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聽到這裡,我對眼前這個有點吊兒郎當的老人有些肅然起敬,我對田爺爺說,剛剛你跟我說的你遇到的所謂「怪事」,在我看來還不明白它究竟怪在哪裡,你說那些女孩路過就莫名其妙給你一巴掌的時候,你難道就沒有問她們到底這一巴掌是為了什麼嗎?他說問了,怎麼沒問啊,被莫名其妙打了以後,他曾上前去拉住一個女孩不讓她走,要她說清楚為什麼要打人,那女孩說他耍流氓,他爭辯自己沒有耍流氓不就在那坐著嗎,女孩說她路過的時候被人摸了一把屁股,而那附近就只有他一個人,不是他還會是誰,於是這時候圍觀群眾總是會說這麼老了還這麼騷霍霍一類的話,他真是百口莫辯。接連發生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以後,他心情就越來越差了,直到前幾天,有個女的打了他還不過癮,還帶著自己的老公或是男朋友組團來打了他一次。於是他除了受傷無法再堅持繼續守陵以外,心裡還份外的想不通。
  雖然聽上去不太像是個靈異事件,而且我對田爺爺會不會是蒼老的身體裡裝著一個騷動的靈魂,自己情不自禁的摸了女孩子們的屁股卻還不自知聊表懷疑,不過看他喊得那麼冤,自己也是真的受了傷,我還是決定先相信他。雖然他看上去的確有那麼些癡漢相。既然相信了他,如果按照他所說的分析,先暫定這件事的確是個靈異事件,那麼伸出黑手的那個鬼,想必就是個專摸女人屁股的色鬼了。
  色鬼我是遇到過的,現實的和靈異的都有。現實的那次簡直不堪回首,那是一段悲慼的往事,那件事發生在05年,當時由於還沒有買車,但是又很想買車,於是就常常到北部新區的汽博中心去看車,由於路途比較遙遠,打車又很貴,而且還沒通輕軌,於是我就會乘坐619路公交車過去。要知道,619路車算的上是重慶最擁擠的幾路車之一。每次在車站等車的時候,總是會跟一群婦孺爭搶,而我每次都會選擇讓他們先上,而自己站在開門處的梯坎上。反正都不可能有座位,到是開門的地方寬敞點。但是那天運氣不怎麼好,我身後高一台階的地方也站滿了人,車開到一半的時候,我覺得後面的人貼我太緊,很不舒服,就刻意往前挪了挪,誰知道他也跟著我挪,然後在之後的接近10分鐘的時間裡,他一直在我的腰上重複著蜻蜓點水的動作。我回頭瞪了他好幾眼,他還用一種戲弄你又怎麼樣的眼神回以顏色,後來我忍無可忍,到站的時候開門我一把把他拉下了車,然後在公交車站痛打了他一頓。我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卻算很結實,一個成天坐辦公室的眼鏡色狼怎麼會是我這個江湖術士的對手,令我傷心的是,我很懷疑他在被我暴打以後才發現我是個男的。於是看車的心情也蕩然無存,轉了很久的車展我最後卻買了輛二手的桑塔納。相比之下,遇到的靈異的那個色鬼就相對簡單得多,它只是個死於非命且生前有偷窺癖的怪叔叔而已,不過我為此付出了給它燒去幾本色情雜誌和內衣的代價。所以當我分析田爺爺身邊跟著一個色鬼的時候,我不由得有點毛骨悚然。並不是因為色鬼會長得很猙獰難看,或是很厲害,而是我不明白色鬼會纏住一個老頭子,這得需要多重的口味和多犀利的癖好來支撐。
  於是我對他說,田爺爺你現在活動是否方便?要是方便的話,明天你帶病堅持一天,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好不?他說好,你最好是能夠一下就把那個怪東西給我趕走,別人怎麼看我我沒意見,要是不出這口氣我真是受不了。我笑嘻嘻的答應了,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會很困難。臨走前我拿羅盤在田爺爺身邊轉悠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於是跟他約好,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接他。
  當晚說實話,我絲毫沒有把這件事當作一件困難的事情去想,不過我卻是怎麼都沒想到,因為這件事,竟然牽扯出一個離奇的事件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如約去了田爺爺家裡接他,彩姐和田同學還要上課就沒跟著我們一起。等我們趕到明玉珍墓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早上8點半了。
