將他擒獲,以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自己本就是正義之舉,不曾虧欠他金霸天半分,為何還要畏懼於他?
於是乎,吳風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直視向了金霸天,大義凜然的與之對視。
片刻之後,金霸天咬牙切齒的對著吳風罵道:「無恥小兒!我金霸天縱橫一世,殺人無數,沒想到落到了你這個黃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手中,我金霸天死後,必當化成厲鬼,找你報仇雪恨,小兒!你可記清楚了老子這張臉,即使投胎轉世,也不喝下那孟婆湯,一定要將你記在心裡,這輩子包不了仇,下輩子再找你報仇!」
吳風冷笑了一聲,不急不惱的說道:「金霸天,你都落得這般下場了,竟然還如此的猖狂,你這輩子作孽太多,死了之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投胎,我聽師父說,像你這等壞事做盡的歹人,死了之後都要下十八層地獄,受盡各種折磨,最後閻羅王還要將你的魂魄打散,永世不得輪迴,即使你僥倖投了胎,估計也做不成人,豬馬牛羊的畜生你都做不得,頂多投胎做隻老鼠,人人見了欲除之而後快,要不然就變成一隻嗡嗡飛的綠豆蒼蠅,整天吃屎喝尿,如此輪迴幾百次!」
1145.恐懼症
這些話雖然從吳風的口中平平淡淡的說了出來,遠比金霸天的惡毒咒罵厲害千百倍不止,真是字字珠璣,每一個字都說在了點子上,讓本來抱有一絲幻想的金霸天徹底斷了念頭,生亦如此,死了之後也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就連投胎轉世也會淪為畜生道,這些話一說出來,金霸天無疑便如晴日裡遭了一個霹靂,那時候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相信一些因果報應之說,金霸天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心裡清楚的很,若是真有輪迴的話,就憑著自己做下的這些惡事,恐怕也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金霸天瞪視著吳風,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滿眼的惡毒盡皆消散,只是一心想著速死,再也不要經受在般折磨。
周明碰了一下吳風的肩膀,壞笑著說道:「小師弟,你以往笨嘴笨舌的,沒想到這次卻這般厲害,說的那金霸天啞口無言,你小子的嘴倒是夠毒的,人家都快要死了,還不放過他。」
吳風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像他這樣的人,這樣的死法都是便宜了他,只是在黑風寨之上被他點了天燈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今,沒讓他嘗受那點天燈的酷刑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一提到點天燈這事兒,周明便覺得渾身不舒坦,撇了撇嘴,不悅道:「小師弟,咱們能不能別老提這事兒,你一說點天燈這仨字兒,我就覺得後脊樑骨冒冷風……」
吳風傻笑了一聲,他心裡明白的緊,自己這個大師兄就差點兒被金霸天點了天燈,現在已經有了恐懼症,聽不得別人說這三個字,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此時,馬六爺請監斬官在名牌上勾了紅叉,反身走到金霸天身邊,按慣例抱拳說道:」今天是馬六來送金爺上路,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劊子手掌刑執法,無非是被上差下派,推辭不得,等會兒萬一有照顧不周全的地方,還請金爺多多擔待。」
