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首先,兇手受過中高等的教育,並具備豐富和專業的物理學知識,當然,這種專業知識也可能來源於自學。這讓我聯繫到了洛牧師家中的那麼多物理學著作,可以說,殺人的方式不止一種,兇手用物理學的方法殺人,顯得有些麻煩。
  但是,對於兇手來說,麻煩也是有好處的,因為洛牧師也喜歡研究物理學。一旦警方調查出兇手的殺人方法,那麼嫌疑自然而然就轉移到了洛牧師的身上。也就是說,兇手深知洛牧師喜歡研究物理學。
  普通陌生人不太可能會知道,熟人犯案的可能性比較大。
  其次,爆炸案發生的時候,兇手在洛牧師的家中。我已經將洛牧師是兇手的可能性排除,原因是兇手不可能將那麼多犯罪的證據,包括物理殺人的計算過程等留在自己的家中。爆炸案發生的時候,兇手絕對在用遠距離聚光鏡進行聚光,這個人不是洛牧師,那便是真正的兇手了。
  這也表示,兇手和洛牧師是熟人,這樣才可能進出洛牧師的家中。爆炸案發生的時候是大白天,很多人就站在門口攀談聊天,兇手不太可能偷偷潛入。我也將調查重點放在了這上面,就算是洛牧師帶兇手進了家裡,應該也會有人發現才對。
  還有一項證據能證明兇手是洛牧師的熟人:被調包的藥瓶。兇手能將藥瓶調包,說明他可以比較近距離地接近洛牧師,並且,他知道洛牧師患有心臟病。就連教堂裡的教眾都不知道洛牧師患有心臟病,可見兇手和洛牧師的關係有多好。
  並且,有機會將洛牧師家中和教堂辦公室中所有病例和就診記錄以及藥丸取走的人,只有能到洛牧師家裡的人才能辦得到。最重要的是,兇手非常瞭解洛牧師的身體情況,甚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病。
  我不止一次地向所有人強調過,兇手絕對不是靠運氣殺人,所有的橋段都是他事先計算好的,包括洛牧師的死。兇手知道警方遲早會找上洛牧師,也知道洛牧師在聽到消息的時候,有非常大的機率,或者說百分之百會犯病。
  患有心臟病的人,特別是上了年紀之後,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否則就會犯病。而且,長期患病的人對藥物已經形成了一種依賴,就算沒有發病,僅僅有發病的徵兆,病人就會情不自禁地服藥,以防病發。
  兇手就是利用了洛牧師發病和服藥的習慣和規律,實施了殺人的行為。
  三起兇殺案,四名死者,兇手的殺人方法可謂高超,如果不是心思縝密的人,很難破解兇手不接觸死者就將其殺害的謎團。這是我見過為數不多的高智商犯罪之一,這三起兇殺案不僅僅犯罪方法高超,而且每一起案子環環相扣,兇手留下了很多證據故意供警方偵查,從而引導警方的思路。
  現在想起來,如果警方真的以洛牧師為兇手,那麼好幾個人將死的冤枉。
  我在辦公室裡又等了好一會,終於,出去調查的部分刑警回來了。他們到洛牧師家附近進行了詢問,好幾個居民告訴刑警,爆炸案發生的當天,他們的確看見洛牧師從教堂回到了家,但是洛牧師是一個人回家的,並沒有帶任何人回去。
  那一天,有不少居民從一大早開始就坐在家門口做手工活,所以大家可以證明,從早上開始,也沒有人單獨進過洛牧師的家裡。
  我皺起了眉頭,向我匯報情況的時候,有幾名刑警還在低頭竊竊私語,他們在嘲笑我猜錯了。

第269章 兇手特徵(二)
  「這並不能證明我的推斷是錯誤的。」我站起身,對著那幾名竊竊私語的刑警說道。
  他們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我竟然能聽到他們那麼小聲的交談。其中一個刑警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為了避免尷尬,他重重地咳嗽幾聲,反問我為什麼。
  「有證人看到聚光鏡的光線閃動了幾下,這證明聚光的行為是人為的,不是洛牧師,那麼就是兇手,所以,兇手絕對在洛牧師的家中。」我說道。
  刑警:「但是沒有人看到過洛牧師帶人回去,所以那聚光的行為,根本就是洛牧師實施的。」
  我搖頭:「沒有人看到洛牧師帶人回去,就能證明洛牧師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嗎?」
  刑警被我問住了。洛牧師單獨回家,只能證明兇手沒有在那個時候進入洛牧師的家中,這不能證明兇手沒去洛牧師的家。相反,這恰恰證明了兇手和洛牧師的關係非常地好,好到可以在洛牧師家裡留宿。
  這個推斷是建立在洛牧師不是兇手的基礎上的。沒人在白天的時候看到有其他人進入洛牧師的家中,這就說明,那個人是在更早的時候,或許是在天還沒亮的時候進入洛牧師的家中的,甚至說,兇手在洛牧師家裡留宿了。
  兇手不可能是偷偷潛入洛牧師家中等候作案的,因為如果是那樣,洛牧師回家之後肯定會發現。家中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洛牧師又平安無事,這說明,兇手只能是洛牧師的熟人。洛牧師一個人回家,說明兇手留宿在洛牧師的家中之後,洛牧師放心地將兇手一個人放在家裡,這也說明了洛牧師和兇手很熟悉。
  「可是,我們也問過那些居民,在爆炸案發生前後的兩天,大家都沒有看到其他人進出洛牧師的家裡。」刑警還是不服,反駁道。
  那一帶的居民,由於家境不好,男人白天都出去打工,女人則會接一堆手工活。白天,她們會坐在家門口邊做手工邊邊聊天,一直到晚上很晚的時候才收工,所以附近發生什麼事情,她們都會比較清楚地知道,刑警的這番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這也只能證明兇手沒有在那些女人在門口的時間段進出洛牧師的家裡。」