  明玉珍墓我小時候來過,當時還開放呢,可以進去看看那些出土的文物,至於是真是假我倒是不清楚,要知道中國製造可是響徹全球的口號,不過那個時候大家對文化的珍視比現在要強很多,文化成就一個城市,重慶這座城被稱之為三都古城,巴國古都,大夏國都,抗戰陪都,我們嘴巴上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們的文化,捍衛我們的文化,可到頭來,推的推挖的挖,老東西越來越少,也越來越不被人珍視,當我和田爺爺一起到達時,看到那掛上生銹鐵鎖的紅木門,台階上甚至有青苔。一代堂堂帝王墓,淹沒在周圍各種開挖的轟鳴聲中,過上過下的行人甚至連眼睛都不會朝著明玉珍墓看一下,似乎是早已習慣了這座孤墳的存在,而幾百年來的大部分時間裡,陪伴著明玉珍的,始終都只有那個忠誠家將的後代。
  我去附近的小賣部借來一根凳子,和田爺爺坐在一起。想找他聊聊說這一整天呆在這裡該怎麼混時間,他說他58歲才退休,然後從他堂叔手裡結果守墓的職務,以前舊社會的時候,很多人都沒有工作,天天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於是家族裡來個人守墓不是難事,但是解放以後政策變了,要是不上班賺錢就得餓死,而且那時候的明玉珍墓因為多年前的一場戰亂,被掩埋在了地下,那期間恰好是沒人守墓的空缺日子。大家都逃難去了,誰還會守在一個幾百年前的墓前,天天祈禱著炮彈不要打到自己頭上。在80年代的時候附近開挖,田家人才重新站了出來,保護那片土地不被破壞,可是他們說的一切在利益面前都是浮雲,直到真的挖出來以後,才引起了當局的重視。當作文物重新翻修了一次,然後對外開發。田爺爺說,他們祖輩都守陵,卻沒有拿政府一分錢,完全憑藉著當年祖先留下的一句祖訓。他還告訴我,自己退休以後,幾乎每天都到這裡來,大多數時間都是無所事事的坐著,看著周圍的老房子一間一間被推到,挖土機一台接一台的開進來,老房子們被推到了,視野到也算是開闊了起來,以前要爬到山頂才能看到的渝中半島,現在坐著也能看到了。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繁華的渝中半島,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一座現代化的都市赫然眼前,只不過在那副畫面的前面,總是會時不時地伸出一隻巨大的鐵手,無情地摧殘著那些原本已是殘垣斷壁的世界。
  於是我和他一老一小,就這麼傻坐著,時不時的聊上幾句,也都無關緊要,雖然殘破,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至少我這輩子在守陵人這一項上,也能自豪地劃上一筆了。此刻身邊一個美女經過,我的頭也情不自禁的像向日葵一樣跟著轉,突然美女停下,轉頭看我,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給了我一個耳光。然後罵了一聲下流後,轉身離開。
  我傻在那裡,還沒回過神,我雖然心裡很想要告訴美女我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那不是我幹的,但是我覺得我說出來她也不會相信,只能由得她去,很遺憾,我一直以優良品格和高尚的情操著稱,美女的這一巴掌,直接讓我少了一個暗戀我的對象。我很委屈的轉頭想問問田爺爺這情況和他遇到的一樣不一樣,卻發現這個死老頭竟然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笑。當下也懶得要跟他說什麼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這事情,我可以對著我的腿毛髮誓我絕對絕對只是多看了幾眼,沒有伸手去摸她,摸她的是一個我們看不見的鬼魂,在排除了對田爺爺的懷疑後,我摸出羅盤來,看了一下,於是確定,這裡有鬼,而且就在我的周圍。
  鬼是誰?這裡的死人就只有700年前的明玉珍老師而已,堂堂一代皇帝雖說不上是後宮佳麗三千人,幾十個總是有的吧,還至於孤單寂寥到要穿越到當今來猥褻路過自己家門的美女嗎?而且根據我的認知,鬼魂即便是一直遊蕩,它們會根據自己生前執念或是怨念的深淺而有能量形態的不同,但是也始終會越來越弱,即便這麼多年來它曾經吸取過陽氣,不過最終都是會消失不見的,300年以上的鬼魂我非但沒見過連聽都沒聽過,所以明玉珍老師在此案中應當是無辜的。而且我注意到,之前在田爺爺家裡的時候,他的身邊沒有鬼魂反應。而現在我們呆在一塊,身邊卻有了鬼魂。而且這個鬼魂貌似只在這個地方作案,於是我分析,這地方一定死過人,或是在哪裡埋過死人的東西。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田爺爺,並且要他幫我回憶下,這附近是不是有人死過,因為放眼望去,他恐怕算是歲數最大的一個了。他說不用回憶啊,前年才死了一個呢。
  我問他,是什麼人啊?為什麼會死在這裡啊?他朝著面前不遠地方的一個大約有6米高的堡坎說,就在那裡啊,喝醉後摔下去摔死了,半夜摔下去的,屍體到第二天才被發現,他也是來守陵的時候才聽說的。我說那摔死的人是誰,是這附近的居民嗎?
