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發現案發現場,並不困難,只是,我突然發現,這裡的所有雜草都直挺挺地立著,只有一小片有些彎了,那應該是肥基倒下之後壓彎的,除此之外,其他雜草,全部正常,而且,血跡也太少了。
  肥基雖然胖,但反抗能力還是有的,兇手在這裡動手,不可能不留下掙扎的痕跡……
第011章 又是冥紙
  我蹲下身,仔細地觀察著雜草叢,陳凡著急了起來,他問我到底怎麼樣了。
  「閉嘴!」我喝了一聲,陳凡馬上就不敢說話了。我眉頭緊皺,站了起來,比起屋子,這地方更像是第一犯罪現場,草叢上密密麻麻的草葉上,也的確留下了霧狀的血跡。正是冬天,這一片雜草有的都已經發黃了,草葉很乾燥,血跡沾上去,就基本定型在上面了。
  我告訴陳凡,這裡應該就是第一犯罪現場,因為草叢上有霧狀的血跡。陳凡左看右看,觀察了很久,他都說看不出來草葉上的血跡是呈霧狀分佈的。我冷冷一笑,這也是兇手沒有將這一片沾上血跡的草葉割走的原因。
  我把袖子裹著手,把那一片草稍微聚攏了一些,我再問陳凡,這下是不是看出來了。陳凡馬上點頭,那霧狀的血跡很稀疏,很淡,但仔細觀察,依舊能夠看出來。這裡的雜草雖然很密,但畢竟不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平面,我看了看天空,是陰天。
  我告訴陳凡,肥基的死亡時間,可能是昨天夜裡十一點鐘之後。陳凡知道我能根據屍體的屍斑判斷出大致的時間,但是這一次,我並沒有見過屍體。陳凡問我怎麼判斷出來的,我笑了笑,說只是偶然。
  昨天夜裡十一點之後,風特別大,這個別墅的院子,還比較密閉,如果不是風特別大的情況下,草不會被吹動的太厲害。草葉上的血跡那樣稀疏,而且並不是特別規則,說明血灑上去的時候,草是被吹動的。
  而且,兇手在殺肥基之前,肯定用了某種不透水但可以吸水的物體,先鋪在了草叢上,比如吸水薄膜紙。等肥基死後,再將肥基的屍體包裹起來,搬到房間裡去,這樣幾乎可以避免血往外滲。
  會在草叢裡留下血跡,是一個意外,從兇手沒有在屋內製造出霧狀血跡就能看出來,兇手知道隱藏自己的痕跡,但是他對專業的痕跡學,並不是特別懂。割喉類的刑事案件,鮮血從喉部噴射出,最遠可能可以噴射到兩米開外,兇手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點,所以才在草叢上留下了小部分的血跡。
  兇手也不傻,只能說他運氣不好。按照昨天夜裡起風的態勢,港區可能會下一場雨,所以兇手沒想過要把這一部分的雜草割走。警方仔細觀察下,如果發現這裡的雜草有莫名地割損痕跡,可能會更深入地調查。
  而如果血跡被大雨衝散,警方肉眼觀察不出什麼來,也就不會深究。那一部分雜草被壓倒的區域,是我推測肥基倒下的地方。其實,如果不是我帶著目的性來觀察,未必能看得出來,雜草有自我恢復能力,再過不久,被壓倒的雜草就會重新矗立。
  兇手在房間裡製造出一個兇案現場,為的就是模糊警方。如果按照兇手理想的計劃來,可能等警方發現端倪,這部分雜草已經恢復原來的形態,血跡也被大雨沖刷乾淨了。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雨並沒有下,血跡還殘留著。
  聽了我的分析,陳凡又有了新的疑惑:人殺了就殺了,為什麼兇手還要費這麼大的勁,製造出第二個犯罪現場。
  我想了想,回答說:「製造詭異的感覺,很可能還有更詭異的現象,是你還沒有發現的。」
  我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了一聲尖叫聲,我皺著眉頭,讓陳凡去看看發生了什麼,馬上回來告訴我。陳凡馬上去了,而我則繼續觀察起這片區域來。雜草從上,沒有其他任何可疑的痕跡了。
