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看見大毛低下頭,甲瑪聃似乎也一切都明白了,不過他嘿嘿一聲看似冷笑的聲音,似乎不怎麼看好這對苦命鴛鴦。我雖然有些責怪大毛,但是我也經歷過愛情,所以我知道這個時候要做個取捨,不光是大毛這種情竇初開的孩子,放到誰的身上,都會是一個困難的選擇。
  院子裡並沒有人在走動,也或許是在我們看不到的死角處吧。但是我想既然我們看不到對方。那對方也理應看不到我們才對,於是我蹲在草堆裡,把先前從地包天口中得知的一切簡單地告訴了甲瑪聃,而後來我撒謊要撒尿,然後撿玻璃碎片割破繩子的一幕。甲瑪聃在窗戶外面其實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必再跟他重複一次。甲瑪聃聽到了地包天的身份和他們的陰謀之後,也是特別吃驚。雖然好像他這樣落魄的人,就算是丟到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一名隱士,很少會關心國家大事,甚至是百姓存亡了,但是在大是大非跟前,甲瑪聃的良知還是存在的,儘管在此之前,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只想著錢的貪財之人。
  甲瑪聃說,你的東西都被收繳了是吧?我說是的,他又問我知不知道被收到什麼地方去了。因為甲瑪聃知道我包裡有些什麼東西,如果沒有了這些,我的本領會僅僅只剩下兩成左右,即便是對方低擋不住,隨便朝著我開一槍,估計我也就得完蛋。
  我說我不知道收去了哪裡,不過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此刻應該是跟地包天在一起,只不過具體他住在哪個房子裡,我就不知道了。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問甲瑪聃說,你身上有香嗎?甲瑪聃說有啊,你要幹什麼?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朝著他伸出手來要了三支香,接著我讓甲瑪聃用自己的衣服罩住我,以方便我點火的時候不會被人發現火光,很快香散發出來的煙霧就高高騰起,於是我就開始召喚兵馬香。
  指令只有一個,找到我的那個挎包。
第三十七章 .傻瓜闖禍
  煙霧這種東西,和別的有些不一樣。因為它似乎並不會受到漆黑環境的影響,香頭上那微弱的火光,已經足以讓我看清楚煙霧飄散的方向。而既然我已經確定我的挎包此刻就在地包天身邊附近,所以我只要找到了挎包的位置,就知道地包天此刻在哪個屋子裡。
  兵馬香是一路,用來給我指明方向。而今我身在室外,我還能夠抽出一隊兵馬對我進行保護。除非地包天現在的那間屋子裡,也和先前一樣畫滿了各種咒文,而且最讓我擔心的一件事,就是他們手裡有槍,但是根據我先前的觀察來看,槍支似乎不是人人都有,好像只有地包天和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才有,剩下的那些男人。看樣子是沒配槍的,否則我敲暈那個男人的時候,身上不會搜不到,那些人也不會用匕首這樣的東西抵住大毛了。
  我打算慢慢起身順著煙霧尋找了,在離開之前。我轉頭對甲瑪聃說,我現在去找我的包,如果運氣好的話我還能制住對方的首領,也就是買走這個鬼魂竹牌的人,但是如果你待會兒聽到什麼動靜的話。你就想法子來幫幫我。甲瑪聃點點頭,我對他的瞭解其實並不算多,他的手藝我相信是很厲害的,但是卻很少有機會親眼見證,手藝我並不清楚他的路子,也不知道如果要幫我,該從何幫起。
  顧不上想那麼許多,甲瑪聃和大毛他們倆一起仍然躲在雜草堆裡,我則看準了機會,朝著煙霧飄散的方向貓著身子跑了過去。其實煙霧還是朝著先前我們退出來的那個房屋背後飄散過去,在這樣的地方我比較不容易被發現。很快煙霧就在其中一間屋子的窗戶跟前打轉,這間屋子是挨著先前關押我們的那間屋子的,我們那一間是順數第三間,這個是順數第四間,和先前我們逃走的方向是相反的,而此刻我蹲在窗戶下面,耳朵貼著牆壁,打算聽聽屋裡的動靜。
