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秦不空接著說,上次你被麻了一次後,我自己給身上加持了一道咒文,雖然還是會很麻,但是並非完全無法忍受的那種。倘若我們把護身的咒文都加持一次,然後我們倆一起鑿門。或許能夠頂住。我說頂住了那又能夠怎樣呢?你不是說了嗎,這有可能是一個機關,鑿通門的時候,說不定整個就塌了。秦不空說,即便如此,也只能慢慢嘗試,感覺到有不對勁的時候,咱們就立刻收手,在想辦法。
  雖然秦不空的話在我聽來非常不可靠,但放眼看去,似乎這也是唯一的辦法。雖然一開始幫著秦不空破陣,那是因為我對我師父的承諾,可眼看就剩最後一門,我也實在是不願意就此放棄,所以破陣之舉,也是勢在必行。
  於是當晚早早睡下,睡之前,還提前準備了第二天有可能用到的一切必要用品,當然這當中絕大多數還是師父那邊傳下來的東西為主。秦不空的手藝我還剛剛摸到門道,用於實戰,似乎還言之過早。
  五更,換算成時間的話,也就是凌晨五點左右,時辰對應為卯時。對於要進入地道的我們來說,反正都是黑漆漆的,白天夜晚實際上毫無分別。而至於選擇這個時辰進入地道,秦不空的解釋是,如果把一天十二個時辰對應到人的一生的話,卯時的時刻應當是人青年的時期,也就是最有幹勁和活力的時候。而卯時之前則為寅時。寅時恰好是十二時辰裡,陰陽轉換的時辰。從寅時開始,陽氣就上升了,到了卯時的時候,一乾卦,一兌卦,四陽二陰,陽氣充溢正足,在這樣的狀態之下我們進入地底,再有各種咒文的加持,保護自身,盡量萬無一失。
  為了讓光線更加充足。我甚至還多帶了一盞煤油燈,到了景門外的牆壁處,我和秦不空各自將能用做護身的咒文統統加持到身上,還互相給對方加持了一通,頓時覺得體內流光溢彩,萬邪不侵。破景門之陣的前提是先找到景門的「門」才行,而這道門就在我們眼前的這堵被封死的牆背後。
  在給自身做了加持之後,我還特意在我們站立的範圍內,用米擺放了一個半圓形的小陣,將我和秦不空圍在中間。秦不空雖然不屑我的手藝,但他也並未加以阻攔,現在情況未知,反正能用的都用上,總比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好。在布完米陣之後,我還遣出兵馬,分列米陣的五方護佑,我的兵馬顯然不是這陣內之鬼的對手,搞不好還會因此大量折損。於是秦不空也搖著鈴鐺,讓自己的蠱鈴大蛇把我的兵馬和米陣包圍在內。
  如此一來,我們鎖在的整個範圍,幾乎變成了一個鐵桶陣,秦不空也坦言說,如果連這種保護的措施都能夠被突破的話,那我們也不要指望能夠破陣了,灰溜溜地把這地洞回填了就是。他看上去說得漫不經心,但感覺得出,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招了。我們的此舉原本就是在亂槍打鳥,盡量做到有備無患而已,就好像古時候修建城牆,固執地以為修得越高越厚,城邦就會越安全。
  一切準備就緒後,秦不空摸出兩截蠟燭,一左一右分別點燃放在了牆的兩側。我們都知道無論鬼魂的形態是什麼,變得有多麼強大,其根源始終是能量的聚集。蠟燭的蠟油在古時候是用來封罐的。北方部分有冥婚習俗的地區,甚至還要用蠟油來封住死人的七竅,可見蠟油對於鬼魂這樣的物質,是有一定封鎖隔絕的作用的。而蠟燭的火苗是非常敏感的,周圍的氣流一旦發生改變,火苗就會迅速變得忽明忽暗。這對於我和秦不空要專心鑿門來說,光線的明暗,某種程度來說,就成了我們判斷鬼魂是否已經靠近或者出現的標準之一。