  他說不是,是個韓國人。
第七十九章 棒子
  我問他,韓國人?為什麼會有韓國人?他說每年都會有大量的韓國人來明玉珍墓祭拜,也只有那幾天,才會對外開放。我問田爺爺,韓國人為什麼要來祭拜明玉珍呢?關他們什麼棒子事?田爺爺說,虧你還是個地道的重慶人,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身為一個高中都沒念完的人,被他洗刷也就算了,於是我沉默,被一個跟我一樣挨了耳光但是卻幸災樂禍的老頭這麼說,只能認了。田爺爺說,明玉珍死後,朱元璋的軍隊很快就打了進來,揚言要把明玉珍的屍身從墳裡挖出來,鞭屍示眾。基於這些原因,加上田將軍為首的眾將領都覺得國家弱小,實在是沒有辦法反抗,也為了給明玉珍留下血脈,保住妻妾和子孫,儘管明玉珍死前曾交代說寧死不降,大家還是選擇了投降朱元璋。朱元璋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連常遇春徐達這樣多年跟隨的老將都捨得痛下殺手,他自然不會把徐壽輝的舊將明玉珍放在眼裡。不過山城百姓雖然只被明玉珍統治了9年,這9年時間裡,他徵收的賦稅僅僅是大家收成的十分之一,較之元朝相對算得上是極輕了,而且勤政愛民,本身也是農民出身,也就常常會跟農民混成一片。深受山城人民愛戴,朱元璋基於這點,也不想用暴政來激起山城人民的憤怒,於是下詔說會善待明玉珍的部將和家屬,後來明玉珍的後人被輾轉送往京城,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就秘密把他們全部流放到了當時的朝鮮。於是現今朝鮮和韓國絕大多數姓明的人,都是明玉珍的後人。日本在近代侵略了大半個亞洲,朝鮮半島也未能倖免。當時的韓國政府也正是考慮到韓國人有一個根在重慶,於是把臨時流亡政府也暫時安置在了重慶,這也是為什麼重慶七星崗一帶至今都還保留著大韓民國的政府舊址。
  我說,這麼說來,那個死掉的韓國人,就是來祭祖的明玉珍的後代了。田爺爺點點頭,他說那天早上他來了才知道附近死了人,周圍一打聽,是個韓國人,因為喝醉跌落。具體他就沒問了,因為即便是知道了也無法改變結果。我參照之前掌握的情況,這附近死去的人當中,明玉珍是可以排除掉了,會不會是哪個韓國人的鬼魂在作怪?如果是的話,我就必須要瞭解當初他摔死的真相,才能解決掉這個色鬼。於是我問田爺爺,這附近的老街坊你都認識多少,我要去打聽打聽情況。田爺爺告訴我,由於建設原因,該搬的都搬了,目前周圍都沒剩下什麼老街坊了,就你借凳子的那個小賣部老闆,他還算這一代的老資格了,當初我知道這個情況,就是他說給我聽的。
  我一聽說,好,那你先等著,你最好是坐台階上面去,省得一會又有人無緣無故扇你耳光。顯然我這麼一說田爺爺引起了重視,他帶著驚恐的眼神,瘦不由自主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然後提著籐椅,走到了梯坎上坐著。
  我把借來的那個凳子還留在那,算是我讓個位置給那個色鬼坐坐吧,總不能有人打他的耳光吧。然後我起身走到那個小賣部去。買了一包煙,打發給店老闆一根,當做交個朋友,然後聊聊。都說在古時候,雜貨店和酒館老闆一般都是消息最靈通的人,沒想到到了現代,這條定律依然可靠。從他的口中,我得知了這件事情的全貌。
  前年大概最近這段時間,有幾個韓國人在祭拜後並沒有急於離開回國。按照他們的習俗,他們雖然比較有錢,但是在祭祖的時候,還是要在祖陵附近住得比較艱苦一點。說是要體味祖先這麼多年的孤單。對於習俗,我覺得實在不應該再說個什麼,整個東亞,日本朝鮮韓國,深受中國文化影響,朝鮮學的是我們的社會主義和那一套某人是神的思想,那是因為事出有因,好歹人家金大胖早年還在林彪老師手底下幹活過呢,日本從中國學了建築,從此東洋人從窩棚住上了木屋,不過在遭遇了9級海嘯地震以後,他們的房子並沒有散架,而我們的房子像個蛋,碎了一地。日本人喝茶源於中國,但是人家卻把茶道當成是自己的國粹,比中國更加發揚光大,卻從不否認茶道源自中國。相比之下,只有韓國棒子們,公然剽竊我們中國,於是端午節成了韓國的非遺了,甚至連屈原都是韓國人了,韓國人的歷史書上,中國是韓國的領土,甚至連全世界男性尺寸排行榜,韓國也是名列前茅。不得不說,一個民族的意淫功力達到這樣的地步,也不容易了。諷刺歸諷刺,不得不說,至少韓國人懂得這樣的文化也是一種無價的財富,於是他們吃粽子的時候,會先恭敬的沐浴更衣,而我們則是管他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往嘴裡塞。他們吃粽子是為了表達對屈原的尊敬和愛戴,我們在超市裡的天價粽子則表示它不過是個用來顯擺和社交的工具。
  可惜的是我們的文化,可歎的是我們的歷史,就拿重慶來說,原來我們不是沒有文化的城市,而是多年來的遺忘,使得我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用自己的文化來包裝自己。
  店老闆告訴我,那個韓國人每年都會來,但是那一年卻倒霉死掉了。他在死之前的一天,就因為在背街的餐館吃飯的時候,醉酒調戲服務員,然後被店老闆趕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外國人,而外國人向來在我們國家都有優越感,於是才這麼肆無忌憚。後來第二天聽說又喝醉了,穿穿倒倒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堡坎邊上去了,失足掉下去摔死了。店老闆還說,這種外國人,雖然好色,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死了人總歸不是好事。我問他死了以後呢?他說,後來先是有人報案,接著醫院來車拉走了,估計是被同行的人火化後運回韓國的。我說,為什麼你們那麼確定是個韓國人而不是朝鮮的呢?店老闆呼出一口煙,不懷好意的笑著說,你能隨隨便便就去台灣嗎?那台灣人怎麼能隨便來大陸?朝鮮人你認為他們有那麼多錢買機票專程來中國祭祖嗎?
