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砸了牆還補漏?
  我搞不清楚悶油瓶在做什麼,剛想發問,悶油瓶已經將墓磚塞好,緊接著說了一句:「走。」說完立刻往前跑,我忍不住想罵娘,趕緊跟了上去,匆忙間回頭一看,只見被塞回去的墓磚之間,竟然流淌出暗紅色的血跡,血跡蔓延到了地板上,彷彿在爬動一般。
  我來不及看更多,手電筒的光芒已經一閃而過,最後只能咬牙緊跟在悶油瓶身後。
  很快,我們沿著抵肩的狹窄石階跑到了盡頭,悶油瓶閃身出了夾角,大約嫌我速度慢,在我手臂上拽了一把,將我整個人扯了過去,緊接著,肩膀用力一頂,將書櫃推回了原位。
  這一系列動作極快,我根本反應不及,這時我才發現,悶油瓶的手臂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傷口,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鋪了地毯的書房內,印出一片血紅的印記。
  我驚了一下,想像不出剛才短短的一瞬間,悶油瓶究竟在與什麼東西搏鬥,居然片刻間就會負傷,而且看他現在的舉動,那個東西似乎沒有被消滅。
  我張了張嘴,剛想開口,悶油瓶突然比了個手勢示意我不要開口,隨後側耳,似乎在傾聽什麼。我頓時被他的動作搞的緊張不已,待在原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片刻後,他搖了搖頭,道:「沒事了。」
  我見他傷口處十分猙獰,而且還在流血,頓時也顧不得問,連忙道:「小哥,你先等等,我去找些傷藥。」我在抽屜裡找到了一些急救藥品,幫忙給悶油瓶做了簡單的消毒包紮,期間,悶油瓶不發一語,低著頭似乎在思考。
  「小哥,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活屍。」悶油瓶淡淡吐出兩個字。
  我心裡驚了一下,活屍?二叔的地下室還有活屍?
  當年魯王宮的血屍就是活屍的一種,悶油瓶也是惡戰很久才拿下,而且活屍的形成十分不易,並不是靠風水地氣就能自然形成,少不了要玉傭一類的寶物,那麼二叔的地下室,怎麼會藏著一具活屍?
  就在我思考關頭,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書桌,這一看,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剛才我只顧著給悶油瓶找傷藥,沒有注意房間有什麼變化,此刻才發現,那只原本放在桌案上的木箱子,竟然消失了。
  我立刻想到悶油瓶說的黑影男人,難道被那個人拿走了?
  聯繫到爺爺筆記本上的內容,我立刻坐不住,迅速將櫃子翻了一遍,這時,我在窗戶上發現了一個腳印。
  那個人是翻窗走的。
  想也沒想,我立刻下了樓,奔到窗戶底下,或許是由於山間的地氣潮濕,窗戶下的草坪上,留下了清晰的足印,那排足印一直到了草坪的盡頭,盡頭處是爬滿牽牛的鐵欄杆,看來那人順著欄杆逃走了。
  此刻,我的腦海裡亂成一團。
  二叔突然消失,我擔心是有什麼勢力在背後搗鬼,因此為了不引起注意,才特意和悶油瓶在夜晚潛入祖宅,沒想到事情遠遠超出我的預計,即使是在夜晚,我們還是被人發現了。
  這麼看來,一直以來,就有一個人,或者是一批人監視著祖宅,否則,為什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
  此刻,離那人將我們關在鐵門裡,至少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即便現在去追,也難以查到線索,我站在草坪的盡頭處,心中煎熬如同一鍋沸騰的油。
  那個人將我們關在鐵門裡,正常人在那種情況下,是不可能逃脫出去的,而這座祖宅已經空無一人,也不會有人發現我們被關在地下室,那麼接下來的遭遇不言而喻,我們會被困死在裡面,也就是說,那個人是想把我們困死在裡面。
  我無法想像,這次如果不是有悶油瓶在身邊,我究竟會有怎樣的遭遇,即便不被困在裡面活活餓死,也會被那些離奇起屍的粽子撕碎。
  一連串的迷霧接踵而來,但我卻一絲頭緒也沒有,就在我被自己逼的想大喊大叫時,悶油瓶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道:「附近已經沒有人了,回去吧。」
  我點點頭,明白悶油瓶的意思,那個人取走了那只木箱子,想當然的,他也會帶走一切有用的線索,我和悶油瓶即便再查下去,估計也是一無所獲。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這棟豪華的祖宅我實在呆不下去,便帶著悶油瓶走下山的路,到了保安亭時,那中年大叔已經枕著小說在打瞌睡,沒有發現我們。
  晚上很難打到出租車,我帶著悶油瓶到了沒有路燈的馬路邊上,才發現自己走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此刻進退兩難,再一看悶油瓶手臂上的傷,我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豬腦,早知道就該在祖宅裡住一晚,以前又不是沒睡過,大不了,就當自己是在斗裡。
