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人們只能憑借觀看移動的東西,來估計時光的流逝。時光棲宿在移動的事物中。觀看花和觀看河川,道理都一樣。花和河川一樣,都是會移動、會流逝的事物。時光正是潛藏在這些會飄散、會流逝的事物內。」 「時光潛伏在這些事物內?」 「是的。舉例來說,飄散的櫻花花瓣中,就潛藏著好幾種時光。」 「……」 「一是花瓣離開樹枝,直至飄落地面的這段時光。一是冬天過去,直到春天再度來臨的時光。還有櫻樹本身的壽命,至今為止所有花開花謝歲月的時光……最後,我們觀看飄落的櫻花花瓣時,只要思及自身之事,我們也可以從中看到自己的時光。」 「自己的時光?」 「就是說,你能夠看到源博雅這個存在,以及至今為止到底活過多久的,自己的時光。」 「等等,等等,晴明。」 「怎麼了?」 「你是不是在哄我?」 「我沒有哄你。我有必要哄你嗎?」 「不,即便你不是存心哄我,可是你好像故意把話說得很複雜,命我鹼頭腦亂成一團。」 「那真是很抱歉。這個嘛,等於是我的一種老毛病。我總是在各種事象中追尋其原理。只要追尋……」 「我說的正是這個,你看,你又打算對我說這種難懂的道理……」 「確實如此。」 晴明苦笑,繼而搔著頭,又說: 「那我們聊聊別的。」 「別的?」 「有件東西,我打算等你來了後拿給你看。」 「什麼東西?」 「蜜蟲,你去拿來……」 晴明說畢,蜜蟲便站起身,隨即消失蹤影。 過一會兒,蜜蟲又回到原位。 蜜蟲手上捧著個桐木小盒子。蜜蟲坐下後,將小盒子擱在博雅面前。 「這是什麼?」 「博雅,你打開看看。」 聽晴明如此說,博雅打開盒子,裡面裝著個用錦緞裹住的東西。博雅卸掉錦緞,出現一盞酒杯。 是盞有光澤的黑色酒杯。 博雅用右手手指夾著杯腳,端起酒杯。 「這是……」 「是夜光杯。」晴明道。 博雅舉起酒杯,迎著庭院的亮光觀看。 「是星辰……」博雅發出陶醉的歎聲。 酒杯的黑色杯身透出點點淡綠亮光。原來黑色杯體中隱隱摻雜著既像淡青又像綠色的艷麗玉石之色。 「太美了……」博雅歎道。 「我想讓你看的,其實不是這個。」晴明說。 「那麼,是什麼?」 「你先喝吧,博雅。」 晴明把酒注入博雅端著的夜光杯內。 「假如辦得到,我很想注入葡萄美酒,可惜那酒很難入手。就用三輪產的酒(注1)將就一下吧……」 「說什麼將就,對我來說,三輪產的酒已經心滿意足了。」 博雅邊說邊端起酒杯,啜飲了一口,再緩緩吞下。 「好酒。換了酒杯,似乎連酒味都變了。」 博雅擱下酒杯後,和晴明聊了一陣子,之後不經意望向庭院。 「喂,晴明……」博雅望著院子問:「那人是誰?」 「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身穿唐服,站在櫻樹下的人。」 「你看見了?」晴明微笑道:「博雅啊,我剛才說想讓你看的,正是那人。」 接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