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葉木情急之下雙手一分,左手落向身後,右手抓著槍托猛地向外甩出了出去。
「砰--」
「砰--」
兩聲炸響一前一後的在屋裡爆破開來。
葉木沒心思去管後一聲巨響的來歷,凜然將目光投向了棚頂。
此時,屋子的天棚已經被他一槍掀出了個臉盆大小的窟窿,一道裹著血跡陰氣,像是從棚頂垂下來的怪蟒,直奔著人群撲了過來,第一個目標正好就是嚇傻了的小晨
「閃開!」
葉木跨步搶到小晨身邊,以腿將對方撞出幾尺之後,自己從懷裡取出一把靈符,揚手灑向空中。那是,我臨走時,交給葉木最後用來保命的東西,他卻一著急,一下子扔出去一大半。
靈符入空之後無火自燃,葉木揮手之間,把幾張還在空中盤旋的靈符招到自己身前。右手兩指併攏如劍,對天揚起,指端爆出的勁氣如同利劍將五張沒有燃盡的符菉穿做一串,任由符菉在他指端飛速燃燒。
驀然,符菉灰燼在葉木手中四散崩飛,他也同時怒吼道:「術!天雷連擊!」
下一刻,五道天雷,首尾相連著從葉木手中激射而出,順著棚頂上被葉木開出來的窟窿炸響半空。五道刺眼至極的電光隔空閃過之後,屋外頓時鬼哭神嚎,飛沙走石。似乎有什麼東西受到了重創,正在外面掙扎嘶嚎!
「術!御魔火網!」
葉木再次打出的十六道符菉,只在剎那間就結成了一片蛛網型的火光,自下而上的兜向了棚頂的破洞,硬把即將湧入屋裡的陰氣擋了回去。
「呼--」
葉木見葉木在電光火石間控制住了局面,頓時鬆了口氣。可馬上又覺得一陣刺骨寒意,從他身後突襲而至。
第二四七章各等援軍
等到葉木察覺到背後的危機,想要躲避卻為時已晚。
不少人都看見剛才那個消失了的矮人,忽然從葉木身後蹦了起來,舉刀往肩膀上砍了下去。看樣子是打算斜著一刀把葉木給劈成兩半。
避無可避的葉木乾脆把頭一偏。用肩膀接住了對方的鋼刀。寒光閃閃的刀刃頓時在葉木肩上捲成鐵卷,矮人卻用手撐著刀柄,抬腳往葉木後心上踢了過去。
葉木明明聽見身後風聲乍起,卻沒有俯身前衝,去化解身後的力道。反而以腳點地,身往後仰,向勁風襲來的方向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之後。葉木整個人都已經貼在了牆上,夾著牆皮的黑氣從他背後四溢而出。偷襲葉木的那個矮人又像是人皮畫一樣貼在了牆上、
「小晨小心……」葉木剛剛喊了一句,就緊靠的牆壁滑倒了下去,半倚在牆上沒了聲息。
「葉木--!」小晨驚呼一聲淚如泉湧。
別人不知道,站在葉木身邊的小晨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動作。不管背後襲來的是矮人,還是陰氣。只要葉木想躲,並非沒有機會。如果,葉木選擇用真氣護體俯身前衝,他附近的人就會全部暴露,而且小晨也很可能被葉木的護體真氣崩飛死於非命。
可是,葉木卻偏偏選擇了後退,用血肉之軀擋向了來歷不明的強敵。難道他真的無所畏懼?
