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

  坐下之後,劉佳拿起菜單問我想吃什麼,我說隨便,我這人不挑食,啥都吃。劉佳笑著說:「我就喜歡你這種粗獷性格的男人!」我差點被噎住,心想這種男人怎麼能討女人喜歡,女人都要男人味足,而不是他這種帶娘味的。不過又一想,這都什麼時代,我討厭的不代表別人也討厭。現在男人都開始化妝了,照樣有很多女人喜歡。
  交談中,劉佳說他已經收集齊了我要的那些材料,我說:「你的效率還挺高,五萬元施降的費用得先付,款到我這邊就可以立刻安排一位泰國的女法師來瀋陽,幫你施這個情降術。」
  聽說是女法師,劉佳立刻來了精神,非要看看照片不可。我掏出手機,把阿贊Nangya的數張照片展示給他看,有刺符的,有在香港法會給客戶施法的。
  劉佳仔細地翻看著照片,不時發出輕呼,問:「這是在……在香港吧?」我從皮包裡拿出那種「港版」的名片放在桌上,說沒錯,那間佛牌店是香港著名風水專家陳大師開的,我是高級顧問。
  看著我這張名片,劉佳更加佩服,表情很誇張,伸手握住我的手背:「田老闆,你真的好棒啊!」我嚇得連忙把手抽回來,但鄰桌的幾個女孩已經看到,本來她們都在熱情地聊天,現在都不出聲了,只偷偷瞟著我這邊,表情很怪異。
  我既生氣又尷尬,心想劉佳是不是有同性戀傾向,這樣的男人怎麼能討女人喜歡?劉佳從手包裡取出兩個香奈兒的化妝品袋放在桌上,說這裡面就是我要的東西,一樣也不缺,又說現在就可以去銀行給我取錢。
  雖然他有些娘娘腔,但辦事痛快,我笑著說:「看來你對她是真愛啊。」
  劉佳歎了口氣:「沒辦法,那都是上輩子結下的孽緣。除了她,我誰也不愛,為他我可以犧牲一切,賣肝賣腎都行。」我心想這女人得好成什麼樣,能讓男人迷得不行。
  「不過好在我家沒那麼窮,爸媽就我這麼一個孩子,要錢就得給。」劉佳笑了。這我相信,因為劉佳從上到下穿的衣服看起來都不是便宜貨,手包也是寇馳的。
  走出披薩店,他在附近的銀行取出五萬元人民幣給我,我說可以給你開個收條,或者你跟我去佛牌店加蓋公章。
  劉佳微笑著捶了一下我的肩膀:「看你說的,田老闆,難道我還不相信你嗎?」他的動作和神態都很媚,惹得站在旁邊的大堂經理直朝這邊看。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姐夫說很想揍劉佳一頓,因為現在我也想。
  為了誠信,我用銀行的取款憑條背面寫了一張收條,還蓋了私人印章交給劉佳。他笑著說:「你真好。」我都要吐了,連忙走出銀行,在門口問他什麼時候能把他親愛的約出來,怎麼下手比較方便。
  「在酒店的客房行嗎?隔著牆有沒有效果?」劉佳問。我說隔牆完全沒關係,那樣距離就能比較近,而且不會引人注目。劉佳說那就好,到時候我最好提前兩三天通知他泰國師父的行程,我說沒問題。
  本來已經要告辭的,但為了謹慎,我和他走到銀行附近的小胡同,在偏僻的角落坐下來,打開那兩個化妝品袋,檢查裡面的東西是否齊全。
  坐在我旁邊的時候,劉佳很自然地把手臂架在我膝蓋上,讓我很彆扭,就尷尬地往邊上挪了挪。這兩個袋子裡還分別有幾個小塑料袋,裝著指甲、毛髮和照片,其中一個袋子裡是淺藍色的絲質內褲,估計是那女人的,而另一個袋子裡則是髒兮兮的內褲,深藍色,很大,散發出陣陣臭味,也不知道多久沒洗。
  我心想這劉佳也真是,都說男同有潔癖,愛乾淨,劉佳外表看上去乾淨漂亮,怎麼把內褲穿成這樣。
  皺著眉再翻了翻,我把那張照片拿出來,是劉佳和一個壯男在飯店裡的合影,這男人皮膚黑而粗糙,剪著短寸,臉比較大,光著膀子,胸前和胳膊上全是紋身,戴著比手指還粗的金鏈子。這男人看來沒少喝,眼睛都紅了,桌上擺著十幾個空啤酒瓶子。劉佳摟著壯男的肩膀,表情很甜蜜,而男人卻表情麻木,雙眼浮腫,醜得真是夠可以。
