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這頓飯吃的格外彆扭,滿桌的大魚大肉,吃到嘴裡卻如同嚼蠟,我也沒有心情聽蕭山他們聊些什麼。晨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凌志飛身上,她每次向他投去深情的目光,就彷彿有一把刀子在我心頭戳了一下。最後,實在忍受不住了,我借口上廁所,悄悄的溜了出來。
習習的晚風,輕輕拂弄著我的衣角,令我的心情舒暢了許多。月亮爬上枝頭,溫柔的俯瞰著大地。群星閃爍,宛如一顆顆鑽石。
美麗的夜景,襯著我淒涼的心。我踢著一塊小石頭,漫無目的行走在空寂的村路上。其實,我之所以待在臨江村,有一多半是因為晨星。把師父叫來,也是為了破解殯葬傳說裡的詛咒。張冬已死,就算找到屍體又能怎樣呢?…如今,晨星的養父已經來了,還有她那個,那個…好吧,姑且稱之為青梅竹馬…那麼,我還需不需要待在這裡呢?
正想著,『嘎』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一輛白色的子彈頭停在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
司機搖下玻璃,一口唾沫噴了過來:「操,你瞎啦,走路不長眼睛的嗎?!」
車裡依稀有一個女人說:「算了,快走。」
司機悻悻的搖上玻璃,一加油門,搖搖晃晃的駛了過去。
我看著遠去車子,心裡想,如果我被車撞傷或者撞死,晨星會不會為我難過?…這樣想著,卻又搖了搖頭,暗罵自己,難道她難過我就高興了?我應該希望她天天快樂才對,再說,就算她為我難過,也頂多一兩天而已,在她心裡,我只是一個朋友…
我懷著複雜而又矛盾的心情,失魂落魄的回到住處時才想起,忘了給師父帶吃的了。然而,師父卻告訴我他已經吃過了。我把和蕭山等人去吃飯的事情大略講了一遍,往床上一倒便睡著了…
第二天,我還在睡夢中時,隱約聽到『砰砰』的敲門聲。睜眼一看,天已大亮。
師父打開門,只見陳木升臉色鐵青,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門口。
「大師,鬧,鬧鬼了。」
師父一怔,給他倒了一杯水:「怎麼了,慢慢說。」
陳木升端著水杯,手不停哆嗦,斷斷緒緒的講了起來。
昨天,按照師父說的,陳木升將那三口棺材抬進山裡,火化後埋掉了。回來時,天已很晚,陳木升走在最後,總是感覺有個人跟著自己,回頭看去,卻什麼也沒有。就這樣,一直回到家裡,那種感覺卻沒有消失,陳木升在忐忑中沉沉睡去。早上起來一開門,差點沒把他給嚇死,因為他看到,頭一天陪葬的紙人,燒剩的一顆腦袋,正趴在他門口…
我吃了一驚,忽然想到昨天的一幕,難道說,那紙人真的活了?
來到陳木升家裡,只見頭一天挖的那個坑已經被填上了,院子裡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陳木升帶我們來到正屋門口,指著地上一個黑黑的東西說:「就,就是它。」
我仔細看去,只見這顆腦袋被燒的黑乎乎的,依稀有兩條辮子,正是我昨天見到的那個女紙人,頓時心裡一涼。
「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師父皺眉道。
陳木升搖了搖頭,「沒有。」
師父到牆邊查看一番,不見有人翻進來的痕跡。
「大師,這是怎麼回事?」陳木升惴惴的問。
師父搖了搖頭說:「我們去山裡燒紙人的地方看看吧,你是不是觸碰了什麼東西?」
陳木升想了想說:「沒有啊。」
來到外面,剛走幾步,師父忽然停了下來,「等一等。」
我和陳木升同時撓了撓頭,不明何故。
「昨天晚上有車來過你家裡嗎?」
「沒有。」
師父指著地上說:「那這裡怎麼有車印子?」
我和陳木升看去,只見地上果然有車輪碾壓的痕跡,看上去很新,應該是不久前留下來的。只是比較淺,如果不仔細看,很難察覺,那印子來到陳木升家門口就停住了,有倒車的痕跡。
陳木升想了半天,沒聽到過車響,那這車印什麼時候留下來的?
正當此時,陳阿旺從門逢裡探頭出來。
「阿旺,昨晚有車來過嗎?」陳木升問。
阿旺想了想說,昨晚他在廚房裡準備飯時,聽到過外面有車的聲音,當時也沒太在意,那時候,陳木升他們還沒有回來。
「原來是這樣。」陳木升嘟囔道,「會是什麼人呢?」
師父在四周查看一番,沒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便道:「我們走吧。」
剛走出巷子,師父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道:「我們先不去山裡了。」
陳木升一愣,「那去哪裡?」
「你的紙人在哪裡訂的?」
陳木升說,在村裡唯一一家紙貨壽衣店裡訂的。
師父說,就去那裡。
陳木升帶我們來到那家壽衣店,一個學徒正懶洋洋的坐在門口打瞌睡。
陳木升脖子一挺,「老闆不在嗎?」
那學徒睜開眼睛,伸了伸懶腰,傲慢的問:「要訂什麼東西?」
陳木升吼道:「找你們老闆!」
這老兒最近一直不順,看樣子火氣憋的很大。
那學徒吃了一驚,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這時候,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人笑瞇瞇的從屋裡走了出來:「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陳老闆來了,別跟不懂事的小子一般見識。」隨即,臉孔一板,把那學徒訓了一頓。
陳木升哼哼道:「方老闆,你這學徒的架子比你還大呀。」
《殯葬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