  我懂了,於是我不再問,道謝以後,我回到了田爺爺身邊。看到我走過去,田爺爺笑嘻嘻的對我說,幸好我提醒了他把凳子挪到台階上去,剛剛路過的好幾個女娃兒都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轉頭看沒人自己也就走了。我對田爺爺說,我已經知道這個事情的經過了,那個鬼生前就好色,否則也不會去調戲服務員,更不會摸別人的屁股。因為死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的,雖然不是直接醉死的,但是跟喝醉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他的死不去評論到底該不該,至少也是帶著遺憾的。再加上死的時候是個醉鬼的狀態,這也就不難解釋它渾渾噩噩不肯自行離開是為什麼了。田爺爺說,那你的意思是,鬼並沒有纏上我,只是碰巧我和他都在這裡罷了。我說是,這個鬼雖然引起了你被扇了那麼多的耳光,不過跟你沒什麼關係。他突然說,那不關我的事你還會不會把它弄走呢?萬一繼續留下來以後又影響到我怎麼辦?我說你放心,即便是不關任何人的事,既然我知道了,我也一定是要管到底的。
  原本我想的是,等到晚上路上沒人了,我就畫敷引鬼,接著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帶他上路,此鬼生前人品定然不好,所以對它的故事自然也沒什麼興趣,除了摸屁股那段可以稍微仔細地描述一下。不過在那之前,我突然有了種想要惡作劇的想法,與其說是在惡作劇,不如說是給他的行為一個懲罰,讓他在路上明白惹中國人是不對的,惹中國女服務員更是不對,自己闖禍卻讓別人替他挨耳光,那是天大的不對。
  想到這裡,我露出了邪惡的微笑,突然覺得自己心裡住了個紅色的惡魔,頭上長了兩個小角,屁股上還長了個尖尖小尾巴。於是我掏出電話,打給了我一個慈雲寺的居士朋友。她是個40來歲的阿姨,我稱呼她為梅先生,地道佛家人,雖然沒有剃度,但是是個深得佛法的俗家弟子。不過她並不是慈雲寺的弟子,師出何處我也不便說明,她至今活躍在我們這一行,不過她並不抓鬼,而是懂得超度。雖然超度和我們的看法有角度上的不同,所以我希望這次能夠請她幫我一個小忙,算作是給那個棒子一個懲罰。
  慈雲寺位於重慶南濱路上,是全國少有的幾處僧尼同修的廟子,毗鄰已經不復存在的大佛寺,值得一提的是,大佛寺的那座巨大佛像,是重慶主城區最大的一座石刻佛像,至今仍在,但岌岌可危,因為過度的開發某景區,它也面臨著從此灰飛煙滅的厄運。巧的是,它正是修建於大夏天統年間。若是有一天你路過它,請果斷合影吧!不要再忌諱什麼不能給佛像拍照的鬼道理,再不拍指不定哪一天就看不到了。
  當晚我送了田爺爺回去後,就去了慈雲寺接梅先生。在路上我除了為我默默付出的油錢心疼以外,也暗暗為我即將展開的惡作劇興奮。夜晚的明玉珍墓連個路燈都沒有,周圍的狗叫聲也許是在向我控訴著另一場鬼事的開始,地上畫敷點香以後,我困住了這個長期伸出色魔之手的棒子鬼,在按程序送他離開以前,我請梅先生幫我念了一段超度文。其內容是希望他的「來世」,一定要成為一個女人。其他的我是改變不了,這點還是不難辦到的,至於它是不是要去整容變得跟身邊的其他女人一個模樣,也許她也能夠體會到女性被性騷擾時候的屈辱和無奈。這也算是我對這種行為的不齒和懲罰。
  最後我請田同學轉告她爺爺,事情已經辦妥了,準確的說,雖然沒能替他在世人面前洗清冤屈,至少今後這類情況也再也不會發生了。田同學非常真誠地在電話裡對我說了謝謝,但是絲毫沒有提到錢的事。我想也就算了,得罪彩姐的好友跟得罪彩姐本質上是一樣的,如果得罪了彩姐,第二年的七夕浪漫節我就只能去給明玉珍上墳了。
  2008年,江北城開始建設,科技館和大劇院不負眾望的聳立了起來,還有哪個佔地很廣,用途卻非常有限的中央公園。必須慶幸的是,明玉珍墓和德勒薩教堂得以留存,一座元朝末年的孤墳和咸豐年間的教堂,矗立在現代感十足的中央公園裡,相隨相伴。
第八十章 斷路
  2004年,我一個親戚打電話給我,說自己遇到出車禍了。但是講述起車禍的經過卻覺得非常匪夷所思。
