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誰料這話音還未落下,卻見地上那即將燃盡的追魂符上青色火光,卻突然向南飄了幾下,但隨著符紙燒光,火光也熄滅了。
  眾人一見,第一個念頭便是起風了?但又見樹上柳條根本就紋絲不動!哪兒來的風!大夥兒的心懸頓時繃緊起來,暗道:「是那女鬼來了?」
  望向剛才火光飄去的方向,只見那裡空無一物,冷清的街道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極為蕭條,偶爾飄過的柳絮就好像是這暗夜中的精靈一般,更加平添了幾分靈異的色彩。
  不遠處便是那座石橋,此刻宛如一條臥蛟橫跨兩岸,王長貴臉色逐顯陰沉,直勾勾的盯著橋面。徐雲德低聲問道:「是那玩意兒來了?」
  王長貴沒有吱聲,而是悄無聲息的將攝魂銅鏡拿了出來,隨之藉著朦朧的月光照向了石橋之上。只見那鏡光所到之處,入眼皆是偏偏陰霧,使得整座石橋顯得極為陰森,就像奈何橋一樣泛著濃烈的恐怖氣息。
  銅鏡的鏡光在橋上掃了一圈,最終在北橋頭停了下來,只見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子此刻正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因為距離有些遠,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可以確定的是,懷裡並沒有抱著鬼嬰!
  徐雲德一邊盯著女鬼一邊低聲說道:「張老,這就是你那天見著的女鬼嗎?」
  張老頭此時神色巨驚,冷汗直流地說道:「隔得太遠了,看不真切,不過那日我見到的女鬼頭髮也有這般長,多半不會錯的。」
  劉萍則疑惑道:「如果是她的話,那鬼嬰跑哪去了?」
  王長貴道:「走,過去看看再說!」隨之,便當先走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也隨忙跟著他往石橋的方向走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女鬼的容貌終於可以看清了,黑長的披肩亂髮,蒼白無比的皮膚,幽怨的眼神,渾身上下無處不散發出一種駭人的陰森,但最為重要的是,這女鬼竟只穿了一件肚兜!
  看到此情形之後,劉萍等人已經能夠確定這鬼魂定然就是張老頭和許小六見到的那個了。
  反觀女鬼,她卻一直面無表情地死盯著劉萍一夥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們的靠近一般,這令王長貴心裡不禁生出了一絲古怪。
  要知道眼前的這可是產下了鬼嬰的厲鬼,與尋常的魂魄大不相同,正常的情況下,是絕不會這般呆傻著站著不動的。走至近處,大概離女鬼所在之處還有七八米的距離,王長貴當先止住了腳步。只見他二話不說,甩手就是一張符咒打了過去。
  這道符咒去勢極快,眾人只聽「嗖」的一聲,七八米的距離便一閃而過,照準女鬼面門便帖了上去。誰料就在符咒將要碰觸到那女鬼的時刻,卻是異象突生。
  只見那女鬼身形往左一偏,竟然將王長貴打出去的符咒給躲了過去。徐雲德見狀大驚道:「好快的身法!」
  王長貴見狀,臉上也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絲驚訝,自語道:「道行不低呀!」
  而那女鬼在躲開了符咒之後,竟是突然尖嘯起來,叫聲極為幽怨淒涼,在這寂靜的深夜叫人聽了之後頭皮發麻。徐雲德暗罵道:「這熊玩意兒叫的真他娘的難聽,我去封住她的嘴!」說罷便施展起降妖手來,欲要上前。
  卻被王長貴拉了回來,劉萍見狀,心生疑惑,暗自說道:「徐大哥的降妖手不是只能對付殭屍嗎,怎麼他此番又用其對付厲鬼了呢?」但在這當口,她又不好多問。
  徐雲德不解地問道:「咋了老道,你怕我弄不過她?」
  王長貴搖頭道:「倘若你就這麼把她給拍滅了,我們去哪兒找鬼嬰?」
  徐雲德一聽,不由撓頭笑道:「我倒把這事兒給忘了。那你說怎麼辦吧?這傢伙身形極快,你的道符又奈何不了她。」
  正說話間,劉萍突然驚聲說道:「你們快看,她過來了!」
  王長貴和徐雲德兩人急忙定睛望去,果不其然,只見那女鬼雙腳離地約有半尺,此時正飄飄忽忽的向他們的位置飛了過來。
  眾人一時間皆被她這一舉動給搞蒙了,隨著女鬼的靠近,陣陣陰寒的冷意撲面而來,凍得人渾身發抖,王長貴暗道:「好重的陰氣,這玩意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老頭哪曾想到會遇見這種情形,此刻早已嚇得臉色一面烏青,止不住地打起了牙顫。
  聽到張老頭嘴中發出的一陣「得得」的聲響,劉萍心知他定然被嚇得不輕,便一邊暗自的抽出了楚刀握在手中,一邊則騰出另一隻手來,搗了搗張老頭,示意他別怕。
  與此同時,徐雲德已經擺好了架勢,準備隨時出手。而王長貴則接連的又打出了幾張道符,卻盡數被女鬼閃了開來。徐雲德見狀道:「我說老道,你這什麼眼神呀,就不能瞄準點在出手,你看你都打到哪了?」
  王長貴沒有理會他,而是又自顧自的甩了幾張出去,劉萍見狀後,頓時看明瞭他的意圖,那些道符所打的方位不正是當年用以困住狐妖的那王家「困」陣的佈局嗎!