  在東北,這種打扮的男人很多,尤其夏天在飯店裡或者大排檔,經常能看到。這類男人通常都不好惹,當他們喝到興頭上的時候,國家主席都不放在眼裡,脾氣也比沒喝酒時大幾倍。反正我在瀋陽的時候,遇到這類人,那真是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免得惹禍上身。
  「你……沒拿錯照片吧?」雖然之前我一直懷疑劉佳的性取向,但也沒真往這方向去想。因為在那個時候,無論親朋還是同學同事,我遇到的同性戀者都非常少。
  劉佳看來也有幾分忌諱和外人提起這種事,只淡淡地說沒拿錯,我說的「親愛的」就是他。我哦了聲,這才明白劉佳口中的「他」並不是我說的「她」,而是個男人,也就沒好意思多問。剛才那兩個袋子中,髒內褲是那男人的。
  只是看著這張照片,怎麼都覺得彆扭。劉佳雖然打扮和言行有幾分娘,但要是不和他對話,光從照片看靜止的圖像,仍然是美男子。可旁邊這個糙老爺們怎麼看怎麼招人厭,兩人根本不是同一風格,我甚至懷疑這照片是不是PS出來的,完全不搭調。
  把照片放回去,我立刻又想到阿贊Nangya掌握的情降法門,對同性是否也有效果。
  向劉佳說了這個事,他很著急:「哎呀!怎麼你……你難道你以前都不知道同性的可不可以?」我無奈地說之前你也沒和我明確表示愛的是男人。
第822章 男人愛男人
  劉佳氣呼呼地說他那是不好意思,因為很多人都歧視他,笑話他。
  我讓他別急,這邊馬上給泰國方面打電話核實。劉佳催我現在就打,最好是能,不然他會對我很失望。我掏手機打電話給阿贊Nangya用泰語詢問,她停頓了幾秒鐘,也用泰語回答:「可以,只要用同性的法門就可以。」
  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情降還可以分同性和異性,更不知道阿贊Nangya連這個都會。但又想,她經常說已經對男人沒興趣,說不定還很贊同女人和女人相愛,相信找她做同性情降的顧客也有,既然都是同性,那麼女女和男男都一樣吧。
  既然確定了可以,我掛斷電話後就立刻告訴劉佳沒問題,只要更換同性的法門即可,費用不變。劉佳特別高興,摟過我的脖子居然要親,我連忙躲開,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你,我有這麼可怕嗎?」劉佳捂著嘴笑。有個老大爺推自行車路過,疑惑地看著我們。我更彆扭了,連忙站起身和劉佳告別。
  回到家,我仍然感到渾身不自在,趕緊洗了個澡。吃完晚飯,給開旅行社的那個同學打電話,讓他幫我查看從曼谷到瀋陽的機票哪天最便宜。最後把行程訂在下周,通知完阿贊Nangya之後,再給劉佳發短信,讓他在那天做好準備。
  轉眼幾天過去,阿贊Nangya從曼谷轉機來到瀋陽,我讓同學開著單位的車帶我去機場,把阿贊Nangya先接到距離我家附近不遠處的酒店。這位同學早知道我是在泰國做佛牌生意的,也聽我講過很多施法、驅邪和下降頭方面的故事,非常入迷,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讓他見識見識這些阿贊師父。
  看到阿贊Nangya之後,我同學很激動,非要跟她來幾個合影,阿贊Nangya人很溫和,也沒反對,臉上帶著微笑跟我同學合影好幾張。可能是看到她長得漂亮氣質好,也沒有想像中巫師的那麼兇惡,這位同學跟我說想約阿贊Nangya吃飯,我低聲說:「千萬別招惹這位女阿贊,她最擅長落情降和蟲降,到時候讓她不高興,害得你成天從嘴裡往外吐蟲子,嚇也能把你爸媽給嚇死!」同學一縮頭,再也不敢有這種想法。
  從酒店回家的路上,我給劉佳打電話,雙方商定後天中午碰面,具體時間和酒店的地點他會提前通知。我說沒問題,反正瀋陽不大,市區就這麼點兒範圍,開出租車一小時都能到撫順了。到時候我會與阿贊Nangya先到酒店,訂好兩個相鄰的客房,給劉佳他們留一間。
  晚上十點多鐘,我正在電腦前看美劇,接到劉佳的電話,我連忙問:「又有什麼變動嗎?」
  「沒變動……」劉佳的聲音很憔悴,我問有什麼事。