  陳凡回來的時候,慌慌張張地告訴我,出現場的法醫已經到了,法醫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現場勘驗,結果,法醫竟然在肥基的嘴裡,發現了好幾張冥紙!我微微一愣,果然,這件兇殺案,又和鬼叫餐扯上關係了。
  陳凡說,那幾張冥紙,就被塞在肥基的兩個腮幫裡。陳凡也聰明了一回,他說冥紙基本是乾燥的,應該是死後被塞進去的,因為人死了之後,唾液的分泌也會很快停止。但是陳凡更加疑惑,他認為,如果兇手要製造詭異的氣氛,直接把人殺了,然後在嘴裡塞冥紙,並且不留自己的任何痕跡就足夠了。
  關於轉移兇案現場的做法,他還是無法理解。
  「刑事案件中,轉移兇案現場,一般只有兩種原因。」我說道。
  第一種,是為了毀屍滅跡,隱瞞兇殺案,顯然,兇手沒有這麼做。第二種,就是為了掩蓋自己不小心留在犯罪現場的痕跡。我推測,兇手轉移兇案現場,就是出於第二種原因的考慮。
  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保證真正的兇案現場不留下任何可供警方追查的線索,製造出第二兇案現場,可以迷惑警方,忽略真正的兇案現場。我又四處看了看,按照這種心理去分析,第一兇案現場,絕對有被我忽略了的線索。
  可是,不管我怎麼觀察,都沒有觀察出來。
  最大的疑點就是,肥基是怎麼死的。肥基身為一個警察,雖然昨天受了驚嚇,但是警惕性肯定還是有的。兇手想要在他不掙扎的情況下,一擊斃命,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還是割喉這種殺人方式。
  有掙扎,草叢上必然就會有踩踏,可是現實卻是:沒有。
  進別墅的人越來越多了,肉眼看不出來,只能利用技術手段了。我讓陳凡把我跟他說的,全部分析給現場的警察聽,再把大家引到真正的兇案現場來,進行詳細地勘察,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之後,我翻牆出去了。
  我等了一個多小時,羅峰得到消息,也趕到了這裡,我和羅峰在外面抽煙,他也告訴我,他派去碼頭的人,有了消息了。他派去的人,帶著老九幾個人的照片,問遍了所有的客船和碼頭的工作人員,總算有人認出了這四個人來。
  那個人說,老九四個人下船的時候,走的很匆忙,當時好像還和人撞上了,老九幾個人和對方發生了爭執,眼看就要打起來了,但是老九四個人中其中一個攔住了另外三個人,四個人不知道嘀咕了什麼,之後馬上收手走了。
  這四個人,應該是怕在港區鬧出大動靜,對我交待的任務有影響,否則,以他們的性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問羅峰,有沒有辦法查到羅峰上了哪輛客船,羅峰說還在查,而且,之後老九四個人去了哪裡,就沒人知道了。
  羅峰問我肥基是怎麼死的,其實,當陳凡告訴我肥基腮幫裡發現幾張冥紙的時候,我就這件事和肥基昨天莫名其妙收到冥幣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我告訴羅峰,等鑒定結果出來,警方肯定會在上面發現雲清的指紋。
  我已經越來越覺得雲清和鬼叫餐的案子沒有必然聯繫了,我總覺得,是真正的兇手利用雲清作法的事,想要陷害雲清,雲清被帶到警局的時候,還在裝神弄鬼,說肥基會出事,這是大家都親耳聽到的。
  肥基收到冥幣之後,又離奇死亡,嘴裡也塞著冥幣,兇手的這一做法,一舉三得。讓案子變得詭異,迷惑警方的同時,這也是一種警告的行為,專案組的組長死了,兇手似乎在利用鬼神之說,警告大家不要再查下去。同時,如果肥基嘴裡的冥幣上發現雲清的指紋,那雲清就徹底會被警方盯上,轉嫁了嫌疑。
