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

  我的雙手,放在了大門上,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這道門。音樂聲還隱隱約約地響著,四周很安靜,我聽的太入神,就連自己身後什麼身後站著一道人影都不知道!等我發現身後的異常時,我猛地回過頭,我看到了一張人臉。
  是阿穆爾!
  他皺著眉頭,問我怎麼大晚上的時候到處跑。
  「你沒聽見嗎,有人在裡面彈琴。」我問。
  阿穆爾搖了搖頭:「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人彈琴。」
  我再仔細一聽,那聲音果然不見了。我覺得詭異,立刻把門給推開了。廳堂裡,一片漆黑,裡面的確是什麼動靜都沒有。阿穆爾進了廳堂,點燃了一盞油燈,藉著光,我四處看了看,廳堂裡,沒有任何人,那架鋼琴也屹立在那裡。
  阿穆爾也看了一會,回過頭問我:「韓方兄弟,你是太累,聽錯了吧?」
  我不相信自己會聽錯,因為錯覺,絕對不會持續那麼長的時間,看阿穆爾的反應,他是在說他根本沒有聽見那聲音。我又四處看了看,還是沒有發現什麼之後,只好跟著阿穆爾出了廳堂。
  阿穆爾把廳堂的門又關上了。
  我問他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他告訴我說,他晚上的時候,一般不怎麼睡覺,都是白天的時候睡。這和正常人的作息時間,完全不一樣,是相反這的。阿穆爾告訴我說,他是剛好起床上廁所,發現有人在走動,所以就來看一看,沒想到是我。
  阿穆爾叮囑我,讓我大晚上的不要亂走,說這裡不比城裡,沒有燈,要是哪裡磕碰了,他也擔待不起。
  我點了點頭,阿穆爾送我回了房間。他的目光一下子就放在了被我打開的窗戶上。
  我解釋:「我覺得悶,所以就把窗戶給撬開了,不要見怪。」
  阿穆爾想了好一會,才笑著說沒關係。
  他正準備退出房間,我就問他:「這裡附近,有沒有什麼墓園或者墓碑?」
  阿穆爾考慮了幾秒,搖頭:「我們這個小嘎查,流行的是天葬,沒有墓園。」
  所謂天葬,是一些保留著原始風俗的地方的喪葬儀式,相傳人們會把屍體拿到指定的地點,讓鷹或者其他在天上飛行的鳥類啄食殆盡。
  阿穆爾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韓方兄弟,不過你這麼說,我倒是真的想起來,草原的那邊,好像是有一座墓碑。」
第423章 表演廳,巴
  我馬上被阿穆爾說的話吸引了,我問他那墓碑在什麼地方。隨著時代的發展,保留原始葬俗的地區已經很少,大部分地方採用的都是土葬,更多的是火葬。在還保留著這種葬俗的少數地區,天葬對當地的人來說,是一種信仰。
  這種信仰,按照當地人的說法,和火葬、土葬等喪葬方式,並沒有本質的區別,甚至要更加崇高於火葬和土葬。他們認為,天葬是靈魂不滅和輪迴往復,死亡只是不滅的靈魂與陳舊的軀體的分離,是異次空間的不同轉化。
  在原省,天葬並不算普遍,在另外一個邊疆身份,天葬要顯得更加常見一些。推崇天葬,是認為拿「皮囊」來餵食禿鷲,是最尊貴的佈施,體現了一種高境界:捨身佈施。關於天葬,我早就有所耳聞,沒想到這次到原省這個偏僻的嘎查來,我就接觸到了。
  這個嘎查,正是盛行天葬的村子。阿穆爾告訴我,在當地,人死了之後,會被一路從草原,送到高山上去。草原之上,雄鷹飛翔,高尚之上,雄鷹落腳。把屍體放在高山之上,很快就會有鷹來雕琢屍體,直到屍體變成白骨。
  阿穆爾聽說我要找墓碑,讓我沒事千萬不要到那高山上。他告訴我,這裡的雄鷹,有的時候會突然異常地攻擊人類,如果遇到好多只同時獵食的雄鷹,人只有逃竄的份,就連當地的獵戶,都很怕這些。
  我點了點頭,為了不讓阿穆爾起疑,我沒有打斷阿穆爾的話。他說了半天,終於又把話題扯到了草原那邊的墓碑上。阿穆爾告訴我,那座墓碑,從二十多年前就有了,阿穆爾還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過那,看到了那座墓碑。
  我想了想,呢喃了幾遍這個時間,我記得,小時候爸爸帶我去看媽媽的墓碑時,正好是在十幾二十年間。阿穆爾說,草原遼闊,就算在草原上活了一輩子的人,都未必走遍了整片草原。不是走不遍,而是沒有人會閒著沒事到處走。
  阿穆爾說,就算在這片草原,也是非常容易迷路了,特別是走到了陌生的地方,四周太過遼闊,有的時候會根本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阿穆爾年輕的時候會到那,也是因為家人帶著他打獵的時候,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
  他一路走,後來迷路了,結果走到了那地方去。阿穆爾說,那個地方,已經算是走出了這片區域的草原,那地方有樹,有溪流,四週一片鬱鬱蔥蔥。他在溪邊喝水的時候,發現了那座墓碑。
