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這是一個男人,長得很高大。赤裸著身體。
  這些都不是我退縮的原因,一個有傷風化的男人絕對不足以把我嚇跑。
  關鍵是,他那個腦袋長得有點奇怪。尖尖的,毛茸茸的,這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老鼠頭。
  這男人的脖子上還裹著一圈繃帶。好像這顆頭剛嫁接上去不久的樣子。
  他走得歪歪斜斜,顯然沒有充分適應直立行走。
  這個人完全無視門邊的我和楊念魂,而是徑直走到水缸邊,伸手抓起一條蟲子,狼吞虎嚥往嘴裡塞。那蟲子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然後就斷了。
  我大搖其頭:「好好的人非要安個老鼠腦袋,你看看,這智商都低的吃蟲子了。」
  我們不敢多呆,趁著門還沒關上,悄悄溜出去。
  這門設計的真妙,和牆壁嚴絲合縫,只能推不能拉,誰要是被關在裡面,即使明知道門是虛掩著的也出不來。
  本以為從這悲催的房間走出來就有路了。沒想到外面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房間。
  我看看楊念魂:「我怎麼覺得這房間是一串?」
  楊念魂看著我:「什麼一串?」
  我說:「你看看這些小房間啊。前門進後門出。一個一個不是連成一串嗎?不過,咱們好像走反了。現在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在這歇會,萬一等會又進來個什麼怪物,咱們就能跟著出去了。」
  楊念魂說:「你這個想法不錯。但是,如果這些房間真的是一串,剛才那間就是最後一間,而且只能進不能出。那麼,除了被咱們放跑的大蠍子,進來的怪物都去哪了?」
  我說:「這個簡單,反正咱們現在出不去,你推門看看不就行了。」
  我把門推開一條縫,我倆貼在門上,睜著一隻眼往裡看。
  那鼠頭人身的怪物估計是吃飽了。摸著肚子坐在地上打盹。
  突然,他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把剛才吃進去的蟲子全吐出來了,一地碎肉。
  水缸裡的蟲子們一聲歡呼,紛紛爬出來吃肉。
  那場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我和楊念魂快看吐了。不得不把門關上,坐在屋子裡面面相覷。
  我指著屋子正中的大水缸說:「這個屋子裡也有蟲子。這一串屋子八成都有蟲子。」
  楊念魂說:「那又怎麼樣。」
  我說:「我有點餓。」
  楊念魂厭惡得看了我一眼,坐得距離我遠了些。
  門後的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慘叫。我和楊念魂連滾帶爬得過去,推開門縫往裡瞧。只見那個鼠首人身的怪物正在一圈一圈解繃帶。他脖子上明顯的一道紅痕。
  怪物好像很痛苦似的在脖子裡亂抓,很快就抓開一個大口子。紅肉翻著,卻沒有流多少血。
  脖子上的傷口越來越大,怪物卻仍然抓個不停。直到半個脖子都斷了,只剩下後脖頸的一點皮肉相連。鼠頭猛地一歪,倒掛在背上。
  然後他躺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看看楊念魂:「他死了?」
  楊念魂說:「但是他的肚子還在動。」
  我一看,確實。他的肚皮還在上下起伏。由於沒穿衣服,所以看得格外真切。此時他躺在地上,就好像熟睡了一般。除了看起來呼吸平穩,起起伏伏似的肚子,一動不動。
  我說:「這不可能啊,頭都掉了,怎麼還活著?」
  楊念魂說:「人身上都能長個鼠頭,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們正在爭論,這時候那個人的身子抽搐了幾下,然後從肚皮到胸口,一路起伏,從脖子裡鑽出一隻蟲子來。和水缸裡的一般無二。
  這只蟲子鑽出來後,東張西望,然後輕車熟路得爬到水缸裡了。
  緊接著又是一隻爬出來,一隻接一隻……躺在地上的人正在迅速消瘦,肚皮很快癟下去了。
  楊念魂說:「看來,那些蟲子在他肚子裡產了卵。」
  我說:「是在他吃蟲子的時候?」
  楊念魂點了點頭。
  我們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期間還經歷過一次子時。
  楊念魂把我關在末尾一間屋子裡,等我獸性大發,子時過後才推開門讓我進來。
  我們明白,現在時間還短,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隨著時間的加長。我倆會越來越餓,到時候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我倆其中一個要被對方吃掉,要麼,我們會餓的受不了去吃那些蟲子,然後落得個和剛才那怪物一樣的下場。
  好在第二天,我們又遇見一個怪物。他長著一個人的腦袋,頭卻在一隻豬的身上。
  我有些遲疑:「兄弟,雖然你的身材怪了點。但是你畢竟也長著一個人腦袋,你會說話不?」
  那隻豬說:「會啊,兄弟,你看見我的身子沒?」
  我說:「剛才過去一個長著老鼠腦袋的人,那身材倒是和你的腦袋挺配。」
  那隻豬跺了跺蹄子,滿臉的氣憤:「那就是我的身子。跑哪去了?」
  我指了指門後邊:「在裡邊,不過現在估計被蟲子吃光了。」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