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這兩天,怎麼睡覺的?」
「地上睡的。」
羅韌皺眉:「地上?」
木代斜他:「怎麼著?我還能睡天上?」
羅韌沒理她,走到石壁邊上看斜出的牙石——低處的石壁沒高處那麼平滑,有不少凸起的石稜。
他用繩頭繞綁住石稜。
漸漸的,木代就看明白了,他取了相距較近的對峙兩點,用那根掛繩結了一個相當簡單的繩床,中間的網眼很大,但至少是個離地的吊床雛形了。
怪不得挑剔她睡地上,木代硬要雞蛋裡挑骨頭:「這個網眼太大了,比我頭還大,我會掉下去的。」
羅韌繼續不理她,先虛坐在繩床邊上,試了下重量,然後慢慢躺上去,繩床晃悠了幾下,倒是撐住了,還挺牢。
木代看了半天,問:「我呢?」
羅韌說:「我上哪給你再去找根繩子?」
示意了一下身邊:「這。」
「睡一起啊?」
「怎麼著?你還想我把床讓給你,自己去睡地上?」
木代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他:「紅姨從小就教育我,不要夜不歸宿,不要跟男人睡在一起,說那樣不好。」
羅韌又是好笑又想嗆她:這黑燈瞎火潮濕無路的,她還講究起來了?
誰知木代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也沒什麼的。」
她琢磨著怎麼往上爬,這床也委實太樸實了些,羅韌伸手握住她胳膊,另一手環住她腰,先把她抱到自己身上,等繩床穩了之後,一手把繩邊外推,把她放到身邊。
木代從來沒睡過繩床吊床,這麼晃晃悠悠,哪睡的著呢?
頭往後一仰,仰了個空,沒錯,這網眼比她頭還大。
她又動又挪的,想上去點,或者下來點——不知道是反覆到第幾次時,頭再往下,忽然枕到羅韌的胳膊。
他說:「行了,別鬧騰了。」
木代不說話了,偷眼往邊上看,羅韌橫過來的手抓著繩邊,就這麼為她在腦後加了個支點。
他臂膀結實,枕著很硬,半邊身子挨著她的,木代一顆心跳的厲害。
要這樣睡一夜呢……
正想著,肚子忽然咕嚕一聲。
木代怪不好意思的,總覺得羅韌好像在笑。
她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於是說:「我這是餓的。」
羅韌沒吭聲,明知沒什麼希望,還是動作幅度很小的搜摸了一遍衣袋——居然觸到塑料紙。
想起來了,在那個雜貨店的時候,他買了兩塊巧克力,吃了一塊,留一塊。
真是意外之喜。
正想拿出來,繩床晃的厲害,木代正努力倒騰著什麼,還跟他解釋:「我要把腰帶緊一下,這樣餓的就不那麼厲害了。」
羅韌啼笑皆非,心念一轉,先不拿,手又縮回來。
木代自己唉聲歎氣,像是嘀咕,又像在和他商量。
「我想吃小籠包,鮮蝦的,加點點蟹米分,還有鮮湯,薄薄的皮,咬破了,哧溜吸一口湯汁,再蘸點醋。」
這是給自己畫大餅了,望梅止渴嗎?羅韌都讓她說餓了。
「還有烤鴨,羅韌,你吃過嗎?我沒吃過,紅姨吃過,她說,肉酥酥的,鴨皮一層金黃,帶皮片了一片片的,可以卷在荷葉餅裡吃,加蔥段、甜面醬,包起來一咬……」
「我肚子都癟下去了……」
羅韌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覆住她小腹。
觸手冰涼,細膩的皮膚,羅韌一愣,這才想起來,之前好像看見過,她衣服前頭的下擺早就磨破了。
「有傷?」
「磨破了幾道吧。」
羅韌小心起來,指腹輕輕沿著沒有受傷的地方走。
男人就是男人,只這幾下,他已經知道她腰線的弧度,小腹肌理的手感,還有想像中的,那些曲線的走向。
羅韌喉嚨有點發乾。
聽到木代說:「古人說話還是有道理的。」
心裡激了一下,手上驀地停下,古人說什麼了?說男人都是食色動物?
她說:「果然飽暖才能思淫慾啊,我現在餓的要命,你這樣……我都沒什麼感覺。」
所以,他這樣,她都沒什麼感覺,不心如亂撞也就算了,放著他一個大活人不理會,心思還搗鼓到死了幾千年的古人身上了?