  兇手應該都是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出洛牧師的家裡的,從兇手的角度很好瞭解他這麼做的目的: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進出洛牧師的家裡。但是,從洛牧師的角度上看則有些奇怪。
  從羅大楠死的那天開始,兇手顯然不是一直待在洛牧師的家裡的,他要出去殺人,後來又擔心地回工地查看。也顯然,他去過洛牧師的家裡多次,因為放置物理殺人證據、實施光線殺人以及調包藥品,這些絕對不是一次性就能全部完成的。
  所以說,洛牧師多次下來都默允了對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家門,也允許對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家門。
  「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洛牧師會默允對方在深夜進出家門,而且,那附近的居民在那幾天的時間裡,從來沒有看過那個人在白天的時候進出過洛牧師的家?」我反問。
  刑警低頭想了想,抬頭:「難道是幫兇?」
  「是幫兇的話,他們就不會選擇這麼複雜的方法殺人了。」我回答。洛牧師也絕對不傻,他家放置了那麼多的物理書,如果他們利用物理殺人,警方很容易懷疑到他的頭上,所以他不會同意,並且,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家裡留下那麼多線索。
  洛牧師是教堂威望最高的人,他想要殺羅大楠和陳招弟幾個人,比較容易。因為他能輕易地騙這一家到某個偏僻的地方去,並在對方沒有提防的時候,用毒或者用其他方式殺死他們,並清理現場的痕跡。
  這樣做,更加神不知鬼不覺,所以,洛牧師不會是參與兇案的一員。
  刑警:「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刑警每說一個推斷,我都要將之全盤推翻,這引起了他的不滿。並不是針對他,而是他的推理,根本就不合理。
  我:「洛牧師不是兇手的情況下,卻多次默允對方夜間進出家門,並沒有產生懷疑,這說明,對方只能在夜間行動,或者他在夜間行動,在洛牧師的眼裡,再正常不過。」
  幾個刑警互相對視,他們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兇手因為某種疾病,需要盡量避免出現在陽光之下,或者說,兇手因為某種原因,不適合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因為只要暴露在其他人面前,秘密就會洩露。」我走到那些刑警的面前:「也就是說,兇手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只有兇手和洛牧師知道,並且,他們想共同維護這個秘密。」
  辦公室裡陷入了沉默,大家低頭思考著,最後,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我必須得先請示沈副隊長。」
  我並不介意:「可以,但是得盡快,兇手很可能已經逃離了,如果再晚,想要抓到他,更加困難。」
  聽到我這麼說,刑警也不敢怠慢,他們馬上打電話給沈承,可是和之前一樣,他們也找不到沈承。幾個負責人討論了一下,他們決定去總局找沈承,正是上班時間,沈承不會無緣無故離開。
  沈承去了這麼久沒回來,可能是上級找他開會了。
  我看了看手錶,天已經快黑了,我總覺得這件事一點都不能拖,於是我把江軍叫了出來。碰面之後,我們再一次去了教堂,我決定再去調查一下洛牧師的情況。洛牧師大部分時間住在教堂裡,對於洛牧師,教堂裡的人比洛牧師的鄰居熟悉。
  我和江軍到教堂外的時候,正是下午六點鐘左右,晚上的時間,教堂裡沒什麼人,只有幾個工作人員正坐在教堂一層的大廳裡禱告。教堂裡的燈很暗,台上的十字架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
  我們的到來沒有引起教堂工作人員的注意,他們仆伏在十字架面前,嘴裡唸唸有詞,不斷地讚美著他們的主人。我和江軍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教堂,我很少來這種地方,只在一些影視記錄片中看過。
  這個教堂看似和其他地方差不多,但我卻總覺得,這個教堂所散發出來的,不是那種神聖的氣息,這種感覺,是陰冷。是的,教堂比外面要陰冷的多,教堂也沒有開大燈,在這樣陰暗的環境下,那低溫就顯得更加陰森。
  江軍嘀咕著,埋怨怎麼大晚上的不開大燈,可是我們一抬頭,只見偌大的教堂裡,竟然只有幾盞昏黃的小吊燈。教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一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據我所知,教堂在某些日子的晚上也是會進行傳道的,但是在晚上的時候,教堂的所有光線都由這幾盞小吊燈供給。
  照理說,這種神聖的宗教場所,應該要以亮色的色調為主,這樣才能和他們要傳播的內容相符。教堂並不缺錢,不至於連幾盞大燈都裝不起。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