  阿穆爾心底覺得奇怪,一來是因為這嘎查實在太少人會為死者立墓碑了,二來是那地方,只有一座墓碑,他看到那墓碑,心底就升起了一股非常奇怪的悲涼感,感覺很孤單。我聽著,眉頭又習慣性地皺了起來。
  我問阿穆爾記不記得那座墓碑上刻著什麼人的名字,阿穆爾搖頭,說他年輕的時候,只認得當地的文字,所以根本不知道上面刻的字是什麼意思。我點了點頭,又問他能不能帶我去那地方,我說我想去看看。
  阿穆爾猶豫了一會,最終答應了下來。他讓我早些休息之後,離開了我的房間。躺在床上,這下,我再也睡不著了。窗外的風湧進來,我心頭一陣發涼。我感覺,自己好像又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烏雲,自己承認是阿穆爾的妻子,但是卻想逃離這個嘎查,後來又自願回來。阿穆爾,對我的態度突然變得很殷情。這棟聳立在遼闊草原上的大宅院,和其他蒙古包格格不入。被用木板釘起來沒有辦法打開的窗戶。還有,最詭異的是,那個大廳堂裡傳來的午夜樂章。
  我就知道,風衣男讓我來的這個地方,絕對不會簡單,我才剛到這個嘎查,這種感覺就更加深了。一夜沒有睡,第二天天亮,我起身,推開了房。已經是白天,這大宅子裡顯得還是非常冷清。
  我本以為,阿穆爾作為嘎查裡的大戶,會建造這麼大的宅子,就算沒有僕人,他的家庭成員也會非常多。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大宅裡的人,好像根本就沒有幾個,除了阿穆爾和烏雲,我什麼人都沒看見,就連昨天跟著阿穆爾一起去抓烏雲的人,也沒有住在這宅院裡。
  我穿過廳堂,推開門的時候,我又一眼望到了那孤單坐立在大廳中央的鋼琴上。有了光之後,我更加看清了這個大廳。大廳很空曠,放置著不少座椅,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表演大廳,只是條件簡陋了一點而已。
  我抬頭,發現大廳的頂部,還掛著一些在嘎查比較少見的燈,這些燈的造型,很漂亮,水晶晶的。之所以會說在嘎查裡少見,並不是因為這些燈的造型特殊,畢竟再怎麼特殊,他們也只是燈而已,在一個表演廳裡,燈比較好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只是,阿穆爾告訴我嘎查裡沒通電,這些燈根本亮不起來,所以看上去,好像只是作裝飾的作用了。大廳頂部,除了那些燈,還懸著小音箱,四方各一個,中間一個,數了數,一共有五個。
  音響連著電線,那電線,一直連到地上。這些電線,一直蔓延到鋼琴前的一架麥克風上,這架鋼琴是機械發音,沒有辦法直接連著電線,那個連著音箱的麥克風,應該是用來擴音用的,可問題依舊出現在電。
  沒有辦法通電,這些東西就都成了擺設。我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門邊,我用手敲了敲門,牆和門的材質,果然非常特殊,只有在一些大一點的卡拉OK廳裡可以見到,隔音效果非常好。
  我正覺得怪異的時候,有人叫了我的名字,當然,他叫的是我的假名:韓方。回過頭,叫我的人,正是阿穆爾。他笑著朝我招手,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讓我跟他去吃。我點了點頭,跟著他去了。
  阿穆爾把我帶到了飯桌前,烏雲已經坐在桌子邊了。烏雲也滿臉笑意,彷彿昨天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飯桌上,放著一盆羊奶和一些羊肉,阿穆爾讓我拿個剜,裝一碗羊奶,問我能不能喝的慣。
  我心裡提防著他們,等他們先喝了,我才開動。羊奶是裝在一個盆子裡的,碗又是我自己選的,如果他們喝了沒事,就說明他們沒有在食物裡動什麼手腳。吃過早餐之後,阿穆爾才和烏雲說他要和我出去一趟,讓烏雲不要亂跑。
  烏雲點了點頭,說不會亂跑。我和阿穆爾正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又來了一個人,阿穆爾愣了好一會,才叫了他一聲表哥。這個人的年紀,看上去和阿穆爾差不多,他一臉嚴肅,什麼表情都沒有。
  他掃了我一眼,朝我點了點頭,問阿穆爾家裡怎麼來客人了。
  阿穆爾馬上笑著說我是他的客人,可能要在家裡住幾天。他坐下了,也乘了一碗羊奶,阿穆爾拉了拉我的衣袖,讓我先坐下。重新坐下之後,阿穆爾才對我介紹起來,說這個人,是他的表哥,叫巴圖。
  這個叫巴圖的男人,坐下後也不看我,自顧自地吃著早餐。
  飯桌上有些尷尬,阿穆爾叫了巴圖一聲:「表哥,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巴圖的回答很簡單:「昨晚。」
  阿穆爾:「我怎麼不知道。」
  巴圖:「你們都睡下了。」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