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方老闆仰天打個哈哈,用餘光掃了我和師父一眼,問陳木升道:「不知陳老闆來有什麼事啊?」
這句話倒把陳木升給問住了,扭頭道:「大師…」
「到裡面去說吧。」師父道。
來到屋裡,一股特有的,紙貨店裡的味道撲鼻而來。裡面光線昏暗,各種紙人紙車紙牌坊,零散的擺在牆角落裡。師父也是吃這碗飯的,但我從小就覺得師父家那些紙物很親切,這家店卻給我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師父左右一望,目光如電,那方老闆剛要開口說話,觸及師父的目光,似乎被震了一下,頓時啞了。
「方老闆。」師父道。
「哎…」方老闆呆呆的答應一聲。
「昨天除了陳老闆向你訂做紙活兒以外,還有別人來過嗎?」
「怎麼了?」
「怎麼了…」陳木升接過話茬,懊惱的說:「鬧鬼了!」
陳木升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方老闆搖頭笑道:「這怎麼可能,紙人的頭怎麼會自己跑回去?肯定是有人捉弄你的!」
師父沉聲道:「不,這是真的。」
方老闆看了看師父,頓時笑不出來了。
「我懷疑的確是人為的,但絕不是捉弄。」師父說。
「那,那是什麼?」方老闆疑惑的看了看那些紙人,眼神驚懼,似乎自己扎出來的東西讓他感覺害怕。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降術?」
方老闆想了想,大吃一驚,「是不是南洋一帶流行的降頭?」
「不錯,我懷疑,陳老闆被人下了降。」
「什麼降?」
「紙人降。」
第二十六章紙人邪降(4)
降頭是流行於南洋一帶的巫術,有點類似於苗疆的蠱術,據說,香港也有很多修習者。其實,降頭的初衷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只是有些人心術不正,不得其旨,修入邪道,便成了害人的邪術…
陳木升聽後,臉色煞白,吼道:「方老闆,我跟你無怨無仇,你幹嘛要害我?」
方老闆顫聲道:「我沒有啊!」
師父擺了擺手,說:「不關方老闆的事,應該另有其人。方老闆,昨天還有沒有什麼人來過你這裡?」
方老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說,這附近一帶,只有他這一家賣殯葬用品的店,最近由於氣侯反覆無常,暴斃的人挺多,再加上有些祭祀的,昨天就有四五個客戶。
「那你想一想,這些客戶裡面有沒有比較特別的?」
特別的…方老闆沖外面喊道:「阿生,進來!」
剛才那個學徒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什麼事啊,師父。」
「昨天中午我在吃飯時來的那兩個客戶不是你招呼的嗎?」
「嗯,一個租壽衣的,一個買紙錢的,怎麼了?」
師父道:「他們有沒有動過店裡的紙人?」
「沒有啊。」阿生睡眼惺忪的說。
「那你想一想,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阿生想了一會兒,一拍腦袋,說:「哦,我想起來了,買紙錢的那個男的身邊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的。那女的笑起來很甜,還跟我聊了一會兒天…」
說到這裡,阿生眼睛發亮,舔了舔嘴唇。
「聊些什麼?」師父問。
「聊些店裡生意怎麼樣啊之類的,聊著聊著,她忽然問我,今天有沒有訂紙活的?我說有,聽說村裡有戶人家院子裡挖出三口棺材,那家人派了個一瘸一拐的兒子過來,訂了兩個紙人和兩隻紙牌坊。說著,我朝牆角指了指說,諾,這就是那家訂的。」
師父會意的點了點頭,陳木升急切的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去給他們拿紙錢了,出來時,我看到那男的手指破了,流了很多血。我驚訝道,唉呀,你的手怎麼破了?那男的笑了笑說,不要緊。他從我手裡抽出一張紙錢,擦了擦血。」
陳木升正要開口,師父擺了擺手,問道:「他們是不是開車來的?」
阿生點頭道:「嗯,是一輛白色的子彈頭。」
聽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什麼。
師父笑了笑說:「你去忙吧。」
阿生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方老闆,方老闆衝他擺了擺手。
阿生走後,師父說:「看樣子,阿生取紙錢的時候,他們在紙人身上下了降。」
「紙人降?」陳木升眼睛瞪的像鈴鐺一樣。
「這種,是紙人降裡的血降。」
師父說,一般時候,降頭師想要害人,必須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用特製墨料寫在紙符上,然後,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灑在上面。到了子時,降頭師將紙符燒掉,默念毒咒,對方就會突然發病,病情程度與降頭師的功力有關。功力深厚的降頭師,可致對方死命。
如果不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唯有近身下降,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那就是紙人降了。不過,這種降極為罕見,坊間流傳甚少,很多人連聽都沒聽過。因為,降頭師必須要趁對方家裡有人亡故時,把降下在隨葬的紙人上。凡隨葬物品,皆屬主人家之物,紙人性陰,而且,它們是作為侍僕來陪葬的,所以,和主家一脈相連。更重要的,它們是主家自主選擇並且燒掉的。
《殯葬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