金霸天落到了這個地步,早已萬念如灰,但在法場上眾目睽睽,他還要硬充好漢,嘴角子一陣陣抽動,表情詭異地獰笑道:」久聞刑部劊子手馬六爺大名,不想竟死在您老的刀下,也算是老子的造化。老子臨刑別無所求,只求您老用刑時手底下利索些,給咱來個痛快了斷。我死後走在黃泉路上,也忘不了念著您老的好處……」
馬六爺卻是連眼皮都不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看著金霸天,慢聲慢語的說道:「金爺,這也是朝廷的法度,半點兒馬虎不得,您老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殺人無數,最後怨魂纏腿被官府拿獲,才被斷了個碎剮凌遲的極刑。今天這一千三百刀,可是一刀也少不了的。在下勸你還是想開一些的好,在陽世多受點兒苦頭,等到了陰間,閻王爺或許會開恩,讓你少受點兒折磨,剛才那小哥說的極是,你若是到了陰間,就憑驚爺您犯下的這些個殺孽,地獄十八層的苦楚必然受盡。」
1146.看刀法
金霸天知道自己無論在怎麼說,也不會逃脫這一千三百刀的割肉之苦,早已經嚇的膽碎心寒,心中怨毒之心大盛,他沉吟半晌兒,才緊盯著馬六爺說道:「馬六小兒,你金爺爺馬上就要死了,你竟然還要詛咒老子下地獄之後還要受盡苦楚,你自己怎麼不想一想,你這輩子殺了多少人,恐怕不比我金霸天殺的人少吧?你若是死了,必然也會不得好死,死了之後跟老子一樣下地獄,受盡地獄中十八般折磨,你只不過是朝廷的鷹犬,不知道有多少冤屈之人死在的刀下,也必將有冤魂索命的那一天,老子就在黃泉地獄等著你,到時候老子依舊是山大王,讓你做鬼也不的安生!」
馬六爺發過無數紅差,以往那些死囚伏法之時,或是對劊子手軟言相求;或是罵不絕口;又或是默然不語;更有受驚不過,在法場上屎尿齊流之輩。他多是見得慣了,絲毫不以為意,當下任其破口大罵,等金霸天罵的夠了,才冷冷的回了一句,「金霸天,我馬六一輩子殺的人確實不少,但是殺的全都是該殺之人,王法大於天,我馬六也推遲不得,無論你今天罵破了大天,也逃不出這割肉碎剮之苦,現在趁著第三聲炮未響,你若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話,那就儘管留下,再過上一時半刻便沒有機會了。」
金霸天慘笑不止,眼眸中的怨毒之色更甚,咬牙切齒的罵道:「老子只恨自己一時大意,落到了那黃毛小兒的手中,倘若再給老子一次活命的機會,必然加入太平軍,一同推翻這該死的朝廷,殺了慈禧那個老妖婆,睡遍皇帝老兒的妻妾子女,再將你等這些朝廷的鷹犬無恥之輩一個個點了天燈,死的比老子現在痛苦一百倍!」
金霸天越說越恨,最後又道:「老子就算到了陰世,也必化為厲鬼,找你們一個個地索命報仇,你們一個個通通不得好死!」
聽聞金霸天如此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圍觀在刑場之外的之外的老百姓惱怒異常,不曾想這金霸天都要死了還如此的張狂,紛紛破口大罵,更有些受到金霸天塗炭的百姓紛紛往法場之上丟些爛菜石子,場面頓時又亂作了一團,一直看守法場的孫把總頓時指揮官兵鄉勇把持局面,以防亂民蜂擁上來攪了劊子手行刑。
正亂得不可開交之際,就聽咚隆隆一聲號炮作響,刑部劊子手馬六爺見午時三刻已至,當即動手行刑。先是副手取出一條漆黑的網子,當場抖將開來,兩個徒弟剛忙接過了網子,套在了金霸天的身上,這個網子不同於打漁的漁網,乃是用人的頭髮和混合蠶絲編製而成,相當的結實柔韌,專在凌遲碎剮的刀數過多時,拿來作量肉之用。只見那黑網的網絲勒入皮肉之中,便會留下一大片銅錢大小的血印。
見綁好了金霸天,馬六爺便從身上的背囊中拽出了兩把快刀,大叫了一聲「看刀法了!」這一聲大叫之後,刑場底下喧鬧的老百姓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個伸著脖子朝馬六爺看去,心中更是澎湃不已,有些人還在不停的吞嚥這唾沫。
1147.優秀的劊子手
馬六爺手中的這兩口法刀,一長一短,皆有名號,長者過尺,喚作」尺青」;短者過寸,喚作」寸青」,由北宋年間流傳至今日。真是白刃似水,寒氣逼人,果然有吹毛斷髮之鋒。在此大小二青兩口利刃之下,剔割過的好漢之多,實是難計其數。任你是含冤負屈的忠臣義士,還是惡貫滿盈的亂黨賊子,被綁在法場上見了這兩口快刀,都不免心中瑟瑟,魂魄俱無。