  當下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季節的關係周圍也沒什麼蟲獸,所以四下裡安安靜靜的,我貼著牆壁除了能夠聽見我自己的心跳聲之外,還聽到屋裡傳來一陣勻速的呼吸聲,聲音並不大,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很容易就會將它忽略掉。換了從前我也許能夠聽得出那是地包天,但是已經這麼多年沒有再見了,此刻我卻不敢確定。
  在進去之前,我必須先確定這間屋子裡是不是也畫滿了咒文,但是窗戶是死死關閉著的,裡頭也關了燈沒有一絲光線,所以我無法確定兵馬香能飄進去。將香頭湊近查看了一下,煙霧朝著窗戶上的玻璃撲騰了幾下之後,卻因為關閉的關係無法鑽入,所以我根本就確定不了。於是我把香頭插在地上,伸手試著去拉了一下窗戶。發現窗戶是從裡扣死的,根本就紋絲不動。
  我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於是蹲在地上試圖思考出一個良策來。很快我就想到,既然我沒辦法打開這扇窗戶,那我就指揮兵馬到這個屋子背後正門的地方,整點動靜出來。於是我慢慢地退回到草堆裡,由於此刻已經掌握了地包天所在的屋子的位置,我非常準確地指揮了一隊兵馬,到了那間屋子的門口,故意推推門。或者是碰翻幾個瓦罐子,發出一些聲響來。這一招果然是管用的,很快地包天屋子裡就亮了起來,然後門被人打開,只見那個女人一邊扣著自己衣服的扣子。一邊打開門朝外張望。四下裡並沒有人,只是看到了地上有一些被我兵馬碰翻的瓦罐碎片。
  這麼一來我算是明白了,原來地包天和這個女人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他們之間的確和我起初料想的一樣,是男女之間的關係。並且這層關係是被公開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不加遮掩。可是這個女人看上去非常小心,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後開始東張西望,似乎很是警覺。這個時候我心裡大喊不好,因為剛才我和大毛雖然是從窗戶逃跑的,但是屋子的門只是掩了過去,並沒有鎖上。果真這個時候女人就朝著先前關押我和大毛的屋子走了幾步,先是湊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因為裡頭還開著燈,看上去似乎有人的樣子。我心跳加速,因為我相信她是聽不見什麼動靜的,即便是有,也是那個被我砸暈的人堵著嘴巴呼救的聲音。
  可是那女人似乎是不把事情調查清楚就不肯回屋似的,她竟然伸手去推開了門。我心想這下壞了,欠考慮惹禍了。正打算快速地衝過去抓住這個女人,既然他是地包天的老婆的話,或許抓住她也能夠對地包天有些制約作用,可我剛要站起身來開跑的時候,耳朵後面穿來呼啦的一聲。好像有一股子風從我腦袋後面的方向竄了出去一樣,不到半秒鐘,我就聽見匡噹一聲,女人原本打開門都準備進去了,那門竟然一下子關了過來。
  我轉頭看了看甲瑪聃。他的雙手正合攏在了一起,嘴巴鼓得圓圓的,那姿勢就好像在吹手塤一樣,發出非常輕的聲音,他用眼神瞪了我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說,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我也很懊惱很自責,可是我心裡也知道,甲瑪聃用自己的方式幫我們關上了門。雖然短暫阻擋了女人的進入,但是卻因此也讓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果然那女人在被逼退幾步後,感到很是蹊蹺,於是就又走到門口,雙手去推門,門在甲瑪聃的控制之下紋絲不動。女人似乎有些著急了,於是從口袋裡摸出槍來,嘴裡大聲叫嚷著什麼,好像是在提醒周圍的人,這裡出事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我所沒有預料到的。眼下我如果衝過去制服那個女人,可能在跑到一半的時候就會被她察覺到,畢竟現在她已經警覺了,然後轉身再給我一槍,就算那一槍打不著我,算了算到我跑到她跟前的時候,基本上也會和那些前來支援的人裝個滿懷,況且人家雖然是女人,但是又不傻,看我衝過去,人家難道不會跑嗎?
