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節

「我的寶貝兒福晉喲,那你說,咱們趕了幾十里路好不容易來的,總不能白跑一場吧?」納蘇肯對這位蘭福晉十分恭敬。
「既然無緣,見了也是白見,還是你我夫妻與子嗣無緣,大不了回去後,你我廣積善緣,老天爺遲早會看見的。」沒想到這位蘭福晉還挺識得大體。
龍毓真人整理整理道袍衣襟,拖著月華仙塵,輕了輕嗓子。「咳……咳……」
「怎麼樣?怎麼樣?本貝勒爺就說太清真人沒死,看吧?」後殿門外,納蘇肯十分歡喜。
太清子乃是關東第一道,雖然道士無官無品,但那個年代人們對信仰的虔誠絕不是現代人可以理解的。哪怕是九五之尊見到了有德高僧也得恭恭敬敬的。再說,人家太清子乃是國師級的大人物,豈能不受世人尊敬?別看納蘇肯貝勒平時對旁人凶,可見了太清子那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太清子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諸位,別忘了,這裡是關東的盛京城,是滿清發源地!滿人的信仰是啥?是薩滿教!當初努爾哈赤時期,排斥外教,關東境內所有的道觀和寺廟幾乎全部被夷為平地了。唯有保留著這座太清宮。可想而知,太清真人在滿洲八旗貴族們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了!
所有人一聽後殿裡有咳嗽聲,紛紛跪著低下頭不敢直視,以為真是太清子呢。就連納蘇肯和蘭福晉也乖乖滴站在了大門兩側。
龍毓真人推開後殿大門,緩緩從裡邊走了出來。抬起頭眼光就落在了那位站在左邊的蘭福晉臉上,當時海蘭查就看傻了。美!的確很美!這蘭福晉生得好是俊俏的一張臉蛋。不過他現在不是那個海家小貝勒爺了,他是龍毓真人,龍毓真人乃是修行之人,怎能被女人的美色所動容?自家已有個小美人等著了……再美恐怕也美不過藍梓晨吧!
讓海蘭查驚愕的不是蘭福晉的美貌,而是他的這張臉!好熟悉呀!簡直太熟悉了。如果把時光倒退兩年,兩年前,海蘭查背囚禁在盛京城刑部大牢中。他心中想的最多的不是什麼時候能出去,而是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美人!
那女孩名叫依蘭,全名白依蘭,乃是白佳氏閨女。白佳氏以前是漢軍旗的,後來才被編入八旗,所以地位也不高,白家大小姐自然也不能稱作是格格了。也許正是因為白依蘭是漢人血統,所以長的不像其他滿人女子那麼粗狂,有點江南小女人的感覺。
白家最早是給海家做參軍的,後來入了內附,海蘭查小時候有個陪讀,就是這位白依蘭。倆孩子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十二歲那年,差點娶了白依蘭為妻。為此,納蘇肯沒少數落他沒出息。說他唐唐海家貝勒爺竟然娶了漢軍旗的女人!當初在那個年代,絕對是八旗貴族的恥辱。可能也正是因為白家出身的問題,最終兩個孩子還是沒有湊到一塊。
後來,海家被打入大牢入刑,人走茶涼,白家人也不知投靠了誰。
這位蘭福晉,儼然就是與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白依蘭!
所有人都低著頭,也沒看見龍毓此時此刻的驚愕表情。龍毓真人在那一刻,真是想找個地縫子鑽進去。心裡能痛快嗎?倆孩子小時候那層窗戶紙早就捅破了,甚至就差入洞房行夫妻之禮了!沒想到陰差陽錯,自己最愛的女人竟然嫁給了自己兒時的好兄弟。這……這上哪說理去?
鎮定片刻,龍毓淡淡輕語:「無量天尊,貧道龍毓,見過貝勒爺蘭福晉。」龍毓真人見了故人,一時間竟說了家鄉話,也就是關東滿語,那說的可是字正腔圓。就好比出門在外的遊子,不管多久,也永遠不會忘記鄉音一樣。
二人一聽,這小道士口音怎麼如此熟悉?齊齊抬頭,四目相對,他倆先是同時一怔,但始終不敢相信兒時的小夥伴竟然幾年不見,搖身一變做了道士?
