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我明顯感覺到地包天掙扎了幾下,但是這種動作下他沒有借力的地方,於是就無法掙脫。我也沒閒著讓他掙扎,因為那會耗費咱們雙方的力氣,於是我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用有傷的那隻腳蹬在地面,另一隻腳則用一種近乎於抬腿的姿勢,將我的膝蓋一下一下猛烈地撞擊著地包天的後腦勺。
  他的後腦勺只有一兩隻手的手掌在阻擋,其實起不了什麼作用。就這麼連續撞擊了十幾下之後。被我夾在腋下的他突然大喊道,停手,別打了!認輸了!
  打得興起,這樣戛然而止的停頓讓我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但咱們始終是君子,說好了分出勝負那就不要得寸進尺。於是我停下了膝蓋擊打的動作,看到他已經不掙扎了。於是才鬆開了他。
  一場打鬥下來,打的時候沒覺得,站起身來才發現身上已經有多處擦傷,都是在這崎嶇的地面上擦到的。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發現手腳已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還在微微發抖。地包天喘著氣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歇息了片刻後,就從那個男人手裡接過了槍,然後退出保險,把槍放進了自己的褲兜裡。隨後他衝著那個挾持住傻姑娘的男人指了指說,放人吧。
  地包天此話一出,我瞬間有一種獲救的感覺。但是被大毛抓住的那個女人卻大叫道。你他媽瘋了嗎?他們如果從這裡走出去,咱們的事情可就敗露了!回頭你拿什麼跟上頭交代,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豈不是要給你墊背陪葬嗎?地包天不說話,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看那個女人一眼。
  女人說完這話,也許周圍的那些男人也覺得自己不能因為地包天的決定跟著受連累,於是那個挾持傻姑娘的人,竟然也沒有放手,而是眼睛來回看著地包天和那個女人。我看到這架勢,似乎如果大毛不放人的話,對方是不會放了傻姑娘的,於是我從大毛手裡接過了槍,然後攥著那女人的衣領,就把她推到了地包天的身邊,但是槍卻沒有還給他。
  我正打算開口跟地包天說,人我也放了,希望你履行承諾的時候,那個被我推過去的女人竟然好像瘋了一樣。一下子撲到了地包天的腿邊,極其迅速而準確地伸手從他褲兜裡摸出來剛才那把手槍,地包天還沒來得及阻攔,她就非常熟練地拉開槍栓,槍口對準我開了一槍。
  我縱然有當前十倍的本領在身,在這樣短暫的距離裡。我也無法躲閃這顆要我命的子彈。卻不知為何那一刻竟然好像慢鏡頭一般在我眼裡出現,甚至是扣下扳機的時候撞針打到了子彈,而從槍口冒出來的火花,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甚至當時還沒來得及想到我馬上就要中彈而死的時候,突然我右側肩膀被人一撞,我被撞到了一邊,槍聲迴響之後我也倒在了地上,同時倒在地上的,還有大毛。
  剛才那一下,是大毛撞的我。他用這樣的方式替我擋了一槍。而這一槍卻再也沒有打中他的耳朵這樣無關痛癢的地方,而是打中了他右側鎖骨下差不多一寸的位置。那地方是肺,並且也有很多大血管,這一槍可就是致命的。
  此刻我再也顧不得什麼,連滾帶爬衝到了大毛身邊。我無視對著我的槍口,而此刻我聽見地包天大喊道你在幹什麼,我卻懶得回頭去看。我扶起大毛的腦袋,大毛這回是真的被這一槍打得神志不清了,他看著我。眼神迷茫,好像是要說什麼,但是在剛剛開口的時候,嘴裡就噴嗆出一口鮮血來。我的眼睛一下子就充滿了淚水,對他說兄弟你別說話,我都懂,我都懂。
  大毛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好像瞌睡來了一般,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轉過腦袋,看著不遠處正在嘶吼哭喊的傻姑娘,然後緩緩伸出了手。