  我站在左邊,秦不空站在右邊,我們將鑿子的尖利一頭抵在石牆上。右手舉起開山斧,互望一眼使個眼色,就一斧子砸了下去。那一瞬間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就好像自己正在被一個猛獸追趕,除了朝前玩兒命地跑之外,沒有多餘的路子可選,而因為無法回頭,只感覺到整個後背傳來一種類似於癢的緊迫感。可是那一鑿子下去,石牆上冒出一點猛烈摩擦產生的火花,我卻並未感覺到身體有什麼異樣。
  這說明我們的計謀算是初步得逞了,興奮之下,我和秦不空開始快速地一斧子接著一斧子地鑿門。大約二十多分鐘之後,蠟燭的火苗還是出現了微弱的忽閃,秦不空對我說別停下,還能撐一會兒,於是我再度加快了速度和力道。我年輕力壯,我這一側的石牆。率先被我鑿出了一個大豁口,只有有了一個豁口,剩下的就好像敲石頭一樣,一點一點就可以沿著豁口的邊緣剝落下來,而我和秦不空上下開工,轟隆一聲,面前的石牆就好像被我們敲到了某一個致命的弱點一樣,轟然倒塌。
  蠟燭的火苗因為石頭倒塌的關係而被擾動,但是幾秒鐘之後,又恢復了平靜。這意味著甚至連想要傷害我們的鬼魂,也在此刻放棄了繼續進攻我們的陣法,至少暫時是這樣。我們沒有撤掉陣法,而是一人提著一個煤油燈,前後鑽了進去。
  果然如所料一樣,距離我們鑿穿的石牆背後大約十米,有一道門。僅僅只有門洞,沒有門板,透過門洞,我隱約看見了一個背對著我站立的人影。
第三十四章 .遭遇危險
  早已預料,牆後必有古怪,也曾預想過許多可能遭遇的情況。例如破洞而入就迎面撲來一個齜牙咧嘴的猛鬼之類的,可是這一切並未發生,眼前那遙遠的人影,也似乎不那麼真實。
  看到人影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並伸手拉了一下秦不空,讓他也暫時別動。可秦不空卻問我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動了。我奇怪的說,你難道沒看到那門內有個人嗎?我這麼一說,秦不空將手裡的煤油燈往前湊了一點。仔細查看了一下說,哪來的人,你鑿牆鑿糊塗了是不是?
  我心裡一驚,大呼不好。因為此刻我已經非常分明的看見了那個人影,可秦不空為什麼說自己沒看見呢?難道說,這是鬼魂的其中一個特性,想讓誰看到,誰就看得到嗎?眼前的那個背對我而站的人影,看上去穿著青灰色上衣,下半身穿著一條深色的褲子,分不清到底是藍色還是黑色,這讓我覺得非常奇怪,因為在這個八門陣內,我們以往遇到的鬼魂,雖然各具人形,但大多以比較奇怪的方式存在,例如週身都散發著黑色煙霧,似乎並不鬼,而更像一個魔物怪獸。但眼前這個人,卻那麼清楚而具體,如果不是我內心深處知道對方是個鬼魂,我可能真要把它當做是一個活人。
  大概是看我神色有些不對勁,秦不空也警覺了起來。以他的經驗來說,他應該是很快就聯想到我正琢磨著的一切,他也知道,此刻我看到的東西,絕不是在騙他。於是他問我,你看到的那個人影是什麼樣的,它做了什麼動作。我心裡緊張,如實地告訴了他。於是他撿起一塊地上的小石頭。朝著門洞的方向丟了過去,在秦不空看來,大概就是扔了一塊石頭那麼簡單,可是在我眼裡看來,那塊石頭竟然直接穿透了那個人影,然後掉落在了地上。