「葉木,你怎麼了?葉木……」小晨也忘記了恐懼抱著葉木嚎啕大哭。
葉木喘息道:「都愣著幹什麼,開槍,往外狠狠的打!」
那些傭兵同時端起槍來。不分東西南北的一頓狂掃,四周的水泥牆頓時被打得千瘡百孔,在空氣劃出紅光的子彈四下橫飛。
監獄裡的那些武警別說過來幫忙,就是看都不敢看上一眼。雖然那些武警沒有跟人火拚的經驗,但是光聽也聽得出來,那些人的火力比自己強了十倍不止,甚至還有人放了榴彈,這種情況下,他們哪敢貿然出去。
短短幾分鐘之後,打空了子彈的傭兵,才慢慢停了下來。放眼看去四周已經變得一片狼藉,房頂被機槍掀開了半邊。屋子的門窗全都被打了下來,三面牆上全是蜂窩一樣的彈痕。屋外還留著一個冒著黑煙的彈坑……
如果外面有人,現在肯定已經密集的火力給撕成了碎片,可是他們卻看見了六個獰笑的人影,從硝煙中冒了出來,慢慢逼近房子的缺口。
傭兵一下子懵了,連彈夾都換不利索,眼看著矮人越來越近,乾脆把槍倒著舉了起來,準備衝上去肉搏。
歪在牆上葉木扯著喉嚨喊道:「王魂,你趕緊出來……」
「嘿嘿……,他只怕已經過了黃泉路,正要進鬼門關呢!」躺在地上安德烈,忽然發出一陣像是女人的冷笑,直挺挺的站了出來。
安德烈一隻腳踩在地上,雙手伸在身邊笑盈盈的轉了個圈。繃在雙腿上的迷彩褲像是蝴蝶展翅一樣從褲管開始,碎成一片飄蕩著布條,隨著他轉動的身形變成了一條水藍色的裙子。
安德烈的面孔也緊跟著變成了金髮碧眼的歐洲女人,那人很有女人味撫摸著自己的面孔:「傭兵的皮膚就是粗糙,實在太影響美感了。」
葉木看著那個的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人皮生?你不是男的?」
對方看著葉木驚駭的面孔微笑道:「誰說生只能是男人,一個喜歡童話的女人叫自己生不行麼?我把童話裡的人,全都變成了鬼物,我自己也化妝了白雪公主,是不是很有創意?」
「死變態!」葉木扯著喉嚨喊道:「王魂,你給我滾出來!」
「別喊了,他已經死了!」人皮生伸手抓向了葉木脖子的時候,一道拘魂索也從門外飛射而至,直奔著對方的手腕纏了過去。
人皮生僅僅慢了半步,就被拘魂索在手腕上連纏了三圈,眼看要刺中葉木咽喉的手指也被生生拉了回來。等她驚駭回頭時,正好跟我打了個對面。
人皮生驚叫道:「王魂……你沒死?怎麼可能!」
我冷笑道:「別以為只有你們最聰明!你們佈局的速度的確很快,環環相扣的讓我應接不暇!所以,你們以為我一定會入局對麼?」
我牽動著拘魂索道:「你們的確很聰明,利用了當地所有的傳說,只要我急著要黃泉錢,就必須去找鬼。所以,明知道那裡可能有詐,我也得往裡走。你們的陷阱,我的確是踩進去了,不過,過去碰石頭的,可不是我!」
人皮生冷聲道:「人家都說王魂義薄雲天,沒想到也會幹讓手下送死的事情?」
「送死?你錯了!」我騰出一隻手指了指炸開的墳塋:「我在墳地裡做棺材的時候,把那個道士的屍體給裝進去了。然後一把火燒了墳地。經過白石崖的路上有一片樹林,我走進去之後,出來的可就是那具屍首了。」
「你會御屍?」人皮生驚訝之餘不由得搖頭道:「也對,你不需要讓那個屍體做什麼複雜的動作,只要讓他慢慢走就行。一般的術士都能做到。不過,我想知道,你怎麼把一具屍體裝進了那麼小的棺材。」
我笑著糾正道:「那是骨頭,不是屍體,只要排列好了。想裝進去不是什麼難事兒,你小時候,沒裝過積木麼?」
人皮生冷聲道:「你不用得意,柳子村那邊也有陷阱,我就不信吳子奕也能安全脫身!」
「你不用詐我!」我搖頭笑道:「柳子村距離這裡有十多公里。你們算準了我不會捨近求遠,才在白石崖布下了陷阱。如果,我去的是柳子村,那你們連佈置的事情都省了,我一來一回的時間,足夠你們幹掉葉木了。」