  傻姑娘本來就一直在哭,看到大毛再次中槍之後,她哭得近乎於歇斯底里。我心想傻子雖然智力缺憾,但誰對她真的好,她心裡是清楚地,大毛對她的喜歡是明明白白的。可是她對大毛也一樣是喜歡的,只是這樣的喜歡,或許難以言說,也許當有一天我變成傻瓜,我才會懂吧。
  傻姑娘奮力掙扎哭喊,那把抵住她脖子的匕首已經在她脖子上劃出一道傷口來。可她這樣瘋狂地掙脫,似乎完全不怕痛,那個挾持住她的男人也許是見到大勢已去,於是就鬆開了手,任由傻姑娘跑了過來。她跑到大毛身邊,哭成了淚人。嘴裡咿咿丫丫不知道在說什麼,看上去特別著急,急的快說不出話來一般。我本來想安慰她幾句但是卻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來安慰一個傻瓜,於是我也只能默默流淚。
  大毛伸出手,想要去摸傻姑娘那張到處是眼淚的髒臉,傻姑娘一邊哭,一邊撲到在大毛的身上到處摸著,看上去非常著急,很快,她在大毛的衣服裡,摸出了一包彩色的糖果,然後開心地笑了,坐在大毛身邊,一顆接一顆地吃著糖。
  那一刻,我異常絕望,原來傻姑娘的哭喊,只不過是為了糖。
第四十二章 .殺心已起
  在這一秒之前,也許我和大毛是一樣的,認為傻姑娘的哭是因為大毛的受傷。可當她拿著糖果開心地笑的時候,我的心裡猛然捲起一股唏噓,而最難受的還是大毛,此刻他心裡受到的傷害,恐怕比身上的槍傷更為嚴重。
  大毛怔怔的望著傻姑娘那開心的笑,幾秒鐘之後,他也搖搖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來,然後撐了很久的腦袋終於支持不住,一下子睡到了地上,一邊咳著血,一邊呼呼喘氣。這時候從我身後傳來一陣惡意而嘲諷的笑聲,只聽見那女人笑呵呵地說道,你看吧,對一個傻子付出真情,受傷的總歸是自己。我看啊,你可比她還傻,呵呵呵!
  三十多歲的女人,卻在此刻發出了那種老氣橫秋的笑聲,這讓我噁心,這個女人搶了地包天的手槍。從她開槍的時候就想著奪走他人的性命,此刻居然還笑得出來,就好像別人的命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一樣。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一直試圖壓抑著的怒火,此刻再也無法忍受了。我站起身來,把手上的的手槍朝著地上一扔,我用不著它了,槍是下等人的武器,今天我豁出去了,就算損了我自己的陰德福報,我也要讓你們這群混蛋吃不了兜著走!
  我丟下槍的動作在我看來是發起猛攻的訊號,可是在地包天和那個女人看來。卻似乎是我投降的表現。我轉過身去看著這群人,每一張嘴臉我都非常厭惡,卻不得不把這種厭惡的感覺牢牢記在心裡,這樣我的仇恨才能夠更加膨脹。地包天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除了臉上剛才被我揍出來的傷之外,他的眼神就好像沒有感情一樣。儘管他沒有說出那些讓人覺得心寒的話。可他此刻的神態,以及那插在褲兜裡不可一世的樣子,就如果那個女人一樣,根本不把我們的命當回事。
  我沒有多想,心裡雖然憤怒,卻在此刻無比冷靜,我心裡默默唸咒,把我手上所有的兵馬統統放出,如我說的那樣,兵馬並不能直接用來傷害他人,但是我還是能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身邊的風吹過那是兵馬出動的徵兆,地上被捲起的灰塵意味著我兵馬的去勢洶洶。轉瞬之間,在場的所有人,清一色被撞得東倒西歪,因為這些人都湊在一起,我只需要讓我的兵馬束縛住對方的手腳,然後將他們絆倒就行。最先跌倒的就是地包天和那個女人,剩下的那些男人因為手裡沒有槍械,我也就下手稍微留情了一點。當地包天和女人哎呦一聲跌倒後,我伸手到我的挎包裡頭,摸出了彎刀和那把生銹的鐵剪刀。
  這是我身上用來打鬼殺鬼的武器,都見過血,都殺過人,所以殺氣很重。會讓鬼魂避讓三尺。但是這兩樣武器,對於人來說卻只能是肉體的傷害,其作用就跟其餘尖銳的鐵器如出一轍,而我要的正是這樣的效果。我拿起彎刀和剪刀之後,就緩緩朝著倒在地上的地包天和那個女人走了過去,地包天掙扎著撐起了上半身。看我靠近,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因為他太熟悉我的個性,只要別惹毛,一切都好說,一旦惹毛了,那神仙也拉不住。他看我提著刀的樣子,知道我殺心已起,於是立刻摸出自己的手槍,朝著我瞄準了過來。
