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梁哲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釋放鄭君。」
  李立腮幫子一抖,似乎沒有料到梁哲會提出這個請求,他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急忙下達了幾個指令,並在梁哲的耳邊道:「這個放心,只需要走下流程就行了。」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一個平頭男子便從樓道口裡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平頭男子眉頭緊皺著,似乎在想為什麼會突然釋放自己,他的臉色有些滄桑,鬍子拉碴,腮幫子上有幾塊淤青,但他臉上的線條依舊稜角分明,那兩道眉毛就連疑惑時候都帶著三分邪氣。
  這名平頭男子,正是鄭君。
  鄭君抬起頭,第一眼便看到了椅子上坐著的梁哲,他的臉上迅速浮現出了笑容,但當他看到梁哲渾身的雨水和額頭上的傷痕的時候,他的雙眼便猛地瞪了起來,惡狠狠地瞅著梁哲身旁的李立,他的雙拳緊握,瘸著腿便衝了上去。
  鄭君二話沒說,對著李立就掄起了拳頭:「我操你奶奶個熊!」
  李立急忙躲開,並伸手制止住了幾名圍上來的警察,然後朝著椅子上的梁哲聳了聳肩。
  梁哲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的身子似乎有些站立不穩,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抱住了鄭君。
  梁哲攬著鄭君朝著警局門口走去。
  警局的大門被鄭君一拳頭砸開。
  雨還在下,冷清的街道上依舊冷清。
  鄭君望著梁哲道:「哲哥,我們去哪?」
  梁哲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他微微一笑道:「別叫我哲哥,聽著怪老的。」
  鄭君的眼圈似乎有些泛紅,他重重點了點頭道:「哲哥,你一點都不老,但依舊是我的哥!」
  梁哲的身子似乎晃蕩了一下,他緊抱住鄭君,低著頭,喘息了幾口:「還是叫我梁哲吧,聽著舒服。」
  鄭君攙扶著梁哲,他咬了咬牙,回頭惡狠狠望了一眼警局,然後才道:「這筆賬我會找他們一起算。」
  鄭君的話音剛落,梁哲忽然『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鄭君急忙道:「哲哥,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
  梁哲將肩膀掛在鄭君的脖子上,另外一隻手擦乾了嘴角的鮮血,微笑道:「我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
  鄭君:「哪?」
  梁哲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眼眶中似乎有淚花在閃爍,但他依舊微笑著道:「有酒的地方。」
第六卷 以父之名
  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能決定誰對,誰又該要沉睡。
  ——周傑倫《以父之名》
楔子 以父之名
  天已入秋,路上落滿了黃色的落葉。
  風吹過,落葉起舞,像一曲無根的悲歌,四處游吟。
  一輛黑色的本田汽車快速地行駛在公路上,前方的紅燈亮起,它並未減速,一路前行,它越使越快,如同一頭在暗夜中捕食的獵豹。
  車內坐著一個人,他的身子弓起,雙眼瞪得很大,額頭上的汗珠一個個地滴落下來,掛在他的睫毛上,幾乎就要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伸出手,擦了一把汗,繼續加大了油門。
  這個違規行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哲。
  剎車聲響起,在暗夜裡顯得尤為刺耳,同樣刺耳的還有響在身後的大片警笛聲。
  梁哲一把推開了車門,逕直朝著家裡衝去。
  鑰匙拿在手中,卻對不准鎖孔,因為他的手正在不停地發抖。
  「啪嗒!」一聲響,鑰匙掉在了地上。
  警笛聲在身後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刺耳。
  「通通通!」梁哲伸出雙手劇烈地敲打著房門。
  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梁哲似乎很急,一把將房門推開,房後的母親差點跌坐在了地上,可梁哲完全沒有在意。
  梁哲大跨步衝進了廚房,順手抄起刀具架上最大的一把菜刀,便衝了出來。
  「砰!」地一聲響,梁哲一腳將緊閉著的書房門踢開。
  書房裡面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驚恐地亂叫。
  梁哲面色鐵青,提著刀便走進了書房裡面。
  一直站在門口處發愣的母親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驚恐地叫了一聲,一隻手扶著受傷的腰,顫巍巍地走向了書房。
  母親剛走到書房的門口,梁哲的腦袋便從書房裡的黑暗中露了出來,汗珠在梁哲的臉上滾動著,梁哲手中拿著菜刀,對著母親,惡狠狠地道:「滾!」
  顫巍巍的母親抬起頭望著梁哲,望著這個自己養育了25年的兒子,她的腦中似乎想起了在梁哲5歲時候,哭著喊著讓自己當女妖怪的場景,那時候梁哲也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滾!妖怪——
  20年後的今天,梁哲再次對她說出了這樣的字眼,這一個字,幾乎在瞬間擊潰了母親的內心。
  看見母親似乎完全沒有要離去的意向,梁哲伸出手猛地推了她一把,然後把書房門重重關上。
  老邁的母親身子輕飄飄往後倒去,跌倒在了沙發的旁邊,五顏六色的線球滾落到了地上,剛織好的毛衣落在了她的肩頭。
  母親深陷的眼窩裡流出了渾濁的淚水,慢慢地,她拿起了沙發上的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然後將手機扔到了旁邊,拿起了別針,狠狠刺進了自己的拇指。
  書房裡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慘烈的叫聲!
  緊接著是『卡嚓』一聲脆響!
《Psychology 精神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