人皮生咬牙道:「看來是我們輕敵了!但是,你也得意不了多久,陰差馬上就會來。你沒有足夠的黃泉錢,他們一樣會抓走葉木!」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說的這麼肯定,看來是已經截住了判決吧?」
人皮生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故意使勁扯了一下拘魂索:「關於黃泉錢的事情,我覺得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湊夠了黃泉錢!」
「胡說!」人皮生厲聲道:「你沒有葬鬼,哪來的黃泉錢?」
「看來你們做事還是不夠周密啊!」我再次指向了墳塋:「你難道不知道,雷雨之夜那座墳地能幻化出大宅麼?那可不是無厭蟲魂弄出來的東西,他沒有那個本事!真正弄出虛影,吞噬活人的,是架在墳裡的那座橫樑。」
「一巢雙妖!」人皮生的臉色忽然變了。
一巢雙妖,是說兩種不同的鬼物寄生在同一個巢穴當中,互相扶持,相輔相成。但是,其中弱小一些的那個,卻處於僕役的地位,也往往會被抓鬼的術士所忽略。所以,師父帶徒弟的時候,都會叮囑他在斬鬼之後,把巢穴再梳理一遍,免得放過漏網之魚。
我晃著手裡黃泉錢道:「看到沒有,我這次出去,其實是抽空葬了那根橫樑!」
我們兩個說話的功夫,葉木已經帶著傭兵慢慢的挪到了我身後,剛剛還奄奄一息的葉木,晃動著肩膀生龍活虎似的站到了我身後:「奶奶的,裝得真累人。動手不?」
我看著人皮生道:「不急,她在等援兵!」
人皮生臉色微微一變,強笑道:「你明知道我在等援兵,還敢故意配合我拖延時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我也在等援兵!」
人皮生一愣:「吳子奕!你的援兵是吳子奕?不可能……」
人皮生話沒說完,我左手猛地一拉拘魂索,把人皮生給甩了起來,葉木緊接著一刀跟進,橫著往生腰部攔了過去,一刀將人砍成了兩段。
人皮生下半截的屍體,飛出幾米之外,上半身卻猛地往後一掙,像是撕紙一樣把自己的手給扯了下來。斷掉一隻手臂的身軀在空中連滾了幾圈,穩穩當當的落在他自己半截軀幹上:「人作坊的人,是殺不死的!」
「老子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死法?」
葉木揮刀衝了上去,我卻直接退到了一旁。
我剛才之所以動手,是因為感覺到高手臨近,我讓葉木單獨對敵人皮生,只不過是為了防備後面附近潛藏著的高手。
我們這邊一交手,帶著坨坨的吳子奕也從暗處走了出去,提著槍站到小晨身邊,吳坨坨卻撲向了七個矮人,如同一頭洪荒巨獸跟七個輾轉騰挪的小鬼纏鬥在了一起,一時半會,誰都奈何不了對方。估宏以巴。
十米外
與人皮生纏鬥多時的葉木已然瘋狂,厲吼猛嘯,身形暴然射起,砍山刀威猛絕倫的劈向人皮生頭頂。人皮生卻輕笑一聲,在刀鋒及頂之及微微後仰,順著刀氣劈進的方向飄開數尺,霍然轉身,右手化掌為,向身形前撲的葉木後腦抓下。
第二四八章各自的後手
電光火石之間,人皮生忽然聽見底冷笑傳來,葉木竟然凌空旋身,長刀掄成了光圈劈開半空。人皮生立時屍分兩段。葉木迎著撲面鮮血立身而起。從血影之間形同鬼魅的衝了過去。
狂暴如獸的葉木僅衝出了兩步,便覺一陣細索寒意的自他腰間蜿蜒而上,下意識的斜眼一看,只見身後鮮血亂滴,卻不見人影。
只是這剎那之間,一雙如毒蛇般冰冷、滑膩的手臂便纏上了他的脖子,滿臉血污的人皮生。攀在他身後,俯首葉木耳畔甜膩道:「稍安勿躁哇!我還有話要說呢!」