  果不其然,當王長貴將手中的最後一張道符甩出去之後,突然呵道:「疾!」隨著他的這聲令下,只見分佈在橋面上的八張道符突然浮到了半空,隨著青色玄光一閃,一股無形的網牆將瞬間升起,那女鬼給擋了開來。
  女鬼猝不及防之下,當頭撞到了困陣之上,張口喊出一聲悲嗚,被彈開老遠,跌倒在地。
第120章 柳葉胎記
  徐雲德笑道:「你這老道,原來早就算計好了,果真薑還是老的辣呀,那厲鬼都沒你這般陰損……」
  王長貴撇了他一眼道:「徐兄弟,你若一時不作聲,也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徐雲德被弄的無趣,只得撇了撇嘴,不再作聲,轉眼看向陣裡頭的女鬼。
  這女鬼雖說怨氣極重,但比起前些年小柳村的那只狐妖而言,道行還要淺上許多,所以面對這王家的「困」字訣陣法,根本就無力逃出生天,但她似乎心有不甘,在陣裡頭像發了瘋似的亂撞,雖屢屢被攤開,但卻越來越凶,齜牙咧嘴的悲嗚嘶吼,淒涼的嘯聲不絕於耳!
  劉萍三人冷眼看著陣中厲鬼,一時也沒再言語,張老頭則一邊感歎王長貴的手段,一邊瞥向困陣之中,卻無意間看到了那女鬼右臂上的一個柳葉形狀的紅色胎記,腦子頓時陷入一片空白。
  女鬼此刻還在死命的掙扎,但奈何道行尚淺,始終闖不出王長貴的「困」字決陣法,呆立在一旁張老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女鬼,神色間似乎有些悲切。
  細心的劉萍看見了張老頭的異狀,上前輕聲問道:「張老,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張老頭怔了怔神道:「姑娘,你看她右肩上是不是有一個柳葉形狀的胎記?」
  劉萍等人一聽,紛紛定睛看去,果然在女鬼的右肩之上看到了那個紅色的胎記,王長貴似乎猜到了些什麼,低聲問道:「張老哥,你認得這胎記?」
  張老頭點頭道:「當年我那早死的女兒右肩之上,也有這麼一個胎記,長和她身上的這個一模一樣!」
  王長貴聽了這話之後,神色微變,轉過臉來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張老頭道:「此話當真?老弟,你沒有記錯吧?」
  張老頭搖頭道:「不會錯的,我女兒名叫張柳絨,中間的柳字就是因為這塊胎記取的,再者說,我一把屎一把尿的養了她十幾年,胳膊上的胎記又怎會記錯?」
  得到了張老頭的肯定之後,王長貴輕輕地點了點頭,隨之說道:「輪迴轉世,萬般皆變,唯有胎記不變,若這胎記果真跟你女人身上的一模一樣的話,那眼前這女鬼便是你女兒的轉世了!」
  「什麼!」徐雲德大驚道:「這女鬼是長老女兒的轉世?這……這也太巧了吧。」
  張老頭聽了王長貴的話後,也是神色大驚,不敢相信的抬眼望向困陣之中仍在發狂的女鬼,磕巴道:「這……這是真的嗎?她……她是柳絨的轉世!」說話間,眼淚已經是不有自主的滴落了下來。
  徐雲德見狀,歎息著拍了拍張老頭的肩膀說道:「長老,就算她當真是你女兒的轉世,但也早已將前世的一切忘的乾乾淨淨的了,現如今又化身厲鬼,這種情況下又怎能認出你呢!」
  張老頭搖頭道:「我不指望她能認出我,只是柳絨那丫頭命苦,在世的時候也沒有過上什麼好日子,本想她入了輪迴,轉世投胎以後能找個好人家,享享福,可沒想如今卻……」話說到這裡,他已經是泣不成聲,接下來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劉萍見他這樣,心裡也不禁泛起了些酸澀,對王長貴說道:「大仙,你可有什麼法子能替她除去身上的戾氣,好叫她再次投胎嗎?」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