  於是我索性等著,我知道既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來,地包天肯定也會醒過來,只要他走到了屋子外面。我就立刻吩咐兵馬過去纏住他,此刻我也顧不上什麼損不損陰德的事了,如果我損點陰德,能夠阻擋這次的陰謀的話,也算是值得了。
  可事實證明,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當我正以為可以暫且按兵不動的時候,突然耳後傳來大毛的一聲壓低了嗓子的驚呼:「你等等!你幹嘛去啊!」我立刻轉頭,卻發現傻姑娘大概是因為聽見了女人叫人的聲音後,一下子就精神了,一看那不是那個給我糖吃的姐姐嗎?傻姑娘原本依偎在大毛的肩膀上,此刻竟然跟個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一邊揮舞著手喊著姐姐,一邊朝著女人的方向跑了過去。
  頓時我心裡有一萬句髒話噴湧而出,這姑娘早不犯傻晚不犯傻,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犯傻了呢?人家手裡可是有槍,此刻又情緒緊張,看見你跑了過去,不救意味著咱們大家都跑了出去嗎?連傻子都逃出來了這屋裡哪裡還會有我們的身影,這下不就全都敗露了嗎?雖然我心裡很是生氣,但是我知道現在我絕對不能亂。於是我轉身拉了一下子甲瑪聃然後迅速朝著牆角一指,我的意思是讓他趕緊躲開別被人發現了,甲瑪聃是老江湖,立刻一個側撲就衝了過去。與此同時我也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於是舉起雙手來。一邊去追趕傻姑娘,一邊眼睛看著那女人手裡的槍。
  果然在聽見傻姑娘高喊著姐姐姐姐的時候,那女人就把槍口朝著我們對準了過來,她大概是看到傻姑娘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而且我還舉著雙手,嘴裡還喊著別開槍,一下子愣住了,槍口在我和傻姑娘之間來回挪動,竟然不知道該不該開槍。
  很快大毛也緊隨我衝了出來,傻姑娘跑得慢,我很快也追上了她,我將她拉住,然後推給了大毛,大毛用自己的身子護在了傻姑娘的身前,我則站在距離那個女人最近的位置,我舉起雙手說,你別開槍,我們沒有武器,也不打算做什麼,只是想逃走罷了。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我第幾次被槍口所指著了,但這次卻是讓我感覺到最危險的一次,因為這個女人從白天開始就已經看我很不順眼了,現在地包天又還沒能夠從屋子裡出來,她一槍就能夠了結我的性命。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眼前的形式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我說什麼都沒用,於是我一邊對女人說道,這傻姑娘就是喜歡你,所以才朝著你跑過來,她並沒有惡意。一邊我暗暗地在手裡操控好了兵馬,打算見狀不對,先讓兵馬撲到這個女人在說。
第三十八章 .幾度逆轉
  情況就這樣反反覆覆地不斷逆轉著,我們不斷在主動與被動之間來回轉換,如今看來,這次的再度被動,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化解了,我所有的智慧都在先前已經耗盡。
  這個時候那些聽到女人動靜的人也都紛紛出來了,但是站在一邊沒敢過來,只是把那個拿槍的女人護在了身後,從他們的動作來看,似乎還沒有人察覺到甲瑪聃的存在,我心想如果待會兒再被綁一次的話,甲瑪聃就成了唯一有機會可以救我們的人,前提是這個女人如果不開槍的話。
  女人衝著我大聲喊道,你行啊臭小子,捆都捆不住你是吧?你兄弟還說給你一個晚上時間好好考慮考慮,你就考慮了這麼個結果是吧?你說你逃出來離開不就行了嗎?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存心還想搗亂呢是不是?她說這番話的時候鼓圓了眼睛,語氣也非常激動。聽上去很是生氣,我想我這次真的算是惹毛了這群人了,於是我開口對她說,你如果想要個說法,我留下,你放了我這兄弟。我用性命擔保,他不會把這裡發生的事情說出去,從這裡離開之後,將來也就做個普通人,這裡的所有事,都不會有人知道。我留下來,給你們做人質,直到你們找到那鎮水神獸!
  我其實還是在想方設法提出一個緩兵之計,如果對方真的能夠答應的話,我起碼保住大毛和傻姑娘能夠安全地離開,而我身為人質,也不會立刻就被殺掉,剩下的就看甲瑪聃怎麼救我了。那個女人忿忿不平地說,放人?你會不會想得有些太簡單了,昨天就想把你們三個全都送去見閻王,是你那兄弟堅持才沒殺你們,如今還來搗亂,你覺得還留得住你們嗎?
