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

  巴圖惜字如金,吃完早餐,又對我點了點頭,離開了。
  阿穆爾扯著我的衣袖,把我帶了出去,還有些慌張。
第424章 怪人,尋墓碑
  阿穆爾把我拉出去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他的表情,被我盡收眼底,我故意笑著問他是不是怕巴圖。他沒有否認,而是對著我點頭,說他這個表哥,脾氣非常古怪,而且不喜歡別人進他們家。
  阿穆爾還說,他自小跟著表哥長大,雖然巴圖沒比他大幾歲,但是卻非常嚴厲,就和父親一樣。這和很多地方說的長兄如父倒是相同的,阿穆爾告訴我,曾經巴圖把外人帶進家裡,被巴圖知道了,巴圖差點殺了他。
  我微微一愣,阿穆爾卻告訴我,千萬不要覺得他說的誇張,還說巴圖發起瘋來,非常可怕,誰都攔不住。這種情況,一直到阿穆爾到了中年,才有所改善,但是阿穆爾對巴圖的那種敬畏,從小就產生,一直揮之不去。
  阿穆爾的額頭冒了汗,說他剛剛非常擔心巴圖會發火。阿穆爾帶著我這麼慌張地逃出來,原來是有原因的。我笑了笑,說道:「那你還把我帶回來?」
  阿穆爾擺了擺手:「表哥說還要好幾天才會回來,出遠門去了,誰知道這才出去兩天就回來了。」阿穆爾說,他和我不打不相識,嘎查的人,除了巴圖之外,都非常熱情好客,這是當地人都知道的。
  阿穆爾出於禮貌,請我回家過夜落腳,這是情意上約定俗成的事情。我問阿穆爾需不需要我另找地方住,阿穆爾搖了搖頭,說巴圖的性格就是這樣,他一開始沒有反對,就是同意了。這個時候,如果我走了,反倒會讓巴圖覺得我是看不起他。
  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出了宅院之後,我看到了很多鼓起的蒙古包。穿著這個嘎查當地服飾的人都在忙碌著,遠處,有一片比較小的牧區,牧區裡有牛羊。阿穆爾問我會不會騎馬,我點了點頭,說會。
  阿穆爾本來只是隨口一問,我的回答讓他微微一愣。他問我是不是也來自和嘎查差不多的地方,我搖頭,但沒詳說。阿穆爾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說現在會騎馬的人已經非常少了,阿穆爾告訴我,我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不像是會騎馬的樣子,還讓我不要吹牛。
  我笑了笑:「試試看就知道了。」
  阿穆爾點頭,帶著我朝那片牧區走去。阿穆爾一路上都會和人問好,那些人也都笑著朝我們點頭。不得不說,這個嘎查裡的人,真的很熱情,有不少人看到新面孔,都來向我問好,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阿穆爾替我翻譯後,才知道他們是祝我有美好的一天。
  不過,在路上,我發現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我看到有一個穿著當地服飾的女人正站在一個蒙古包後面,怪異地看著我。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凝重。
  我不動聲色,走了很遠之後,我才問阿穆爾那是誰。阿穆爾回頭一看,告訴我這個人是當地的一個美女了,不過,她一開始並不是本地人。阿穆爾說這個女人,叫索布德,我聽了一陣頭痛。
  短時間內,我接觸到了好幾個在我看來比較奇怪的名字,一時之間,我未必記得住。阿穆爾笑笑,說這是正常的。他說不要感覺他們的名字奇怪,還說這些名字,都是有特殊含義的。
  他先說了他自己的名字,阿穆爾,在當地語言中,表示的是太平的意思,而他的妻子烏雲,是智慧的意思,巴圖則是牢固的意思。阿穆爾這麼說,我倒是能記住一些了。阿穆爾繼續說道:「索布德,是珍珠的意思。她是在幾年前到嘎查裡來的,之後就在這裡定居了。嘎查裡有兩個怪人,一個是我的表哥巴圖,另一個就是這索布德。」
  我的興致來了,我問他這兩個人哪裡奇怪。阿穆爾猶豫了一會,悄聲告訴我,索布德之所以奇怪,是因為她到嘎查來之後,經常獨自外出狩獵,在當地,女人會狩獵會騎馬,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敢一個人外出狩獵的女人,卻不多。而且,這索布德經常一出去就是好幾天。
  等到大家覺得索布德出事的時候,她又會安然無恙地回來,馬上還載著一些獵物回來。男人和女人,在體質上畢竟有差別,可是索布德卻一點都不比男人差。還有一點奇怪的就是,索布德不愛說話。
  至於巴圖,阿穆爾說他的奇怪,剛剛已經跟我說了一些,其他奇怪的地方,就是外人,根本沒有見過巴圖笑,就連阿穆爾,也只見過巴圖幾次的笑臉。我問阿穆爾,巴圖什麼時候才會笑,阿穆爾馬上閉口不言了,好像有什麼忌諱一樣。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到了牧區,阿穆爾說,平時大家的馬和羊群,就安置在這片牧區裡。阿穆爾給我選了一匹馬,之後還雙手交叉,好像要看我出醜一樣,他還是不相信我會騎馬。我微微一笑,翻上了馬背,阿穆爾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就騎著馬,跑出了很遠。
  停下之後,我對阿穆爾招手,讓他追上來。阿穆爾這才反應過來,也騎了一匹馬,趕了上來。我們兩個人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騰著,望著綠油油的一片草原,我長時間緊繃著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
  跑了一會,我們放慢了速度,阿穆爾大笑,問我到底是幹什麼的,竟然會騎馬。
  我只是搖頭:「我什麼都會。」
  阿穆爾:「什麼時候學的,在哪裡學的。」
  我不回答了,阿穆爾也不再多問,只是喃喃自語,說我太奇怪了,總感覺我很神秘。阿穆爾在前面帶路,我們已經跑了很久,但是遠處的高山,好像還是沒有變得距離我們近一點。阿穆爾四處張望著,他告訴我,他得找找,因為他也是在非常年輕的時候才去過那裡的。
  天上的太陽更加毒辣了,我的全身都沁出了汗。等累得不行了,我和阿穆爾下馬休息,我們躺在草上,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著水。阿穆爾說太奇怪了,因為他從不覺得那個地方會那麼難找。
