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我冷冷一笑:「我只會放了你,至於你的罪行,就算我不揭發,警方也遲早會查出來。你既然敢殺段力,又為什麼要怕警方會查出來?」
第364章 簡單和高明
  陶虹,是兇手,但她卻只是殺段力的兇手。陶虹的犯罪手段,非常簡單,但是所利用的因素和條件,卻異常的高明。陶虹的臉色並不好看,她問我是怎麼懷疑到她身上的,陶虹的這句話,算是間接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我微微一笑:「一直不確定,都只是懷疑而已,但是現在,我確定了。」
  陶虹一咬牙:「方涵,你陰我?」
  我點了點頭:「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是最有用的證據,現在既然你承認了,其他很多證據,都變得不是那麼必須了。」我說的並不假,在此之前,我對陶虹有所懷疑,但是並不百分之百確定她就是兇手,完全確定,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陶虹氣得肩膀都顫抖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還是問我為什麼會懷疑到她的身上。我笑了笑,說對她的懷疑,是從她自己的供詞,還有對段力屍體的觀察上得來的。當天,陶虹跟我說了案發當晚時候的事情,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非常清楚。
  陶虹說,當天晚上,段力突然冒著大暴雨離家,而陶虹並沒有跟上去。陶虹說了一個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她和段力吵架了。因為吵架了,所以陶虹不好跟上去,段力也未必會讓陶虹跟。
  陶虹還說後來下著大暴雨,陶虹太擔心,坐在家裡等著段力回去,結果因為太過疲勞,直接睡著了,等睡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段力也已經死了。乍一聽,這好像沒有什麼問題,眾所周知,陶虹深愛著段力,大伙也沒想過陶虹竟然會有問題。
  但是深究起來,段力離家之後,陶虹不應該是這樣的表現。之前幾次,段力對陶虹大打出手,可是陶虹都還跟在段力的屁股後面,寸步不離,我們打段力,陶虹還會幫著求情,所以陶虹說她沒有跟上去,其實有些奇怪。
  雖然奇怪,但也勉強說的過去,但是後來,陶虹一整個晚上沒有出去找過段力,這就更加奇怪了。就算陶虹真的因為吵架,一開始沒有跟上去,但是後來下了那麼大的雨,段力又一直沒有回來,陶虹那麼愛段力,不可能不擔心。
  既然擔心,陶虹就肯定會出去找人,但是陶虹卻沒有。照她自己的口供來說,她是因為太疲累,睡著了。陶虹心裡真的擔心的話,肯定一時會睡不著,就算真的疲累,也不是坐下去之後,馬上就長睡不醒。
  在她睡著之前,她理應出去找的。可陶虹卻說,她睡著了,而且睡了一整夜。陶虹家裡的屋頂,漏了幾個小洞,那麼大的雨,直接把她家的磚瓦都給吹翻了,陶虹卻能在這樣吵鬧的環境中,睡上一整個晚上,除非她是真的累到已經爬不起來了。
  陶虹的確很聰明,這毋庸置疑,但這並不意味著,聰明人說的慌,就天衣無縫,有的時候,她們說的謊,甚至荒唐至極,只是沒有人注意到而已。陶虹聽了我的分析,突然笑道:「就因為我說了這樣的話?」
  我搖頭:「當然不是,你的口供,雖然有疑點,但也不是說不通,真正讓我懷疑你的,是段力的屍體。」當天,我觀察段力的屍體,只觀察了幾分鐘,陶虹對此還感到驚訝,其實,我正是在那短短幾分鐘之內發現端倪的,沒有觀察太久,就是不想讓陶虹產生戒心。
  段力的死法,和溫允以及溫旭一樣,都是被重物敲擊後腦,隨後被按在水裡溺死的,但是段力的屍體和溫允以及溫旭的屍體,卻有所差異。溫旭和溫允的屍體,傷口在腦袋正後方,位置完全一樣,不偏不倚,這可以看出來,兇手準備的非常充分,只用了一擊。
  這樣準備充分的兇手,不應該在對付段力的時候打偏了。段力後腦的傷口,接近耳根,傷口的位置以及形態,不像是被人從正後方攻擊的,而像是被人從側面,至少是側後方打的。如果兇手站在這個位置,段力眼角的餘光,完全可以瞟到對方。