  我沒有再給他開槍的機會,而是一下子衝到了他跟前,然後狠狠一腳踢到了他抓著槍的手腕。這一腳正中手槍,踢得我的腳趾隱隱作痛,但是地包天手上的手槍卻因此被我踢到了地上。我蹲下身子,高高舉起左手的剪刀,沒有絲毫猶豫,一下子就將剪刀刺進了地包天的大腿裡。
  這是我第一次用武器傷害活人。但我沒有內疚,也並不會因為對方是我的發小而感到遲疑,這一下子甚至還用盡了我手上最大的力量。整個剪刀的尖銳部分就好像是刺進了一塊豬肉一般,卡嚓一聲就插入其中。地包天發出一聲慘叫,雙手就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我死死地按著剪刀。他使勁地掰著我的手,大腿上肉很多,但也有一根大大的腿骨,這一刺沒入了大半寸之深,地包天的掰扯之下造成傷口更大程度的撕裂,地包天腿上的血就好像沒堵嚴實的水管一般,濺射了出來,噴到了我的臉上。我看他雙手都抓住了我的左手,於是右手抓著彎刀的刀柄,用刀把上栓了巫王頭髮的鈍面,就好像砸石頭一樣,朝著地包天的臉上砸了過去。
  「咚!」的一聲悶響,刀把直接撞到了地包天左臉的顴骨和眼窩之間,他先是不叫了,望著我,眼神迷離,就好像被我這一下打得暈頭轉向,正在區分真實與虛幻一般。於是我用同樣的方式再補了一擊。地包天悶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抓住我的他的雙手,也慢慢鬆開,任由血從腿上的傷口不斷冒將出來。
  我也懶得拔出剪刀了。於是也送了手,朝著正在地包天邊上大約三尺左右的那個女人走了過去。女人看到我先前對地包天下了狠手,現在表情驚恐萬分,一邊使勁朝著遠處爬著掙扎,一邊嘴裡哇哇大叫著,叫聲中帶著哭腔。而我注意到邊上那些被我兵馬制住了手腳的男人,每一個臉上都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我伸出刀指了指他們,那意思是在說,你們別著急,等我料理完這個賤人。我再來收拾你們。其中一個男人更是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我連連磕頭,然後放聲大哭。
  晚了,老子今天殺心已起,收不住了。
  換了從前,我是一個絕對不會欺負女人的人,且不論對方是否值得饒恕,我始終覺得欺負女人都不是大老爺們的做派,可今天我管不了這麼多了,這女人要奪我性命,雖然沒有得逞,但幾次三番這樣做。早已不值得同情。女人只是體能上比男人弱小,可眼前這位,內心之狠辣,卻是讓男人也會膽寒的那種。就算今天我大發慈悲放她一馬,將來有朝一日,也終究會傷害到他人,與其如此,這個罪過,還是讓我來背負好了,反正我這一生都了無牽掛,頂多也就是多花一點時間來贖罪罷了。
  坦率的說,當我提著刀朝著女人走過去的時候。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算照準了她的腦瓜子來一刀,就跟劈西瓜似的,給她開個瓢兒,我當時心裡的怒火沖頭,甚至沒有想過這樣的舉動是在殺人。我的兵馬雖然此刻束縛住了女人的雙腿,讓她無法站起身來逃跑,但是她的雙手還是能夠自由活動的,她一邊扒拉著土往後慢慢移動著,我也跟隨者她慢慢走著。這個過程給了我心理上一種變態的滿足感,就好像自己是一個猛獸,正在追逐一個獵物,明知道對方絕非自己敵手,卻不在此刻下殺手,而是戲弄對方,就好像剛才她那連續三槍戲弄我一般。
  可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因為那女人爬動的方向,竟然在地面上有一把手槍!那把手槍正是我先前從地包天手上踢飛的那把。如果被她抓住了收錢,反手就給我來一發子彈的話,那我豈不是功虧一簣?於是我心裡更加憤怒,心想這個女人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知悔改,死到臨頭都還想著要我的命,老子今天必須得廢了你!廢了你!
