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之前那名女同學問:「田七,有沒有能幫助夫妻和睦的佛牌?我那口子總三心二意的,都把我給煩死啦!」
  老喬譏笑道:「那是你不漂亮,你要是能像呂雯那麼漂亮,身材也好,你老公能三心二意的嗎?對不對?」大家都笑起來,那名女同學很尷尬,瞟了老喬一眼,不再說話。
  我當然不能放過商機,連忙掏出名片遞給她:「泰國佛牌有各種功效,但這東西不是神藥,只能起個輔助作用,主要還得自身配合。」
  老喬哼了聲:「那買佛牌有啥用?還不如戴塊觀音呢,這不是騙錢嗎?」
  我笑了:「當然不是。泰國佛牌有正陰之分,正牌效果沒那麼明顯,但也沒壞處;陰牌功效霸道,是因為有鬼魂幫忙,可副作用也不小。」
  大家一聽,紛紛問到底怎麼回事,老喬也來了精神:「鬼魂幫忙?開什麼玩笑?這世界上哪來的鬼?」
  我故意嚴肅地說:「不要亂開鬼神的玩笑,這可不是鬧著玩。我這幾年在泰國見到太多了,用科學根本沒法解釋,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們講。」同學們都朝我討名片,半盒名片很快發完了,但只有老喬沒要,我也沒主動給他。
  聊天的時候,大家談起各自的工作,有人感歎壓力太大,錢不好賺,老喬說:「有啥的?賺的少就少花,你看我賺的是不少,可我花銷也大啊,我那躍層一年光物業費就好幾千,容易嗎?不管什麼職業,是正經營生就行,別像田七似的,不務正業,一天到晚在網上招搖撞騙。他就是個反面典型,千萬別學他。」大家都笑起來,很多女同學看我看眼神就像看小丑。就連那幾個混得很差的男同學也似乎終於找到發洩點,誇張地跟著大笑。我恨得牙根癢癢,只能跟著賠笑。
  幾天後,王嬌忽然打電話給我,邊哭邊說:「哥,你快來店裡一趟吧,出事了!」
  「又什麼事?」我連忙問。王嬌也不回答,就是一個勁地哭,我心想無非又是和孫喜財吵架,這種事找我幹什麼?但表妹張了嘴,怎麼也得去看看。
  到了佛牌店,店門大敞,王嬌蹲在店外,眼圈發紅,神色憔悴,孫喜財則坐在店裡的椅子裡,雙手抱頭。我問王嬌:「怎麼回事,和喜財打架了吧?」
  王嬌搖搖頭,進了店,我又問孫喜財,他慢慢抬起頭,對我說:「田哥,我對不起你……」我一愣:「你有啥事對不起我,難道把店給賣了?」
  孫喜財指了指貨架的底座,我沒明白,走過去把黃布簾一撩,裡面放著一個舊骨灰盒。我頓時火了:「不是讓你把這些東西全都送走嗎?怎麼還留了一個?」
  「不是我留的,」孫喜財哭喪著臉,「它、它自己跑回來的!」
第32章 扔不掉的骨灰盒
  我愣住了:「骨灰盒自己跑回來?你忽悠我是吧?」
  王嬌站在店門口,哭著說:「真是它自己跑回來的!」我知道王嬌不會騙我,連忙追問到底怎麼回事,王嬌邊哭邊講,我這才明白。
  原來那批骨灰盒是孫喜財從鐵西一家殯葬用品店兌下來的,那天早上,孫喜財確實把所有的骨灰盒都裝在大紙箱裡,雇了一輛麵包貨車送回去,人家當然不收,好說歹說,店老闆以三分之一的價格回收,孫喜財坐賠好幾千塊,回去之後還挨了王嬌半天的罵。
  次日一早,王嬌打掃店面,那只半個月前鄰居送的貓站在某個貨架前,弓著身體,發出類似蛇「絲絲」的那種聲音,眼睛直盯著貨架底部。王嬌覺得奇怪,伸手撩起貨架底部的內布簾,發現裡面居然還有個骨灰盒。她埋怨孫喜財辦事太馬虎,怎麼落下一個,讓孫喜財盡快弄走,看著都晦氣。當天下午,孫喜財用一個大鞋盒子把骨灰盒又送回殯葬用品店,這回人家老闆死活不收,白給都不要,讓孫喜財很疑惑,明明是從你這裡進的貨,怎麼白給都不要?店老闆也不解釋,反正就是不收。
  孫喜財心想,你不收,我不會扔掉嗎?反正已經賠到家了,不再乎這一個,於是就把這個骨灰盒扔在路邊的一條水溝裡。