「你……你……不是人……」葉木剛才和我配合的一刀雖然也把對方劈開了一回。但是那次沒有見血。這回的一刀卻是血雨紛飛,按照常理對戰「屢殺不死」的鬼物只要見血,就代表傷到了對方要害,可以放心了。可是葉木玩玩沒有想到,人皮生不但沒倒下來,還能一分為二的附在自己的身後。
「你說對了,我真的不是人,是人怎麼會不死呢?不知你可曾嘗到過肢體分離的滋味……」輕笑之中,人皮生雙手齊揚,從上往下的抓向了葉木的雙肩,看樣子是要把葉木兩隻膀子給活生生的撕下來。
人皮生攀上從葉木肩頭到出手抓向他雙肩,看似一個極為短暫的過程,但是在我們這些人的眼裡,卻有足夠的時間反擊。
就在我準備回身的時候。月色當中忽然傳來一陣戰馬嘶鳴的聲響,緊接著一騎狂奔的聲音就衝進了我的耳朵。我眼睛的餘光,忽然間看見空氣爆出一道漣漪似的波浪,緊接著一個單人獨騎揮動著戰刀的身影就從漣漪的中心衝了出來,騎士手中雪亮的彎刀,正對著我的脖子橫掃而至。
出手的人在時間的把握上精確到了極點,他那一刀正好卡在了,我是救人,還是自救當口上。
我出手救葉木,自己肯定會被對方削掉腦袋。回手阻敵的結果,就是葉木被人皮生活活卸掉雙臂,甚至死於非命。
這短短的一瞬之間。我再次陷入了一個死局。
與此同時,人群中吳子奕舉槍瞄向也人皮生時,於坨坨纏鬥矮人忽然分出來一個人來,貼在人皮生背後凌空躍起,用身子擋住了吳子奕的槍口。
吳子奕並排舉起來的兩隻手槍,竟然一槍也打不出去--普通硃砂彈不可能一下貫穿矮人碰到人皮生,換成右手上的大威力手槍,又會連葉木一塊打穿。
吳子奕急得連連跺腳卻無計可施,她也和我一樣陷入了僵局。
我眼見著騎兵臨近,忽然一回手往鐵騎的刀刃上拍了過去。
就在我轉身的剎那,明明看見葉木愣了一下,一種被朋友拋棄的哀傷從他眼中一閃即逝,很快就換成了一種對命運的坦然。
那一刻,我能感覺到,葉木應該是覺得,我不去救他,總比我們兩個人一塊陷落要好得太多。他不怕為朋友犧牲,從來不怕!
葉木也一樣知道,我肯定還留著後手,否者,我不可能不去救他,就像我們曾經交相掩護對方一樣,那時我憑借只有血肉之軀。現在也一樣如此!估宏以亡。
葉木垂手站在原地的剎那間,一道震碎了虛空拘魂索,快如閃電般的從人皮生左肋上穿入體內,又在另一側破體而出,硬生生把他蓄勢待發的那一記凌厲殺招憋回去之後,忽然像是波浪一樣陡然一震,硬是把人皮生給拖了下來。
葉木傻呆呆的看著把人皮生拖拽到地上的施州陽:「你就是王魂說的援軍?」
施州陽把人皮生踩在了腳底:「有我還不夠麼?別說話,看他們決戰!」
葉木看向我時,我那一掌重重拍在了騎兵刀刃上,馬上騎士在掌力衝擊下倒飛而起。轟然撞向了停在空中久久不散的漣漪。
沒等他飛到地方,漣漪四周忽然陰風大作,彷彿是被鬼哭神嚎般的狂風刮來的一支勁旅。憑空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虛空之中馬嘶陣陣,刀光耀眼,數以百計右手持刀左手緊勒韁繩,皮甲皮靴黑皮護腕的匈奴鐵騎在狂風漸漸清晰,騰騰殺氣也隨風逼近。
我和那些肌肉僵死,面無表情的匈奴鐵騎雖然僅僅打了一個照面,就看出他們面孔上有一種像是筆畫出來痕跡。這些人的面無表情,不是因為他是殭屍,而是因為又給他們畫了一張不會動的臉。
我正準備看個究竟,對方鐵騎已經催動戰馬長我呼嘯從來,千斤戰馬以俯衝之勢撞向倒飛的騎兵。
「啪」的一聲巨響之後,那人像是被巨石轟擊的水窪,暴成了紛飛血雨向空地兩邊卷落而下。
我冷笑道:「人血畫師,是你來了吧?區區畫鬼秘術,也敢拿出來獻寶,太讓人失望了。」
《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