  於是我加快了腳步朝著她走過去。聽見我的腳步聲後女人也加快了速度,就在她剛剛伸手抓住了手槍的時候,我一個跨步上前,就用我的左腳踩住了女人剛剛抓住槍的手臂上。這把槍是早已上膛的,女人的手被我踩住了動不了,掙扎了幾下後她開始絕望地哭喊。然後啪啪啪啪連續扣動了四下扳機,將槍膛裡的子彈打了出來,但是每一槍打中的都是邊上屋子的牆壁,這四槍也正是她絕望的表現。
  四槍之後,她繼續扣動著扳機,卻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就算我不懂槍,也知道那是沒有子彈的表現。女人傷心地哭著,表情看上去除了驚恐,還顯得歇斯底里。若是換了從前,我可能真的會心軟,想著既然已經制服了對方。不如就此捆了,交給公安機關,讓他們調查處理便是,雖然國家剛剛平定了動亂沒多久,但是我們的法律就是為了懲惡揚善而存在的。但是當時我卻不願意這麼去想,因為我知道她此刻的哭是因為走投無路。因為害怕,卻並不是因為剛剛做過的那一番惡事而後悔。
  這張臉,越看越討厭,如果只把你們留給法律去處理,實在是太便宜了。剛剛你給大毛胸口的那一槍,那可是一處致命的傷,你殺人,我也殺你,你沒殺死人,我也不殺死你!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的殺意迅速躥上了頭,我看著她被我踩住的手,手上還抓著那把打光了子彈的槍,很好,你開槍是吧?這隻手開的槍是吧?剛才打大毛的時候,也是這隻手對吧??
  於是我高高舉起彎刀,就朝著被我踩住的女人的手腕上,斬落了下去。鐺的一聲,這是我刀刃撞擊到地面的聲音,女人的手腕下一寸左右,被我好似砍甘蔗似的砍斷。
第四十三章 .一顆子彈
  刀身嵌入地面,在砍進去的時候,還泛起了一些火光。而女人在我這一刀斬斷她的右手的時候,竟然楞了片刻,甚至還不哭了,但是很快反應了過來,開始撕心裂肺地一邊抱著自己正在噴血的手翻滾著,一邊狂吼狂叫。那淒厲的聲音在夜晚傳了出去,顯得格外讓人膽寒。
  我心裡的憤怒還未平息,趁著自己還沒有後悔,於是從地上撿起那把打光了子彈的槍,因為我害怕女人身上還有備用的彈匣。我提著刀朝著邊上那些東倒西歪的男人走了過去,我不會殺死他們,但是一定要給這些人留個紀念,好讓他們知道。為非作歹的事,其實任何人都有能力去做,只要你做過了,就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我一邊走一邊甩動著刀身上沾到的血,那群人看到先前我對地包天和那個女人做的事。知道我這次不會再手下留情,紛紛開始求饒。
  我一步步靠近,就在我準備給這群人每個人肩膀上砍一刀的時候,身後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山空哥,算了吧…
  先前我做下的一切罪過,其實也都被大毛看在了眼裡。大毛支撐著自己吃力地說出這六個字來,卻一下子喚醒了我的理智。於是我站定了腳步,望著眼前這些哭成淚人的男人們,心裡突然想到,這些人只不過是走狗罷了。就算真的殺了他們,其實也意義不大,但是斷然不能就這麼放了他們走。於是我提著刀,朝著其中一個人指著說,你把他們的衣服都脫下了。用衣服把每個人都反綁了,然後我來綁你。
  說完我噗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也不管當時的姿勢會不會很難看,我經過今晚這一番折騰,早已疲憊至極,也懶得管這許多了。接著我撤掉了束縛住這群男人的兵馬,經過剛才這一幕,想必這些人也不敢逃跑了,果真當我撤掉兵馬之後,他們每個人都規規矩矩在我面前跪著,瑟瑟發抖,還主動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
  很快那個被我命令的男人就一邊哭一邊綁好了所有人,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遞給了我,接著乖乖地把手自己反扣在背後,然後讓我綁住了他。我讓兵馬在邊上看守,以防有人趁機逃脫。地包天腿上有傷,身上也沒有槍,所以就算是逃跑,我也能輕鬆抓住。那個女人斷了一隻手,還在那兒哭得喊爹喊娘的。我也懶得管她。於是我回到地包天的身邊,心裡尋思著這還有一會兒才能天亮,醫院估計在縣城裡而縣城卻距離此地還有不算近的路,如果我扶著大毛去醫院的話,恐怕還沒走到大毛就會因為傷勢過重而死掉。更不要提這些人看我離開之後,也許會逃走之類的,那我先前的努力和我造下的罪業,可就白白浪費了。