  我雖然不算很怕死,但是當女人這句話說出口以後,我心裡還是咯登了一下,她的言下之意,恐怕是非但不打算放人,還要把我們就地正法一樣。就在這個時候,從女人先前出來的那個屋子裡,有人咳嗽了幾聲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地包天,他的衣服還沒有穿好,裡頭的白色襯衫外頭,罩著一件淺灰色的中山裝,卻沒有將手伸進衣袖裡,只是就這麼在肩膀上搭著。當他走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擰著先前從我這裡收繳過去的那個挎包。
  地包天完全沒有正眼看我一下,而是走到女人身邊,把我的挎包扔在了他的腳邊,接著就轉身離開,就好像我們的生死他絲毫不在意一般,顯然他也聽見了先前那個女人說的一番話,此刻也知道當時自己的一時心軟,卻差點釀成大禍,壞了他的如意算盤。地包天轉身回屋,在即將跨進屋子的時候。他突然站住了腳步,然後對我說道,司徒大哥,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肯珍惜。到了那邊,你也不要怪我,我們都有自己的立場,你的堅持我並不勉強,但是如果既然無法共存,那就不要共存了。到了那邊,如果見到我那苦命的爹,記得告訴他,先給兒子佔個座兒,兒子早晚都來和你們團聚。
  地包天這句決絕的話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屋子裡,然後匡噹一聲關上了門。他的這番話意思非常明確。一方面承認自己心軟,早在昨天就不該留了我們三人活口,差點出大事,而另外一層意思則是說給女人和這一眾男人聽的,意思是人我交給你們了,給我把他們殺掉。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暫且不論立場的正邪對錯,就事論事的話,地包天的確是在昨天給過我一條生路,因為在這期間的幾個小時時間裡,他其實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反悔,甚至是親手對著我的腦門子來一槍。但是他卻始終沒有這麼做。即便是此刻,我的行跡敗露,他也沒有自己動手來殺我們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將這個權利丟給了其他人。按照玄學的角度來說,我如果今天中彈而死,我的死雖然是因為地包天的一句話或者一道命令,單他卻並非是殺害我的人。將來有朝一日我心懷執念,想要報仇雪恨,我也找不到他的麻煩。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其實算得上是欠了他一條命,但是這次的虧欠卻讓我覺得窩囊甚至是不願意接受,然而眼下想這些,卻也沒有任何作用,因為那個女人在聽完地包天一番話住戶,看我的眼神甚至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她的眼神依舊凶狠,但是卻帶著一種喜悅的感覺。那樣的感覺就好像是終於得到命令了,可以除掉你們幾個知道真相的心腹大患。於是女人超前走了兩步,將地包天先前扔在地上的我的挎包踢了一腳,就踢到了我的跟前。我相信這樣的腳法,將來應該代表國家女足,為國爭光才對。我從逃出來開始就一直想要找回我的包,此刻包就在我的腳邊,我反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那女人用槍指著我,冷冷地說道。你,把你的破爛玩意撿起來。我站著不動,不明白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地包天已經給她下達了可以殺無赦的命令,她卻反而要放我一條生路嗎?否則要我撿起來幹嘛,直接一槍崩了我不就好了?看我站著不動。女人又重複了一次,你把你的破東西給撿起來!
  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點,且帶著強烈的命令的口吻。於是我慢慢彎下身子,但是眼睛看似看著女人,只是把手伸向了我的包。這個時候卡嚓一聲,女人手裡的槍輕輕響了一下。就好像是拉開了保險栓似的,我還以為她是在擔心我撿包的同時從包裡拿出什麼東西來反抗,於是開始嚇唬我。可就在我的手指碰到我挎包的背帶的時候,啪的一聲槍響,我面前的地面上彈起一陣灰塵,夾雜著子彈撞擊地面後。擦出的火花。
  一天之內我已經被兩次這樣嚇唬了,人畢竟還是怕死的,於是我立刻鬆手,丟開了我挎包的背帶,半蹲著身子,站起來也不是,蹲下去也不是。
  女人帶著笑意說道,你,把包給撿起來!她連續三句說的都是同樣的內容,但是這一次卻明顯有種嘲弄的意味。剛才的槍聲在夜晚顯得格外巨大,傻姑娘本來被大毛保護在身後,聽見槍響之後。又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她止不住的哭聲,讓此刻的我更加心煩意亂。我不得不再次聽令於那個女人,更加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再次彎下腰,抓住了我挎包的背帶。
  「啪!」的一聲巨響,又是一槍,這一次仍然打的是地面,只不過擊中的位置距離我的腳邊又更近了幾寸,我剛剛提起一半的挎包,被子彈的碎片一下子擊穿,那股拽力非常大,我差一點就脫手了,不敢想像這種流彈如果打中了我的腿的話,估計我會立刻斷掉幾根骨頭吧。
  在這一槍之後,女人和她身邊的這些男人,開始哈哈笑了起來,於是我這才明白。原來這女人是在耍我,又讓我撿包,又開槍嚇唬我,可是我沒辦法,心裡雖然憤怒,但也只能由得她耍我。這時候女人笑嘻嘻地說,你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你的破包背上。
  跨上挎包的動作,需要我舉起至少一隻手,將包的肩帶套到脖子上才行,如果這女人這時候再來一槍的話,也許就會正面擊中我的上半身。於是我猶豫了,此刻已經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而是當我預料到這樣做的後果之後,我為什麼還要傻乎乎的去做?