  他是我母親家族這邊的一個姨爹,當初我告訴他們我從事這行的時候,他們全都用一種非常鄙夷和敬而遠之的表情告訴我,從那時候起,他們不再真正的接納我。我通常做一個決定的時間平均只需要10秒鐘,從某些角度來說,這說明我是個非常衝動的人。而我衝動的卻是針對事。所以當他們紛紛用眼神告訴我,家族裡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另類的人的時候,我依舊昂起頭,用我的態度回敬他們,這就是我,你又能夠怎麼樣。所以多年來這些親戚雖然也時常有所走動,但或許是因為忌諱等原因,他們總是把我留在了世界的另一個角落。直到我實實在在用自己的本事,替他們解決了他們原本覺得不可能發生的問題。
  由於是姨爹,又是自己家人,所以以往再多的不快此刻也必須收斂,於是我也相信他肯放下身段來求助於我,想必也是經過了非常大的思想鬥爭的。我自然不能收錢,於是在接到電話以後我立刻邀請他來了我家,同時我也叫上了我媽,讓他們實在看看,當你的問題迫在眉睫,是多麼需要我這樣的人。我的姨爹告訴我,他開車在下高速後經由一個髮夾彎準備下道去濱江路的途中,車卻無故掉落窪地裡。雖然並不是很高,但卻讓車身損毀嚴重,所幸人毫髮未損。他說這大概要歸結於他是個常年念佛的人,所以冥冥之中菩薩保佑了吧。我不是學佛的人,對佛法的研究也非常淺薄,所以我並不能替他證明,於是我問他是否當天屬於酒後駕車或是疲勞駕車,又或者是躲避那些素質不良的大車駕駛員。姨爹搖頭否認,並且他告訴我,他之所以覺得蹊蹺,並不是因為自己絲毫沒有受傷,而是因為那條路他已經走過無數次,可以說是閉上眼睛都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蹊蹺的是他明明看到眼前是熟悉的路,開過去卻掉進了路邊的窪地。他對我說,這期間他絕對沒有「打王逛」,不煙不酒的他也絕不可能出現什麼幻覺,當時掉下去就嚇傻了,自己感覺到自己沒有受傷以後,爬出車外竟然沒有先報警而是仔細回想發生了什麼,這說明奇怪的程度已經超過了自己能接受的認知範圍。後來實在想不通,才打了電話報警。警察來了以後,拖車也把撞壞的車給拉出了窪地,他還在配合警察做事故調查的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穿黃布衫的看上去50多歲的老和尚,一直呆在現場,直到警察走了以後,老和尚才湊上前來對我家姨爹說,施主你應該到廟裡消消災了,你已經是今年第9個在這個地方出事的人了。你運氣好,沒有受傷,之前已經死了兩個了,阿彌陀佛。
  說完和尚就走了,我家姨爹本來就是信佛的人,被一個和尚這麼沒來頭的一說,頓時就完全信了,覺得自己的車禍絕對不是意外,而是被什麼髒東西給影響了。於是他跟上前去詢問那個和尚,那個和尚卻搖著頭面色凝重不回答的走了。事後他回重慶後,也去了幾個大寺廟念佛收驚,心情雖然平靜下來,但是每晚都夢到被車禍時的那個可怕場景,驚醒後有是虛驚一場。人類這種動物,就愛鑽牛角尖,在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會在潛意識裡編造一些虛幻的理由,然後用這樣的理由來自己說服自己,迫使自己相信。於是內容就越來越離奇,越來越恐怖,嚇到了自己不說,還嚴重影響了自己的生意和生活。
  聽完他說的這些,我第一判斷的就是遇到斷路鬼了。
  斷路鬼如果要按科目來分的話,它和盜路鬼是屬於同類的,就好像猩猩和猴子屬於同類一樣。不過它們的區別在於盜路鬼會出於好意而迷惑人類,帶著人繞路到它認為安全的地方,斷路鬼卻是同樣憑著迷惑人類的伎倆,但是卻會傷害到別人。
  這種情況發生過很多次,全國各地都有。我想很多人也有所耳聞。於是當初師傅在跟我解釋盜路鬼跟斷路鬼的區別時,我有些分不清楚。師傅告訴我,同樣是瓢蟲,為什麼七星瓢蟲卻是益蟲,而其他的都是害蟲呢?於是我恍然大悟,就好像有人可以安分守己的生活,有人卻利用職權在幹著些偷雞摸狗的事是一樣的。姨爹對我說,如果我願意幫忙,那麼他可以陪我重新去一次那個出事的地方,一方面把事情徹底解決了,也省得今後還有別的駕駛員在那兒出事。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夠再去尋尋當初的那個老和尚,因為他似乎是洞曉天機,即便不是,認識一下,也算是跟佛結個緣。我答應他了,我問他這個地方究竟是在哪裡。他告訴我,涪陵。