馬六爺就拎著這兩把快刀,口中唸唸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台下的人離得遠也聽不真著,不過吳風卻聽的一清二楚,吳風以前在斷魂崖的那處山洞裡面,得到了茅山祖師爺的真傳,習得一身百步聽蟻的功夫,現在離得那馬六爺也不遠,吳風屏氣凝神,激發體內的真氣,更是聽的清晰,恍若在他耳邊絮叨的一般。
一旁的周明卻看的雲山霧罩,豎起了耳朵也聽不真著,於是問吳風道:「小師弟,那馬六爺絮絮叨叨的念的啥?我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心裡好奇的很吶。」
吳風深吸了一口氣,那馬六爺唸唸叨叨的一通,他也聽的煩了,索性便不再去聽,只是轉過頭對周明小聲道:「大師兄,你想知道他念叨的什麼東西嗎?」
周明求知若渴,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臉真誠的看向了吳風。
吳風嘿嘿笑道:「咱們小的時候見過殺豬的吧?那殺豬匠在殺豬之前都會唸唸叨叨的說上一通,無非就是說一些殺生與它無關之類的話,全都是別人的錯,自己只不過是替人動刀而已,又說了一些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指望他的這個手藝過活,它們若是死了之後心懷怨念,不找找自己報復……實在是太囉嗦了,婆婆媽媽的……」
周明點了點頭,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馬六爺這般人物,殺了如此多的人,還會對神神鬼鬼的東西如此忌憚。
隨著馬六爺絮絮叨叨的唸咒聲中,便按著勒出的血印子一刀刀割下,金霸天生的魁梧高大,這些年養尊處優,當了許多年的大當家,整日浸淫酒色,功夫日益生疏,身子多多少少有些肥肉,一開始馬六爺下刀子的時候,金霸天只是憋紅了一張臉,這張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最後又憋成了絳紫色,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落下,死咬著牙硬挺著受刑,再怎麼說也是黑風寨的大當家,雄霸一方的土匪頭子,無論如何也要裝出一副好漢的樣子。
不過,片刻之後,七八刀下去,金霸天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張嘴慘嚎了起來,那聲音之淒厲,讓人聽了不禁瑟瑟發抖,膽戰心驚。馬六爺卻不理會金霸天的慘叫,神情淡定,好似一個木匠一般,不停的手中的刨子刨木頭,金霸天在他的眼裡,此時就是一根木頭樁子,任由他擺佈,作為一個優秀的劊子手,站在執行台前,眼睛裡就不應該再有活人;在他的眼睛裡,只有一條條的肌肉、一件件的臟器和一根根的骨頭。
1148.活剮
金霸天的慘叫聲聲聲入耳,刺激著馬六爺的耳膜,當儈子手這麼多年,見過像金霸天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竭力做出視死如歸的瀟灑模樣,但是他們早已經嚇的面如土色的臉龐還有灰白的嘴唇,已經暴露了他們心中掩飾不住的恐懼,每當看到這些犯人恐懼的眼神,聽到他們慘叫的聲音,馬六爺竟有一種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快感,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這些年來,正逢亂世,太平軍造反,無論是朝廷的高官大臣,還是太平軍裡的那些長毛子,落在在了刑部劊子手裡的實在是太多了,也見慣了很多得勢時耀武揚威的大人們在刑場上的窩囊樣子,像金霸天這般能忍著挨住七把刀才發出慘叫的人,也算是百里挑一了,有很多犯了重罪的窩囊廢,還沒開始動刀子,就已經嚇的屎尿齊流了。
