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我們似乎都不準備將這樣的行為定義為「默契」,「默契」這種東西只是陌生男人強迫對方對自己產生好感的時候所編造出來的借口罷了。
  也許諸葛晨曦覺得我遠來是客,她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我爺爺家就在附近,吃過飯出來轉轉,你呢?你不是在蘇城?」
  我沒來由有些尷尬,點頭說道:「我……回來辦點事情。」之後沒頭沒腦地補充道:「明天就走。」
  晨曦沒有追問細節,只是點了點頭,繼而再問:「你在蘇城過的順利?」
  「還好。」雖然這兩個字有點搪塞敷衍的意思,但是這真的是我發自肺腑的作答。
  晨曦眼角上笑意一斂,忽然冷不丁問道:「遇見合適的女孩了麼?」
  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同時在腦海中浮現出了小喬的倩影來。
  想了想,我點頭說道:「遇見了一個,算是我很珍惜的一個女孩吧。」
  「就是那天我見到的那個?」晨曦的笑容裡有苦澀,但是也有灑脫。
  我沒再說話,眼睜睜看著晨曦轉身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遠處後海某個酒吧裡傳來了一位女歌手悠揚的歌聲: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
  那天晚上我們終究還是沒去後海,晨曦和我的對話讓我整個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我和晨曦的相遇注定是一場沒結果的緣分,她和我都還年輕,我總不能隔著一條長江讓一個風華正茂的姑娘等著我吧?
  所以我給不起她承諾,也不願意給她承諾,兩個人彼此相忘於江湖,總好過一起相濡以沫。
  也許有一天我回到北京城的時候還能和晨曦再續前緣,可是如果那時候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女人,我也絕不會痛哭流涕。
  這就是命。
  沒有搞定大掌櫃,我和熊貓空手而歸,白白糟蹋了往返一共四張車票。
  回到蘇城之後蔣仁把我們倆狠狠批評了一通,說我們沒有他根本就談不成任何生意。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我和熊貓始終覺得大掌櫃那番話中另有禪機。我和熊貓拿出了百分百的誠意,大掌櫃又一直對我們倆照顧有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白跑一趟,這不是他的作風。
  可是至於這禪機到底是什麼,我和熊貓就沒有這個悟性了。
  降服沈鶯鶯的任務迫在眉睫,我和熊貓又偏偏兩手空空。至於魏先生那邊,我實在沒有聯繫他的勇氣,因為我知道魏先生一旦知道我們想要對沈鶯鶯動手,絕對會跳著腳地罵我們幾個毛頭小子不自量力,簡直就是荒唐。
  沒辦法,到了最後我們只好和趙鐵柱硬著頭皮上。而趙鐵柱腳上的傷勢偏偏沒有好轉的跡象,實在是雪上加霜。
  趙鐵柱是傷員、魏先生也不太有可能支持我們做這種荒唐事、蘇浙那邊的人又不那麼可靠,我和熊貓現在的確急缺人手。想來想去,蘇城裡鼓搗鬼神的幾位高手都被排除在外,只有一個人卻是合適的人選。
  這傢伙當然就是秦陽生前的頂級幕僚,「毒牙老鼠」余三龍。
  我悄悄將這個主意對熊貓說了,熊貓不抱樂觀態度,但還是支持我嘗試一下。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給「毒牙老鼠」打通了電話,余三龍接電話之後態度不卑不亢:「小楊,有什麼事?」
  「三爺,您聽說過紅衣女鬼沈鶯鶯麼?」我笑著問道。
  余三龍那邊愣了兩秒,冷冷說了句「沒有」,之後居然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怔住幾秒,心念電轉:老東西這是心裡有鬼啊!
  作為一個蘇城人,豈能沒有聽說過沈鶯鶯?別說沈鶯鶯,余三龍與沈家寶藏都曾經有過聯繫。從曹英取走沈家寶藏到余三龍光臨土寨村,這不過就是一兩年功夫的事情,現在為什麼一提到沈鶯鶯,余三龍就避而不談了?
  這老傢伙越是不給我面子,遮遮掩掩,我就越是要迎難而上。這次我不僅需要他幫我降服沈鶯鶯,我還得順籐摸瓜,查查沈家寶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穿上衣服,朗聲說道:「熊貓,走,咱們登門拜訪余三龍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爺出山
  毒牙老鼠余三龍的老窩顯得有些殘破,這與他本身在蘇城極為崇高的地位不太相符。
  這還是我第一次真正來到余三龍的住所做客,余三龍曾經一度謙虛地堅稱自己住的是「寒舍」,一開始我還以為這傢伙是真謙虛,沒想到來到這裡之後我才知道他並沒有謙虛,因為他住的的確是間「寒舍」。
  面對我和熊貓稍顯驚訝的目光,余三龍也不羞澀,只是苦笑說他自己半輩子做的事情不得人心,是要絕戶斷後的。風水堪輿者或者命理大師往往聲稱自己會「五弊三缺」,余三龍說他倒不至於「五弊三缺」,但是家破人亡家族斷後的後果是免不了了。
  其實憑我對余三龍的瞭解也不難理解這傢伙這麼說的原因,遠的不說,單單就說余三龍篡改風水,間接害死了曹芳全家的事情就足夠讓他遭報應斷子絕孫了。
  不過這些人倒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豁出去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反正自己已經破罐破摔,還有什麼不敢做,不敢說的?
  我和熊貓在他不足十平米的客廳裡坐下,余三龍倒上了不太講究的茶水。
  一番閒聊,我卻發現余三龍並不是無所畏懼,他心中其實還有很多事情不敢拿到桌面上來說,就好比「沈家寶藏」。
  出於禮貌,我和熊貓沒有逼問余三龍這沈家寶藏之中的玄機,話題始終都圍繞著沈鶯鶯,無關的廢話超不出三句去。
  余三龍之前與我們保持距離,更多的原因可能是覺得我們通過沈鶯鶯瞭解到了一些關於他的不為人知的秘密。等到余三龍確定我們只是單純的想要降服這位「沈鶯鶯」去斗鬼賭鬼之後,這個一向陰森恐怖的老傢伙居然笑了。
  「咳咳……」因為歲數大了,再加上常年抽劣質煙,余三龍笑完之後有點喘不上氣,咳嗽了幾聲說道:「小楊,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不是我瞭解你的為人,我一定覺得你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跟湯家那個死鬼湯曉博有一拼。」
  我微微一笑,問道:「就因為我想要降服沈鶯鶯?」
  「就因為?什麼叫就……小兔崽子,你知道沈鶯鶯在蘇城玄學界有多高的地位麼?」余三龍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開心。
  我輕輕搖頭,對於沈鶯鶯的內容,我更多都是旁聽來的,沒什麼參考價值,如果余三龍能給我系統的介紹一下當然是最好了。
  不過余三龍沒有急著給我講沈鶯鶯的故事,反倒是盤點起了幾個蘇城歷史上的能人異士:「五十年前寒山寺出了位得道高僧,普度世人佛法滔天,那時候國民混沌,亂象叢生,老和尚憑著自己一腔熱血救下了不少人;四十年前虎丘山上一位女道姑名揚蘇城,憑藉著自身修為赤腳橫渡瘦西湖,據說她是蘇杭武學一脈的最後傳人,捉鬼驅邪的功夫也舉世無雙;十幾年前到了我們這一輩,魏先生的師父更是在玄學界做到了前無古人,他的名聲甚至傳到了北京大內……你覺得這些人算不算有本事?」
  我心裡頭琢磨:我要抓沈鶯鶯,你跟我扯這些幹什麼?
《恐怖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