  秦不空站到我的身邊,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問我,要不要派你的陰兵上去探一下?我搖搖頭,陰兵此刻都在替咱們把門呢,我要是抽調過來,背後被襲擊了怎麼辦?於是秦不空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鈴鐺,那鈴鐺和我之前看到的他常用的鈴鐺樣式一眼,只不過這個上面用不知道是漆還是油墨之類的東西,塗得五顏六色的。他將鈴鐺掛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然後伸出右手臂朝著門洞的方向,大拇指指著門,左手則捏了個二指決,將指決壓在了右手手肘的內彎處,接著就開始晃動手指,伴隨著晃動,鈴鐺發出了叮鈴叮鈴的聲音。
  就在聲音傳出來的時候,我的兩隻耳朵後面。好像是突然被一陣風刮了一下,有明顯的一冷的感覺,接著從我面前的地面上,就開始出現灰塵被什麼東西微微揚起的感覺。耳朵裡除了鈴鐺聲,還有那種很輕但有點硬的東西,在地面上爬動發出的清脆的腳步聲的感覺。而這個聲音從秦不空的位置開始。慢慢邊遠,朝著門的方向而去。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秦不空的另外一套蠱術。之前的蠱鈴是控制蛇魂的,眼下這個,估計是個別的什麼東西,這個東西長了腳,而且爬動的速度挺快。也許是蠍子或者蜈蚣。我眼看著那個聲音漸漸朝著門洞內的人影靠近,接著人影就出現了類似於電影膠片那種一閃一閃的感覺,每次閃動,整個身軀的光亮,就又變亮了一點。就好像是那只看不見的蠍子或蜈蚣正穿透了它的身體,因為畢竟都是靈物的關係。所以身體才出現了這樣的反應。
  但是它依舊沒動,我轉頭看秦不空,他也朝著我搖搖頭,說已經探過,什麼都沒有。如果你害怕的話,你就站著別動,我親自上去看看。
  我本想阻止他,因為我知道我還沒瘋,我能夠區分到底看到的是幻想還是真實的。眼前的狀況,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沒有古怪。可我也知道,秦不空的本領高出我很多,如果他也不去的話。我們等同於卡在了此處,不進不退,可如果我跟著他一起上前的話,萬一待會我們兩個人都遇到麻煩,連互相幫忙都沒有機會。於是我對秦不空說,這樣也好,但是你小心一點,因為那裡確實有東西,不要冒險,見狀不對你就立刻跑回來,我會給你接應的。
  秦不空點點頭,就抓著金剛橛,側著身子,半弓著背,朝著門洞躡手躡腳地靠近。我也在此過程中,迅速左右手分別捏好了紫微諱和雷決,雖然對於秦不空來講我的招數有點低能,可對我而言,往往是能夠保命的。
  秦不空朝著門洞慢慢靠近,越是接近門邊,他的腳步就越放得緩慢,直到來到了門邊之後,他開始四處張望,甚至還把那長了大鬍子的腦袋湊到門內張望。我在遠處看得緊張萬分,因為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的頭幾乎都快貼著那個人影了,可從秦不空的表現來看,卻依舊沒也看到什麼東西。
  也許是察覺到沒有危險,秦不空站直了身子,轉身面向我。雙手一攤一副這裡什麼都沒有的樣子。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影竟然開始用很小的幅度左右搖晃著身子,隨著搖晃,身子開始逆時針朝著秦不空的方向旋轉了起來。
  這種旋轉的速度非常緩慢,大概和秒針差不多,而每一秒那個人影都會出現五六次小碎步的感覺,就好像它的腳根本不能自由活動,只能用小碎步的方式挪動身子一樣。我見狀大驚,顧不得四下安靜,衝著秦不空大聲喊道,小心!它開始轉身子了!