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就割了那金霸天七八十刀,全都是薄如蠶翼的小肉片,馬六爺年紀有些大了,忙活了這一陣兒,額頭上不禁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一線鮮紅的血,從金霸天胸脯上挖出的凹處,串珠般地跳出來。部分血珠濺落在地,部分血珠沿著刀口的邊緣下流,濡紅了金霸天的前胸,馬六爺用刀挑著一塊小肉片,歇息了片刻,那片肉在刀尖上顫抖不止,他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監斬台上縣太爺和張團練粗重的喘息聲,聽到離他很近的郭大成發出不自然的輕咳,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所有人的臉已經改變了顏色,很多人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而且相當的不規則。這讓馬六爺的心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快感。
他喜歡這種站在法場上萬眾矚目的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自己的刀尖上下翻飛。
片刻之後,馬六爺再次揮起了手中的兩把快刀,繼續在金霸天的身上割肉,而且速度是越來越快,出手如風,快如閃電,不消半個時辰,便將金霸天的身子剮了一個遍,金霸天疼的是慘叫不止,已經沒了人嗆,喉嚨喊的都啞了。
在馬六爺活剮金霸天的同時,他的那兩個徒弟卻在那報數,整個在法場看刑的人,也只有他們爺仨兒能夠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裡,而開化城的這些老百姓大多都是第一次見這種凌遲活剮的酷刑,一個個瞪大了雙眼,看的是目瞪口呆,整個菜市口圍滿了人,沒有一點兒落腳的空地,還有些個不知好歹的百姓,竟帶著孩子一起出來觀瞧,直嚇的那孩子哇哇大哭,體如篩糠,除此之外,也就只能聞劊子手下刀、金霸天慘叫的聲響,剩下的那些老百姓木雕一般站在大街之上,大氣兒都不敢喘息一聲。
要說這馬六爺,當真是手段高明,這殺人的活計從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干,做了幾十年,早就練就了一身精湛的刀工,幾十年來被自己發送的人,至少也不下於千人,當真是殺人如麻,估計比這殺人魔王金霸天殺的還要多。
1149.詛咒
此次凌遲這金霸天,不比尋常用刑,必須要割滿整整一千三百刀,所以馬六爺深知下刀要既快且準,刀子底下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就先把犯人活活疼殺了,更要避開人體血脈,這絕對是個技術活,沒有師父手把手的教,絕對練不出這一手的割肉絕技。
說起來這金霸天倒也凶悍,後來被割的狠了,實在是疼痛難耐,竟然將慘叫聲改成了謾罵,罵的那叫一個痛快,那些污言穢語,就連說書的先生都學不出來,將所有得罪他的人都叫罵詛咒了一遍,這些詛咒甚是惡毒;他一雙眼睛疼的差點兒飛出了眼眶,全都是紅色的血絲,罵的最狠的卻還是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吳風,罵他是個無恥的黃毛小兒,不得好死,為何當初不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害的自己在死牢之中被那些官府的狗腿鷹犬之輩挑斷了大筋,又落得個一千三百刀的凌遲碎剮,這會兒,金霸天卻還不知道胡三已經被小鬼嬰殺死的事情,還叫囂著他的二當家胡三會為他報仇雪恨,讓吳風償還他這一千三百刀,還說那清虛道長肯定會找上門去,將他們師徒三人全部殺死。
吳風任由他謾罵,只是閉口不言,反正他也是要死的人了,跟他說話也是浪費口舌,吳風這也是第一次看到凌遲這種傳說中最為嚴厲的酷刑,不禁也有些膽戰心驚,木然的站在那裡,手心裡都攥出了汗水,周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對尚在破口大罵的金霸天說道:「金霸天,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你們那個二當家已經被小鬼嬰給咬死了,他就在閻王殿裡等著你,你一會兒就能看到他了,還有你說的那個清虛妖道,恐怕也活不長久了,他被我的小師弟打成了重傷,現在估計早就死在逃跑的半道兒上了,屍身估計都爛光了。」