  劉佳說:「他、他又罵我!」我沒明白,仔細問才知道,是劉佳的那個「親愛的」把他給罵了。我心想這事對我說有個屁事,我和你很熟嗎,就沒怎麼搭茬。可劉佳像怨婦似的,一個勁向我訴苦,說他對親愛的多麼多麼好,卻為什麼換不來真愛。
  我忽然很想瞭解劉佳和那個粗糙大漢到底是怎麼好上的。因為我覺得看起來很惡俗的男人,更應該喜歡女人才對,在我印象中,男同都是或帥氣或漂亮的男人,他們不太能看得上粗糙的男性。
  於是,劉佳給我講了他和那個「親愛的」的情史,用現在的流行語,真是聽得我一陣陣蛋疼。
  劉佳的父母喜歡女孩,所以小時候就把他當成女孩來打扮,他長得又秀氣,時間一長,自己也開始模糊性別,喜歡打扮得精緻漂亮,願意和男生交往,而對女性沒興趣。但那個時候還沒人知道他的性取向,他自己也知道這種事不好被人知道,也就悄悄藏在心裡。
  因為性格的特殊,所以劉佳對打架吵嘴這類事也比較膽小,從來不敢做,但他發現自己在旁觀吵嘴打架的時候,就會特別羨慕那些男人,覺得他們很有男子漢氣概。平時看電影也喜歡那種黑社會、古惑仔的題材,百看不厭。
  那還是劉佳上大四的時候,有天晚上,他在學校附近的飯店吃飯,鄰座有個男人喝多了,喊女服務員上酒,對方速度慢了些,他就藉著酒勁開罵。老闆不在,吧檯的老闆娘氣不過,回了兩句嘴。這男人長得像鐵塔,站起來衝到吧檯,揪著老闆娘的頭就要打,如果不是兩名廚師過來拉架,老闆娘非被打昏不可。
  雖然架沒打成,但坐在旁邊的劉佳卻震驚了。他覺得這個男人太有魅力、太有男人味了,很想結識對方,但也知道那男人正在酒勁上,去搭訕肯定會挨頓,就在後面悄悄跟蹤,發現該男子是學校附近菜市場裡的奶站老闆。
  他為了能認識這個男人,就假裝自己要裝修,經常去打聽價格,藉機和那男人搭話。那男人脾氣不小,幾次之後也發現劉佳不是買主,就開始說話難聽,甚至謾罵。但劉佳不但不生氣,反正更加喜歡。在得知這男子離婚幾年,是個單身漢的時候,他特別高興,有天晚上就打電話把對方約出來,乾脆攤牌直說。
  這男人開始被驚住,萬沒想到這個年輕大學生居然是這個目的。他很生氣,抽了劉佳好幾嘴巴,他捂著臉哭泣,說自己是真心的。這男人是個混不吝,雖然性取向一直是女人,但卻對劉佳這個白白淨淨、還有些娘氣的小白臉也沒那麼討厭。他聽說過有同性戀這麼回事,但沒接觸過,看到劉佳這麼主動往上貼,他居然也來了興趣。
  劉佳看到有門,就說你手機這麼舊了,我給你換個新的吧,花兩千多給這男人買了個新款手機。這男人特別高興,也就同意試試。在這男人家裡,兩人睡了覺,細節大家都懂,不再贅述。這男人也是第一次跟男人睡覺,居然感覺並沒那麼差,甚至比玩女人更刺激,於是兩人就好上了。
  一來二去,轉眼過了兩年,這男人在玩弄劉佳之餘,遇到不高興或者喝酒的時候,就把他當成撒氣筒,非打即罵。但劉佳卻覺得離不開他,還經常貼錢給男人。這男人可能覺得玩男人比女人更刺激,就結識了另外的小男人,把劉佳甩到一邊。
  後來,這男人發現鄰居看他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對,而且朋友和麻將社的牌友也都很怪異,就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看來大家都知道自己和男人相好的事了。他不太高興,畢竟不是真正的同性戀,就想結束這種關係。
  可劉佳死活不同意,只要男人提出,他就哭鬧,挨打之後再想辦法從家裡要錢給男人買東西、塞錢。男人賣菜賺的錢除去生活費也都吃喝嫖賭了,有劉佳這麼個免費還倒貼的小白臉,他也捨不得。後來就在沒錢的時候才答應劉佳的約請,平時閉門不開。
  聽到這裡,我覺得自己見識太淺,居然有劉佳這種人。他說:「我給他打電話約明天出去開房,他死活不同意,還罵我賤貨,你說我賤嗎?」
  「當然不,當然不。」我回答,心想都說撒謊會遭雷劈,這個時候千萬別靈。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