  涪陵我去過很多次了,因公或因私都有,倒不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多麼人傑地靈,而是我非常喜歡那種小山城的感覺。城市的發展程度不如重慶如此迅猛,於是它有了充足的理由來保存一些屬於自己城市的東西,跟重慶一樣是兩江交匯的城市,不過烏江水卻比嘉陵江清澈的多,屢次經由涪陵遊覽烏江畫廊,如果要問我重慶的哪個城市我最喜歡,毫無疑問的是涪陵。於是當我的姨爹這麼說的時候,我絲毫沒有猶豫。只不過這一次,我卻完全沒有料到,一去就去了大半個月。
  還是走一樣的路,我們經由長涪高速路到了涪陵。在經過長江大橋的時候,姨爹告訴我,馬上就要到出事的地方了,於是我打起精神,讓他在靠近那個地方的時候停車,我走下去看看先。過了長江大橋以後,分了左右兩條路,左邊一條走的是上半城,直接進市區,右邊一條小路插下去,是接通濱江路的。到了路口,我們把車靠邊停下,然後步行走下去。順著我的方向,這是一個倒著的U字形彎道,所以此刻我算是完全相信嗎我姨爹說的話,通常在處理這樣的180度急彎的時候,我想除了周傑倫老師不會有人癲狂到要轟足馬力過去,一定會減速,然後靠彎道的外側緩緩繞過去。而他告訴我,出車禍的地方卻是在U字形的內側彎道,這就是說不但過了彎,還開到了逆行的道上,那下邊是快荒地,由於地勢的原因形成了一個窪地。從路沿算起大概落差有5米左右,如果車輛因為過速而導致跌落,車身是一定會因為車頭著地而嚴重損害,於是有人死有人傷也不足為怪。在這種耐人尋味的地點發生車禍,加之那個和尚的說法,基本上我就斷定了這就是斷路鬼幹的好事。
  斷路鬼和盜路鬼還有一個很明顯的區別,盜路鬼是帶著好意的混沌,而斷路鬼卻是帶著怨恨的混沌。而這種怨恨往往是比較大的,最關鍵的是,它的怨念若然不解開,它就很難有離開的機會。佛家常說大徹大悟才遁入空門,對於鬼來說,大徹大悟雖然談不上,但是讓它釋懷和甘願離開,卻是我輩的分內事。我問我姨爹,既然在這附近遇到了和尚,那麼這一帶是不是有座廟什麼的,姨爹說有啊,說完朝著不遠處的山上一指,說就在那裡,叫天子殿。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山的山頂有一個古色古香的建築,雖然多次來過涪陵,我卻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座廟的存在。我問姨爹那天那個和尚是不是這個廟裡的,他說應該是,因為和尚離開的方向就是朝著廟去的。我說那好我們去拜訪一下。
  上山的路比較不好走,但是也算別緻。因為在路上除了稀稀拉拉的各路香客之外,我們還能順帶著欣賞一下這一段我不曾留意的長江。從上香客的數量來看,這座廟宇大概香火不算很旺,相對於羅漢寺華巖寺等,蕭條了不少。進了廟門,我們一人買了點香,打算既然來了,還是對菩薩尊敬一點,上柱香再說。我不是佛家人,但是深知佛家的大德,於是也是非常尊敬。上完香以後,姨爹拉了拉我的衣袖,對我說,就是那邊那個和尚。
  於是我見到了那個和尚。一個坐在好像廂房一樣的門前,帶著老花眼鏡,一邊用手指沾著口水,一邊翻閱佛經的老和尚。他頭頂香疤的數量告訴我,他習佛已然多年,在一般情況下,這種和尚已經在廟裡不會擔任什麼職務,而是潛心修佛,心靜如水,寵辱不驚的看待天下蒼生了。我心想既然這個和尚車禍當天按姨爹說的,一直留在現場,等到警察走後才上來說了那句沒頭沒尾的話,這說明第一他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第二他是故意等到人走後來告訴我姨爹知道的。基於以上兩種判斷,我想我也自然不必對他有所隱瞞,在行內來說,若是要想把事情解決好,必須要坦誠相對才是。
  於是我拉著姨爹朝著老和尚走去。在行禮打過招呼以後,他看到了我的姨爹,並且表情上告訴我,他認出我姨爹是誰了,也知道我們是要來幹嘛的了。我對老和尚坦誠了自己的身世和職業,希望他能夠以出家人的慈悲為懷,替我和我姨爹解惑,因為他一定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如果要跟那個斷路鬼硬碰硬,勢必不會是好結果,只需要他稍微提點一些線索,我也能在後邊操作的更順利一些。老和尚聽完我說的話,微笑著遞給我一本書,那本書是個手抄本,年代並不久遠,和尚從他身上的布袋裡拿出,應該是他自己手抄的。他始終沒有說話,面帶微笑,即便不是大德,也一定是個高僧。我想他的舉動大概是要告訴我,你先別問我問題,先看看這本書再說。我和姨爹對望一眼,心想這樣也好,至少人家還要搭理我們。於是我坐下,開始讀那本書。由於有大量的古文,我並不能很好理解。在接下來的將近一個鐘頭,我一直在與這些文字搏鬥,讀完以後,也漸漸明白了這位和尚叫我看書的舉動。