聽聞此言,金霸天萬念俱灰,滿眼流出了血淚,身上和心口都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折磨,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死卻也不能死的痛快。
馬六爺的刀子越來越快,連滴血都不沾,這前六百刀喚作魚鱗剮,先是將他這滿身的皮肉剮上一遍,卻又不傷了血脈,只是隱隱的有些血珠在傷口處沁了出來,中間四百刀是剜肉剮;最後三百刀也有個名目,稱為剔魂剮。
隨著馬六爺割下來的肉越來越多,金霸天的叫罵聲也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點兒聲音,猶自叫罵不停,別人也聽不到他在罵什麼,甚至不知道他在罵誰,只有一雙血淋淋的眼睛瞪視著眼前的每一個人,眼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躲避,生怕他死後記住了自己的模樣,化作厲鬼來尋仇。
此時的金霸天雙腿都露出了骨頭,骨頭上還附著一些深紅色的嫩肉,屁股上的後臀肉也割了一個乾乾淨淨,胳膊上也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茬子,這會兒卻也罵不出聲音了,只是一張嘴上下閉合著,嘴裡吐出了白色的泡沫,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1150.割掉眼皮
至此,金霸天已經生命垂危,但是他那一雙眼珠卻還是骨碌碌的轉個不停,嘴巴卻再也張不開了,只有上下嘴唇在微微的晃動,不過那嘴唇白的嚇人,也被金霸天咬的破破爛爛,順著嘴角往下滴血。肚皮胸口上肉早已經割的零零碎碎,露出了白慘慘的肋骨,內臟失去了肌肉的約束,都在向外膨脹著,好似隨時都能破體而出。尤其是他的腸胃,就如一窩毒蛇裝在單薄的皮袋裡蠢蠢欲動。
馬六爺直起了身子,不覺間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底下的老百姓早就看的傻了眼,有些人實在忍受不住這樣殘忍的畫面,張口大吐了起來,更有些人嚇的尿了褲子尚無知覺。
歇息了片刻之後,這時候,一旁的徒弟過來用一條白色的手帕替馬六爺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現在天氣炎熱,忙活了這大半天,馬六爺便覺得稍稍有些累了。
眼下就只剩下最後六刀了,馬六爺可以從容不迫的進行下面的表演,只見他突然從身上的牛皮背囊裡摸出了一個更小的利刃,在金霸天面前晃了兩晃,此時的金霸天胸口已經看不到起伏了,卻仍舊沒有斷氣,眼珠子稍稍晃動了兩下,馬六爺拿著那把利刃,輕輕的靠在了金霸天的眼睛旁,想要將他的眼珠子給挖出來,頓時間,金霸天的惶恐感愈加的強烈起來,他好似現在明白馬六爺要挖他的眼珠子,身子輕輕的晃動了兩下,一旦挖去了眼珠,週遭便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了,儘管金霸天知道今天必死無疑,卻還是想要睜著眼睛看看這朗朗乾坤,多看一眼這花花世界。這輕微的晃動別人看不出來,馬六爺卻看在了眼裡,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不易擦覺的詭笑,拿著刀子卻還是伸到了金霸天的眼睛旁,嘴巴湊到了金霸天的耳邊,輕聲說道:「金爺……我馬六知道你怕丟了這雙罩子,怕自己到了陰曹地府迷了路,那我馬六就給你留個情面,那就不挖你的眼珠子了,只將你的眼皮割掉,讓你在陰曹地府看的清楚,你可要記住我馬六的大恩德……」
金霸天稍稍晃動了一下眼珠,那眼神流露出了一種十分複雜的神情,讓人難以琢磨,馬六爺看不懂這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究竟是怨恨還是感激,當真是分不清楚。