  我扶起大毛的脖子,讓他的頭枕在我的大腿上,胸口的彈孔已經沒有像起初那樣一直在往外湧出鮮血了,可是當我撕開大毛的衣服,發現彈孔周圍已經腫起來很大一塊,看上去像是感染發炎了似的。
  我的父親是個軍人,小時候也常常會跟我說起抗日戰場上的事。他曾經告訴過我,當在戰場上自己的戰友中槍後,除非是當場就死了,否則還是有辦法可以挽救的。這取決於子彈打中的位置,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那顆子彈是不是貫穿了身體。相對來說的話。如果子彈將身體打穿了,那就是純粹的槍傷,體內沒有子彈的殘渣,還相對好辦一些,可是如果子彈打中了身體之後並沒有穿透出來的話。那子彈就會在身體裡形成發炎,繼而感染,這樣就非常容易死人。
  於是我輕輕抬起了大毛的身子,伸手到他背後去摸了一下,發現後背上乾乾淨淨的沒有彈孔,這就意味著那顆打中他的子彈還殘留在他的體內。甚為軍人的兒子,我知道這樣下去的厲害性,我必須要給他把身體裡的子彈取出來,才有可能讓大毛支撐到醫院裡去。可是這個地方看上去就是一個被廢棄的小學校,屋子裡的東西都是地包天他們到這裡來的時候臨時才運送過來的東西,那些醫療設備是一定沒有的,就算是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正當我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大毛虛弱地指了指我手上的彎刀,然後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傷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唇發白,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我明白他的意思,大毛是要我用刀劃開彈孔找出子彈來。我心裡有些發毛,但是當時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由於之前陪著師父林其山和秦不空都在不同的時間去醫院接受過手術。知道在手術之前,是必須要打麻藥的,因為有可能人會受不了那樣的痛楚,可眼下四周圍除了農田就是農田,我上哪裡去找麻藥。
  大毛虛弱地微微張嘴說。你別顧慮了,動手吧,也許痛過了頭,我就暈過去了,反而不痛了。大毛並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此刻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的話,其實是一件相當不靠譜且並不保險的行為,但是他沒有辦法,此時此刻他選擇了相信我,一切都交給我去處理。
  大毛為了救我而替我擋了這一槍,先前那些對他的埋怨,早就煙消雲散。於是我輕輕把他的頭放了下來,讓他等著我去找點東西。說完我就朝著先前關押我們的那個屋子衝了進去,那個先前被我砸暈的男人也早就醒了,估計不但醒了還聽到了先前外邊發生的一切。看到我衝進去的時候,滿臉都是驚恐的神色。我沒工夫搭理他,而是在地包天先前睡的床邊翻箱倒櫃地尋找著,最後我找到了一把折疊水果刀,和一瓶老白干。
  我拿著刀子和酒出去,在大毛的邊上點了一堆火,因為我知道人在重創之下是很容易流失身體的熱量的,否則死人為什麼渾身冰涼呢?這堆火一來是給他保持體溫,而來我也需要用火燒加澆酒來給刀子消毒。
  我當然沒辦法用我的苗巫彎刀給大毛開口子,因為那把刀太大了。不好操作。於是我在折疊水果刀上淋了點老白干,然後放到火上燒了燒進行消毒,接著我問大毛你做好準備了嗎?大毛連眼睛都睜不開,但是意識還並未丟失,他虛弱地點點頭,然後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牙關。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