  女人見我猶豫,也不再重複那句話,而是把手上的槍對準了我,作勢就要扣動扳機。沒有辦法,看樣子這回是躲不過了,與我裝作一邊跨上我的挎包,一邊將手上的兵馬鬆開,將它們放了出去。這兩個動作幾乎同時進行,我只求在她開槍之前能夠被我的兵馬撲到。我閉上眼不敢看,這是一次賭博。並且是豪賭。
  「啪!」一聲槍響,她開槍的動作比我想像的要快了很多,我深信當槍聲響起的時候,我的兵馬才剛剛離開我的手。而我嚇得慫了一下脖子,並迅速檢查自己到底有沒有哪裡中槍,感覺了一番後。發現我身上並沒有什麼槍傷,正在奇怪的時候,只見那女人似乎腳下一絆,就仰天摔倒了下去。我知道那是我的兵馬得逞了,現場唯一一個有槍的人摔倒後,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對付剩下的七八個人。於是我一邊指揮兵馬絆倒剩下的人,一邊朝著女人衝了過去,因為她手上還抓著槍,我必須要趁這點時間搶奪下來。兵馬不能用來傷害別人的身體或者性命,絆倒對方,都屬於打打擦邊球,我在距離那個女人還有差不多一米多的時候,奮身一躍,就用自己的身體狠狠壓在了對方身上,與此同時我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一個反扣,疼得女人哇哇大叫,她的手一軟,槍就被我奪了下來。
  手裡有槍,並且是上膛的槍,現在形勢再次逆轉了過來,我爬起身子,用槍指著女人的腦袋,我雖然在此之前從未打過槍,但是基本的原理我還是明白的。先前那些被我絆倒的人也紛紛爬了起來,看我用槍指著他們的二號長官,也都不敢亂動。
  這時候,傻姑娘在背後沒命地哭了起來,然後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山空哥……」
第三十九章 .僵持不下
  那聲音是大毛的,當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首先那個女人先前是開了一槍的,但是那一槍卻沒有打中我,甚至是沒有打到我身邊任何一個地方,包括我的挎包。於是我立刻轉過頭去望著大毛,但手上的槍依舊對準了地上的那個女人。
  在並不明亮的光線裡,我也依舊看到大毛兩眼怔怔的望著我,整個左邊臉頰上全都是鮮血,而他的左耳朵。已經掉落了一半下來,血肉模糊。原來剛才那個女人放了一槍,竟然是瞄準了大毛的耳朵,女人先前的兩槍都其實可以打中我,但是卻故意戲弄我一般打向了地面,毫無疑問,她的槍法是非常精準的,只不過是故意不打中我而已。但是之後打向大毛的那一槍,我卻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那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我的朋友?
  大毛似乎是被嚇傻了,那表情看上去竟然好像忘記了疼一般。傻姑娘先是被槍聲嚇哭了,然後看到大毛那只掛了一半血肉模糊的耳朵,哭得更加厲害,此刻在夜晚裡聽上去。竟然好像越發地淒厲了起來。大毛的傷只是耳朵,痛肯定是會很痛,但是卻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這女人這種折磨人的方式讓我一下子憤怒了,因為她大可以一槍要了大毛的命。還少了些折磨。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