  已經看到了,段力就不應該會那麼輕易地被幹掉。那麼大的雨,一個人尾隨正後方,段力的確可能看不到,也發現不了,但是在側面,除非是段力已經愣了,才會沒有發現。從兇手的角度考慮,可以從正後方攻擊,他就不應該在可能讓段力發現的側面下手,這只會節外生枝。
  一切的跡象都在表明,殺死段力的兇手,和殺死溫允以及溫旭的兇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是陶虹,利用了兇手的犯罪手段,殺了段力,把段力的死,也歸咎到了殺死溫旭和溫允的兇手身上去。
  正因如此,我才會說陶虹的犯罪手段很簡單,但是卻非常高明。殺死段力的兇手,是在段力的側面下手的,基本可以確定,段力是發現了兇手的,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兇手竟然還得逞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段力對這個兇手,根本沒有戒心。
  整個沅溪鎮,會讓段力沒有戒心的,只有陶虹。
  在確定陶虹之前,還必須先將梅師傅排除,畢竟梅師傅能叫動段力,讓段力去和他交談。只是,梅師傅家裡沒有暗道,不管是段力還是梅師傅,都可以利用屋簷等位置,離開自己的家,但是他們絕對沒有辦法再利用相同的辦法,重新回到梅師傅的家。
  所以,段力是出去了,梅師傅沒有從外面重新進屋,必然是一直待在自己家裡,他有不在場證明。至於段力是怎麼離開梅師傅的家裡,沒有被羅峰的手下發現的,和另外三起兇殺案有關係,我並沒有在這跟陶虹詳說。
  陶虹站在段力的身邊,段力沒有想到陶虹會對他下手,所以根本沒有任何警惕心,陶虹在這個時候下手,完全可以一擊把段力給敲暈了。被敲暈的段力,就算力氣再大,被強行按在水裡,也沒有辦法掙脫,陶虹的運氣也很好,在殺人的過程中,沒有遇到什麼讓她難以解決的突發狀況。
  殺了段力之後,陶虹趁著大暴雨回到家裡,等警方發現段力的屍體之後,陶虹演了一場傷心欲絕卻又內心矛盾的情感大戲,騙過了所有人,甚至於,陶虹還不顧屍體的噁心,和巨人觀現象的屍體,來了個親密接觸。
  再之後,陶虹的腳受傷了,現在想起來,陶虹是知道接下去還會有命案發生,所以趕緊故意讓自己的腳受傷,排除自己的嫌疑。一開始,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誤區,大家都覺得兇手是同一個人,所有的案子,都是一人所為的連環兇殺案,後面的案子,陶虹有不在場證明,腿又受傷了,所以大家自然而然也就認為段力肯定也不是陶虹殺的。
  最近發生的讓我更加確定陶虹是兇手的兩件事,分別是溫婉母親死的時候,說陶虹是兇手,還有其他人在陶虹家裡挖洞,陷害陶虹。大家一直不明白兇手為什麼那麼多人不陷害,而要陷害陶虹,現在一切了然了。
  因為,陶虹也是兇手之一。陶虹殺段力,嫁禍另外三起案件的兇手,而兇手知道段力不是自己殺的,暗中也懷疑是陶虹,所以兇手也很聰明地故意要嫁禍陶虹,讓警方以為所有案子,都是陶虹做的。
  不管是溫婉母親的遺言,還是陶虹家裡的暗道,都是另外一個兇手陷害陶虹的手段。
  這兩個兇手犯下的案子,也很多關聯,謎團,還有很多,我說著,笑了笑:「是時候解開所有謎團了。」
第365章 由愛生恨
  陶虹有些自嘲,說自己聰明一世,沒想到最後卻栽在了我的手上。另外一個兇手,還沒有抓到,等把那個兇手也給抓住了,沅溪鎮發生的一切怪事,看似荒誕的,讓警方想不通的,讓所有人覺得詭異的,一切怪事,都會有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
  陶虹說著,眼眶紅了起來,陶虹說,她的確很愛段力,但那是在從前,現在,她對段力的感情,早就已經由愛生恨了。這是一種情感的轉變,陶虹說,年輕時候的她,和苗疆女人一樣,年少無知,都以為愛是崇高的,不會因為歲月的變遷而改變或者變淡。
  正因如此,她們才會為了愛而奮不顧身,陶虹說,可惜苗疆女人太早結束自己的生命了,否則,過了這麼多年,苗疆女人一定會知道曾經的自己有多傻。陶虹也說,如果是現在,苗疆女人一定不會為輝老頭去死。