  秦不空聽到之後,立刻擺出了反擊的架勢。面朝著門洞內,那敏捷的動作,絲毫不像是一個跟我師父差不多大的老人。可是他東張西望,還是未能看見什麼。我不敢貿然上前,這時候那個人影已經轉過小半個身子,還在繼續轉動著,從一個背側面我看到那個人影竟然是低著頭,就好像一個做錯事人,也很像是當年我被批鬥時候的模樣。
  於是我衝著秦不空再次大聲喊道,你快退回來,別待在那兒了!而就在這個時候,秦不空不動了,面朝著門洞的方向,就那麼呆呆地站著。我只能看到他側面的表情,雖然鬍子遮住了大半張臉,我也依舊可以看到他那驚恐的表情。
  沒錯,不是驚慌,而是驚恐。他的樣子楞在當場。就好像是看見了什麼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而在我看來,他盯著的方向,正好就是那個人影正在慢慢旋轉身子的方向。如果單單只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麼除了有點詭異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他這麼驚恐的地方。這說明此刻秦不空眼睛裡看到的東西,和我看到的其實不是同樣的東西,但因為我看到的一幕還沒有到達驚恐的程度,所以我斷定,秦不空當下眼裡的那個畫面,是足以讓他恐懼的畫面。
  這就讓我心裡非常不安了,秦不空是個剛愎自用的人,這種狂徒我還以為什麼都不怕,結果他還是這麼畏懼,如果換了我,恐怕都得嚇死了吧。我看他楞在那裡不動,擔心很快就會有危險,我又不清楚他的情況。待會就算想救人只怕都很困難,於是我再次衝著他大聲喊道,秦不空!你快給我過來!快跑!
  聽到我的叫喊之後,秦不空就好像是突然之間回過神了一樣,拔腿就朝著我的方向跑了過來,那樣子。在我認識他之後的這麼長時間裡,從未見過,他皺著眉,瞪大了雙眼,可見他看到的一幕已經把這個老江湖嚇得多慘。可是在他距離我大約五六米的時候,秦不空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樣。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然後他迅速爬起身子來,想要繼續沖,可面前似乎是有一道看不見透明的牆,阻擋了他的去路。他開始慌亂地伸手在面前扒拉著,好像是在尋找一個可以通過的縫隙,嘴裡不斷啊啊地驚叫著,樣子看上去就快哭出來了似的。
  我見他無法進一步往前,心裡一急,就衝了上去,我想要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拉過來,因為既然我們倆看到的東西不一樣的話。那他看到的一幕自然是嚇不到我的,沒準這道看不見的牆對於我來說也是不存在的。於是我很快就衝到他的身邊,秦不空看見我過去了,對著我伸出手來,嘴裡哇哇大叫著,好像是在叫我快拉走他。刻不容緩了。於是我伸手去抓住了他手。
  在我們倆的手剛剛接觸到一起的時候,我突然眼前一黑,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秦不空也生生在我眼前消失了。然而我就好像是踩到了一個無底洞一般,身體不斷傳來那種快速下墜的感覺,我也開始驚慌,四處伸手企圖抓住什麼東西,可我甚至看不見我自己的手,耳朵裡傳來呼嘯而過的風聲,身體完全處於一個失重的狀態。
  難道說這就是要死之前那種迅速的下墜感嗎?
第三十五章 .心中之懼
  小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的我不知為何走到了一個懸崖邊上,一不小心就失足掉落了下去,可是看起來很快就會摔倒地面,但這個墜落的過程卻異常的長,長到沒有邊界。於是我在半空中,不斷地感受著那種劇烈的下墜感,卻無論如何都到不了地面。既逃不掉,也醒不來。
  而如今的感覺,就和當時在夢中遇到的感覺極為相似,除了夢中我能夠看到迅速在我眼睛裡移動的參照物,而現在我卻只看到漆黑一片。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迅速回想起當初年幼時候的那個夢來,但很快我就發現。我並沒有做夢,我是實實在在地陷入了一個我未知的環境當中。
  這種環境,亦真亦幻,因為我們本身就在地底,地面上也沒有洞,所以這種下墜的感覺應該是不真實的,是那個鬼魂刻意營造給我的,讓我感覺到了這樣的下墜感罷了,搞不好真實的世界裡,我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面上,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個在我醒著的時候,發生的一個夢一樣。
  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的驚慌就減退了不少,因為既然是幻象,那麼只要我自己鼓足勇氣不去害怕的話,就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傷害,就是個障眼法。於是我緩緩地調整身子,由於完全看不見東西,我只能憑著感覺將身體扭到一個頭上腳下的角度,然後盡可能地保持不動,節省體力。
  隨著下墜的時間變得越來越久,我也漸漸習慣了這樣下墜的感覺,身體已經沒有那麼害怕,整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鐘,卻依然好像沒個盡頭似的。我心想壞了,萬一這個幻象根本不是要對我構成什麼傷害,而是要我一直困在這樣的感覺裡出不去怎麼辦?難道說我的餘生就要一直這麼不吃不喝地下墜下去嗎?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又緊張了起來,心跳開始加速。我尋思著既然我無法掙扎,那如果我叫喊呢?會不會因為我自己的聲音把現實世界裡的我的身體驚擾到。從而就讓我醒過來了呢?