  從那本手抄的《法雨散記》裡,我瞭解到了這座廟的由來。天子殿本名「法雨寺」,始建於唐代,從年代上來說,在整個大重慶都算的上是老資格的寺廟了,坊間稱其為「天子殿」,是因為清代的時候,康熙皇帝曾經巡視這裡,於是「天子殿」的名號就此傳開。於是我才想起進寺門的時候,看到牌匾上那幾條巨大的鍍金盤龍,一般的廟宇都是修行之地,極少有和尚敢把封建王朝象徵著皇權的龍用在自家的建築上,幾百年下來因為交通等因素,這裡儼然成了一個靜看天下的場所,和尚們自給自足,少了塵世的干擾,修行就容易多了。後來涪陵的城市面積逐漸擴大,越來越多外地的行腳商人會在趕腳途中,特意來廟裡一拜,一是為了拉近佛緣,二也是為自己這一路不遇到豺狼或土匪討個平安。民國二十五年的時候,有一位叫做楊燮唐的四川人在法雨寺的山壁上,刻下了一個巨大的「佛」字,以此來保養法雨寺幾百年來,默默傳法誦佛的可貴謹慎。可是這一切都在文革時期遭到破壞,廟宇損毀嚴重,幾乎不復存在。山上的僧人陸續散去,留下了為數不多的幾人還守著那些斷牆根。眼前的這位和尚就是在80年代加入到保護大殿的行列裡來,隨後90年代的時候,涪陵政府認為涪陵位於長江邊,上游是重慶,下游是萬州等,涪陵的地理位置算得上是渝東的一道屏障,同時也為了開發旅遊業,於是開始重建法雨寺。不過這次的重建就有那麼些許變了味,好好的一座佛堂,竟然也開始供奉道家的先祖。而新修的「天王殿」,很不搭調的供奉著彌勒佛,上面用描金大字寫著「法乳長流」。自此以後,彌勒佛都每天挺著罩杯坐在那裡接受信徒的供奉。書的最後一頁,用毛筆寫了兩句話,「緣佛,緣法,緣道然?普天,普地,普蒼生。」
  意思雖然我不大明白,但是隱約能夠察覺到,寫下這兩句話的和尚,必然有一種無奈與無法的歎息。前半句我猜想大概是在說,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後一句卻轉而說,我只記住對天地和蒼生都去普渡便是。
  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看完以後,老和尚最後寫下的那句話似乎是在告訴我,其實天下發生了什麼,我們是知道的,但是我們不能說,也不能過問,處於慈悲,我們好意提醒,卻無法干預。我不清楚這算不算是變相拒絕了我們,於是我突然一想,或許換個法子問,他能夠鬆口。我所學的佛法非常有限,於是我只能夠對老和尚說,大師,希望你跟我說說這些年這裡發生的事,我不是本地人,但是我希望能夠幫到那些路過這裡的司機,少一個人受到傷害,也算是對眾生的一種恩惠。老和尚是個睿智的人,他一定知道我這麼問是為了什麼,於是開始跟我滔滔不絕的講起了這一代曾經發生的故事。
  在1971年的時候,整個涪陵的文革鬥爭發展到了最高潮,先前我姨爹出車禍的那個地方原本是沒有路的,是一片農田。當時有一個養豬大戶被聽到傳聞,說即將要批鬥到自己的頭上了。於是一心急,就打算賣掉家產然後帶著老婆女兒和一個養女逃走。可是在當時那種全中國都被紅色宗教的思想填充了大腦的時候,自己的親人反而成了最危險的對手,養豬戶的女兒就告密了,於是紅衛兵們連夜來了他們家,除了養豬戶的女兒之外,父母和妹妹都被拉到一起集體批鬥,後來大家越說越熱鬧,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越來越憤怒,於是開始動手動腳,養豬戶為了保全自己的老婆和養女,就主動承認了那些強加給他的莫須有的罪名,繼而被抄家,原本他們全家都是要被遊街和坐牢的,但是由於檢舉人是養豬戶的女兒,當時那些腦殘的紅衛兵覺得這也是舉報有功,於是就沒收了全部財產,也就不再追究養豬戶所謂的「走資派」了。養豬戶的親生女兒還得意洋洋,以為是自己救了自己的家人,給家裡人洗去了「走資派」的高帽子。那是因為她已經被徹底洗腦。