  但我們運氣還好,我尷尬的站在夜風中,等了沒多久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準備回家睡覺,我好說歹說,又加了錢,才肯載我們回去。
  回到酒店已經是早晨五點半左右,我匆匆洗了個澡,身體雖然疲累,但倒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消失的二叔,去抹殺小龍女的路人甲,祖宅裡的地下室,活屍,監視祖宅的人,還有那只被鄭重其事鎖起來的箱子,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團迷霧,我走進這團迷霧裡,卻理不出任何思緒。
  二叔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會如此巧合,以兩個月為期限。難道兩個月後,會發生什麼重大變故?如果小龍女落入「它」手中,如果路人甲行動失敗,那麼接下來等待我的將是什麼?這件事,從雅布達出來之後,甚至連胖子都被牽扯了進去,事關我身邊兩個重要的人,我現在就是想脫身也做不到了。
  煩躁了很久,直到大腦抗議似的脹痛起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悶油瓶正躺在床上發呆,目光看著天花板,毫無焦距,彷彿穿透了時空,手臂上依舊是我昨晚簡單處理過的傷口,根本沒有再換過藥。
  本來想著雅布達一行後,讓這個出生入死的兄弟過上舒心的日子,沒想到十多天不到,又為了我負傷,一時間我心裡很憋悶,便對悶油瓶道:「我二叔的事情,現在也找不到線索,算了,咱們回杭州,他早晚會自動獻身的。」悶油瓶大約沒想到我這麼乾脆,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兩下,接著點了點頭。
  第二天,我告別了父母,回了杭州。
  臨走時我在火車上給老雷打電話,希望他如果有二叔的消息,能第一時間告訴我。當時悶油瓶救坐在我旁邊,撐著手看窗外流動的風景,我想了想,忍不住問道:「小哥,你跟老雷是什麼關係?」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他是黑背老六的後人。」黑背老六?我驚了一下,手裡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到了桌子上。
  當年,爺爺準備將二叔培養成吳家的繼承人,吸引「它」的注意力,結果最後吸引「它」的,反而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叔,二叔至此開始低調做人,甚至斷絕了一切與倒斗有關的事情。
  我開了古董鋪,整天想著宰肥羊,發次大財,也好買棟闊宅子,換了那輛小金盃,三叔做起了堂口的生意,在倒上,也是一跺腳震三響的人物,但只有二叔甘於平淡,開了一間小茶館,一個人過了大半輩子,如同一個隱形人。
  我一直以為,二叔已經因為三叔的事情而心灰意冷,徹底遠離了老九門的事情,即便最後三叔與解連環調換身份,二叔即便知情,也一直甩手不管,但現在我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或許,二叔這些年的生活,遠不像表面所見的那樣平靜。
  當年因為那件事情所產生的分歧,使得二月紅、齊鐵嘴、黑背老六以及我爺爺開始暗地裡進行反抗,後來的結果是,除了吳家,其餘三家都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我一直以為,另外三家已經被人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但現在,悶油瓶卻告訴我,老雷是黑背老六的後人,而且這個黑背老六的後人,不僅跟在我二叔身邊,而且似乎還是死忠派。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難道二叔一直跟其餘三家有聯繫?
  我目光不由看向悶油瓶,事到如今,唯一活的最久,知道的最多,而我也可以問的人,似乎就只有他了,但沒等我想好怎麼開口,悶油瓶已經搖了搖頭,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迷茫,淡淡道:「吳邪,我並沒有恢復所有的記憶,還有很多事情,我並不知道。」
  看悶油瓶迷惑的眼神,不像是假的,但我沒忘記他的影帝認證書,於是換了個方法,小心翼翼的探問道:「那你還記得多少?」
  悶油瓶沒有回答我,目光怔怔的盯著我,我被他看的不自在,心道:兩個大老爺們這樣看著多彆扭,但很快我就發現,他眼睛雖然看著我,但目光卻是毫無焦距的空虛,彷彿透過我的身體,看向了很遠的地方,這種表情,很像是在回憶什麼。
  我以為他是想起了什麼,為了避免打擾他的回憶,連大的動作都不敢做,但很快,一件令我抓狂的事情產生了,因為這個該死的悶油瓶子,居然睡著了。
  我立刻知道自己被悶油瓶耍了。媽的,這小子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現在不就問你一個問題,居然又用演技來敷衍我。
《盜墓筆記續9》