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夏恆往後一退,傅謹時就要趁著夏恆腳下的空門掃過去,夏恆退的急,稍微踉蹌了一下子,傅謹時趁著這個功夫要將夏恆壓在地上,可是夏恆趁著他過來,抬手一個巴掌就要砸到了傅謹時的臉上:「我忍你很久了……你現在像是個什麼樣子?陰陽會的狗腿子麼?你那所謂的驕傲上哪兒去了?你讓我看不起你。」
夏恆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戳心的刀!
傅謹時卻像是根本沒聽進去,一雙黑眼睛亮亮的望著夏恆,抬手硬生生的格住了他的胳膊,聲音冷的像亙古不化的冰:「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有那個驕傲的資本麼?是啊……我會羨慕你,但我不會就這樣單單羨慕下去,我想要的,每一樣,我都會拿回來!」
夏恆微微一怔,傅謹時的眼神冷下來的時候,真的……非常可怕……
「你一開始不是這種人。」這話從夏恆口中說得艱難。
「笑話,」傅謹時咬了牙:「不是你逼的麼?」
他就跟傅明遠說的一樣,鋒芒畢露,像是被逼上絕路的豹子!
「咚……」傅謹時的臉上被夏恆砸出了一片青紫,而夏恆高挺的鼻子也被傅謹時砸出了雪來,誰也沒吃虧,可誰也佔不上便宜。
這樣下去,除了兩敗俱傷還能怎麼樣!
「龍神尺好像就在我這裡。」我衝過去就擋在了他們兩個中間,張口就對傅謹時說道:「你要搶,從我這裡搶。」
傅謹時一愣,轉臉望向了我。
「你跟著添什麼亂,怎麼這麼蠢!」夏恆擰了眉頭,一把就要將我拉到了身後去,抬手擦了鼻血:「你是不是以為我還能怕他?」
「我只是覺著,」我吸了口氣:「我哥要是看得到你們為了龍神尺變成這樣,一定會很難受的。」
傅謹時的手停頓了下來,黑眼睛裡是灼灼的光,夏恆整個人也僵住了。
蘇晗……三個人心裡想著只有一個蘇晗。
「我同意!」一陣拍巴掌的聲音響了起來:「龍神尺和夏恆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能往後面放,就往後面放!管他什麼蘇晗不蘇晗!」
是倪會長帶了黑壓壓的一群人下來了。
倪元頭痛似的捻了捻太陽穴:「我就知道……」
「哥,你怎麼能這麼吃裡扒外!」西施漲紅了臉,顯然也知道她剛才跟倪會長說的話被我們給聽見了:「簡直是……」
「話是你們自己在這裡說的,也能怪我?」倪元放下手抬起頭,又是個安然的笑容:「難道我還得出去警告你們小心自己家隔牆有耳?」
「你……」西施光潔的額頭都要暴起了青筋:「你胳膊肘往外拐,跟倪家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正是因為自己也是倪家的人,」倪元正色說道:「才非得這麼做不可!」
「畜生!」倪會長抬手指著倪元要說話,但可能急火攻心,一下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向來老當益壯的倪會長顯露出老態來。
這樣,他才真的露出個風燭殘年的模樣。
倪元接著說道:「你畢竟是老了,該放手。不能放手麼?倪家先祖留下這些東西,並不是讓你當作枷鎖來背的。」
「你懂什麼!這是一個家主該有的擔當!」倪會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穩住了擔當,重新恢復成了平時的那個不怒自威的模樣來:「今天開始,我跟你斷絕了父子關係,你就要被從倪家除名了,來人,把這個混賬給帶下去。」
早有人圍上來:「先生,得罪了。」
倪元卻說道:「既然已經被倪家除名了,那我也沒必要聽你的話了是不是?」
「你以前也沒聽過!」倪會長雖然努力控制,生了老人斑的手還是在微微的顫抖。
「那今天開始,我就也不用顧慮這麼多了。」倪元昂起頭來:「不再跟二十年前一樣,今天,我非得讓他們兩個好端端的走出去不可。」
「你來打抱不平,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倪會長終於是忍受不住了,滿臉的皺紋都快要爆裂了:「現在就給我把他給按下去,什麼手段也沒關係!」
倪元勾了嘴角:「我喜歡這個機會……能彌補當年那個見死不救的機會。」
因為倪元是背對著我的,我沒看清楚他做了什麼,但是他面前圍上去的那幾個人卻一下子被掀翻在地,遠遠的砸在了樓梯上。
不愧是……陰陽會的繼承人……
「現在,你們順著這條路出去,」倪元還是沒回頭,聲音平淡的像是在餐館點菜一樣:「那邊的人你們自己想法子,倪會長這裡,我擋著,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看見了蘇晗,替我問好。」
我一下子被鎮住了,這是個攝人的決絕……
還沒反應過來,夏恆已經拉住了我的手,抬起頭盯著傅謹時:「還打麼?」
我轉頭望著傅謹時。
傅謹時盯著我的眼睛像是被灼了一下,他吐出一口氣:「你說讓我讓開,我就讓開。」
「傅謹時,讓我們走!」我立刻說道:「不,跟我們一起走!很多事情,咱們一起找到了蘇晗之後,自然就清楚了不是麼!」
「一起走……」傅謹時自嘲似的瞇起了眼睛,淡淡的說道:「為什麼對你,我就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話沒說完,他側開了頎長的身材,低低的說道:「從這裡過去,有什麼人要追你們的話……哥哥擋著。」
這一聲哥哥不跟以前一樣甜蜜溫暖,而是又酸又苦,好像沒成熟卻被硬生生摘下來的青桃子。
我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這種難受跟對夏恆的心疼不一樣,是一種無計可施的難受。
因為我什麼都沒法為他做。
「走。」夏恆咬了牙,一手拉住了我撥開了擋著我們的人,我回過頭望著傅謹時,傅謹時那雙黑眼睛還盯著我,卻咬著牙:「快走,別等我後悔。」
接著他薄唇一勾是個自嘲的笑:「雖然……我知道我會後悔。」
心像是裂開了一個口子,空洞洞的漏風,讓人渾身冷。
身後一陣喧囂,有倪會長的怒吼:「傅謹時,你果然也不是什麼可用之才,你是在自毀前程!」
「前程是重要。」傅謹時轉過臉,的聲音又變成了那個冷冷的調子:「可總有比前程更沒辦法割捨的。」
《夜半無人屍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