  當天晚上,兩人都做了相同的夢:一個老得滿臉都是皺紋的老頭,指著他們的鼻子,不停地說著什麼,表情很憤怒,但說什麼聽不到。
  到了第二天,王嬌為一名顧客找貨的時候,那隻貓又做出奇怪的行為,對著貨架底部嚎叫。王嬌心裡發毛,走過去撩起黃布簾,那個骨灰盒赫然出現。王嬌立刻叫來孫喜財,大罵他為什麼就是捨不得扔掉這個骨灰盒。孫喜財向天發誓,他已經把骨灰盒扔到鐵西區的某條水溝裡去了,根本沒帶回來。王嬌仔細查看,盒的一角果然有磕破的痕跡,還有髒水印。
  王嬌親手用幾個黑色塑料袋把骨灰盒系得嚴嚴實實,兩人共同出發,來到渾水邊,將骨灰盒扔進河裡。王嬌還說,你別想騙我,這回看你怎麼往回運,孫喜財無奈地解釋,王嬌也聽不進去。
  第二天早上,兩人洗臉後出屋,站在店裡,王嬌開玩笑地說,現在要是那個骨灰盒還在貨架底下,那才叫見了鬼。孫喜財罵著用腳踢開黃布簾,兩人頓時都說不出話——骨灰盒又回來了,水印還沒幹。
  就這樣,一連四天,每天兩人都瘋了似的去各種不可能找回來的地方扔掉骨灰盒,但第二天清晨,骨灰盒比上班打卡還準時,靜靜地躺在貨架底下的黃布簾內。王嬌大哭起來,罵孫喜財惹了鬼魂,隨後就給我打了電話。
  要是放在幾年前我沒去泰國的時候,這種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但現在不同了。我蹲下來,伸手把骨灰盒捧出,裡裡外外仔細看,王嬌和孫喜財都躲出門外,像骨灰盒就要爆炸似的。那隻貓站在門口,不懷好意地瞪著我。
  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骨灰盒,外表陳舊,顯然是用過的,盒的正面有個橢圓型凹槽,裡面嵌著一個老人的黑白照片,看來就是骨灰盒的主人了。翻過盒身,底部有個不干膠的貼紙,上面用黑字記號筆寫著字,因為被水泡過,貼紙已經有些碎爛,但字還能認清,是「鄭永貴,1924.11.19-05.11.19」等字樣。
  不用說,黑白照片上的老人就是鄭永貴了,生於1924年,死於2005年,生日和忌日都是同一天,也就是說,此人活了整整八十一歲,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方剛曾經和我說過,八十一歲的男人叫末陽男,如果在這年死去,屍體屬於半陰半陽,是入靈的好材料。而存放死人骨骸的東西都是極陰之物,不管骨灰盒、骨灰罐還是血肉甕。
  我剛要站起來,面前的五毒油項鏈墜發出墨汁一般的黑色,我心中一驚,從顏色判斷,這骨灰盒已經附了陰靈,而且怨氣很大。我也沒了主意,連忙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一說。方剛說:「這個很難辦啦,末陽男的骨灰盒,連我都不敢碰,你這個表妹夫膽子可真大!」我心煩地問他怎麼解決,方剛想了想:「午夜十二點整,在十字路口把盒用紅布包好,淋上高度酒燒掉,燒之前在盒裡放一件帶血的女人衛生巾。要是這個辦法還不行,那就只好把盒送回泰國,我找阿贊師父幫你搞定了。」
  送回泰國成本太高,還是燒掉省事,我把情況和兩人一說,準備當晚就動手。
  到了夜裡十二點鐘,我把放有王嬌用過的衛生巾的骨灰盒澆上醫用酒精,用紅布包上,在無人的路口把盒給燒成了一堆黑灰。可能是因為心煩,壓力也大,我的頭一直隱隱作痛,不得不用雙手按住太陽穴。孫喜財害怕地問:「田哥,這方法管用嗎?」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管不管用也得試啊,你有辦法嗎?」他把頭一縮,不再吱聲,王嬌對他怒目而視,氣得呼呼直喘,要不是我在場,估計早大嘴巴抽過去了。燒完盒後,我告訴他們倆沒事,安心睡覺,我就打車回家了。在家裡,頭疼得更厲害,眼前也一陣陣發黑,我強迫自己快些入睡,大概凌晨兩點多才勉強睡著。