  而讓陶虹對段力的情感發生改變的,除了歲月,還有段力對陶虹太多的改變。陶虹說,情感是相互的,沒有人會為愛一廂情願地付出,就算有,也只是一時,而不是一世。一直以來,陶虹都對段力無條件地付出,就和苗疆女人一樣傻。
  可是,陶虹的付出,慢慢地得不到回應了,陶虹感覺,段力對她,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情感,她感覺段力已經不再愛她了。段力對陶虹變得冷淡,甚至對陶虹大打出手,慢慢地,陶虹想要離開段力了。
  可是,段力卻根本就不願意讓陶虹離開自己。愛情這種事,有的時候根本說不清楚,如果說段力其實愛著陶虹,那他後來就不應該那樣對陶虹,如果說段力早就不愛陶虹了,那他也不會那樣在意陶虹,總是懷疑陶虹跟別人有不正常關係,還不讓陶虹離開自己的身邊。
  而且,陶虹成功殺了段力,已然說明段力對陶虹沒有戒心。陶虹和段力之間的是是非非,我不想去深究,我坐在一邊,又點了根煙,一邊抽著,一邊耐心地聽著陶虹講故事。陶虹告訴我,她曾經數次和段力談起離婚,每一次,段力都會大打出手,還揚言如果陶虹敢動歪心思,就殺了她。
  那個時候的陶虹,還根本沒有想過要殺了段力。陶虹也想過要報警,但是最後又念及這麼多年的感情,於心不忍。而且,陶虹真的相信段力這種瘋子一般的人,會真的因為離婚了就動手殺了她。
  後來,陶虹再也不敢和段力提離婚了,只能一直默默隱忍著。這一次,他們回到沅溪鎮祭拜苗疆女人,陶虹想起苗疆女人當年做的傻事,百感交集,她覺得自己也太傻,慢慢地,一個可怕的念頭,產生了:陶虹想要徹底擺脫段力,只有殺了他。
  而沅溪鎮裡的其他命案,為陶虹提供了機會。那個雨夜,段力從自家出門之後,陶虹就繞遠路,走了偏僻的路,在梅師傅家附近等著段力。陶虹也發現我安排了人守在梅師傅家門外面,所以她不敢靠近。
  陶虹一直在等待機會,只是機會難等,陶虹差一點就放棄了。但是後來,羅峰避過我派出的人,朝著自己家走去的時候,陶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陶虹撐著傘,走到段力的面前,說擔心他,所以出來找他。
  段力根本沒有起疑,走在段力邊上的時候,陶虹趁著沒有人,突然出手,重重地把段力給打暈了。陶虹也是在冒險,只是她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段力,就這麼輕易地被殺了。段力被殺的這起案子,和另外幾起案子,還有一個不同:兇案現場不同。
  其他案子的死者,都死在了鎮子口偏僻的小水溝那裡,只有段力死在鎮內,從這也可以隱隱推測出來,兇殺案的兇手,不止一個。陶虹對著我,把她犯罪的所有過程,都給說了一遍,我又掐滅了煙頭,把手伸進口袋,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對陶虹說,她是怎樣犯罪的,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正是白天,警方的人在市裡找不到人,晚上可能就會折返,所以白天恰恰是她最合適逃離沅溪鎮的時間。我讓陶虹抓準時機,把她還隱瞞著我的事情,全部告訴我。陶虹也不再猶豫,她對我說了很多,全是關於苗疆女人、段坤還有胡玉芳的。
  和陶虹交談完畢,我的心情凝重,她說的每一句話,全被我記在了腦子裡。陶虹問我現在能不能放她走了,我點了點頭,讓人送了幾件寬大的衣服進來。我讓陶虹換了衣服,喬裝打扮一下,自己離開沅溪鎮。
  陶虹本來還要求我把她送走,我冷笑:「我只說我會放了你,其他的,一概沒有答應。今後警方會不會逮捕你,他們能不能抓到你,全靠你自己,和我沒有關係。」
  陶虹見我不願意,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知道她的時間寶貴。陶虹出賓館的時候,一路低著頭,大街上的人,沒有注意到陶虹,竟然一個發現陶虹的人都沒有。我站在賓館門口,羅峰的手下問我:「涵哥,真的就這麼讓她走了?」
  「她走她的,如果能走掉,算她運氣好。」我面無表情地反問:「我讓你們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他有些為難:「準備好了,不過……」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