但是對於養豬戶夫妻倆跟他們的養女而言,實在對她的做法感到無法原諒。尤其是對養豬戶,這就是所謂的上陣父子兵,老子扛著槍在前面衝鋒殺敵為了保護兒子,突然背後中了一槍,倒下前他高喊兒子快點躲起來,轉頭卻發現兒子正端著冒煙的槍管對著他。那種心寒是可想而知。事後,養豬戶家裡除了一座土房子什麼都沒有留下,親生女兒跟著那群瘋子轟轟烈烈搞她的革命去了,失去了經濟和生活來源,錢也被搜刮光了,很快這個家庭就陷入了不復之地,夫妻倆把剩下的唯一一點大家捐助的錢留給了養女,要她遠走高飛,找個老實的農村漢子嫁人算了。然後自己在家服毒自盡。養女並沒有離開,據說是一滴眼淚沒流地給二老修好了墳,然後守靈3日後才離去,從此就再也沒有音訊。而夫妻倆的墳墓卻是直到後來要開挖這裡新修公路的時候,他們的親生女兒才到墳前痛哭流涕,說了一大堆對不起父母的屁話,然後也再也沒有出現了。
  和尚說,後來墳被挖了,屍骨連同著泥土石塊一起,都被倒進了長江裡。他告訴我,他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修路,於是聽到以前的老和尚們說起了這個故事。後來修路了,他們才親眼看到了這家人的親生女兒。等到墳被無情挖走以後,他和另外幾個大和尚,還特地到江邊念過往生咒,祭奠這對怨靈。後來這段路常常出現我姨爹那種離奇的車禍,和尚雖然未必知道這種鬼叫做「斷路鬼」,但是他們肯定知道是跟那家人久久不散的怨靈有關,否則他也不會在這麼些年的歷史當中,單單只給我講這一段了。他心裡有答案,不過他不會出手罷了。聽他說到這裡,我算是理解了這對斷路鬼的怨念是有多大,雖然不是死在自己的親生女兒手裡,卻也差不了多少了。實在寧人心寒。陳舊的事情,提再多也沒有用。想要找到那個親生女兒和養女,似乎也不可能了。對付斷路鬼,我的理論知識到是有,卻沒有實戰經驗。拜別大和尚以後,我猶豫著該是繼續在附近瞭解追查還是另尋他法。姨爹說第二天要回重慶,希望能夠當天就把事情給弄清楚。於是我想到了一個涪陵的朋友,也許他能夠幫我。
  這個朋友姓文,按輩分來說是我師傅一輩的,但是他從不跟我們這些小輩計較這些虛名。40多歲的人了,還是整天瘋瘋癲癲像個年輕人,他是地道的涪陵人,在佛山學藝,對於南洋一帶的道巫兩家都很有研究,認識他是師傅介紹的,是我的叔字輩。他不是道也不是巫,具體是哪一派他恐怕自己都說不清楚,當年師傅介紹他給我認識的時候說,他算是行內的奇才,人聰明,悟性高,膽子也大,80年代末期出師自己單獨干,卻和本行越偏越遠,現在竟然成了涪陵某公園一個太極劍的老師。家住在高筍塘的一條小路裡,那條路左邊是糧食局,中間是干休所,他就住在右邊的那條深巷子裡。性格活潑開朗,大大咧咧,只要幫得上忙的,他就一定會幫忙,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退行的儀式,無妻無兒,整天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混著,沒錢的時候就出去接個單子幹一票,然後又能養活他好長時間。老文對我來說是半師半友的一個人,講起大道理來誰都聽不懂,瘋起來又可以跟你稱兄道弟。而且最牛的是他在喝酒喝到差不多微醺的時候,就能夠看到鬼。我曾經問過他這算不算是陰陽眼,他說不算,是自己體質特殊的關係,活該幹這行,活該討不到老婆,看他那麼憤世嫉俗,我也就不好意思繼續追問。當我給他打電話告訴了他情況希望他來幫我處理一下的時候,他說我靠我說那兩口子上次怎麼只出來一個呢原來還有一個現在才出來啊,我一愣問他什麼意思,他說以前他就在這裡逮過一個,是那兩口子裡的女人,或許是因為怨念較輕的緣故,才比較沉不住氣。而現在這個自然就是那個養豬戶了,連墳都被弄不見了它恐怕也是早就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了。他問我現在在哪我說我在天子殿的腳下,他叫我去他那邊接他去,還跟我強調,這種小鬼,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好吧你贏了於是我就跟姨爹開車去了他家。
《十四年獵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