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家全神貫注傾聽,最後聽出笛聲似乎傳自廣隆寺山門附近。 哎呀,今晚竟然碰上風雅人士的笛聲—— 兼家聽了一陣子笛聲後,再前往女人住處,但抵達時,東方天空已開始泛白。 「結果那女人假裝已入寢,不讓兼家大人進門。」 兼家回到自己住處後,當天中午,女人遣人送來一封信。 信中寫滿了怨言,還責怪兼家大人是不是因患上惡疾才故意失約,真是位令人頭痛的人——云云。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為伊消得人憔悴; 若與伊相見,郎君之病,終可以勿藥而愈。 信中附有如上之和歌。 你因為見不到想見的人,才患上相思病的吧。除非你實際與對方相見,否則將無藥可救。 和歌大意如此。 對方把兼家失約的理由歸咎於疾病,且斷言是相思病,還聲明除非來見自己,否則別無他法。這封信的內容不但給對方留下後路,還保全了女方自己的面子,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詼諧味道。 兼家覺得很有趣,到處說給別人聽,眨眼間,風聲便傳遍整個宮中。 此外,據傳兼家還如此說: 「不過,昨晚那笛聲確實非常美妙,簡直不屬於這世間所有。說到笛聲,源博雅大人的笛聲也相當美妙,但恐怕仍遠不及昨晚我所聞……」 晴明描述了傳遍宮中的風聲後,再道: 「可是,昨晚的笛聲,博雅啊,原來竟是你吹的……」 紅唇微微浮出笑容。 「兼家大人所說『博雅大人也遠不及』的笛聲,原來是博雅本人吹的,看來連兼家大人也沒聽出是你的笛聲。」 「可是,晴明啊,我沒聽到這風聲。」 「博雅,因為聽到這風聲的人,都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說。」 「在我面前?」 「有人吹笛吹得比源博雅好,這種話,怎麼可能在當事人面前說呢?」 「不過,我總覺得有點怪,我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呢?我完全糊塗了。」 「你就高興吧。難道你要到處向人辯解,其實昨晚那笛聲是你吹的?」 「我怎麼說得出這種話?」 「那就置之不理吧。三天後,風聲自然會平息。」 「有道理。」 博雅點頭,舉起自己的酒杯送至唇邊。 三 然而,風聲並沒有平息。 翌日—— 「又聽到了,我又聽到那笛聲了。」 兼家上朝後,竟然如此說。 原來兼家昨晚再度前往女人住處。 結果,他又聽到那笛聲。 兼家停車仔細聆聽,發現笛聲傳自廣隆寺山門方向。他內心其實很想前去觀看,但總不能連續兩晚都讓女人臉上掛不住,因此只聽了一會兒笛聲,立即命牛車再度駛往女人住處。 這回,事情是由連續兩晚都前往晴明宅邱的博雅親口說給晴明聽的。 博雅描述完後,說: 「事情好像變得很怪……」 「什麼地方怪,博雅?」 晴明盤腿坐在窄廊,直起一條腿,和昨晚一樣背倚柱子。 「老實說,晴明……」 博雅站在窄廊,神色不安地說。 「昨晚,我一直待在這裡和你在一起,沒有出門前往廣隆寺,也沒有吹笛。」 「什麼!?」 「我是說,兼家大人昨晚聽到的笛聲,不是我吹的,晴明……」 如此一來,就成了:兼家在前天夜裡聽到的笛聲是博雅吹的,但昨夜聽到的則是另一人吹的。 「如果這是事實,確實很奇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