  兇手,很聰明,我也一直不認為他笨,他能夠製造出鬼叫餐這麼離奇的案件來,一定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和羅峰交談到這裡的時候,陳凡和那些警察都出來了。肥基的手下都傷心的不得了,我發現,他們對陳凡刮目相看了,對陳凡的態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陳凡也一臉得意,抽出空來,陳凡來見了我。
  「涵哥,你真厲害,他們果然都信了。」陳凡對我的稱呼已經改口了。
  陳凡告訴我,警方聽了他的分析之後,馬上就到了院子裡的雜草叢去。現在,正有一大批的鑒定科人員和警察在現場提取痕跡。法醫已經對屍體的死亡時間作出了大致的推測,法醫給出的推測,和我告訴陳凡的差不多,精確時間,還得做了屍檢才知道。
  但是,這已經足夠讓港區的警方震驚了,不少人都說大陸的警察,果然不一樣。
  我冷笑一聲,讓陳凡跟著他們回警局,並讓他隨時和我保持聯繫。陳凡一個小警察,難得找到了存在感,他很高興地就同意了。我和羅峰則回到了酒店裡,下午的時候,陳凡總算給我帶回了消息。
  冥紙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一切都和我預料的一樣,上面發現了雲清的指紋。
  雲清已經被警方徹底列為了犯罪嫌疑人,警方開出了逮捕令,正在對雲清進行抓捕,但是,一整個下午過去了,警方都找不到雲清的人……
第012章 一截水管
  陳凡還跟我們說,這起案子,恐怕真的是雲清做的,否則雲清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不見蹤影。陳凡告訴我們,警方去雲清的新住宅,強行破門,可是,雲清卻不在家了,警方打雲清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聽。
  我問陳凡,雲清的港區身份證和錢帶走沒有,陳凡說沒有,警方在雲清家裡,找到了她的身份證,還在保險箱搜出了一大筆現金,那些錢,應該都是這些天雲清作法得到的,警方已經將這些錢列為贓款了。
  很快,我判斷出,雲清可能不是要逃,否則,她不會連自己的身份證都不帶,就算她想要偷渡出國,但是沒有錢,肯定辦不到。我想了想,讓陳凡繼續和警方保持聯繫,不管雲清去了哪裡,她都必須被找到。
  陳凡馬上去照做了,趁著警方搜尋雲清蹤跡的時候,陳凡帶著我們又去了一次案發現場,這一次,我們光明正大地進去了。那個老太稱那那幾天的時間,有一個晚上聽到很吵鬧的電視聲,我一進門,就直接開啟了黑白電視,把音量調到了最大。
  這棟老樓,在前幾天,七層原先只有老太和老九他們幾個住,其他的出租屋都是空著的。黑白電視,很吵鬧,嘈雜的聲音,的確聽得人心煩意亂,我讓陳凡到隔壁老太的出租屋聽一下聲音,證明老太是不是有說謊。
  陳凡往牆上的血手印掃了一眼,搖了搖頭,說他一個人不敢去。果不其然,這又招來羅峰一陣痛罵,羅峰也不浪費時間,他說他親自去。羅峰走出去沒幾秒,我就聽到了一聲巨響,老太的屋子上了鎖,羅峰直接一腳踢開了。
  很快,羅峰回來了,他說,這出租屋隔音效果的確很差,雖然隔了牆,好像也沒有什麼作用。我深思了一會,可惜老太聽到電視聲音的時間記不准了,否則,我們可能可以發現一些端倪。電視聲音這麼大,很可能是兇手為了掩蓋作案時候發出的聲響,老太聽到電視聲音的時間,也可能就是兇手作案的時間。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