真是燥熱的無名火起,羅韌一個翻身摟住她,一隻手還墊在她腦後,另一隻手從她腰後直接滑到背心,兩隻手指微微一錯,木代頭腦一懵,胸部的束縛忽然一鬆,再然後,他的手滑上她胸前。
一切發生的太快,木代身子一繃,嘴裡下意識發出絲的吸氣聲。
羅韌俯下頭,湊到她耳邊,低聲問:「現在有感覺了嗎?」
也不用她回答了,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急促,挨近她面頰,溫熱的發燙,最初的緊繃過後,身子在他的手底下發顫。
山洞裡安靜極了,因著剛剛的動作,繩床在輕輕的晃動,外頭也許不下雨了,也許雨很小很小,等了很久,才聽到滴答一聲水滴落下。
她眼睛圓睜,眸子裡有不知所措的清亮。
羅韌不想嚇她,他一直覺得木代是個小姑娘,男女之間的一切都應該慢慢來,牽手,到溫柔的擁抱、接吻。
但轉念一想,反正都做到這一步了,不掠奪一番似乎說不過去。
他低頭,封住她柔軟的唇。
她敏感的超出想像,胸前,頸後,腰窩,肩胛,這個吻結束時,手滑到她後背,她的背上,一層黏濕的細汗。
羅韌伸手拂開她稍嫌散亂的頭髮,低聲說:「我把你娶回家好不好?」
她喘的厲害,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頓了頓忽然要坐起來,咬著嘴唇說:「我不和你睡一起了。」
紅姨的話還是對的,不要夜不歸宿,也不要和男人睡一張床,哪怕不是四四方方的床,也總能發生點什麼。
羅韌大笑,揉揉她頭髮說:「那我去睡地下。」
他真的下去了,落地時繩床一輕,左右晃悠起來,把她晃的腦子眩暈。
忽然間,又穩住了。
羅韌一手穩住繩床,俯下身子,摩挲了一下她的嘴唇,說:「來,張嘴。」
往她嘴裡塞了一塊小小的巧克力。
☆、147|第19章
木代心裡猶豫著,覺得讓他睡潮濕的地不好,但別彆扭扭,又不想讓他上來,扭頭看時,他把戰術包墊在身下,盤腿一坐,後背微靠石壁,很快就沒別的動靜了。
居然坐著也能睡,木代看了一會,心裡忽然惆悵,身子蜷起來,一個人睡,繩床撐不開,覺得自己好像被網兜兜住的小獸。
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一夜到天明。
只是自己覺得的「天明」,地洞裡晝夜沒那麼分明,光從亮度上分辨不出什麼。
一睜眼,看到羅韌屈膝半蹲在繩床前頭,若有所思看她。
木代嚇了一跳,晃悠著坐起來:「幹嘛?」
羅韌皺眉:「木代,你知道你睡覺的時候打呼嚕,還流口水嗎?」
什麼?
木代全身的血一下子全部湧到臉上,這種恥辱,簡直比餓了肚子咕嚕叫還來得讓人尷尬。
絕對不能認,死也不能認。
她大怒:「胡說!」
羅韌一笑,順手捏捏她下巴:「是啊,就是胡說的。」
他站起身,兩手交叉反推做了個向上伸展:「起來,活動一下,然後領飯。」
木代沒好氣下來,敷衍著活動了一下肩頸,到羅韌那領了又一小格巧克力。
其實味道不大好,但當下,是這偌大洞裡唯一的美味。
放進嘴裡,捨不得咬,抿著含住,等它自己融化。
羅韌把剩下的巧克力包好,依然放回兜裡,木代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
羅韌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上午八點。
一個白天的時間,總不能無所事事的困守愁城。
他問木代:「想過怎麼出去嗎?」
木代仰頭看洞頂:「我可以試著再爬。」
再爬?想起來了,昨天自己摔下的時候,她的位置是在高處。
「先不說你現在不方便爬,爬上去了之後呢?那塊翻板是有機關的,不是你信手一推就能開的。」
木代不服氣:「爬上去了再研究唄,我們誰都沒仔細看過那塊翻板——說不定湊近了看,就能找到辦法。」
羅韌說:「把希望寄托在『說不定』上,要是找不到開啟翻板的辦法,再辛苦爬下來?爬著好玩嗎,徒費體力。」
他環視洞內,目光停留在洞邊最低窪的地方。
「那天晚上,雨下的最大的時候,洞裡積滿了水?」
木代點頭,指自己當時睡的那塊高處:「我睡的地方已經是最高的了,水都淹到我身下了。」
羅韌沉吟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退了?」
好像是,反正用的時間不是特別長,攀爬前想再找口水喝,水已經全部浸下去了。
《七根凶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