  完全有這個可能啊,有很多被噩夢纏繞的人,在驚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的驚叫起來,而這種驚叫之後,人往往就會甦醒。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我開始扯著我的破鑼嗓子開始大喊大叫,可無奈的是,無論我怎麼用力,都無法喊出聲音讓我自己聽見,也或許是當時下墜的速度太快,甚至快過了聲音的速度。我只聽見自己沉悶的喉音,就好像有人在狂風大響中對我說話一般。
  好不容易想到的一招,此刻又沒用了,我有些慌神了,不知道這樣掉落下去,是一個怎樣的萬丈深淵。而就在我想到最悲切的時候,突然,眼前竟然發生了變化。
  在平行於我大約七八米的地方,地上有一個圓圓的光柱,光柱上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依舊還在緩緩轉身的那個人影。而當我看到人影的時候,腳下傳來的墜落感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整個人就直接一個失重。跌倒了下來,摸了摸四周,發現地面還是地面的觸感,但看上去依舊是漆黑一片。
  我趁著對方還沒有完全轉過來,就開始試著活動手腳,發現我的四肢和頭都可以很好的活動。甚至會有自己觸摸自己身體的感覺,可我就是無法看見自己的身體。就好像此刻我只有一個腦袋在飛來飛去的,但手腳的感覺又那麼明顯。這種強烈的矛盾感讓我覺得非常不真實,而真實的卻是耳朵裡傳來的聲音,就好像有許多人將我圍繞在了中間,然後對著我議論紛紛一樣,可是無論我怎麼仔細辨認,都無法聽明白這群人說的任何一句話。
  除了這些吵雜的議論聲,還有那個人影緩慢轉動身軀,腳在地面上發出的小碎步啪嗒啪嗒的聲響。當時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個舞台上的表演者,在我身邊的台下。坐滿了數不清的觀眾,但我卻由於聚光燈的緣故,完全看不到台下的人,只能夠看到和我同台演出的那個人影。
  眼看他就快轉過來了,我心裡琢磨著待會無論它要做什麼,只要一靠近我,就先雷決加紫微諱打了再說,反正這裡的鬼魂都沒有具體的前身事,所以不管好歹,我總是要打這一架,既然早晚都是這麼個結果,我還不如先發制人。
  可是當那個人影轉過來。緩緩抬起了頭,我卻一下子傻在了當場,張大嘴巴無限驚恐,接著腿上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
  轉過來的人影,不是別人,而是師父——林其山。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一幕,我本以為大不了就是個相容可怖的鬼魂,單單看一眼就足以嚇死人的那種,可我毫無準備地,卻看到了師父的那張臉。
  眼前的「師父」,自從轉動到面朝著我的這一側的時候,就停住腳步不懂了,雙手垂放在身體的兩側,兩腳立正姿勢,但膝蓋的位置微微有些彎曲。這個站姿,甚至都跟我師父一模一樣。而「師父」雖然是一個抬頭的動作,但是頭卻朝著一側微微傾斜,也閉著眼睛,那一幕,就好像當時他死在我懷裡的時候一樣。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