說罷,但見馬六爺拿起了那把小小利刃,一隻手揪住了他的眼皮,尖利的刀鋒在他的眼皮周圍輕輕那麼一劃,發出了一種發出了極其細微的」噬噬」聲響,這聲音一旁的監斬官聽不到,他的那兩個徒弟也聽不到,因為這聲響太細微了,只有馬六爺離得這般近才能親身感受。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疼痛,或者是金霸天以為馬六爺是誆騙他,卻還是要挖掉他的眼睛,突然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像火焰和毒藥一樣的嗥叫。這樣的嗥叫當真是淒厲刺耳,與以往大為不同,讓人全身都麻酥酥的,馬六爺的手竟然稍稍抖動了一下。
1151.很快就要斷氣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疼痛,或者是金霸天以為馬六爺是誆騙他,卻還是要挖掉他的眼睛,突然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像火焰和毒藥一樣的嗥叫。這樣的嗥叫當真是淒厲刺耳,與以往大為不同,讓人全身都麻酥酥的,馬六爺的手竟然稍稍抖動了一下。
不過這樣的叫聲馬六爺已經習以為常,不覺得有多麼嚇人,真正讓馬六爺感到驚心動魄、心肝俱顫的是那刀子觸肉時發出的」噬噬」聲響。一時間他感到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那些絲絲的聲響,穿透了他的**,纏繞著他的臟器,在他的骨髓裡生了根,今生今世也難拔除了,他之所以抖動了一下手,是因為這金霸天所有的痛苦都受了,卻還是經不住這割眼皮的痛楚,這恐怕就是金霸天這輩子最後一聲吶喊了,乃是迴光返照的現象,這就證明金霸天很快就要斷氣了,必須加快一點兒速度,且不能讓他這麼快就死了。
古代的凌遲刑,這個古代就比較久遠了,乃是前朝以前,那時候的凌遲的規矩比大清朝的還要多的多,要將切下來的人肉,一片片擺在案頭,執刑完畢,監刑官要會同罪犯家屬上前點數,多一片或是少一片,都算劊子手違旨。據說宋朝時一個粗心大意的劊子手執凌遲刑時多割了一刀,被罪犯家屬上告,丟了寶貴的性命。所以這個活兒並不好幹,幹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大傢伙想想吧,既要割得均勻,又要讓他在最後一刀時停止呼吸,還要牢牢地記住切割的刀數,一千三百刀,或者是更多,起碼要割上個大半天,有時還要按照上邊的吩咐,將執刑的時間拖延三五天,這就使執刑的難度更加巨大,一個鐵打的劊子手,執完一個凌遲刑,也要累倒在地。不過到了大清朝,劊子手們學精了,不再把割下來的肉擺放在案子上,而是隨手扔掉。老刑場的周圍,總是有大群的野狗、烏鴉和老鷹,所以每逢執凌遲刑,就成了這些畜生們的盛大節日。
金霸天那一聲慘叫之後便沒了聲息,馬六爺很順當的割掉了金霸天的一雙眼皮。
接下來,馬六爺的眼睛一掃,掃到了金霸天的襠中之物,這最後的幾刀往往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能刺激受刑人的神經的地方,和眼睛比起來,男人的襠中之物自然要比一雙眼睛還要重要,根據馬六爺多年的經驗,男犯人最怕的不是剝皮抽筋,而是割去襠中的寶貝。原因並不是這部位被切割時會有特別的痛苦,而是一種心靈上的恐懼和人格上的恥辱。絕大多數的男人,寧願被砍去腦袋,也不願被切去男根。無論多麼強悍的男人,只要把他的檔中物一去,他就再也威風不起來了,這就跟剪掉烈馬的鬃毛和拔掉公雞的翎毛一個道理。
馬六爺拿起了手中的刀子,微微的低下了身子,此時的金霸天早已經氣息奄奄,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但是當他用那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看到馬六爺的刀子緩緩靠近了自己的襠部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從喉嚨裡發出了一絲「咯咯」的聲響,全身禁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