「海……」納蘇肯脫口而出,幸好被蘭福晉摀住了嘴。
「無量天尊,貧道龍毓,貝勒爺想必是認錯人了吧?你我初見,豈能認得?」海蘭查給他打了個眼色。
「見過龍毓真人。」依蘭聰明,見海蘭查直給他倆打眼色,這才想起來,兩年前海蘭查從天牢逃出成了朝廷通緝要犯。
「海……龍毓真人,你怎麼又回來了?」納蘇肯小聲問道。
「貝勒爺,蘭福晉,請隨貧道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海蘭查帶著他倆去了前院的居士閣。
太清宮的居士閣不大,一樓也是居士們平時修行學經的場所。三人進入居士閣,他反手關了門。一伸手,示意讓他們不必客氣,坐吧。
「蘭查?真的是你嗎?你瘋了嗎?你怎麼回來了?朝廷在重金緝拿你呀!你怎麼當了道士?」關了門,納蘇肯抓住海蘭查的肩膀問道。
「哎!」海蘭查歎了口氣。「一言難盡呀!只求兄弟不要把貧道抓走就燒高香了。」
第100章青梅竹馬的戀人
「蘭查!你這說哪的話?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不管你們海家犯了事沒大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不都是多爾袞在搗鬼嗎?我豈能抓你?」到底是多年的兄弟。納蘇肯對他這位好兄弟依舊念念不忘。只是兄弟哪都好,可怎麼就搶了自己的女人,這未免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他正在想怎麼開口去問,豈料,依蘭竟徑直跪了下去。依舊如同數年前那個海家陪讀侍女一般待他恭敬。
「貝勒爺!奴婢見你無恙也就放心了。你不知道,這幾年來,我與納蘇肯多方打聽,派出無數家丁幾次南下江南去尋,都沒有找到你。奴婢還以為……還以為你已經……嗚嗚嗚……」她說的真情流露,倒不像是在撒謊。
「依蘭,快起來,你現在早已不是我海家的家奴,你們白佳氏也不是漢軍旗了,你們現在是滿人,而且你貴為納蘇肯貝勒的福晉,豈有跪我這個道士之禮?快快起來,我受不起!」海蘭查趕緊把她從地上攙了起來。
這一跪,徹底消除了他心中對她的芥蒂,也徹底讓二人之間兩小無猜的那份情愫粉碎。
「不!您永遠都是依蘭的貝勒爺,依蘭做牛做馬也難報貝勒爺大恩!」白依蘭是個好姑娘,一直念著海蘭查的好,當年說是奴婢,但海家待她卻也如親閨女一般。甚至下人們見了她都一口一個小格格喊著。
「依蘭妹子莫要再如此說了,以前是以前,就算是以前你也是我海蘭查的妹妹,海家從沒有把白家人當成下人過。而現在貧道道號龍毓,龍毓乃是出家之人,塵世間的恩怨早已隔斷,更是受不起蘭福晉的跪拜!」龍毓真人盡可能的收起思念的情懷,往日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縱然他現在沒有藍梓晨相伴,他也不可能再跟白依蘭走到一起去。
人家白佳氏現在乃是八旗子弟,他呢?他是個道士!是龍毓真人,豈能娶了八旗的格格?再者說了,人家現在已經嫁做人婦,只當兒時的婚約是兩個孩子玩笑過家家吧。
只是心底裡,龍毓其實還是放不下,人吃五穀雜娘哪有不生凡念的道理?從小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好到什麼程度?甚至都到了十歲了,倆孩子還在一個澡盆子裡洗澡呢!再次相見,難免尷尬。
「蘭查,你這次回來還走嗎?你放心,兄弟是一輩子的兄弟,你我兩家本就有交情,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你,只要我納蘇肯還是貝勒爺,這盛京城還沒換主子,這裡你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本貝勒爺倒要看看,誰敢說出個不字去?」納蘇肯還真講究,他是個粗人,沒什麼心眼。
「呵呵……多謝貝勒爺美意,恐怕下不為例,龍毓不會再回盛京城了。只要二位故友日子過的好,貧道又有什麼好惦記的呢?貝勒爺需要謹記,你從不認得一個叫海蘭查的人!海家與貝勒爺府上也從無關係,這樣於你於我都有好處。」龍毓真人淡淡笑道。
「蘭查你這說的什麼話呀?我納蘇肯是怕事的人嗎?哎喲,快別說了,跟我走!回府,本貝勒爺要為好兄弟接風!」
龍毓趕忙推開他的大手,這怎麼跟人家走啊?回到貝勒府中,怎麼相處?人家媳婦兒是自己兩小無猜的小情人,這不是胡鬧嘛!