  我做了個夢,一個蒼老的老頭子氣得直哆嗦,對我說:「我不想回塔裡去,你別逼我。」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睡醒,就被電話吵醒,王嬌在電話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那、那個盒又、又回來了!」
  我頓時睡意全無,馬上起身,胡亂洗了把臉,就下樓打車來到佛牌店。進店後撩開貨架底座的黃布簾,果然,那個舊骨灰盒仍然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我把骨灰盒拿出來,前後左右仔細看了半天,沒錯,就是那個。
  我問孫喜財:「昨天晚上,你倆是不是親眼看著我燒的它?」
  孫喜財哭喪著臉:「是啊,都燒成灰了啊!」
  我說:「我還以為昨晚我是在夢裡燒的呢,真他媽邪門。」我連忙給方剛打電話,問他怎麼辦。方剛說:「這就難辦了,你可以把盒帶回泰國,我找阿贊師父幫你解決,但肯定要花錢的,沒個幾萬泰銖搞不定。或者我發給你幾段經咒,看能不能把骨灰盒裡的陰靈給驅出去。但陰靈要有東西依附才行,如果沒有帶靈性的東西,它就會附在人身上,這樣更麻煩。」
  「什麼東西算是有靈性的?」我問。
  方剛說:「普通的正牌就行,正廟出來的古曼童也可以。你把正牌放在骨灰盒裡,午夜的時候用經咒試試,看能不能將陰靈附在牌上。」
  我問:「就算把陰靈附到佛牌中,又有什麼用?它還不是一樣要鬧事?」
  方剛說:「當然不同,佛牌是高僧加持過的,有鎮靈作用,陰靈只要進入到佛牌中,就會被加持的法術鎮住,其實就成了一條陰牌啦,道理是一樣的。」
  我很高興,但又苦笑:「我又不是阿贊師父,能有這法力嗎?」
  方剛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啦!不行再說。」
  我一想也是,反正也沒什麼成本,舉手之勞而已,不行再說去泰國的事,只好同意。把情況給王嬌和孫喜財一講,孫喜財說:「老天爺啊,最好是能成功!」王嬌哭著罵他:「你這個廢物,要不是你貪財進那麼多骨灰盒,怎麼會有這事?你怎麼幹啥啥不行呢?」
第33章 橫財
  孫喜財很不耐煩:「別總說我,我為了誰呀?不也是為多賺點兒錢嗎?你除了埋怨還會啥?」我生氣地說:「吵什麼吵?她說你說得對,貪小便宜吃大虧,這事要是不能解決,就得去泰國處理,總共得花多少錢?你半年賺的錢都不夠!」孫喜財不吱聲了。
  我在店裡找了幾圈,看到有一條阿贊蓬加持過的賓靈,這塊牌雖然是用人的頭蓋骨製成,但並沒有入靈,所以當成正牌在賣,價格也不貴。我把這條佛牌取出來,準備就用它了。下午方剛發到我郵箱裡幾段經咒,特地註明某段經咒效力最強,優先考慮。我一看,居然就是我用來鎮店那尊入靈古曼童的引靈心咒。這段心咒我和孫喜財都背得最熟,當初要不是它,也不能解決白梅的事。
  當晚,我和王嬌、孫喜財又到了上次燒骨灰盒的那個偏僻路口,我們頻頻看表,緊張地掐著時間。到了十二點鐘,路口已經沒人經過,我把那條賓靈佛牌放在骨灰盒中,開始念動經咒。念了三遍,骨灰盒開始微微震動,王嬌嚇得躲在孫喜財身後,渾身發抖,而我忽然又開始頭疼,疼得兩側太陽穴直跳。
  幾分鐘之後,頭漸漸不疼了,我把佛牌拿出來,交給孫喜財讓他走遠,然後摘下五毒油項鏈,靠近骨灰盒檢測。仔細觀察項鏈裡的油,顏色沒有任何改變。我再讓孫喜財回來,把佛牌交給我,讓他抱著骨灰盒走遠,我將項鏈貼近佛牌,五毒油的顏色幾乎全黑。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