  抬頭看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天上飛的雄鷹,只有一隻。阿穆爾指著那只正在飛的鳥,說它在盤旋的時候,就是在尋獵物。阿穆爾讓我不要害怕,說只有一隻鷹,一般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阿穆爾說著,扭過頭,發現我沒有半點害怕的表情,這才調侃:「韓方兄弟,我怎麼感覺你比我更像原省人。」
  見我不回答,阿穆爾只好又繼續說了下去:「草原上的鷹,還沒那麼兇猛。」他坐了起來,指向了遠處的高山:「那座山上棲息的鷹,就可怕了,都在同一個地方,也不知道怎麼會差別這麼大。」
  休息夠了,阿穆爾和我又上了馬背。不知道是不是休息過後,阿穆爾的腦袋變得清楚了一些,這一次,他很快就找準了方向,我們一路又跑了很遠,終於跑出了草原,隨之映入眼簾的,是鬱鬱蔥蔥的樹木。
  我們還隱隱約約聽到了溪流的聲音,阿穆爾非常肯定地告訴我,那墓碑,就在這附近。
  把馬拴起來之後,我們徒步走在樹林裡。阿穆爾讓我小心一點,說已經夏天了,什麼蛇蟲鳥獸都可能出沒。阿穆爾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越變越小,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了。
  踏進這片樹林的時候,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從心底升起了。我也確定,這個地方,我在很小的時候來過。
  我們找到了溪流,遠遠望去,一座墓碑,就在溪流的對面。
第425章 你在哪,你是誰
  在到這之前,我想過很多我見到墓碑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只是,當我真的到這來的時候,我這才發覺,我的心裡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最多,也只是心裡泛起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漣漪,僅此而已。
  阿穆爾也看到了那墓碑,他指著那,說那就是他很久以前發現墓碑的地方。溪流有些湍急,但是並不深,我直接朝前走了過去,踩進水裡,腳下一陣冰涼。阿穆爾也跟了上來,他問我到底要找這墓碑幹什麼。
  我們很快跨過了溪流,我扭過頭,對阿穆爾說道:「我想要一個人過去,你在這等著。」我沒有要和阿穆爾商量的意思,他撓了撓頭,無奈地點了點頭,一開始還想拒絕,但是見我滿臉凝重,他只好答應了。
  阿穆爾又一個人回到了溪的那邊,遠遠地看著我。我這才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墓碑走去。墓碑四周,已經雜草叢生,我也只能看見墓碑露出的一個碑頭。林子裡還算陰涼,我身上的汗都已經干了。
  樹林裡不斷地傳來蟲鳴的聲音,沒一會,我走到了墓碑前面。我俯身,低頭去撥開雜草,墓碑被風吹日曬了二十多年,已經非常破舊了。上面的刻字,看上去也不是那麼清楚了。仔細辨認之後,我總算看清了上面的字。
  我一直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現在,我知道了,她叫徐芸。心裡微微有些感慨,不過,這感慨並不是因為這個叫徐芸的女人,而是因為爸爸。我心裡在想,原來讓爸爸尋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原來就叫徐芸嗎。
  我不願稱呼這個人為媽媽,她沒有對不起我,但是我卻從小就對媽媽這個詞,沒有任何概念。在我的眼裡,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就是我的天,其他人,都不會是我的親人。我深吸了一口氣,四處看了看。
  很快,我鎖定了一個位置。小的時候,爸爸帶我到這來,我就坐在那地方,爸爸站在墓碑前,落了淚。那是我印象中,爸爸唯一落淚的一次。爸爸時常告訴我,他覺得徐芸就在他的身邊,他並不覺得難過。
  但現在再回想起來,爸爸對這個女人,絕對非常想念。有墓碑,不代表徐芸已經死了,否則爸爸也不會一直在找她。死了倒好,爸爸或許還能解脫,放下心裡的擔子,可是生死未明,正是最讓人崩潰的。
  爸爸一定無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要知道徐芸的消息,不管是活是死。現在,爸爸已經死了,帶著心底的遺憾,留下了我,徹底離開了這個人世。我咬牙,我知道,從這個時候開始,我的肩上,徹底多了一個任務。
  我要找到這個女人,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要打聽出來,等到有一天,我替爸爸報了仇,我會到爸爸的墳前,把這兩個消息,一起告訴爸爸,了卻他心底的遺憾。想起爸爸,我的心底一陣心酸,這是唯一一個讓我沒有辦法忍住心底情緒的人。
  我開始慢慢地清理墳墓四周的雜草,如果爸爸在這,他一定會這樣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爸爸。野草被我一棵一棵地拔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滿頭大汗地完成這一切了。
  找到這來,我至少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可是,這個女人究竟是死是活,是死的話,她死在哪裡,是活的話,她又活在哪裡,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座墓碑,是座假墓碑,不知道是何人所立。
  否則,爸爸當年也不會帶著我到這裡來,但卻還告訴我不知道徐芸是死是活了。還有可以確定的是,徐芸曾經肯定到過這裡,至少和徐芸有關係的人,曾經到過這裡,否則這不會有徐芸的墓碑。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