「好了好了,貝勒爺,其他的先不談,既然你我是故友,說吧,我方才在後殿中聽得怎麼個意思?你們是來求……求子的?」
一說這話,蘭福晉羞澀地低著頭不敢說話。畢竟面前是於自己曾有一直婚約的前主,這等兒女私事怎好意思在人家面前提?
「兄弟,多年不見,真了不得呀,如今搖身一變好像成了大道啊?連太清真人的內殿都可自由出入?那沒準兄弟你還真能幫上我倆呢?幫我倆求求太清真人吧。我們兩口子成親已經兩年了,可你看,蘭福晉肚子癟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愁死我了!我都求菩薩告奶奶也沒用,這不,聽說太清真人乃是咱關東第一道,想求個方子。」粗人就是粗人,說這種兒女私房事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無量天尊,恐怕要讓二位故友白跑一趟了,不瞞二位,太清真人的確已經圓寂。不過,若二位信得過龍毓,貧道願為你們想想法子,只是……只是這幾日怕是太清宮中會有變故,二位回去靜候,待貧道處理完太輕真人的飛昇大典後,自會去貝勒府上叨擾。」
龍毓不願讓他們多在這兒逗留,如果沒算錯,過不了多久白翼君就會找來。這千年大鵬鳥本領非凡,到時候憑自己的本事能不能降服還說不定呢,萬一再連累無辜怎麼辦?
貝勒爺和蘭福晉又跟他寒暄了幾句,然後囑咐他一定要去府上!你要不來我們夫妻倆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臨走的時候,大大咧咧的貝勒爺一直在前邊叫嚷著,他媳婦兒蘭福晉走在後邊,偷偷回手塞給龍毓一個紙條。龍毓這個尷尬呀!扔了吧……不好,不扔吧?人家都是有夫之婦了,這算怎麼回事啊?自己一介明道,豈能做這等勾當?
有了納蘇肯貝勒爺幫忙挺管用,貝勒府上的兵丁一嗓子,嚇的跪在山道上的那些虔誠信徒一溜煙似地跑了。
「兄……真……真人,以後在盛京城有什麼麻煩只管提我,這是本貝勒爺的令牌!盛京城方圓五百里內,見令牌如見人!不管是官道上還是江湖上,絕無人敢阻攔真人!」納蘇肯留下自己貼身令牌辭別海蘭查。
他倆走後,龍毓真人心裡這個彆扭呀,此行盛京城本不想去見老熟人的。他們海家屬於最早盛京城的貴族,能沒有關係嗎?認識的人多了,終於海家的那些門客和參軍也有不少,只是龍毓已經出家為道,再不想與曾經的故人有什麼瓜葛!不是他現在有了道行後嫌棄人家,而且怕自己是有罪之身連累了人家。
第101章妖王赴約
這下可好,機緣巧合在太清宮中碰到了納蘇肯,這傢伙雖不至於害自己去告密,但這小子從小就是個大嘴巴。看來自己得趕緊處理完太清宮的事馬上離開,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無量天尊!孽緣呀!孽緣呀!」龍毓返回道觀中,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打開蘭福晉留的那張字條。
《我的姥爺是盜墓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