1152.絕望和恥辱
馬六爺根本不理會金霸天那心神不安的絕望眼神,他低頭打量著金霸天的那一嘟嚕東西。那東西可憐地瑟縮著,猶如一隻藏在繭殼中的蠶蛹。他心裡想:夥計,實在是對不起了!他用左手把那玩意兒從窩裡揪出來,右手快如閃電,嚎,一下子,就割了下來。
這時候,馬六爺的一個徒弟高聲報數:「第一千二百九十九刀!」
馬六爺也頭都沒抬,便把那寶貝隨手扔在了地上,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一隻癩皮狗,一張嘴便將金霸天的命根子刁在了嘴裡,大口的吞嚥起來,一邊吞嚥著一邊往人群中鑽去,老百姓頓時擠作了一團,勉強給那條癩皮狗讓出一條窄窄的道來,那條癩皮狗轉眼間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不見了蹤影。
原本已經快要斷氣的金霸天,被割掉了寶貝之後,一雙眼睛瞪的溜圓,突然又張開了嘴,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嗚咽之聲,這樣的叫聲十分人,這嗚咽之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動容,甚至不遠處的馬匹都在打著表示驚恐的響鼻,馬嘴裡的嚼鐵和脖子下的鈴鋒發出丁丁噹噹的聲響。
不經意間,馬六爺抬頭掃了一眼圍在法場旁的那些官兵,拿著刀的手在不停的打著哆嗦,甚至腿也開始不聽使喚,一直監斬的縣太爺嘴角的肌肉在微微抽搐著,鬍子也連帶著顫動了幾下。
絕望和恥辱,以及刻骨的疼痛再次將金霸天從瀕臨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他的腦袋也前後左右地大幅度擺動搖晃著,他的腦袋撞擊得執刑柱發出沉悶的聲響。血洇紅了他的眼睛。他的五官已經扭曲得面目全非,誰見了這樣一張臉一輩子都會噩夢連連,就連馬六爺也嚇的不輕,沒想到金霸天都被活剮到這種程度了,竟然還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不過片刻之後,金霸天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他的頭快速的聳拉了下來,倒到了一旁,瞪著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馬六爺,這會兒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馬六爺是什麼人物,心裡自然有分寸,他看著聳拉下腦袋的金霸天,忽然就停下了身子,收起了那柄手中的小刀,將身上的牛皮包裹一併解下來交到了那兩個徒弟的手中。隨即又從一個徒弟手中接過了一把帶環的牛耳尖刀,端的是寒光凜凜,殺氣逼人,他拿著那把牛耳尖刀轉過了身子,請過監刑的官吏上前來驗刑。
此時的金霸天也看不出是死是活,因為他現在已經一動不動了,兩隻眼睛的眼皮也被割去了,雙眼已經是一片死灰之色,看不出半點兒生氣,那監刑的官吏點了點頭,一臉的肅然,也不答話,隨即捧著一個罐子,走到了被割的七零八碎的金霸天身旁,從罐子裡抓出白花花一把大鹽粒子,對著金霸天撒去,只見金霸天一對眼珠子疼得猛然一轉,顯然還未死絕。
1153.可怖頭顱
監刑官默然的點了點頭,示意馬六爺可以下最後一刀了,馬六爺隨即拎起了那把牛耳尖刀,朝金霸天走去,牛耳尖刀一刀下去,只是一戳一剜,便已挑出一顆血淋淋顫巍巍的人心,那顆人心之上還沾染了許多烏黑的血跡,都說人壞到了極點心腸都是黑的,這金霸天也算是惡人之中的惡人了,心口處流出的血果真是黑的,這一刀下去,恰是一千三百刀整。法場四周圍觀之人轟然喝彩,都贊馬六爺好手段,連在監斬的縣太爺和張團練,也各自暗挑大拇指稱道不已。
《趕屍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